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守军最终还是在攻城开始之前投降了，可是他这心里还是觉得遗憾。
刘芳亮若是不死，这次拿下天津卫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奈何，这世上之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他现在终于明白李自成为什么会被天津卫交给刘芳亮守了，因为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江川下令收敛了刘芳亮的遗体，并且厚葬他，为他立碑。
这样的人即使不能为我所用，那也值得尊重。
进城之后，自有狄青，山甲他们处理诸多善后事宜，这些都有定规，不用江川太过操心。
他坐在原本的卫指挥使司衙门的二堂之中，望着眼前摊开的一沓空白的信笺，却迟迟没有动笔，眼睛没有焦点的望着院子里的一棵高大的榆树，那榆树最高的一处树杈上有一个鸟窝，两只叫不出来名字的鸟在上面叽喳叫着。
虽然天津卫可以算是并不血刃的拿下来了，只是他此刻却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
他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容易让他觉得无趣，还是说刘芳亮的事情让他觉得遗憾，总之，忽然对于一切都提不起劲了。
都说女人一个月有那么几天不舒服，脾气大。
其实作为男人，每个月也会有那么几天情绪低落期。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不想说话，不想见人，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他想，自己也许就是所谓的大姨夫来了吧。
他的眼神依然没有焦点的望着虚空，任凭心中的各种情绪肆意发酵着。
他开始觉得很烦躁，树上的那两只鸟叽喳的叫声更让这种烦躁升级。
他走下台阶，走到院子里大声呵斥，想要赶走这些鸟，虽然他是个后来者，人家才是土著居民。
可是那两只鸟显然不会给他这个秦王殿下面子，反而飞起来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一圈，扔下一坨青中带白的污物，差点落在他身上，然后重新叽叽喳喳的飞上了树顶。
这让江川更加恼火了，他回到屋子之中，拿起弓箭，走到门口，对准了那两只鸟。
弓已经拉开了，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江川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会有一天跟两只鸟较上劲了，这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他将弓箭重新挂在了墙上，走到宽大的桌案前，看着放在面前的长剑出神。
片刻后他终于拔出剑刃，缓步走下台阶，走到院子中央做了一个起手式，手中长剑开始舞动的时候，嘴里也一边吟诵道：
“吴山开，越溪涸，三金合冶成宝锷。
淬绿水，鉴红云，五采焰起光氛氲。
背上铭为万年字，胸前点作七星文。
龟甲参差白虹色，辘轳宛转黄金饰。
骇犀中断宁方利，骏马群騑未拟直。
风霜凛凛匣上清，精气遥遥斗间明。
避灾朝穿晋帝屋，逃乱夜入楚王城。
一朝运偶逢大仙，虎吼龙鸣腾上天。
东皇提升紫微座，西皇佩下赤城田。
承平久息干戈事，侥幸得充文武备。
除灾避患宜君王，益寿延龄后天地。”
随着吟诵，手中的长剑也开始划过虚空，徐徐展开。
一开始还能看清人影，到了后来随着吟诵速度的加快，剑影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疾，最后连人带剑就完全变成了一团光影。
江川此刻心神已经完全陷入了舞剑之中，心中的烦闷也逐渐被驱散，灵台开始恢复清明。
所有的烦忧和不快此刻都好像被一阵风给卷走了一般，他心中只剩下了剑。
随着他的剑影闪烁，就连地面上的几片落叶都好像被一阵无形之气给卷了起来，随着他的剑影上下纷飞，最后干脆随着他的身影盘旋了起来。
而到了此时，他口中吟诵的已经从唐代李峤的宝剑篇变成了惯休的献钱尚父：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古龙大师还从这首诗当中得到灵感，自创了那句广为人知的装逼名句：“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江川舞剑产生的异象吸引了树上那两只聒噪的鸟儿，它们停止了叽喳，肩并肩的蹲在一根树枝上面认真专注的看着这个奇怪的人类，似乎在好奇为什么那些树叶可以围着他在飞。
不知道练了多久，江川感觉到自己的灵台已是一片清明，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原本满腹烦闷之气早已经消失不见，心中已经是一片平静安宁。
而他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过感觉却是酣畅淋漓。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江川唤道：“来人，打盆水来。”
他回到厅中，将手中长剑擦拭了一下然后归于剑鞘之中，顺手脱下了他那已经被汗浸湿的贴身中衣。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很不习惯穿这种白色的中衣，一个是款式让他觉得很别扭，另外一个就是因为材料的问题而感觉很粗糙，穿上感觉很不舒服。
