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女又道:“是啊!太可恨了!他卖了自家的丹书铁券,就为了让一个青楼女子脱离乐籍,可我跟了他一路,他居然不问我名字!他居然不问我名字!他居然不问我名字!”
他居然不问我名字!
苗疆少女将这话说了三遍,然后还愤愤道:“真是太可恶了!不成!我一定找个空去国公府看看!我就不信了,难道那个青楼女子,当真比我美十倍?”
白衣女子第三次傻眼,黑衣男子又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小声道:“行了,你别说了,你越说,羲和仙子对那个男人兴趣越大了,真是……”
白衣女子直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挫败感,郁闷地道:“此事不成,羲和仙子居然等着一个男人问名……咱必须尽快上报,让圣帝陛下知道,不然若真被柴家的那个国公问了羲和仙子的名,不仅羲和仙子要委身下嫁,就连咱圣教……”
白衣女子话只说了半截,而那黑衣男子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行了,白鸢,你拿着这个号码牌,去壶泉医馆里面,给我开一副药回来,咱不在军营里住,还是在五福客栈见面。”苗疆少女将她在壶泉医馆挂的号递给那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恭恭敬敬接过,领命去了。
“黑隼,你带我去黄铮那里看看。”
那黑衣男子应了一声:“是!羲和仙子且先稍等,属下牵两匹马来!”
那白衣女子便是白鸢,黑衣男子便是黑隼了。
黑隼身法迅捷,也不多说,就闪身到了旁边的巷陌里,用了没多长时间,就牵来了两匹马。
那苗疆少女跟黑衣男子骑马出城,然后越过江水,走了大约有六七十里路,才到了一个大庄子。
这庄子围墙极高极厚,占地有将近一里方圆,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庄子。
而那庄子门上方悬着三个大字:“元安堡”。
元安堡上有高高的瞭望哨,苗疆少女刚到那元安堡门前,便有人迎了出来,如果柴靖宇在这里的话,会一眼认出出门迎客的那人。
黄铮!
以前他是无为军副统制,现在已经是无为军统制了。
那日在国公府的时候,李吉为对蔡家极尽奉承,尸祸爆发后,黄铮果断出了国公府,然后悍然发动兵变,那时候的黄铮,杀伐决断,狠辣非常,国公府里近千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中,那是真的决人生死,一千大好头颅,都在他反手覆掌之间。
而此时的黄铮,则是一路小跑上来,苗疆少女的马还没有停住,他便已经迎了上来,且双膝跪地,满面虔诚,万分恭敬。
这是一种自然到了极致的讨好,是一种几乎深入骨髓的崇敬。
“圣教锐金旗门下黄铮,参见曜日神女羲和仙子!羲和仙子恩泽永年,如红日当空,神照九州,绽大光明!”
黑隼从马上一跃而下,立在一旁,而那苗疆少女则没有下马,只是伸出自己的脚。
那只小脚上穿的不是寻常女儿家穿的绣鞋,而是一只银白色低筒小靴子,靴子是镂空的,裸露出光洁如玉的脚踝,脚踝处带着一只黄澄澄的环子,上面有几颗铃铛,苗疆少女这一动作,那铃铛便发出悦耳的响声。
黄铮脸上露出激动神色,双膝跪地,向前挪了一挪,双手合拢,成一个捧的姿势,却不敢当真去触碰苗疆少女的小脚,而是虚捧着,然后低下自己的头颅,凑过去亲了一下苗疆少女的脚尖。
似乎对于他而言,能够亲吻着苗疆少女的脚尖,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和幸福了。
如果柴靖宇看到当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黄大统制,在这个少女面前这般卑贱低微的姿态,真不知是何等感触?
91。第91章 元安堡()
那苗疆少女眉头轻皱,将脚往回一收,然后又探出脚尖,毫不客气地踩在黄铮的肩膀上,翻身下马。
等到苗疆少女走出好几步,黄铮这才站了起来,然后小步快跑追了上去,带着这苗疆少女,进入这座高大而神秘的元安堡。
元安堡原来是个地主的庄子,后来那地主家道中落,不知道将庄子卖给了何人,自那以后,元安堡就开始变得戒备森严,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外面的来客,休想进这庄子一步,如今已经有了好多年,外人都不知道这元安堡中,究竟是什么模样。
苗疆少女也是第一次进元安堡,从外面倒是看不出什么,一进到里面,就发现这里纯粹就是一个军事堡垒,瞭望台,射箭孔,机关,连弩,一应俱全。
“羲和仙子,不如先请坐一坐,弟子这里没什么好茶,喝起来不怎么样,但好歹也可以歇一歇。”
苗疆少女摇头道:“不歇了,我不爱喝茶,有没有烈酒?”
