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清军军法严酷，此刻肯定有人就会掉头逃跑了。
留守副将大惊，唯一能做的就是厉声呼喝让士兵们尽量保持阵势不变，如此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巴颜将军主力很快就会回转救援，千万稳住！”
副将的话让骚动的阵列刚刚安定了一下，士兵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吞咽着口水紧张无比的盯着向他们狂飙而来的江家军骑兵，那为首大将幽冷的眼神似乎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我们身后也有敌军骑兵！”正在此时，却有人大呼起来。
而话音未落，清军士兵都已经听见了从他们身后传来的急骤密集的马蹄之声，众人不禁心中大骇，扭头看去，却见一面黑虎大旗从后面狂卷而来。
腹背受敌，此战已无悬念，清军士兵心中最后一丝勇气全部消散，有人发一声喊，武器一扔，掉头狂奔。
有人带头，剩下的清军也无心再战，全部纷纷扔掉武器，有人四处逃散，有人蹲地抱头等待投降。
最后只剩下副将一人带着百十名死忠站在原地，孤零零的如同汪洋大海之中的一片舢板，随时有被大浪淹没的可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炮轰辽阳城（）
“回禀大帅，前锋白牧将军已全歼清军三千人马，其中斩首一千两百多人，俘虏一千七百多人，并斩杀清军大将巴颜于辽阳城下。”
白牧前锋大捷，派人报捷，江川大喜，对来报信的斥候道：“传我帅令，让白牧五千前锋伺机而动，若是鞑子派兵出城野战，能战则战，不能战则游击牵制，待我主力到来，且不可冒险攻城。”
“诺！”斥候领命而去，江川又下令中军主力加快速度前行。
巴颜大败身死，三千人马全军覆没，费扬古大惊，下令辽阳城四门紧闭，全城戒严，城上守军四门戒严严阵以待，并且再次派人向广宁盖州求救。
到了天黑之前，江川的中军主力到达辽阳城下，在辽阳南门外安营扎寨。另外派出三支骑兵在其他三门附近游弋，监视清军动静。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全军用过早餐之后，江川就下令发起进攻。
江川这一次就没打算留后手，从一开始就打定了猛攻辽阳的准备。因此，根本没有采取什么火力试探之类的虚招，命令神机营二十门大炮一字排开，对准了辽阳城墙。
原来的炮兵队长李汉已经升级为神机营校尉，全营除了二十九门红衣大炮之外，还有五百火枪兵。
五百火枪兵是江川以新兵营教导队为骨干组成的火器部队，总兵分为五个百人火枪小队，每一小队设队长和副队长。五百人组成火枪大队，由关虎和苏定方两人分别担任大队长和副大队长。
火枪大队挂在神机营名下，但是具体行动听从江川直接指挥，神机营校尉李汉的重点还是在炮队上面。
二十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又长又粗的炮管斜指苍穹，黑洞洞的炮口看不见底，如一尊尊准备择人而噬的吃人猛虎。
五百火枪兵则穿着单独制成的红色短款军服，头戴碟型盔，肩扛火枪，腰悬战刀，排成整齐的方阵，守在炮队后面，担负炮队的防卫任务。
关虎和苏定方两人则一人在阵列最前，一人在阵列最后，统摄全队。
三百名炮兵也是穿着跟火枪兵一样的红色短款军服，腰间悬挂用来自卫的短剑，守在红衣大炮两侧，各司其职，等待命令便可随时击发。
李汉站在炮兵阵列的最左侧，眼睛则望着后方主力大阵前那家高耸的云车。
云车之上江川长身而立，一身银甲，盔缨如血，腰悬长剑。身旁则是一名军令官李翦，中军司马牧毅还有三名旗语兵。
牧毅在新兵营熬过了三个多月，已经从原本白皙优雅的贵公子变成了肤色黝黑粗糙，但是却散发着勃勃英气的一名军容军姿标准的硬汉形象，此刻正挺立如松，一脸严肃的目视着前方，心中却是充满激动和忐忑，毕竟是他人生第一次经历战阵。
之前虽然在军中训练了三个月，可是直到此时他身处其中，才能感觉到江家军这支铁血雄师是怎样的让人的目眩神迷，冷肃强悍。
虽然没有开战，可是那一座座军阵之中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都已经让人心跳如雷，热血沸腾，无法自已了。
身在这样一支军队之中，他才觉得自己生出来之前从未有过的万丈豪情，自忖跟着这样的一支军队，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都能碾压而过。
在云车身后，则是一座座已经排列整齐的黑色方阵，冷肃无声，沉默如林，却让任何人都不敢生出小觑之心来。
“禀大帅，炮兵已就位！”牧毅看到了炮兵阵地上的旗语，向江川凝声禀告道。
“好，命令炮兵选定辽阳南城其中一段集中攻击，二十发连射，给我最短的时间将辽阳城轰出一道口子出来。”江川断然下令。
