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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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工程师-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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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尔衮嗅嗅,伸手撕下一块,将剩下的扔回给罗什:“分给大伙,都吃点。”

    罗什点点头,把两个拳头大小的兔肉给了一个拔什库,让他去分,这点肉,对这些刀尖上打滚的厮杀汉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休息一下吧,”多尔衮疲惫的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此地紧靠官道,有一片风化严重的岩石挡风,隐蔽不为人所知,可以提防后面的追兵:“都跑了一夜了,想必明狗不会追到这边来,歇息一会再走,取水来喝。”

    罗什赶紧吩咐下去,八旗兵们纷纷择地休息,有人去河里打水,洪水污浊,必须用水囊镇一镇,或者烧开了才能喝。

    多尔衮闭目养神,罗什巡视了一圈,转回来,坐在近处,多尔衮仿佛知道了他的到来,眼睛闭着问道:“大同方向有没有消息?”

    罗什丧气的摇摇头:“没有,派出去的斥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大同。”

    有人过来,恭敬的给二人递上水囊,罗什接过,先给了多尔衮。

    多尔衮灌了一口水,方才缓缓睁眼,把水囊还给罗什,沉声道:“无妨,阿济格办事沉稳,得到我军战败的消息,自会有应对之策,洪相这时也应该在大同附近,会把我们议定的方略告诉他。虽然有些仓促,不过我们早就将手里的人财物大举北运,撤退忙是忙了点,也不会有大的损失。”

    罗什垂目,憾然道:“如此一来,我大清可就将这花花江山,还给明国了。”

    多尔衮哂然一笑,不屑道:“有何可惜?太祖在辽东起家,过的是狩猎放马的生活,缺什么就入关抢掠一番,多么自在!再说了,我们退出关外,也不是不回来了,如今各地人口、财物都运到了关外,关外已经成了小江南,盛京堪比南京城,日子并不见得差什么,丢下个烂摊子给明国,等他们又建设好了,我们再打回来,岂不美哉?”

    罗什面色一喜,哈哈大笑:“还是摄政王高明,我们大清根基在关外,关内如何,于我们无关,能得就得,不能得就抢个稀巴烂,下一次我们还来!哈哈哈!”

    “汉人说得好,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多尔衮又喝了一口水,咂舌道:“王欢此刻得意,却不知暗中得罪了多少明国官僚,仅他收拢财权,独家经营互市一项,就断了不少人的财路,他倒是发了,却让不少明国大族折了银子,我们一走,不光是关内烂摊子,还有多少明国内部矛盾冒出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烂事,足以拖垮王欢。”

    罗什笑道:“我听汉官讲课,说以前汉人就最喜欢窝里斗,那什么宋朝时,皇帝还杀了最为得力的大将,真是不可理喻,摄政王妙招,以退为进,让他们内讧一番,我们在关外修生养息,养足了精神,再回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内讧虽好,却还得煽风点火,才够好看。”多尔衮眯起了眼睛,抵御头顶毒辣的太阳:“洪相已经安排妥当,派了使者去南方明国朝廷,进谗言下绊子,就不信王欢不倒!”

    罗什听了,更加兴奋,凑近过来,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远处有人奔过来,急声高喊:“后面有明狗踪迹,快走!”

    两人一惊,连忙爬起来,翻身就走。

    ……

    大同。

    姜瓖和往常一样,每天早上天刚露出晨曦的时候,准时起来,喝一碗越来越稀的粥,提着刀就踏上了城墙。

    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同城头每一处墙头都有战乱留下的疤痕,一些拉锯激烈的地方,甚至塌了又修修了又塌,坑坑洼洼残破不堪,却奇迹般的依然牢牢掌握在姜家手中。

    守城的兵早已麻木,仿佛没有结束那一天的厮杀日复一日,晚上睡觉时,都要向神明表示谢意,并双掌合十祈祷明天依旧能够活下来。

    清军的攻城虽然懈怠下来,但城外那长长的仿佛另外一道城墙般的木栅和壕沟就是压在城内人心头的一块巨石,城内的人好像在一座巨大的监狱里,如老鼠一样苟活着,等着城外的猫什么时候玩够了,发动雷霆一击,要了小命。

    姜瓖内心里很矛盾,他有些后悔前些日子没有趁清军围城未成时没有突围而出,心存侥幸的留在城里,另一方面,他又怀着巨大的希望揣测着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巨变,让清兵围而不攻。

    每日里巡视城墙,日落时分,他都要偷偷的登上高高呃箭楼,在清军炮手看不到的阴影里瞭望远方。

    清军大营里依旧是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旌旗如云、兵戈如海。

    这就让他满心的希望沉到了最低处,闷闷不乐的下去,缩在冰冷的藏兵洞里睡去。

    这就是他的生活,已经这样过了几个月,以至于当清兵攻城炮火连天时,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并这样为自己的兵打气,方可将坚持下去的决心一直放在胸腔里。

