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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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工程师-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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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没有水的那一面,是一道薄薄的山岭,古来名为薄刀岭,岭上宽度不到一丈,两侧都是陡坡,修有一条上山的石板路,有城墙沿天然形成的石头峭壁绕山一周,筑成了钓鱼城,薄刀岭上有城门一座,南宋时余玠亲笔所题的“护国门”三字跃然其上,构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

    整座城池,就是一座要塞,山上可容十万人居住,有耕地和水井,自给自足,只要守军意志坚定,防守得力,足以抵挡百倍于几的雄兵攻打,当初此城守住南宋半壁江山的史迹的确不是盖的。

    此刻夔州兵副千总马龙身着藤甲白袍,站在高高的护国门城楼上,举目望去,只见眼前的崇山峻岭间,无数旗帜飘扬,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气势汹汹的曾英军马,正驻足于山下,朝着钓鱼城指指点点。

    曾英在薄刀岭下的官道一侧,与马龙对望,虽然因为距离原因,两人都看不清对方,但浓浓的敌意,却透过数百步的距离,直扑二人心境。

    曾英面前的官道上,有一个弹坑,一发实心铁弹静静的卧在路边一颗两人环抱的大松树下,那颗松树已经从距地两尺多高的地方齐腰断折,生生的被打为两段。

    “石柱逆贼用的炮,可是从重庆城头拉出来的?”曾英寒着嗓子问道。

    身边的锦衣卫千户蒋理咳嗽一声,知道是在问自己,上前答道:“是的,石柱从未听说有过铁炮,而重庆城头的佛郎机炮据探子回报,已经被拉走不知所踪,看来定然被石柱逆贼拉这儿来了。”

    曾英脸色难看起来,眯着眼满面戾气,杨展在一旁偷眼看了看曾英脸色,补充道:“军门,如蒋千户所言,那刚才开炮的佛郎机炮一定是原来架在重庆城头无疑了,此炮重六百斤,为大样佛郎机炮,长六尺,发射铁弹可远达千步之遥,所以刚才逆贼发炮,才能差点打中军门。”

    “这种炮,我们在重庆城头上有几尊?”曾英的语气已经越来越冷了,这也难怪,自家大炮,却被别人抢了去反过来打自己,换做任何人都会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大样佛郎机炮有两尊,中样佛郎机炮有四尊,官仓中还存有小样佛郎机炮四尊。”蒋理声音有些低沉的答道。

    曾英咬着牙齿,恨声道:“当初我们花钱买这些炮,用了多少银子?走了多少关系?老子记得光是喂那几个兵仗局的阉人,就耗了足足上万两银子吧?”

    杨展和蒋理对视一眼,不敢作声。

    曾英暴怒起来,大声怒喝道:“如今却被石柱蛮子用来打我们自己!这******算什么事儿!”

    十尊大炮,立在城头上,足以覆盖薄刀岭下官道好大的面积,任何人想要从此经过,只要城头上的夔州兵心情不好,就能随时要了他的命,重达数斤的大铁弹,砸在肉身上谁也受不了。

    但要想进重庆府,唯此一条路,想绕行过去,必须重新回到顺庆府,改道从叙州府而行,那得多走上好几百里路,而且小道难行,道路多塌方泥泞,大军行走不易。

    可以说,钓鱼城就是一颗扼守住川东与川中咽喉要道的钉子,不拔掉它,任何想东进或者西去的人马,都会被堵在这里,当年蒙哥大汗就是这般被耗死的。

    “攻!马上攻!”曾英暴喝道,抽出腰间佩剑遥指薄刀岭:“杨展,你带领先锋军马,攻上去就算你头功,夔州府就算是你的了!”

    杨展大喜,躬身领命沉声道:“末将领命!”

    蒋理看了看杨展,瞧他满脸喜色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瞄了一眼曾英,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却又闭嘴不言。

    曾英见杨展匆匆而去,脸色才略微好了一点,立刻转身离去,刚才护国门城头上的一炮就打在身前十余步开外的地方,如果再来一炮,说不准打到哪儿,危险的地方,还是离远点好。

    杨展说做就做,巨大的利益让他斗志高昂,领着麾下八千奇兵营,在薄刀岭下排成阵势,压了上去。

    “弟兄们,城上的炮不过几尊,没什么用,打不着咱们的,只要冲上去,爬上城头就是大功一件,****门说了,破了城大伙儿都有银子赏赐,都上啊!”千总把总们高声叫喊着,驱使着手下步卒们踊跃向前,用利禄重赏刺激着大兵们的积极性。

    “呜~~!冲啊!”

    “杀蛮子啊!”

