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他到底是个沙场新丁,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来也打过几仗了,但是战场经历还是太少,战场判断力还是太差,所以一时吃不准鞑子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想问问刘基,刘基却不在身边。刘基还担负着谷内的民政管理的任务,所以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
最后左思右想,江川只好下令值守在城墙上的弓弩营统领李羿,让他严密监视城下清军动静,一有异常及时报告,自己匆匆下楼去找刘基去了。
刘基正在自己的公事房里奋笔疾书,虽然昨夜只睡了小半宿,但是精神却不见疲惫,反而颇为亢奋。
他潦倒半生,一腔所学无处施展,所以之前总有一种郁郁之气萦绕心中。但是现在被江川拜为军师,委以重任,这种被人欣赏,被人信任的感觉让他心中的郁郁之气顿时一扫而空。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江川现在的势力看起来都更像是一个草头王,而不像是一个可以争雄天下的枭雄霸主,但是刘基却有一种直觉,这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主公能够给自己一方足够施展的天地。
因此他现在虽然每天越来越忙,但是却感觉到很是充实,那种干事的劲头丝毫不比一个年轻人差多少。
甚至现在走路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很多人都说军师走路像是在飘一样。
上次他跟江川商量了民政管理的章程之后,这几天除了襄赞军机之外,就是在琢磨补充完善这些章程。
他很赞同江川说的话,既然是要长期施行之法,那就必须从一开始就考虑完善,一旦颁行之后若是再随意修改,那法也就失去了威严,百姓对官府也就不再信任。
当然,所有的法令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进步,很多东西也需要修订,需要补充,需要完善。
但是一部好的法令必然是要在想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不得更改,充满权威和强制性的。
刘基其实就如江川所知的一样,他其实是一个真正的法家弟子。他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师从一位隐居在深山的高人为师,在其门下学习五载,才学成出师。
他的学问驳杂广深,其中以法家之学最为精深。
只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儒家当道,法家弟子根本不被看好,人治大于法治,所以他以前那种货与帝王家的想法一直得不到施展,以至于到了最后他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是法家学派的弟子。
但是遇到江川之后,在谈吐之间,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江川其实也是一位法家的支持者,而且很多观点让他这个法家弟子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因此心中颇为激动。
一个人要想干成一番事业,若是领导或者上司跟你的观点看法从根本上不一致,那基本上是没有成事的可能性。
在当今天下,如果一国君主是儒家学说的支持者和倡导者,你一个法家弟子自然不会受到重用的。
只有君主的看法和主政大臣的政治主张趋向一致,才能合力起来成就一番事业。
因此,江川给了刘基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刘基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不辜负这一次机会,不辜负江川的信任,将自己生平所学全部施展出来。
江川走近刘基的公事房的时候,门口侍候的侍女正要说话,却被江川摆摆手制止了。
他悄悄的走进公事房,正好看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刘基,神情专注凝重,眼神炯炯,似乎手中的事情是一件天下最神圣的事情。
刘基完全没有发现进来的江川,依然沉浸在工作之中,神情专注的好像世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看着眼前如此勤政专注的刘基,江川忽然想起了两个人初见面的时候,自己差点让人砍了刘基的事情,虽然是当时也是吓唬他的,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刘基对于他的信任和感激,他也是能够感觉到的,心中也是颇为感激刘基的。
对于他这样一个身上疑点重重的人,刘基却能依然跟着自己,尽力辅佐,而且现在更是认自己为主公,这种信任让他有些汗颜,但是更多的却是感动。
看着刘基有些憔悴的神色,江川心中略微有些不忍打搅他,正想悄悄退出的时候,刘基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一抬头看见了他。
“主公什么时候来的,门口也不通报一声,倒是让刘基怠慢了主公。”刘基放下手中的笔,急忙笑着迎了出来。
