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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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工程师- 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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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马去势不减,跑了几步,哀鸣着倒地,在泥地中滑了几尺远,骑士从马上栽下来,人的脑袋就搁在白广恩身前不到三尺远的泥泞中,一双眼睛犹自瞪得溜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一般。

    当铁弹还在骑兵阵中蹦跶的时候,李廷玉站起身来,推开挡在头顶的盾牌,盾面上插有几根刚才蒙古人抛射来的箭矢,拿起了放在地上的长枪。

    “继续打,我就在你身边的。”他拍拍炮手的肩,肃容道,炮手点点头,抱起一个子筒放进了弗朗机炮的尾端,蹲下身子仔细的瞄准。

    李廷玉把长枪握起来,扎了个马步,将枪尾的铁环狠狠的刺进地面,牢牢的抓紧枪身,将尖利的枪尖伸出木栅之外近一丈远。

    “据盾、举枪!”他吼叫道,声波在雨中震荡,振聋发聩:“让狗娘养的鞑子看看,我夔州军的厉害!”

    “杀!”细雨里万众齐声,波浪般的长枪一杆接着一杆立了起来,前三排举枪,枪身伸出木栅外,形成一片如林般的枪刃,雪亮的枪尖宛如刺破苍穹的流星,抖动时雨滴四溅,水花飞舞。

    后面的人据盾,高高的护住长枪手的头顶,在后面的人,则是清一色的摧山弩和拿着月牙斧的鸟铳手,这雨中鸟铳不利于发射,他们换上了月牙斧。

    义军的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夔州军,身处其中,以前面对清军时的胆怯莫名的消失,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烟消云散。白甲兵镇定而坚毅的面孔,好像他们在参加一场检阅而不是生死相搏的战斗。、

    马七斤吐出口中的草芥,瞟一眼身边有些紧张的义军,瘪瘪嘴:“别怕!这么多人,很难打中你的。站住了就行了,把枪举起来,对,就是这样!等下脚不要动,马步扎紧了!蹬住地面,你身后就是自己人,不用怕!”

    他的位置在第二排长枪阵中,手里的长枪就搭在第一排士兵的肩膀上。

    弗朗机炮在继续喷射火与铁,小号的铁弹在空中乱飞、在地面乱蹦,泥地有些妨碍它们的跳跃,常常没有跳几下就被泥巴粘住了,这极大的挽救了蒙古兵的命。

    远处,多尔衮遥望着战火弥漫的关墙下,他微微皱起眉头。

    “明军可以开炮,这次不是震天雷了。”他问道:“为什么?”

    孙龙走了,留在这里的几个汉军将领被众人的目光注视,旗人和蒙古人不通火器,唯有他们能解答。

    几人犹豫一下,其中一个道:“回王爷话,明军用的小号弗朗机炮,这种炮不是前装弹药,而是后膛子母筒,子筒内装好了火药,天气的影响相对较小,只要略作遮蔽,在这等小雨里是可以施放的。”

    多尔衮明白过来,眉头舒展:“看来这是王欢最后的手段了,鼓声加紧,让骑兵用心,一定要扫平关前,为攻关做好准备!”

    鼓点顿时又密了几分,“咚咚咚”如冰雹落地,将本就极为紧张的气氛,又加剧了一些。

    喊杀声大了起来,如果说起初的战斗是清军在与火器作斗争,那么此刻,真正的厮杀才算开始。

    (本章完)

第447章 反攻() 
从常理来说,用骑兵,特别是重甲骑兵去冲击有依仗的步兵方阵枪阵是送死的行为,骑兵最大的优势……速度会被拖慢并在短距离内停滞,人人都知道,停下来的骑兵面对蚂蚁般的步卒攒刺,下场会很凄凉的。

    这种战术非常冒险,严格来说下这种命令的人没有遵循战场的规律,就算刚上战阵的新丁都不会犯这种错误。

    但战神多尔衮就犯了。

    不过处在他的角度,这并不是犯错,相反的,是一种对自己人无比信任的放纵。

    火器手段已经用尽,石岭关下的明军面前的障碍,只是壕沟和矮得马都跳得过去的土墙,壕沟已经被汉军填平,剩下的矮墙,并不应该是阻挡蒙古铁骑的天堑。

    他这是赌博,赌的是明军在短兵相接的厮杀中会崩溃。

    这是若干次面对明军时积累的经验,无论是在辽东、在中原、在江南,无数回的战斗都证明了这一点,只要突破明军的火器封锁,白刃格斗杀掉几十个人,明军都会掉头逃跑的,几乎没有例外过。

    所以说是赌博,在多尔衮看来,应该是定论。

    当然,这种战法,会损失大量的兵员,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有的选,多尔衮也不愿意用骑兵去当工兵,但汉军不是溃散了吗?难道让骑兵回来,重新拉一队汉军步卒上去?

    不!这是对大清的侮辱!

    退回来,等于承认王欢的能力,这让多尔衮说出去的话如何收回来?一天之内下关城,夸下的海口应当兑现,否则摄政王的面子哪儿搁?

    清军将领们都是清醒的,却无人敢去劝谏,能够说这话的满大海不在这里,其余的人哪里敢去掂虎须?