    一个个狰狞着脸的步卒举着盾牌,挥舞着长刀长枪,吼叫着,沿着薄刀岭下崎岖的山道,漫山遍野的冲了上去,在盾手后面,有兵丁抬着匆匆砍树扎制的简陋长梯,准备冲到城墙时用来登城。

    城头上的大炮一直没有发声,这让奇兵营的军将们很高兴,看来蛮子炮弹不多,舍不得用,这可便宜了咱们。

    不过到了岭前,军兵们傻眼了,三道深深的壕沟横在眼前,壕沟中密布着竹签倒刺,只要摔进去不死也得掉层皮,壕沟又宽,除了袋鼠没人能跳得过去,于是数千人马顿时拥挤在壕沟边,一筹莫展。

    壕沟距离城墙不过五十步,城墙又建在悬崖上,本来只要一丈来高的城墙凭空加高至十来丈高,站在城墙的马龙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的看着蚂蚁般的官军停留在壕沟边叫叫嚷嚷。

    “放箭吧,别让他们等久了。”马龙端着摧山弩,带着笑意纵声喊道。

    三千白袍兵有两千守在薄刀岭正面,余者散在其他城墙上,两千白袍兵人手一具摧山弩,一盒十矢的箭匣每人两个,几乎射靶子一样,瞄着山下挤作一堆的红衣官军,开始射击。

    这种射击并不讲速度,而是讲究准确度,从城下往下俯射,站在窄窄的垛口边没有丝毫危险,而奇兵营中的弓手想还手就难了,仰射本来就不易,城墙垛口又细,想让弓箭从窄缝中射进去更是难上加难,于是没有任何悬念地,第一波弩箭带走了几十个人的生命,中箭者的惨呼瞬间浇灭了杨展步卒的战意,就跟蜂拥着冲上薄刀岭一样,步卒们在壕沟处逗留了很短的时间,又潮水般的退了下来。

    (本章完)

第177章 巍巍钓鱼城() 
杨展气得吹胡子瞪眼,站在后阵脸色铁青,薄刀岭上居然还挖有壕沟,这是没有想到的,站在岭下,因为视线角度的关系,看不到岭上靠近城墙的地方还挖有那么深的沟,非得爬上山岭才能发现,不过等到这时候都晚了,冲上去的兵手里除了刀枪什么都没有,在弩弓底下也没法挖土填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奇兵营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如果事先派人上去侦查一下就好了,也不至于没有准备一战而退,白白损耗士气,此刻听着岭上夔州兵刺耳的笑骂声,杨展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军门,山上壕沟宽大,硬冲怕是要吃亏啊!”一个带队攻城的千总被搀扶着下来,肩膀上一根白羽弩箭迎风飘扬,箭头穿透半身腰甲射入皮肉,痛的他边说边咧嘴抽着凉气。

    杨展看看他的箭伤,强压下满腔怒火,咬牙道:“山上壕沟多宽?有几道沟?还有其他什么障碍吗?”

    千总吱牙咧嘴的回答道:“有三道沟,沟俱宽丈许,壕沟边还有矮墙一道,共有三道墙三道沟,过去就是城墙了,没有看到其他障碍。”

    杨展听了千总这话,脸上青气更盛了,板着脸叫人将千总拖下去治疗,抬头怒目看着陡峭的薄刀岭,口中恨声道:“逆贼,这是要拿老子儿郎的命来填沟啊!”

    左右跟随他在身侧的裨将们对视一眼,都是胆寒,带兵打仗的人一看钓鱼城的地形就知道,这就是个绞肉机,自古攻城费劲,攻坚城费命,攻守军顽强的坚城要费老命。要想攻克这座当年忽必烈都打不下来的山城,凭哥几个不知要损失多少战兵,划不来啊。

    于是一个心腹裨将连忙凑近杨展道:“军门,咱们儿郎本在顺庆就折损不少,这时候如果再在这儿耗光了本钱,今后要重整旗鼓可就难了,不若向曾大人禀报一声,就说山上地势凶险,咱们器械不足,得花点时辰打造攻城器械,让别人先上去顶着?”

    杨展心中动了一动,旋即又明白过来,一巴掌把那裨将扇了个旋,怒道:“屁!老子刚才在军门面前求来的差事,夸下的海口,如何收得回?今天这城说不得,就落在老子身上了,尔等不得推脱,立刻整队,再冲一次,先把那些壕沟填上!”

    那裨将被扇得半边脸都肿了,带着惧意不敢作声了,杨展连点了几个名字,被喊到的裨将都是一副苦瓜心思,彼此望望,都看出来杨展点的全是奇兵营中的杂兵队伍,没一个杨展的家丁军将,明白这是要上去当炮灰了,却又得装出一副踊跃先前的样子,带着部下去了。

    这几个军将的兵加起来有一千多人,聚在一堆商量了一下,命令部下用衣服布袋,每人背上一包土,由盾手举盾掩护着,向山上爬去。

    到了城墙下,很意外的是居然没有弩箭从城上射下,夔州兵们静静的站在城头,看大戏一样任由小心翼翼爬上来的官军将背负的土袋扔到壕沟中,没有反应。

    杨展的兵丁大喜,一千人一个来回,就将第一道壕沟正面填了起来,宽宽的沟成了平地。

    杨展在山下看得清楚,不禁大喜过望,铁青的脸冷笑着对左右道:“看看,石柱蛮子不过尔尔,只要我等振奋向前,他们就怕了。”