江川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虚礼。本来不欲打扰军师的。可是城下鞑子情势颇有蹊跷,江川愚笨不能参透,所以只好来请教军师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进击的主公()
两人坐定之后,江川将城下清军的动静说给刘基。
刘基听完,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面色一变道:“不好!主公,鞑子此举很有可能是要故技重施,掳获周边百姓,攻城时以为前驱乱我军心啊。“
江川闻言也是面色大变,霍然起身怒声道:“狗鞑子,真敢如此毫无人性!”不过他说完之后立刻就意识到鞑子这么做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古往今来的史书上,历朝历代的军队攻城的时候都曾有过这种毫无人性的残忍之事,尤其是以游牧民族的军队为甚。但是以前江川也就是看书的时候心中骂上几句残暴无道罢了,却根本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这种狠毒之事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因此他的第一反应才是觉得这种事情太过狠毒,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却很快想到了之前鞑子洗劫烧毁关家屯的惨象,意识到刘基所言十有八九会发生的,因此很快的就冷静下来,面色沉静重新坐了下来开口道:“军师,如果鞑子真的这么做,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基在说完之后也在看着江川,看到江川发怒的时候他确实有点担心,担心江川一怒之下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
这段时间,江川对于百姓做过种种事情都让他觉得江川实在怀有一颗爱惜百姓的仁义之心。对于这一点,刘基是认同的。如果一个人心中没有分毫百姓,那必然最终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权利倾扎,利欲熏心的枭雄,这种人最多只能是割据一方,绝无可能一统天下。
即使短暂的窃取天下,那也会很快就被推翻的。这种事情历史上比比皆是。
但是刘基也深知,只有一颗仁义之心那也根本不足争雄天下。所谓慈不掌兵,对于一个志在天下的人来说,必要时候的狠辣果决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该狠辣果决的时候却犹豫踟躇,举棋不定,那这种仁义就成了妇人之仁了,往往会坏掉大事。
这种人也是不足以成事的,当然更不足以追随的。
所以,刘基很清楚自己的话会对这个年轻的主公产生多么大的心理冲击,因此这话也有试探的成分在内。
如果江川惊怒失措,盲目冲动的话,那肯定会在他心中减分的。这种分数减到一定的时候,刘基必然会离他而去的。
看着迅速冷静下来的江川,刘基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对这个年轻的主公也是更加看好了。
为人主者,可以没有高明的韬略,没有强横的武功,但是一定要有识人的眼光,决断的魄力,以及更为重要的坚韧心志。
而目前看来,江川是具备了这一点的。
心念电转之间,刘基再次开口道:“主公莫忧。鞑子素来残暴,这种驱赶百姓攻城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我知主公素来爱惜百姓,定然心中愤恨,基感同身受。不过主公切莫太过忧虑,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咱们可还有一招后手在外啊。“
说完之后刘基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静静的看着江川。
江川一愣,忽然心中了然道:“军师说的是冉武,我一时激愤之下却没想到他这支人马来。”
冉武本就是他安排在外牵制鞑子的一招活棋,虽然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鞑子会用驱赶百姓攻城这一招,但是显然,冉武这五千骑兵成了目前可以阻止鞑子目的达成最后的办法了。
想到此处,江川的神情舒缓了很多,缓缓道:“希望冉武可以阻止鞑子的暴行。若是不然。”
后面的话江川没有说下去,但是刘基却也明白他的意思,宽慰道:“主公,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时候,那也只有四个字:相机而断。”
江川默然,他知道刘基的意思,他也知道那是最正确的做法。自己要想真正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争霸者,这一个心理关是必须要过的。而且以后这种事情只会多不会少,如果自己这次过不了这一关,以后争霸天下什么的也就不要再提了。
片刻后,江川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起身正色对着刘基一躬道:“多谢军师教我,江川知道怎么做了。天下这条路本就充满崎岖坎坷,江川虽然愚笨,却也会谨记初衷,不会辜负军师一片苦心的。“