“啊?”
“你这里连酒都没有吗?”
黄铮一脸古怪道:“这个……羲和仙子,咱圣教不是禁酒忌荤的么?”
苗疆少女翻了个白眼:“你也来用这话管我?禁酒?你当真是滴酒不沾么?忌荤?你当真不曾吃过肉?”
黄铮尴尬已极。
苗疆少女道:“圣教之所以禁酒忌荤,是害怕坏了修行,真正有大神通的大能,喝酒洗刷的不是肚肠,是一颗道心!吃肉滋补的不是脾胃,是一身道骨!”
黄铮连忙道:“羲和仙子说得是!羲和仙子说得是!”
黑隼则是一头恶汗。
黄铮急忙命人去拿酒,很快便有酒呈上来,苗疆少女瞅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好歹也这么大个庄子,就这么点儿酒?”
黄铮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说着瞪了旁边那卫兵一眼:“怎么办事的,还不快去换个大的!”
于是不多久,就抱来一个大酒坛子。
苗疆少女揭开那坛子闻了一闻,道:“中原的酒,清是清了,味道却不怎么浓,真没味!”
黄铮提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头暗暗咂舌,心想这羲和仙子不管教规戒律也就罢了,怎么喝个酒,还能这么多要求?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量大如海?
虽然很是嫌弃,但看起来苗疆少女倒是真口渴了,拿起那大酒酲就往自己嘴里灌,一气喝了半坛子,然后将那酒酲递了回去,给黑隼道:“我的酒囊呢?你给我灌满了先。”
黑隼是她的护法,对她的习惯倒是非常了然,拿着酒酲就去装酒了。
苗疆少女喝下去的酒,足以醉倒三个大汉了,黄铮甚是担心,好意提醒道:“羲和仙子,这酒虽然味道不烈,但后劲十足,您要不还是歇一歇,喝点醒酒汤,然后再去看……”
苗疆少女诧然道:“醒酒汤?那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好吃的么?是甜点还是香羹啊?对了,刚才那酒你再给我来一坛……不!两坛!我待会儿还要喝呢!”
黄铮:“……”
苗疆少女跟着黄铮,来到元安堡的内院。
从外面到了元安堡,建筑便是一变,再到了内院,便又是一变。
准确地说,他们此时,正站在元安堡内院的高墙上。
在高墙上,能够听到一种仿似野兽般的嘶吼,连续不断,一阵连着一阵。
就在高墙之下,是一帮枯瘦的人。
在走,腿脚僵直地奔走。
在吼,吱吱呜呜地嘶吼。
如果柴靖宇在这里,他一定瞪大了眼睛。
丧尸!
就在江州城外,不足六十里,元安堡内院,足足有三百多丧尸!
柴靖宇以为早已经杜绝的生化危机,仿佛是一个被他割去的毒瘤,他以为已经烧干净了,化成灰了,却不知早有人将这带着毒的种子,播撒在另外一片土地上,用鲜血灌溉,用尸体滋养,用人命萌发。
有时候,烈火能够烧得尽尸毒,却烧不尽**。
有时候,厚土能够埋得住尸毒,却埋不了野心。
因为**是最易燃的燃料,越烧越旺。
因为野心是最易生的种子,越埋越长。
那日,国公府爆发的尸祸被平息之后,黄铮曾派遣无为军进国公府,说是荡除丧尸,实则为了抢劫国公府,柴靖宇的注意力,也被那些四处劫掠的无为军给吸引了,不曾注意到,黄铮让人带走了一具已经被打碎头颅的丧尸尸体。
后来,柴靖宇在指挥柴家家丁处理丧尸尸体的时候,那些家丁畏惧尸毒,根本不敢细查,就给柴靖宇汇报过了,再加上那天国公府的人又多又杂,少了一具尸体,根本就没人注意到。
而在元安堡,只需要有一具丧尸尸体,想要多少丧尸,都制造得出来。
当然,是用活人造出来的。
五年之前,柴树德中毒而死,柴家老太君施展辣手,一下坑杀了六十多佃户,全部埋在那铁矿坑下,这已经是十分毒辣的手段,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
但跟黄铮黄大统制比起来,那便实在不值一提了。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就算没有功成的大将,也能有万骨枯的狠辣。
苗疆少女盯着那些丧尸看了许久,问道:“你养丧尸养了这么些日子,可有什么进展?究竟能不能练成尸兵?”
