而柴俊义更是惊骇,心想这个侄子不是一个废物吗?怎么突然才气毕露了?虽说他幼时颇为聪慧,但这五年来只知变着法儿的胡闹,难道吃喝嫖赌欺男霸女也能培养才气?原来他不屑那些文人,竟不是因为羡慕嫉妒,而是真的不屑!
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柴靖宇,也忍不住想笑。
开玩笑!这小半首《一枝花》可是关汉卿那老流氓所作,还不能震住你们这帮家伙?
关汉卿在元朝时就是公认的“曲家圣人”,在后世更是被称为“东方的莎士比亚”,要说诗词歌赋,唐朝首推李杜,两宋只论苏辛,明清当数纳兰容若,而若问元朝时的最高水准,关汉卿自是当仁不让了。
现在可是大宋朝,除非苏东坡借尸还魂,或者辛幼安早生百年,否则还真没哪个能做出更高明的词曲来。
中华上下五千年,能把吃喝嫖赌唱得如此风雅,能将攀柳折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能将流氓耍得如此风流倜傥的,也只有关汉卿了,也唯有这一首铜豌豆了(原曲名为《一枝花。不伏老》,柴靖宇只唱最后一段)。
“不可能!这不可能!”柴宏宇心里越发不平衡了,指着柴靖宇道:“你这个废物!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散曲?再说了,这不伦不类的曲子,既不是诗词,更不是歌赋,有什么好?就你这样的,也能算才子?”
谁都听得出这支散曲的水平,柴宏宇心理不平衡,已经开始撒泼耍赖了,就是不承认这曲子好。但他这话一说出来,就连那些被柴靖宇讥讽过的文人们都纷纷皱眉,你心里不平衡,可以骂人家品行不端,却怎能说他这散曲没水平?这也太没品了吧?
柴靖宇却是哈哈大笑:“瞧瞧,这样的皮赖货,就是所谓的才子?滚他娘的才子!你嫉妒什么?哥才不当才子!请叫我——铜豌豆!”
自此之后,柴靖宇“铜豌豆”的大号,就开始伴随他终生!
12。第12章 陈年死尸()
蔡德章冷笑道:“好好好!原来小公爷是深藏不露呢!”
柴靖宇看了一眼蔡德章包扎着的手,心中暗暗担忧,脑子飞速运转,在想着如何应对,问道:“怎么?蔡大人又有什么见教?”
蔡德章道:“你卖掉丹书铁券,乃是对太祖不恭!你为非作胆,乃是对王法不敬!若不能拿出丹书铁券,本府便只好治你的罪了!”
柴靖宇道:“你已经说过,在太祖皇帝御赐之物前,不敢治罪的么?难道你想对太祖皇帝不敬?既然你想寻我麻烦,那你说!你对着太祖皇帝御赐之宝说啊!”
说着便将怀里揣着的那半块尿壶向蔡德章脸庞推了过去,竟是要将那尿壶糊在蔡德章脸上一般。
一股浓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蔡德章大觉恶心,伸手便去挡,柴靖宇见他手伸过来,便立马松手,蔡德章一个不慎,那半块尿壶便掉在了地上,被摔的粉碎。
柴靖宇大叫起来:“蔡德章!你摔了太祖御赐宝物!”
蔡德章顿时头大如斗,气恼道:“休要胡搅蛮缠,你这没上没下的狗东西!”
柴靖宇却是不依不饶,揪住蔡德章不放,说他摔了太祖御赐之物,要让他赔。
堂堂知府,居然又被柴靖宇坑了一把,蔡德章不想跟柴靖宇夹杂不清,推开他道:“行了!此事暂且不谈,就当本府不跟你这竖子计较,你以前为恶的事,本府暂且不管,本府此来,还有一件事要问!”
柴老夫人淡然道:“蔡大人请问。”
蔡德章拍了拍衣袖,朗声道:“这两年来,本府一直打算兴修水利,造福于民,所以一直派人在江州境内勘测,规划河道,就在不久之前,有下属回报说,在城南七十多里处的一口枯井里,竟挖出六七十具尸体,都是死于五年之前,且都是死于非命,毙于刀斧!而那口枯井竟也不是寻常水井,而是连着一条矿道,那矿道已然被封,可本官命人仔细探查,才发现那里竟是一处精铁矿脉!”
蔡德章此言一出,柴老太太浑身都抖了一抖。
“咔嚓!”
却是柴俊义手中茶盏没有拿稳,掉落在地,打得粉碎。
蔡德章嘿嘿一笑,看了眼柴老夫人,又看了眼柴俊义,沉声道:“而那口枯井所在的地方,正是属于你们柴家!”
正戏开场了!
谁都知道,这蔡知府如此兴师动众,不可能只为了教训一个败家子,他要谈的第二件事,才是正题!
