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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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唐人- 第4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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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留胡德彪一人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郎君,听说薛礼是河东薛家的,小时候还有贵人与他结拜,今天这样得罪他,是不是……”。身边一个牵马的小厮凑上前去,小声说着,然而话还没说完,便是啪的一声清脆响,“废物,他薛礼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什么贵人,全是他特么做梦想着富贵编造出来的”。

    “走,回去剥了这只开口雁,寻人做个半臂(坎肩)给银环,银环定是欢喜”。胡德彪又是兴高采烈的拿着那只皮毛无损的大雁兴冲冲的回去。

    另一边,山间小道里,薛仁贵和周青扛着二三十只大雁回家,周青一路愤愤不平,直嘀咕道“胡德彪欺人太甚,仁贵你就是太能忍了,要是我早就上去一枪戳死他”。

    薛仁贵听了也不以为意,直轻笑道“你戳死了他,你老父母该如何是好?为将帅者须得三思而后行,不得怒而兴师,这是我们从兵法上学的,你忘了?别忘了你我可是要做将军,要做公侯的男儿,跟这等乡间无知的地痞无赖纠缠平白落下下乘”。

    周青听了也是苦笑摇头,“我可没有仁贵你那样的养气功夫,以后你做将军,我就做副将好了,听你的准没错,我也懒得动脑子去”。说着周青嘻嘻笑道。

    薛仁贵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那好,等来日咱们兄弟一起携手共进,披靡沙场”。

    二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间,久久未能散去。

    二人回到了薛仁贵的家中,这时候的薛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着三进大宅院的薛家了,只是一个破窑洞,自从薛轨死后,薛礼就是搬进了这个寒窑里面,二人连续剥了五六只雁,烧死一堆火,就地烧着吃了,总算是填饱了肚子,看着剩下的十几只雁,周青眉头皱着,直说道“仁贵,没了那只开口雁,这些也卖不了多少钱啊,那你后两日岂不是又要挨饿。已经入冬了,这大雁可是越来越少了,几天都来不了一群的”。

    吃饱了的薛仁贵已经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在看,闻言也是眉头微皱,摇摇头也是表示没法子,他薛仁贵文武皆能,就是这经营能力差点,不懂耕种,不善买卖,不然一个几代官宦的子弟也不会落个饿肚子的境地了。

    周青也是一脸苦色,直说道“可惜我家也没多少粮了,仁贵你又吃的多,这该如何是好”。薛仁贵见此直摆手笑道“欸,休要担心这个,大好男儿还能饿死不成,明日我再去山里打些野物回来就成”。说着抓起身边两只雁扔给周青。

    “仁贵这是干什么?”周青一怔。

    “周老伯卧病在床,身子骨弱,你拿回去炖些汤补补”。薛仁贵笑道。

    “不行,这是你……”。周青一急,正想着拒绝,薛仁贵就是放下书本直说道“什么行不行的,你我兄弟,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说罢之后薛仁贵踱步走着,良久,直衬度道“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入冬了却是没多少野物可猎的”。

    周青也是皱眉想着,可怜两个腹有韬略,一身武艺的大好青年在这儿在吃饭发愁。

    “欸,仁贵,你不是有个叔父新来县里吗,听说是个员外,颇有家资,怎的从未见你去找过啊,不如你去找你叔父,让他为你谋个生计如何?”周青忽的一拍脑袋说道。

    薛仁贵闻言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周青又是急道“你们既是出自一家,一笔写不出两个薛来,为你寻个生计又算不得什么大事,还用考虑什么啊”。

    “也罢,便去试试,只是听说我那叔父为人不好相与,幼年时亦只见过一面,却不知此去会受个什么待遇”。薛仁贵彳亍一下,摸了摸肚子,还有书架上那些翻得破了皮的书本,也是一咬牙直说道。

    说走就走,二人收拾了一下,便是直向龙门县而去了。

    二人久练武艺,脚力快,不消一个时辰便是到了龙门县,薛仁贵自幼便是窝在家中习文练武,很少来县里,周青却是经常来,门清的很,抓了个卖茶水的小厮,问道“敢问小哥,县里可有个薛家?主人家名叫薛雄,可知住在何处?”

    卖茶小哥自是知道,只是瞧见薛仁贵一身破絮兽皮袄,周青也是短打麻衣,穷得叮当响,也是不免轻视,直斜瞥着二人,讥笑道“呦,又是想去薛员外家里讨吃食的啊,快去吧,就在城东柳花巷里最豪奢的一家便是薛府,去晚了可就讨不到了”。

    周青闻言大怒,感情这小厮把他俩当成要饭的了,只是薛仁贵把他拉扯走了,还笑道“看来我那叔父还做的一些好事,还在施舍饭食”。

    二人转弯抹角,来到柳花巷,都是高门林立,几进的大宅院,来到薛府前,有些数名庄客门丁守着,见得二人上前,嘴里叼着一根柳条喝道“晌午饭食已经赐过了,还饿着就去烟花巷讨去吧”。