“诺！”军令官李翦大声领命，然后指挥旁边的旗语兵挥动旗子用旗语向炮兵阵地发出了命令。
李汉那边收到命令之后，抽出腰间长刀向前狠狠劈下，嘶声道：“开炮！”
二十门早已经装填完毕的红衣大炮在炮尾的火绳几乎同时被点燃，随着嗤嗤的响声，炮膛底部的火药被点燃引爆，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推动着炮膛里的实心铁蛋以最快的速度猛然向前喷出，离开炮膛，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划线带着呼啸之声向着辽阳南门的城墙狠狠砸去。
二十门红衣大炮几乎同时炸响，白烟几乎瞬间弥漫了整个炮兵阵地，笼罩了大炮周围的人。
二十枚巨大的实心铁弹飞跃过两三里的距离，重重的一头砸到了城墙之上，顿时砖石飞溅，城墙震动，飞溅的砖石四射而出，击伤了很多城头上严阵以待的清军，一下子引起了一片混乱。
费扬古若不是躲得快，也险些被乱石击中。
当他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时候，发现自己身边的许多士兵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很多人都在捂着伤处哀嚎惨叫，一小部分比较倒霉的直接被碎石击中了要害当场毙命。
更有一颗炮弹好像是炮口抬得高了些，直接落在了城墙的清军人群之中，直接犁出了一条血沟出来，断肢残臂洒满一点，触目惊心，一些刚被抓了壮丁的新兵看到这一幕直接跑到一边哇哇狂吐起来。
费扬古心中大骇，完全没有想到敌人竟然一开始就用如此猛烈的攻势，而不是像传统的攻城方式那样用人海战术攀登城墙来夺城。
这种猛烈的攻势一下子就让清军本就低落的士气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可是他却无计可施，因为辽阳城根本没有能够跟红衣大炮相抗衡的火炮，有的也只是一些类似虎蹲炮之类的小炮，对于近距离的密集步兵还有些杀伤力，可是对于远距离的红衣大炮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制能力。
费扬古知道江家军的红衣大炮就是从佟养性手中夺走的，虽然心中大骂佟养性死的活该，但是却依然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喝令士兵抬走伤员和尸体，然后交代士兵们趴下放炮。
清军这边还没清理完城墙上的尸体碎石，第二轮炮弹又呼啸着砸了过来。
。
第一百三十章 这仗打的太窝囊（）
江家军用二十门红衣大炮对着辽阳城墙轰击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才收兵回营。
辽阳城的南城墙被二十门红衣大炮给蹂躏了一整天，城墙上到处都是斑驳的坑洞，有些地方甚至还镶嵌着一颗黝黑的铁炮弹。
城墙的垛口女墙也被炮弹崩的支离破碎，残破不堪，城墙上面的马道上到处都是碎石瓦砾，破碎的兵器，人的断臂残肢，地面是一层厚厚的血，很多已经凝固在夕阳下泛着油腻恶心的血光。
费扬古满面灰尘，脸上还带着血，带着一群亲兵在指挥士兵们将阵亡的士兵尸体抬下城头，清理满地的狼藉。
所有的清兵都看起来沮丧不已，没有人说话，只有不时传来的伤兵因为痛苦的哀嚎呻吟之声。
费扬古心情沉重，铁青着一张脸四处查看。今天这仗是他跨上马背，走上战场之后打的最憋屈最无奈的一仗。
本来作为守城方是有优势的一方，可是今天这一仗却完全颠倒了过来。敌人好像炮弹不要钱似的不断的用炮猛轰，自己这边想反击都无法反击。
光挨打不还手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干，可是费扬古也不敢再派兵出城野战了。巴颜那种猛将出城不到半日就全军覆没，自己都被砍了脑袋。若是再派人出去，一旦失败，士气就会大落，这辽阳城也就不用守了。
可以说这开战第一天，己方就已经损失四五千人了。巴颜的那三千人再加上今天在炮击之中受伤阵亡的士兵，今天一天的损失就已经达到了费扬古手下兵力的两成了。
这要是继续打下去，他剩下这点兵力很快就会消耗完了。而且打仗也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如果士气全面崩溃的话，就算几万几十万大军崩溃起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费扬古算不上什么名将，但是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将军，咱们明天怎么办？如果敌人明天还是靠着大炮继续攻城的话，咱们难道还要继续挨打不还手吗？”
身后的一个汉八旗正白旗的固山额真愤愤不平的大声叫道。