    “兄弟们,挺住!”他大声喝道,来往奔走于城墙上:“外面朝廷大军就在路上,很快就要到大同了,只要坚持下去,我们就是朝廷功臣,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大饼在空中飞舞,就是不知道何时落地。

    这一天早上,他还在捧着瓷碗喝粥的时候,一个亲卫跌跌撞撞的进来,用一种似乎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哼哼唧唧时,姜瓖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丢下碗,任凭它在地上摔成碎片,连刀也没拿,就冲上了城头。

    所有的兵都看着城外,指指点点,半信半疑半喜半忧。

    姜瓖扑在一面垛口上,看到了长壕外面,星罗棋布密如麦田的清军大营,开始缓缓开拔了。

    一队队整齐的兵马,正在列队,铁炮拖上了炮架,大车装上了辎重。

    姜瓖揉了揉眼睛,肯定了这一切,他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大饼落地了。

    (本章完)

第480章 李大侉子的运气() 
姜瓖在涕泪横流的准备吃饼,相隔数百里之外,吕梁山西面的茫茫丘陵中,一座破败的山寨里,一群叫花子般的汉子却正在啃着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杂粮窝窝头。

    山寨建在一个较为高耸的山岗顶上,四周陡峭难行,一条小道从山脚蜿蜒而上,沿途有好几处虽然残破却依然能看出往日颇为雄壮的石头山墙,留着狭小的城门洞出入,整个结构看上去易守难攻,以前想必不是世家大族防贼避祸的寨子就是官兵驻守的坞堡。

    不过时过境迁,世道难料,严峻的自然灾害下这里也早就被放弃,杂草在墙砖缝隙里丛生,屋顶瓦片茅草被大风刮走,残砖败瓦掉了满地,荒废的气息充斥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正午的阳光从屋顶大如簸箕的几个洞里照进来,在阴霾的屋里洒下道道金黄色的光柱,灰尘肆意的在其中飞舞,狂放而洒脱,仿佛在宣示,这里它们才是主人。

    一条缺了一条腿、被几块砖头垫着的大方桌摆在屋子中央,几个羁傲不逊又潦倒到极致的汉子坐在四周,桌上的破碗空空如也,里面放着的窝窝头早就被抢了一空。

    李大侉子狠狠咬着味道苦涩的窝窝头,如捧着江南贡米做的精细点心一样难舍,一个拳头大的窝头,他几口就屯下了肚,摸摸肚皮,里面发出不满的“咕咕”声,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几个人。

    那几人同样狼吞虎咽,几乎与他同时吃完了手中窝头,李大侉子悻悻的收回目光。

    山寨的苦日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过了今天,仓房里就要断粮,明天连窝头也没得吃。

    做土匪做到这个份上,也属难得。

    “大当家,这事怎么整?您发句话吧。”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向着李大侉子问道:“这条道上已经好几天没有客商来往了,连个活人都没见着过,守在这里,大伙都得饿死。”

    “对啊,大当家。”另一个壮实点的汉子附和道:“当初您主意多,能带着大伙发财,大伙都愿意跟着你,如今在这破地儿等死,可就不行了。”

    李大侉子没有说话,抓起桌上的一只瓦罐,“咕哝咕哝”的灌了一气,将梗在喉咙里难以下咽的窝头冲下肚去。

    一个老成点的家伙站起来打圆场,讪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大当家的自有分寸,会带着大伙吃香喝辣的,可不能因为现在没油水就闹分家,分了家大伙儿散了伙,哪有现在一条心好过?单枪独马在外面,指不定就被人给做了,何苦来的?听大当家的,大家伙别急。”

    众人不做声了,闷声看着李大侉子。

    李大侉子嘴里喝着水,眼睛却在滴溜溜乱转,心里想着主意。

    自从丫角堡逃出来之后,李大侉子单人回到土匪窝里,里面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李大侉子纠集几个党羽,花言巧语的当了老大,不客气的从原来老大遗孀手里抢了财物,还把娘俩卖了换成银子,一把火烧了山,在山西西部到处流窜,一路上招了些散兵游勇,最后在这处荒堡中安了身,当了山大王,做些剪径劫道的没本钱买卖。

    世道艰险,连强盗都不好过,选定这里,原本是因为这里有一条通长城外的小道,不少躲兵灾的商旅会从这边走,收点买路钱或者碰上护卫人少的下黑手杀人越货,近处还有几个集镇村落,可以征讨些粮食,不料没过几天,旱涝连连,老百姓过不下去,逃荒跑光了。道上也人畜绝迹,望穿秋水也见不到一个客商。