    左右裨将都是惊奇,不大明白怎么回事,但填上了第一道沟,总是好事,都高兴起来。

    填土的官兵士气高昂,很快取了土,在牌手的掩护下,向第二道壕沟猫着腰小心的走去。迈过第一道沟,沟的后面就是一道土墙,而第二道壕沟就在土墙后面一丈多远的地方,同样宽大,必须再填,可是要想填这第二道沟,又必须爬过土墙,土墙半人高,爬动时势必要脱离牌手的掩护,那个时候,也许才是夔州兵射箭的时机。

    城头上的马龙端着摧山弩,安静的等着这一刻。

    守城的夔州兵每人带有十匣弩箭,听上去很多,射起来很快,在摧山弩的高射速下不到一刻钟就能射完,如果不节约着用在关键点上,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到后面就无箭可用,所以马龙下令,不得浪射,一切以号令为尊。

    当运土的官军开始翻上土墙,短暂的脱离牌手的掩护时,马龙早已蓄势待发的弩箭扳动了,“嘭”的一声,八寸白羽短箭在强劲的麻制弓弦驱动下,应声而出,准确的射在一个战兵腿上。

    “嗷!”此人大叫起来,一头栽倒在地上,滚了一滚,掉进了壕沟中。

    “嗖嗖嗖”的弓弩破空声不断,一支支弩箭脱弦而发,冲着像笨拙的熊一样背着土袋爬墙的官军射去,骑在土墙上的人上不上下不下,躲都没处躲,反应快的还能慌忙跳了回去,缩到土墙后面,反应慢的被弩箭射倒,一头栽下不知生死。

    受伤者的嚎叫响彻天空,飞蝗般的弩箭让官兵们胆寒,不知是谁带头丢下土袋掉头就跑,奇兵营的第二次冲击,又似潮水般退了下来。

    不过杨展的亲兵队站在山脚下,排成一道墙,拉弓搭箭,面无表情的对着溃逃而来的散兵。

    亲兵千总站在后面,高声叫道:“军门有令,此战有进无退,未闻金鸣,擅退者杀无赦!”

    败退下来的几个兵怒骂起来:“****的,我们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这时候就不顾脸面了吗?上头弩箭那么凶,你上去试试?!”

    亲兵千总嘴角抽了抽,低吼一声:“放!”

    成列的弓手将手中弓弦松开,一排箭矢冲着败兵们飞去,精准的射到跑得最快的人脚下,有几个人收脚不住,被弓箭射中脚掌,抱着脚痛呼不已。

    溃败的兵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狗,立刻止步掉头,惊恐的返身,杨展是来真的了!

    山脚下的杨展冷着脸回头看了看中军方向,舔舔嘴唇,吐了一口唾沫,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粗声道:“等上面的人死光了,你们接着上!”

    被点到的军将面无人色,有气无力的答应着,心里求神拜佛,祈求前面的兄弟挣点儿气,能拖一会就多拖一会,也不指望他们能把城攻下来,只要拖到天黑就行,天黑不能打夜仗,这是成例。

    被督战队射回土墙边的杂兵们进退两难,挤在矮墙下动弹不得,杨展看在眼里,又向督战队下令道:“命令填壕队进攻,督战队上前至土墙后,敢不前冲犹豫者直接射杀!”

    督战的亲兵千总面露狰狞之色,高声答应着,随着三通进军鼓响,掐着鼓点整队向前,将又一排箭矢射向躲在矮墙后的杂兵们。

    一千多杂兵本来就畏惧亲兵,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发一声喊一齐翻墙而过,不要命的向前冲去,飞快的将手中布袋向壕沟中丢去。

    城头上的夔州兵立刻加大了射击频率,弩箭一波又一波的泼向填沟的杂兵,铁质箭头入肉的声音伴着痛苦的惨叫此起彼伏,掉入壕沟的,除了布袋还有尸体,短短的时间里,从第一道壕沟后的矮墙到第二道壕沟间,布满了插着弩箭的死者,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血流满地。

    不过这么一来,第二道壕沟很快被填满,尸体和布袋堆积在沟中,像万人坑一样惨烈,一千多杂兵死掉了一半,剩下的人已经杀红了眼,嚎叫着在督战队的催促下,向第三道壕沟发起了冲锋。

    (本章完)

第178章 杨展被贬() 
城上与城下,攻与防的激烈搏杀,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时辰,负责填沟的一千杂兵,在城上弩箭的射击下所剩无几,插满箭矢的尸体到处都是,从第一道壕沟到第三道壕沟的矮墙边,铺了满地,鲜红的血液在夕阳照耀下,反射着惨淡的光芒,血腥气弥漫在空中,引来一群呱呱叫的乌鸦。

    督战队终于发了慈悲,让剩下的几个残兵退了下来,中军收兵的鸣金声响起,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护国门城楼上,马龙淡然的看着薄刀岭上倒了满地的尸首,呼吸着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皱起了眉头,轻轻的叹道:“太少了,这点人太少了,如果能再杀掉一千人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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