“是啊，费扬古将军，咱们大清什么时候打过这种窝囊仗啊。奴才宁愿死在冲阵的时候也不愿意活活憋屈死。”
另一个大将也愤怒的叫道。
“是啊，费扬古将军，我们要反击啊。不然这么打下去，恐怕还没杀死一个敌人，士兵们早都吓破了胆子，还打个什么劲啊，大家直接投降当俘虏算了。”
“不错，我大清的儿郎哪怕战死，也不能这么窝囊的死去。将军，不如我们趁夜袭营，好出了白天这口鸟气。”
一群将领都纷纷叫嚣起来，听得费扬古心乱如麻，脸色更黑了。
他本不算是什么头脑清晰的人，此刻听见有人说夜袭，又有些动心。可是一想到白天巴颜的下场以及之前多铎的惨败，又有些犹豫起来，最终闷声道：“都别吵了。我相信敌人的炮弹也不会太多的。我们只要坚守住城池，到了明天，盖州和广宁的援军就会到来。等到援军到来，我们就更有优势了，到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手下众将听了这话虽然还是有人低声发着牢骚，但是却也无人再提夜袭的事情了。毕竟大家都不傻，巴颜的血还没干，有些话说说而已，可不会轻易当真的。
城外江家军大营之中，江川长身而立，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辽东舆图，沉思不语。
大帐的帘子被掀开，白牧昂然走了进来沉声道：“主公，末将已经巡视过了，我军营寨扎的很是结实牢固，可以说是坚若磐石。鞑子要是敢来夜袭，绝对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江川转过身来点点道：“如此甚好，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左军和右军那边有消息了吗？”
白牧道：“正要向主公禀告。冉武将军已经派人前来通报，说是已经到达预定位置扎好了营寨。白山将军那边尚无消息，想来是因为盖州略远，所以斥候信使还在路上。”
白牧光说完，帘子被再次掀开，军令官李翦大步走进来道：“主公，白山江川派人来报，右军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扎好营寨，说绝对不会让一个鞑子援兵越过。”
江川大喜，朗声道：“太好了，这一次我们要以雷霆之势拿下辽南三城。鞑子如果以为我的目标只是辽阳的话，那咱们就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传令下去，今夜巡夜士兵加强巡逻，夜间斥候也多安排几波，要让将士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继续攻城。”
“诺！”白牧，李翦二人轰然领命。
一夜无话，清军也没有敢来袭营。
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江家军的军营之中就已经是一片忙碌景象了。火头军开始煮饭，其他士兵则在整理自己的武器盔甲，准备今日的攻城之战。
全军吃过早饭之后，在苍凉悠远的牛角号声中，一队队江家军士兵整齐沉默的开出了营寨，按照昨日的阵列重新列成了一个个整齐肃杀的方阵。
最后是二十门红衣大炮被驮马牵引着缓缓出了营寨，按照预定的炮兵阵地位置架好，三百名炮兵在忙碌的搬运炮弹堆放在各个炮位旁边。
五百名红衣火枪兵一如昨日整齐列队护卫在炮队后面。
江川高居云车之上，远远观察着斑驳坑洼的辽阳城墙，看了片刻后差人叫来了神机营校尉李汉。
“李汉，本帅问你，如今炮弹还剩多少？如果按照昨日的轰击密度，今天还能够用吗？”一见面，江川就直接问道。
李汉想了一下道：“回禀大帅，如果按照昨日的炮击密度，今天一天还是够用的。不过明日如果还要按照这种密度攻击，恐怕就不够了。”
江川听到这里，心中有数了，微微一笑道：“昨日你们干的不错，今日继续保持。记住，尽量精准一点，把昨日轰击出来的豁口给我扩大，集中火力，轰击一点。如果实心弹不够用，也可以夹杂一些开花弹往清军人堆里射。”
“末将领命！”李汉得到主帅认可，兴奋的大声领命。
李汉回到炮队之后，江川这边稍等了一下，得到了他那边炮兵就位，射击角度调整到位的旗语后断然下令开炮。
“轰轰轰！”二十门红衣大炮再一次的对着辽阳城发出了怒吼声。
第一百三十一章 援军中伏（）
在辽阳城的清军正在遭受江家军的炮火洗礼的时候，接到了费扬古求援的盖州和广宁两城的清军守将也正在准备派出援军救援辽阳。
满清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十年内从一个野人部落崛起称霸辽东，打的蒙古，朝鲜俯首称臣，打的大明丢盔弃甲，除了在白山黑水深山密林之中磨砺出来的强悍战斗技能和坚韧的意志之外，严酷的军纪也是其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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