    土匪就是这样,有奶便是娘,没奶就要吃娘。如此过得几天,手下的匪人就开始不满,要散伙分赃。

    这段时间不长,却也有些收获,加上李大侉子从前任老大手里搜罗的东西,土匪有人多少都知道些,早就眼红了,今天李大侉子处理得不好,就要抽刀见红。

    “啪!”李大侉子把瓦罐砸到地上,溅了一屋子的水。

    屋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蹡蹡”声响做一片,刀子都抽了出来,凶相毕露。

    李大侉子阴沉着脸,一只脚踩在板凳上,目光恶狠狠的扫过这些人的面孔,有人是他的亲信,有人则是不怕他的,同样神色不善的瞪了回去。

    “想分家的,可以走,但别他妈想带走一个子儿!”李大侉子暴戾的喝道,慢慢的拔出了刀:“今天想留下的,就把刀收回去,当没发生过,大伙儿还是兄弟,今后有酒有肉,自有发达的一天。”

    无人说话,气氛紧张,沉默中一触即发。

    一个高大的土匪站起来,脸上冷笑有声,挺着刀子,刚想说什么,就听外面有脚步声起。

    一个喽啰急匆匆的撞开虚掩的破门,兴高采烈的叫起来:“来了、来了!”

    进来才看到屋里刀光一片,愣住了,下面的话也喊不出来。

    李大侉子把刀冲他指点着:“慌什么?什么来了?”

    喽啰显然没见过这种内讧场面,话都有些说不清了,结巴着道:“是、是肥、肥羊来了,好多肥羊!”

    瞬间的喜气冲散了剑拔弩张的空气,刀子放了下来,“肥羊”二字比任何江湖义气都要有效,屋里的人都惊喜起来,击掌相庆。

    李大侉子把刀一收,叫道:“其他事都放在一边,众兄弟,我们去吃了这群肥羊,再议他事!”

    众人齐声:“听大当家的!”

    ……

    多尔衮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肥羊。

    他有些困顿的跋涉在山道上,身上的甲胄因为炎热,也因为走长路不大方便,卸了下来由亲卫背着,自己就穿一身锦衣,带着随身宝刀。

    身边的人,经过几次明军的追杀,越来越少,除去阴魂不散的追兵,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沿途的乡勇庄稼把式成了最大的障碍,吕梁山中的各种山寨匪窝,都或多或少的被反正的当地官僚通知,要截杀所有落单的清兵,高额的悬红与招安为兵的诱惑让这些匪类成了反清的急先锋。

    几经偷袭与中伏,这些往日让多尔衮瞧不上眼的土匪耗去了大批清兵的命,几乎每天都有战兵死伤,一直到出了吕梁山主脉,进入大山西侧的丘陵地带,这里因为灾害而人烟稀少,多尔衮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此时,跟在他身边的人,不过二十余人了。

    堂堂的大清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则仅逊天子一筹、入则尊享无上奢靡,喜则大赦天下、怒则伏尸千里,无比尊贵,权倾天下,见者莫不两股颤颤不敢抬头威仪盖于四海的摄政王,此刻灰头土脸,浑身血污,虽身着锦袍却狼狈不堪,毫无亲王仪态。

    但是出了大山,至少没了大股山匪作乱,要安全了许多,虽然这边赤地千里,渺无人烟,没吃没喝,但女真人都是山里长大的汉子,有的是办法活下去,苦一点没有关系,多尔衮又不是没有吃过苦。

    咬着牙多尔衮带着罗什等人,在起伏的丘陵间迈步向前,快了,再走两百多里地,就能看到长城,越墙而出,草原就在眼前。

    科尔沁部可以信赖,哪怕草原上的蒙古人都反了,他们也不会反,那么多的格格嫁过去,那么多蒙古公主嫁过来,双方血脉早已连成一块,分不开了。

    二十几人的队形,在山岗上看下去,不过小小的一行蚂蚁般的黑点。

    李大侉子眯起眼睛伏在草丛中看了一会,然后猛扇了那个报信的喽啰一个巴掌。

    “肥羊?这就是肥羊?”他骂道:“你他妈瞎啊!?这是鞑子、留辫子的真鞑子!”

    那喽啰捂着脸,吃吃的辩解:“他们远看去哪里像鞑子啊,再说了,不过二十几个人……”

    “二十几个也是鞑子,鞑子有多狠你不知道么?这买卖太危险,不做了!”李大侉子打了退堂鼓。

    他作势欲走,却见其他人都不动。

    李大侉子怒了:“怎么?你们他娘的起了贪心?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个汉子抬起头来,阴测测的道:“大当家的,你怕了,就自己走,我们可不走,这么多天了,好容易见着上道的,放过去会被雷劈的。”

    另一个也道:“是啊,大当家的,你若是走了,这趟可就没你的份了,还有,山寨里的财物,就当你送我们了,你得光溜溜的走!”

    李大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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