    正是虎落荒崖被犬欺,龙逢浅滩造虾戏啊。薛仁贵很清晰的记得当年父亲还在世时带他走过一回薛府,那时薛府还不在这儿,那时的薛府仆人可是一口一个薛郎君的叫着呢。

    现在听见这庄客刁喝,薛仁贵的仁厚脾气也是怒了,薛仁贵本来就是仁厚君子,身正言正,可是那庄客让他去烟花巷讨饭吃,那烟花巷是什么地?那是娼妓地痞流氓聚集的腌臜地儿,薛仁贵如何受得了。

    周青还没说话,薛仁贵便是挺身踏出,大喝道“好胆的泼才,我薛仁贵堂堂男儿便是饿死也不会去得那腌臜之地讨吃食,河东薛家人却被你这眼瞎的泼才看作讨饭的,速速报进去,你家主人侄儿,薛礼前来拜见”。

    庄客听了也是笑了,看了看薛仁贵身上的破兽皮絮衣,直嗤笑道“又是哪里来的疯汉子,我家主人大富大贵,来往亲眷都是绫罗绸缎,高马大车,哪来的你这穷亲戚,你这疯汉子莫不是得妄想症了吧,当真是可笑至极”。

    薛仁贵虽然能够隐忍,但毕竟是青少年心性,又是常以正人君子为鉴,这等人格侮辱却是受不得的,本来穷得吃不下饭来求亲戚就是硬着头皮来的,现在更被一个贱奴践踏尊严,这如何使得,当即便是大怒“泼才焉敢辱我?”

    抬腿一脚,直接将那庄客踹飞,周青见状大急,直说道“仁贵勿要冲动,这是你叔父府上,莫要闹事才好”。

    “周青,我们走。大好男儿总不能囿于一日三餐,何须平白受了辱”。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府门里走出一个长袍男子,身材矮胖,面相富态,此时一脸凝重,背着手喝道“站住”。

    薛仁贵二人一怔,回过头来,薛仁贵皱着眉,看了看那富态男子,抿了抿嘴,上前搭手拜道“侄儿仁贵见过叔父”。这是子侄之礼,礼节不可废,薛仁贵饱读经史,断不是无礼之人。

    那男子正是薛仁贵的叔父薛雄,只不过不是亲叔父,薛雄是薛轨的堂弟,也是出自河东薛氏南祖房,只不过没走上仕途,善于经营,在河洛之地经商倒也有家资。

    薛雄皱眉看着薛仁贵,半晌,直沉声问道“你是薛礼?”

    二人心头一颤,似乎薛雄不待见薛仁贵啊,不过薛仁贵还是躬身回道“小侄正是”。

    “随我来”。薛雄盯着薛仁贵看了看,直转身道。

    二人随薛雄进了中厅,薛雄大马金刀的坐下,却是没有招呼二人落座,薛仁贵二人也不好坐下。

    良久,薛雄放才开口,仔细看了看薛仁贵衣衫,眉头皱着,直沉声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叔父,那我可能教训你?”

    薛仁贵一怔,不明白薛雄意欲何为,但还是老实回道“叔父乃我薛家长辈,自是训得”。天地君亲师,这叔父位列“亲”一辈,是长辈,教训后辈自是能得。

    哪里知道薛仁贵话音落下,薛雄便是脸色一变,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呔,你这个畜生,亏得你还有脸来见我,当年兄长也是仁厚君子,传下祖宅和万贯家资与你,这才几年,你便落魄到了这般田地,听闻修村我那薛家传了数代的祖宅亦被你变卖,败家至此,我羞与你相认”。

    。

第九百八十三章:一语点醒梦中人() 
983一语点醒梦中人

    薛雄说罢,薛仁贵亦是脸色难堪,周青在一旁也是一脸怒容,有心想为薛仁贵辩解,但这是人家家事,他也说不上话。

    薛仁贵尽量挺直身子说道“好教叔父得知,侄儿自幼习文练武,耗费颇多,又不善经营,因此家境败落,小侄羞煞,叔父勿恼”。

    说着薛仁贵也是有些赧然,毕竟在这个年代,像他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败家子了,任何一个家族对这等败家玩意都是极为恼怒了。

    土地乃是家族立足之本,薛轨走时也留下来百亩良田,薛仁贵却不知请人耕种,也不明四季农事,白白荒废,最后直接卖了。在这个年代,卖啥也不能卖土地啊,没见那些个家族都是可劲的买地吗,土地甚至比金银还珍贵的,你薛仁贵倒好,直接卖了,这不是败家吗,还有祖宅,那更是一个家族的根,一个家族的魂,薛仁贵却连祖宅都没留下,也拿去卖了换取衣食,在正统观念上来讲,薛仁贵的确挺败家的,不善经营这是他的硬伤,薛雄站在薛家角度上教训的完全没毛病。

    “哼,习文也就罢了,你这一脉世代官宦,传世家学,下心苦读,将来走科举未免不能出头,只是你这畜生每日跑马练武却是为何,那弓马能拿来吃饭吗,你经史传家还欲去做军汉丘八不成,你这不孝子当真辱没薛家声名”。薛雄见得薛仁贵听得教训又是呵斥道。