苗疆少女一问这话,黄铮便一脸不好意思:“羲和仙子,这才刚过半个多月时间,这……说实话,根本就没有找到能够让丧尸听话的办法,看来还是得继续观察。至于尸兵……这次可能是弟子说了大话,若寻不到让丧尸听令的法子,这尸兵就根本练不出来。”
苗疆少女道:“这不怪你,是圣帝老儿太过着急了,如今大宋基业尚稳,圣教举事毕竟艰难,圣帝想要早日练出尸兵来,这心情可以理解,但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尸兵也只是苗疆的传说,以前的摩尼教好像也有类似的记载,但看起来跟这丧尸,却有很大差别,这本来就着急不得,别说半个多月,就算是三年五载,只怕也未必能够寻到门路。”
黄铮一脸感激:“多谢羲和仙子体谅,黄某感激不尽。”
苗疆少女嘻嘻笑道:“我说了,你不用着急,慢慢尝试,我此来可不是为了帮圣帝老儿来督查你的,而是听说有尸祸这么好玩的事情,跟苗疆一些蛊毒传说很相像,所以才过来看看。”
黄铮唯唯诺诺,连连点头称是。
苗疆少女道:“当然了,圣帝自然也有话传给你,你需将炼制尸兵之事放在心上,若能成功,你便是我圣教第一功臣!”
黄铮认真道:“请圣帝陛下和羲和仙子放心,弟子一定尽心竭力,早日炼成尸兵,以助陛下中兴大业!”
苗疆少女笑得很是灿烂:“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的忙,我已经让白鸢黑隼调查过了,关于那场尸祸,那个宣国公有很大的疑点,从他身上,肯定能查出些什么来。”
黄铮积极地道:“那属下这就去查……”
“不用!”苗疆少女抱起旁边的下人手中的酒坛,“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坛子,然后擦了擦嘴角道:“既然我在这里,这事儿我顺便帮你查了便是!”
黄铮大喜:“多谢羲和仙子!”
黑隼看着苗疆少女,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是一脸忧色。
92。第92章 背影()
江州。
宣国公府。
柴二爷院子里,突然有了闲情逸致的柴二爷,在亲自煮茶。
“尝尝!”
左管事接过柴二爷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连声赞叹。
柴俊义道:“行了,快说正事!这一次,没少吃亏吧?”
左管事苦笑道:“亏没吃太多,但是吃大了,一下就是五百两银子啊!”
“五百两银子?”柴俊义冷笑一声,“活该!你别以为他真是个浪荡公子,风流纨绔!告诉你,那小子奸诈着呢!他去壶泉医馆,可绝对不是为了要你拿五百两银子,他为的是整个壶泉医馆!还有近百家壶泉药店!还有整个柴家的药材生意!”
左管事一脸鄙夷道:“那他的心可就真的高了点,药材生意一直是在您手里攥着的,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当自己是能人了?”
柴俊义笑了笑,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左管事急忙讨好道:“再说了,咱医馆和药铺的账目,都是我一手做的,等明日他来查,尽管让他查去好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能看得懂那么冗杂的账目?”
柴俊义道:“还是小心为上,他尚未及冠,还是个少年人嘛,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你要是将账目做得密不透风,让他什么都查不出来,难免会气急败坏,兔子被惹急了还能咬人呢,这位国公爷要是给惹急了,指不准要干出点什么来,到时候你一个小小的管事,只怕兜不住国公爷的那股子火气!”
左管事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二爷教导,是属下考虑不周,不过现在除了账目,医馆里问题还是不少,只要露出去一点无关紧要的,也让这位国公爷尝到点腥,那些小毛病让他尽管去查,又不是什么大过错,最多数落我几句,我就当被狗当面狂吠了,听着就是了呗。”
柴俊义呵呵笑道:“你记住了,人只要在小事上被蒙蔽了眼睛,也就看不到大事了。”
左管事急忙应诺,说二爷教导的好。
饮了一盏茶,左管事佯作不经意间道:“二爷,今儿个壶泉医馆里,来了个无为县的小地主,人称‘向员外’的。”
“怎么着?他的病有什么古怪么?”
左管事急忙摇头:“他没病,他是带他的婆娘来看病的,啧啧,那小娘子二十岁左右,长得十分的标致,有一种让人一见便心动的风情,身段也好似蜜桃一般,刚好熟透了,只要是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馋涎欲滴,那模样和风情,实在是……”
左管事话没说完,柴俊义便道:“哦?你眼光向来是极好的,既然你说那小娘子不错,自然是相当不错。”
左管事一脸谄媚道:“二爷,这几日那夫妇二人还留在江州,莫如我施展点手段,将那小娘子给弄了来,在您床榻边伺候几日,权当小的孝敬二爷?”
柴俊义脸上闪过一丝意动神色,然后又摆了摆手:“这几****家的母老虎管得紧,便不跟你胡闹了,以后再说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