这种中衣是棉布做的，并非是现代社会流行的那种纯棉衣物，穿起来很粗糙，很不舒服。包括袜子也是，都是棉布做的，既不透气吸汗性又差，稍微一出汗就很容易就臭脚的。
若是弄成丝绸的，穿着倒是舒服了，只是吸汗能力一样差，而且不耐磨。
这个时候他就开始羡慕起那些带着淘宝什么的穿越的家伙来，不管穿越过去能不能混的好，最少内衣内裤，袜子秋裤保暖裤这些东西不用凑活。
虽然他的基地系统之中现在军备商城也开通了，但是他刚才说的这些东西目前还是没有的。
若是能出现这些东西，就是再贵，江川也觉得自己能接受，而且保证会从背心，平角裤到秋衣秋裤，运动袜子这些各自买上个十套八套的。
否则说起来他这个王爷还不如前世一个宅男过的舒服呢。
有亲卫打来了水，洗漱擦洗过之后，江川重新穿戴整齐，感觉精神抖擞，又充满了斗志。
此时，已经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也感到腹中饥饿，正准备让人准备饭菜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军令官李翦的声音：
“主公，白姑娘到了。”
第四十四章 倭寇之祸（）
白锦绣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依然是一身白衣，步履匆匆。
江川迎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她向自己走过来，笑了起来：“你永远都这么急，有我在，天塌不下来。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再说。”
白锦绣笑了起来，脸上的一丝疲累之色好像在瞬间消解了，她看着他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江川笑着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两只手牵着一起走进了屋子。
吩咐亲卫打来水，她在隔壁的房间里洗去了一路风尘，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
“你若是真的男人，这天下的女子恐怕都会为你疯狂的。”江川看着她娇俏白皙的脸，笑了起来。
白锦绣脸色一红，在刚刚点起的灯光里显得更加动人娇艳。她嗔怪的瞪了江川一眼：“都是当王爷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着调。”
话虽然如此，可是眼中却是带着甜甜的笑意。
“人一生有很多身份，不同场合，不同人面前有不同身份。人可以成就一个身份，却不能让身份束缚了。在你面前，我就是我，你就是你，其他的都是虚妄。”江川虽然笑着，但是语气却很认真。
白锦绣有些意外，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却只从他的眼睛之中看到了真诚。
不过她终究是个聪慧的女子，想了想道：“刘芳亮的事情我听说了，他求仁得仁，你爱才惜才，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如你刚才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那所作的事情那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该做的做了，成与不成，那就看天意了。”
江川心中感激，他知道她在劝慰自己，点点头认真的道：“我一开始没想通，但是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尽人事，听天命吧。”
白锦绣看他的样子，心中的一缕担忧散去。
亲卫端上了饭菜，两人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江川吃上几口抬头看她，却发现她正好也在看自己，两人眼神碰到一起，白锦绣一张俏脸瞬间绯红，急忙低下头继续装作吃饭。
这种情景以前在大学刚认识女朋友的时候也上演过，热恋期的男女恨不得眼睛都一直挂在对方脸上。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日挂在心上最多的都是征战之事。如此刻这般温馨宁静的时候那是极少，就连院子里那颗榆树上的两只鸟都不再聒噪。
两人吃完饭之后开始说起来正事。
“我这次回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查实了大顺军在济南府的确存有大量的粮草，而且还有更多的粮草从吴州和越州通过运河运过来。济南府的守军至少在五万之上，守将是李自成麾下大将秦怀义。此人据说就是因为行事谨慎细致，所以才会被委以重任。”
白锦绣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江川。
这个消息其实已经从俘虏嘴中得知了，现在白锦绣一说，那就更加确认了。
江川沉吟了一下，问道：“大顺军有没有水师，这一点查过了吗？”
“应该是没有，我带着人潜入济南府之后，通过各种渠道各种办法，都没有找到李自成拥有水师的迹象。大顺军从江南运粮征调的全部都是民船，最多在船上安排一些士兵随行护卫。而且我的人在码头上以扛包苦力的身份混了三天，也能确认这一点。”