柴俊义脸色难看,看着蔡德章道:“蔡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蔡德章冷着脸道:“本府还能骗你不成?”
柴俊义急忙摆手道:“别别别!蔡大人,柴某不是那个意思,柴某只是感到震惊而已,没想到在我柴家的那块地皮上,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知蔡大人有没有核实过,死掉的那六七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蔡德章道:“本府当然已经派人去核实过,但那些人毕竟已经死去五年了,埋葬尸体的地方颇为潮湿,尸体已化为白骨,难以辨别其身份。”
柴俊宇沉声道:“这样啊,倒是有些遗憾。”
蔡德章道:“但本府两个都头在附近多方探查,却也探听到一些欣喜,旁边有个村落,名为边井村,在五年之前,村里突然消失了两家佃户,老少一共十多人,几乎是突然蒸发了,谁也不知其去向。”
柴俊义沉吟道:“难道这突然消失的两家佃户,跟那些尸体有关么?”
蔡德章别有深意地看了柴俊义一眼:“怎么?那两家佃户跟枯井中的尸体有没有关系,你柴二爷能不知道?”
柴俊义脸色一僵:“蔡大人说笑了,我怎会知道?”
蔡德章冷笑道:“笑话!那两家佃户,种的是你们柴家的田,每年都要给柴家交租,你柴家的佃户突然失踪,你柴二爷能不知道?”
柴俊义道:“蔡大人,您这可错怪我柴二了,要说柴家也算有点家业,拥有的商铺和田产也确然不少,我柴俊义这些年帮老夫人管家,但也不可能每个佃户的行踪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吧?而且五年之前,柴府上下的田产,都由我大哥管理,大哥去世之后,我才开始正式掌管柴家的所有田产,这几年来,确实从不曾听说过佃户消失的事情,更不知那里死人的事。”
蔡德章道:“怎么着?你是将此事推倒你那已经死去的大哥头上了?”
柴俊义道:“柴大人!你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是何居心?难道在我柴家的地里死了人,就都是柴家的过错?”
蔡德章道:“本府既然请了这么多人,亲自到柴家来,自然便有足够的理由!经过探查,边井村旁边的那个精铁矿,纯度极为惊人,而且存储量极大,十分容易开采冶炼,经过计算,只需派遣百来个人,一边采矿一边冶铁,只需两三年时间,就足以武装出十万精兵!十万披坚执锐的精兵!”
说到这里,蔡德章一步步走到柴俊义跟前,跟他相距不过一尺,盯着他的眼睛道:“而那个铁矿,已经被开采过!死在那里的六七十人,都是矿工!”
柴俊义被蔡德章逼视,竟是不争气地往后退了一步。
厅内的所有人,也都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蔡德章的脸色有些发暗,神色更是极为古怪,有难以抑制的兴奋,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
柴靖宇暗自咽了口唾沫,眼睛在蔡德章的侍卫身上扫了一眼,对于在末世生存了很久的人而言,这种迹象他已经很熟悉,虽然蔡德章本人并不曾察觉自己身体的异常,但柴靖宇却知道,距离他变成丧尸,完全失去理智,已经不远了。
蔡德章指着柴俊义道:“柴二爷,边井村失踪了十多口人,你可以说你不知情,但你柴家的地里,居然有人在开采铁矿,你能说不知情?除了你们柴家,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在你柴家的地里,召集六七十人,开采铁矿?”
柴俊义又退了一步,喉咙动了一动,没有说出话来。
宋朝吸取了唐朝节度使割据天下,不受节制的教训,兵权高度集中,而且对宗室“封而不建”,也就是只分封王侯,但却不让他们有领兵之权,更不给他们建府的权利,从而消弭了宗室子弟爆发诸王之乱的可能。所以凡是有爵位的贵族,可以有大量田产,但这些田产却只能种田,只能建宅子,不能私自干别的。
更不能私自开发精铁矿!
在二十一世纪,全国的矿产都属于国家,私人不经允许,不能直接开采;而在一千年前的封建时代,大型铁矿的管理更是极为严格,因为开矿就意味着能出精铁,出精铁便意味着能炼钢,大量的钢铁便意味着精兵铁骑!
中国铁矿资源其实并不丰富,因为铁矿虽多,但纯度却低,储量也不大,大多数难以开采,即便是开采了,以当时的冶炼技术,也难以炼出好铁。所以历代以来,朝廷一直严禁私人开矿,当然像一些含量低、纯度不高的小矿,朝廷也不会太过在意,偷采也就偷采了,最多罚几个钱了事,甚至问都不问;但含量大、纯度高的大型铁矿,却是严禁私人开采的。
女真人在正式立国兴兵之前,极度缺铁,别说给没法给马安装马蹄铁,就连所用的弓箭,还是石头和兽骨所制,连像样的刀具都少得可怜,可见这个年代的大型铁矿,对国家和民族是何等重要。
在这个年代,私自开采大型铁矿,可能比二十世纪私自开采提炼铀矿还严重,是叛国之罪!