    说罢又好似不解气直喝道“好好的经史不学,却去练武,那练武的都是些武夫,都是军中的臭丘八,能有什么出息,想我薛家祖上亦世出大儒,你这不孝子败光家资不说,还转卖祖宅,抛却家学,还有何面目称是河东薛家人”。

    薛雄唾沫星子直喷,骂的薛仁贵狗血淋头,薛仁贵初时听得赧然,后来却也是不满,直说道“叔父休要看轻了武艺弓马,文武之道,没有孰轻孰重,都是并列重要,学武亦可光耀家门,不看前朝列国,只说本朝,吴国公尉迟大将军,翼国公秦柱国,宿国公程大将军,霍国公柴驸马,哪个不是以武起家,只要本事高强,一介布衣亦可位列高门,小侄一身本领自问不弱于人,当今朝廷正值大兴,突厥高句丽吐蕃吐谷浑四夷环列,西域诸国蠢蠢欲动试尝天朝兵锋,圣人以及太子殿下都乃有为之君,正是我等大丈夫自取公侯之时,只待时机到来,小侄一个国公之位稳稳到手”。

    薛仁贵少年义气,昂首朗声,义正言辞,年龄虽小,但那一股子气势却是不小。

    薛雄本是气恼薛仁贵反驳,但是到了后面,见得薛仁贵英姿不凡,谈吐昂然,亦是彳亍,心底暗自衬度此子气度不凡,听说幼时还有贵人看重,将来未必没有一番成就,只是想要我支持他却是不可,倒不如激他一番。

    当即也是哂笑道“仁贵你看现在是何时辰?”

    薛仁贵有些跟不上薛雄的脑回路,看了看天色,直说道“方过申时(15点)”。

    “哈哈,既是方过申时,何故白日做梦啊”。薛雄忽的抚须哈哈大笑。

    ……薛仁贵脸色涨红,捏紧了拳头,竟是无fuck说,眼睛赤红的看着薛雄,良久,方才低沉喝道“路砖亦有翻身日,困龙也有上天时,叔父,待得薛礼功成日,望你莫要避躲我”。说罢拱手一礼,转身便走。

    周青这时才反应过来,也是狠狠瞪了一眼薛雄,薛雄见状又是冷喝道“慢着”。

    “叔父还有何见教”。薛仁贵僵硬的回身道。

    “你此番找我何事?”薛雄好整以暇的说道。

    薛仁贵心底不解,你都辱了我,应该知道我的意图,又何故再问,难道还想辱我不成,当即也是梗着脖子说道“未有要事,只是久无亲眷相见,此来探望叔父”。

    薛雄闻言心中一热,直暗道兄长教子有方啊,此子虽然败家,但是志向远大,心思纯孝仁厚,言行得当,将来或许真可光耀我南祖房。

    当即面上也是一副讥笑模样,直不屑笑道“只怕是你难忍腹中空落落,来此讨要好处罢了,大男儿连温饱都顾及不到,将来还想位列高门?笑话”。

    薛仁贵闻言又是满脸怒容,薛雄笑了笑,“你败家至此,我便是看在你先父面上予你金银,你怕是也是败光”。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扔给薛仁贵,薛仁贵冷着脸单手接着。

    “此去往北三十里,有个大王庄,庄主柳员外,乃我至交好友,你拿着玉佩去找他,让他赐你一个生计吧,只是……莫要说是我侄儿,我薛雄虽不才,但也没有只会说空话,败落家门的亲戚”。说着薛雄起身甩袖就走了,临出门,又道“你若公侯加身,老夫必不躲避,甘尝今日之辱”。说罢轻笑着走了。

    薛仁贵听得最后一句话却是忽然愣了,皱着眉思略着,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仁贵,咱们走,要知道不来这劳什子薛府了,害得你受了这厮凌辱”。周青愤愤不平的拉着薛仁贵出了薛府,看见薛仁贵手中玉佩更是来气,“势利亲戚,人情冷暖,莫过于此”说着夺过玉佩作势欲摔。

    薛仁贵却是忽的醒悟忙是夺过玉佩,塞进怀中,直说道“周青勿要瞎说,我们误会叔父了”。说罢对这薛府大门行了子侄之礼,口中说道“叔父之言,仁贵紧记。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着就拽着一脸懵的周青走了。

    “仁贵,咱们去哪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误会他了,他如此羞辱你,你何故还这样”。周青挣脱薛仁贵的手,想要问个明白。

    薛仁贵直笑道“我们去大王庄,去找柳员外讨个生计”。

    周青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薛仁贵,“仁贵,你的气节呢,你的骨气呢,我看错你了,你竟受此嗟来之食,我、我真是看错你了”。说罢竟是眼泪哗哗,转身就要走。

    薛仁贵见状忙是拉住,“周青你听我说。我叔父断没有辱我的心思,他这样是在激我呢”。

    看着周青一脸懵,薛仁贵又是笑道“你想想,叔父既然肯以长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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