听到这里，江川是彻底放了心，笑道：“既然他们没有水师，那就等于成了瓮中之鳖。到时候咱们的水师把水路一堵，大军围住济南城，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白锦绣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后继续道：“大顺军从从目前的几场大战来看，的确不足为虑。但是另一方势力我觉得我们不得不防了。”
江川眉毛一动，沉声道：“你是说倭寇？”
白锦绣郑重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这次在济南府周边我遇到了一些难民，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从越州一路逃难过来的。整个越州原本已经全部投降了大顺军。而大顺国没有足够的官吏来管理这些地方，所以原本的大明官吏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大顺官员。”
“可是大顺军没过多久就主力北上了，留下维护地方的都是一些原本的大明地方士卒。结果大顺军北上不到几日，越州三个府十几个县都遭到了倭寇的袭击。”
“这些倭寇凶残狡诈，而且据说炮火猛烈，悍不畏死，那些地方士卒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这些倭寇一旦破城，就会先杀光所有的官员，将他们的尸体挂在城墙树上示众，并且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好多被攻陷的城池男丁几乎被杀的精光，妇女大部分都被祸害掳走，这些畜生甚至连幼女和老妇人都不放过。除此之外，他们每到一地，一定会先抢光府库和粮仓。”
白锦绣说道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满面寒霜，身体颤抖，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了，那是愤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她本就是白云宗的弟子，而白云宗的宗旨就是诛杀天下恶人，听说了这种事情焉能不愤怒？
江川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认真的道：“放心，这些倭寇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造下多少恶，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我问你，这些倭寇是不是每破一城之后都会抢掠一空，然后迅速撤走，从来不据城而守？”
被江川温暖的大手握着，白锦绣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稳定下来，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那些百姓知道的不多，但是我把他们的消息综合了一下之后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论，就是这些倭寇有好几股。他们的巢穴都在海上，每次出动都是乘船而来，然后祸害一番之后迅速乘船离去。等到各地调集的围剿士兵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撤回海上去了。”
第四十五章（）
听到倭寇的消息江川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上次跟江流儿相认的时候，就听到了倭寇的消息。这些倭寇十年前既然出现了，那现在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且白锦绣打听到的消息也都符合他对这些倭寇的认真和判断。
当然，更具体的消息，比如倭寇的兵力，巢穴的具体位置，他们的头领，甚至武器火力配置这些的自然无法从那些难民口中得知。
黑冰台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打听到这么多消息已经实属不易了。
倭寇之乱，在原本的历史上持续了几十年时间，虽然最后被戚继光和俞大猷给联手灭了，可一直到明朝末年还有小股残余的倭寇在东南沿海出没。
历史上的倭寇的主力却是一群大明人，真正的倭寇只占少数。
倭寇之中的大明人多是一些沿海的海盗和水寇，以及一些犯了法逃避官府追捕的家伙，以及一些铤而走险的当地青皮混混等。
有这些带路党当汉奸，这些倭寇才能祸害沿海百姓几十年之久。
倭寇之祸对于很多后世的人来说可能最大的意义就在于知道了一个戚继光。戚继光是将门之后，平生最大的战绩就是平定了倭寇。
当然，平定倭寇并非戚继光一人之功，上面离不开胡宗宪等人的调度支持，下面离不了俞大猷部的配合协同。
还有很多不知名的英雄豪杰，只是戚继光最为出名罢了。
在穿越前不久，江川有一次去看电影，看得电影就是香江某位导演拍的以戚继光抗倭事迹为主要情节的《荡寇风云》。
结果那次他去了之后，一直到散场，整个放映厅就只有他一个人看。也就是说他只花了二十八块团购价就享受了土豪的包场待遇。
当时，他还激动的发了一个朋友圈，下面一堆评论都在喊666，土豪咋不叫我……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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