足以抄家灭族了!
大厅里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已经认定这事情是柴家所为了。
一方面,不得不震惊于柴家的胆量,竟然敢偷偷干这等抄家灭族的勾当。
另一方面,不得不震惊于蔡知府的魄力和权谋,原来教训柴家那个黄口孺子,只是他替自己的宠妾出气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柴家连根拔起,让这个在江州根深蒂固的柴家灰飞烟灭!
在宴客厅内,推杯换盏之时,纵情谈笑之间,覆灭江州第一豪门——蔡知府要的,就是这样的惊天大手笔!
这些江州的仕绅贵族,哪一个跟柴家没有生意往来?哪一个跟柴家没有沾亲带故?蔡德章将刀口对准柴家的时候,人人都感到了一股森然冷意!
先前见蔡德章找柴家的麻烦,这些人未尝不是幸灾乐祸,但说着说着竟到了抄家灭族的份上,这个时候,在座的仕绅们却都高兴不起来了。
江州仕绅以柴家为首,是江州的地头蛇,就算相互看不顺眼,也只是小矛盾,毕竟同气连枝,有共同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蔡德章身为外地来的官,跟本地仕绅本就是对立的,且蔡德章自负是蔡京的儿子,一心要将江州彻底经营成蔡家地盘,不屑放下身段跟仕绅合作,却不想仕绅势力根深蒂固,这个被他当做了俎上鱼肉的江州城,竟硬是嚼不懂,蔡德章对江州仕绅们,怎能不心怀怨气?
坐在蔡德章对面的一个老头子端起一口茶,一饮而尽,叹道:“知府大人真是好大的气魄,你问的是柴家之罪,却让我们这些瞧热闹的,凛然生怖,遍体生寒啊!”
13。第13章 秘辛()
这老头名为王臻晖,是进士出身,虽然已经致仕,但在江州影响力却是极大,柴老国公病重不出面,柴老夫人妇道人家难以做主,所以他便是江州仕绅的主心骨。到了此时,图已穷,匕已见,蔡德章磨刀霍霍,刀光已经照到了柴家,王老爷子也终于无法袖手旁观,只得出面周旋了。
毕竟唇亡齿寒,更何况王臻晖跟柴国公交好,柴靖宇也要叫他一声表舅公呢。
王臻晖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柴府之外,人声鼎沸,一片嘈杂,乱糟糟响了一会儿,便很快安静下来。
两个身着铁甲的武官走了进来,向蔡德章躬身道:“大人,卑职率一千甲士,已经将国公府包围。”
蔡德章笑道:“好!让兵士们待命,你二人留在本府身边听用。”
王臻晖脸色惨白,刚刚涌到嘴边的话,竟是说不出来,生生给咽了下去。
蔡德章笑得愈发灿烂:“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无为军的统制李吉为,这位是副统制黄铮!”
无为军!
他连无为军都拉来了!
大厅中众人面面相觑,诸位仕绅表情各异,神色却都很难看。
柴老夫人却是面无表情,只是悄然给袁管家使了个颜色,袁管家心领神会,微微颔首,悄悄退了出去。
蔡德章志得意满,从主客位走到大厅口,又从大厅门口踱步而回,看着柴老夫人道:“柴老夫人,非是蔡某逼人太甚,而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自太祖以来,各代圣上都对柴家恩遇有加,但柴家却大事小情不断,暗地里总有些腌臜事,圣上宽宏大量,从不计较,可是这一次,柴家倒行逆施,实在超出了底线,更是草菅人命……六七十条人命啊!你们真该天诛地灭!”
柴老夫人道:“蔡大人,你是硬要将那个铁矿,以及这六七十条人命,栽赃到我柴家头上么?”
蔡德章狞笑道:“栽赃?事实俱在,怎会是栽赃?别说事情发生在你柴家的地里,就算在江州城别的地方,除了你柴家,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手段?还有谁能有这样的狗胆?”
其实蔡德章倒不是真的指鹿为马,此事确实跟柴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被发现了,柴家就怎么摘也摘不清。柴老夫人和柴俊义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却听柴靖宇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蔡德章将转过身来,看着柴靖宇道:“怎么着?你一个黄口孺子,也来跟本府狡辩?”
柴靖宇反问道:“蔡大人,那些被挖出的尸体,您可是亲自看过了?还有那个被封了的矿道,您可是亲自去过了?”
蔡德章道:“此事如此耸人听闻,发生在本府治下,本府怎能不亲自去看?”
柴靖宇一脸同情地看着蔡德章,嘴里咕哝了一声,不住摇头。
蔡德章蹙眉道:“你说什么?”
柴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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