刘基看着年轻的主公如此,心中甚是宽慰,急忙起身扶起江川道:“主公莫要行此大礼,刘基深感主公知遇之恩,定然会不遗余力全力辅佐主公的。只要主公初心不改,刘基定然生死相随。”
两人起身,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彼此的信任和欣赏,江川眉间的阴郁也消散无踪。
冉武的五千人被安排在外面,不只是为了迟滞骚扰鞑子,更重要的是就是随时监视鞑子的动静,一旦有任何可趁之机,他就一定会抓住机会出击,痛击鞑子的。
因此,这五千骑兵此刻就在鞑子身后十多里之外隐蔽着。鞑子骑兵一出营门,斥候就发现了他们的动静。
所以,在多铎派出骑兵四出抓捕大明百姓的时候,四散在外的斥候就已经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冉武。
冉武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召集五个骑兵千夫长来大帐之中部署。
“诸位,斥候来报,鞑子骑兵分成小队四出,本将判断鞑子的目标是掳获周边百姓。因此,本将命令,你等率四千骑兵以百人队为基本单位,跟踪鞑子,趁机歼灭。本将亲率中军一千骑居中策应。但有战况不利之时,鸣镝传信,周围各小队随时策应支援。切记,如果鞑子势大,切莫恋战厮杀,以游击袭扰为主。尔等明白?“
冉武沉声下令,说完之后一双炯炯虎目扫视了一遍五个千夫长。
“诺!末将等谨遵将领!”五个弓骑兵千夫长轰然应诺道。
片刻功夫后,五千弓骑除了留守的一千骑兵之外,剩余的四千人马全部分成了四十个百人队,由四十个百夫长率领,跟在鞑子骑兵身后轰然向苍茫的辽东大地上撒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血色苏家屯()
苏家屯是大同城附近最大的一个屯子,整个屯子足足有上千口人。
多年以来,这个屯子虽然一直处于兵祸的威胁之下,但是幸运的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遭受过什么大的兵灾,因此屯子中的百姓们也都习惯了这种了有点提心吊胆的生活。
虽然边境的百姓口中都在盛传鞑子多么凶恶残暴,而且也有很多周边屯子被鞑子祸害的消息传来,但是这都依然没有让苏家屯的百姓们深切的感受到鞑子的威胁,因此百姓们还是该干嘛干嘛,生活每日都在照旧进行着。
昨天经过了整整一天暴雨的冲刷之后,屯子里的一些人家的房屋被暴雨给冲毁了,好几户人家顿时变得无家可归。
苏家屯素有邻里之间互相帮扶的传统,因此天一放晴,在苏家屯威望最高的苏六爷的主持下,村民们聚集在一起,帮助这几户受灾的人家重新修建屋子。
男人们负责干活,女人们则负责后勤做饭啥的,许多人聚集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又说又笑的,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
“山娃,你个犊子,扛个椽子这么费劲么?是不是昨天晚上都把力气使在你婆姨的肚皮上了啊?”一个黝黑高大的汉子对一个扛着一根木椽子的小伙笑着骂道。
汉子的话引起了周围一众男人的起哄大笑,大家对这种男女八卦总是乐此不疲的。
“二狗,滚犊子,俺昨夜明明跟惠芬嫂子在一起滚炕头,你不信你去问问你家惠芬去。“山娃浑不在意,一边扛着椽子,一边顺口还击。
“呦呦呦,惠芬,惠芬,你到底昨晚是跟二狗还是跟山娃滚的炕头,跟俺们说说呗。”众人更是哄笑,有好事者贼眼嘻嘻的对着下面帮忙做饭的妇女中的一人故意问道。
惠芬也不是个薄脸皮的女人,眼睛一瞪对着那好事者呸了一口大声道:“狗剩,你忘了,俺昨夜可是给你当了一回便宜老娘,你还给俺倒尿盆来着,咋这会又忘了叫娘了啊?来,叫一声娘听听。”
泼辣的惠芬让那个好事者狗剩一下子臊的臊眉耷眼的缩了回去,又是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哄笑,都起哄着让狗剩叫惠芬娘,引得女人们也都笑得前俯后仰。
对于业余生活单调乏味的这些百姓来说,男女八卦的话题总是会让人们津津乐道,大家互相开着类似的玩笑,没有人会真的生气,都是你拿我媳妇开玩笑,我拿你老爹开玩笑,互相怼来怼去,毫不忸怩,乐此不疲。
众人笑闹一阵后,话题又转到了最近的一桩大事上面。
“二狗,你说前几天那鞑子乌泱泱的几万人去打大同城,最后咋样了?”刚才被惠芬给臊的一脸通红的狗剩此刻又跟没事人一样转头问起了这个问题。
二狗是整个屯子里公认的消息最灵通的人,因为他也是整个屯子最好的猎手,据说跑的跟豹子一样快,箭射的跟闪电一样准,而且胆大心细,是整个苏家屯青年一代的佼佼者。
只是爹娘给起了这么一个贱名,据说好养活,但是也成为了乡人取笑他的理由。其实大家也都半斤八两,我叫二狗,你叫狗剩,乌鸦也别嫌猪黑。
听到二狗问到这个问题,周围的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狗剩。毕竟鞑子每一次到来都会让大同周围的百姓们提心吊胆,所以鞑子的消息是每个人都会强烈关注的问题。
二狗看着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年轻人的骄傲让他挺着胸脯,拉长音调道:“这个俺还真是知道。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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