    桑格尔的部众还有几千人,因为他的死讯并没有在骑兵队中传播多远,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台吉已经变成尸体了,犹自在各自部落头目的带领下,开始向矮墙和木栅发动了冲击。

    白广恩跪伏于盾车间,低着头,看着身边飞驰而过的马影。

    木栅间的长枪直挺挺的伸着,就像等着豺狼下口的刺猬。

    第一匹马炮弹般的撞了上去,直接撞上了三杆长枪,巨大的冲击力让白蜡杆的枪身弯如满月,此刻白蜡杆的特点体现无疑,它们就像毛竹一样充满韧性,弯而不断,只是将枪尖传导来的力量积蓄于枪身。

    当战马在几秒钟内力竭,枪身受到的压力也达到了峰值,“啪!”的一声脆响,一杆长枪终于断了,另两杆却依旧力挺,并且成功的将战马串成了死肉。

    马上的骑士在强大的惯性下飞离马身,他借着势头,一个跳跃,虽然身着铁甲却如同猿猴般轻盈,在空中越过了长枪阵,跨过了近两人高的木栅,高高举起大刀,面目扭曲凶神恶煞的弯曲着双腿,直往木栅后面的人堆里落。

    刹那间,第三排的长枪当中,迅捷的有两支长枪掉过头来,持枪的白甲兵呐喊着“杀!”,带横枝的枪刃在空中一个交叉,准确的刺进了蒙古兵的肚子里。

    两支枪把人叉在了空中,蒙古兵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双腿乱踢,血顺着双腿瀑布般的下畅,肠子外露,站在下面的白甲兵好似在淋一场血雨,浑身都染红了。

    两名白甲兵枪身下压,扭转枪身,将死人“啪”的甩出了木栅之外。

    第二匹马、第三匹马……无数匹马几乎同时在百丈的正面上与夔州军的枪阵发生了冲撞,“噗噗噗”的枪刃入肉声和“哔哩啪啦”的枪杆折断声此起彼落,凶狠的喊杀声漫天盖地,间差着沉闷的铁炮声,响彻黑云与泥地之间。

    骑兵的冲势在第一秒钟就被终结了,夔州军的枪阵如强硬的混凝土墙壁,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

    如果没有那道矮墙,正常情况下此时清军骑兵已经和明军步卒混在一处,乱战成团,靠单兵的凶狠和武艺来斗胜负了。

    事实却是,矮墙和木栅拦住了骑兵,让他们几乎就在矮墙外停了下来,还不得不奋力拉开前面串在长枪上的同袍尸体,方可看见明军的脸。

    预计中的骑兵纵马越过木栅、明军四散逃窜的局面,变成了骑兵下马为步卒,操刀肉搏攻坚的结果。

    “杀!”马七斤从前面士兵的肩膀上把长枪伸出去,横叉勒过一个蒙古兵的脖子,带起一蓬血雾,那蒙古兵嘶吼着爬在木栅上,亡命的用手斧狂砍了几下木栅,将一根木头砍得几乎断掉,才捂住伤口,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看到了没!就这么打!”马七斤侧头过去,想跟刚才站在身边的义军新兵再教导一下,却发现,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长枪尾部倒刺进他的肚子,人已经死了。

    应该是力量不足,扛不住战马的力量,又没有握好枪身,被撞过来的马把长枪撞回来导致的。

    马七斤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单手把长枪从他的肚子上抽出来,在手上掂了掂,双眼发红,嘶吼着将长枪当作标枪投了出去。

    相隔不远处,李廷玉护着身边的炮手,同样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他的枪已经断了,不过不是被战马撞断的,是被蒙古人用刀砍断的,他面前的木栅上,爬着四五个蒙古人,这些草原汉子看到了这里有门炮,喷出的铁弹正在肆无忌惮的屠杀着骑马的兵,大怒的扑了过来。

    “来啊!让爷爷快活、快活!”李廷玉把眼罩扯掉,露出那只毛骨悚然的伤眼,很有技巧的将长刀从木栅的粗木栏杆中刺进又刺出,杀得蒙古人哇哇乱叫。

    但是在其他地方,木栅的脆弱性在蒙古人疯狂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粗如大腿的木头并没有在强有力的肌肉砍伐下坚持多久,兵器的砍杀加上人体的冲撞,木栅很快有了倒塌的迹象。

    李廷玉推开几步,将血淋淋的长刀甩了几下,看了看拥在外面的清兵,凝神屏气,大喊起来:“长枪手退后,弩手上前、刀斧手上前!”

    身边的兵将他的话如击鼓传花一样传了下去,三排长枪手拖着伤兵,侧着身子,飞快的向后退去,在后面的弩手和刀盾兵、月牙斧兵冲了上来。

    夔州军整体向后退了四五步,让出了矮墙后的一块空地。

    弩手上来,平端摧山弩,冷眼望着正在拼命砍木头的清兵,有敢于爬上木栅想翻过来的,直接几箭射去。

    “轰!”第一段木栅在喊声中被推到,强健的蒙古兵挥舞着斧头和战刀,暴露在了弩手眼皮底下。

    然后几排箭矢射去。

    最前面的几个清兵几乎人人都中了几十箭,如同豪猪一样扑腾了几下,一头栽倒在泥水和血水混合的地面上。

    李廷玉双手握刀,手指在有些粘黏的刀柄上用力紧了紧,脚下一错,从弩手身边旋风般的刮过。

    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蒙古兵踏着地上的尸体,大步的冲他撞过来,手中一柄狼牙棒高举过头,力道仿佛足以劈死一头牛。

    李廷玉的眼神和蒙古兵对上,空中的目光对撞仿佛撞出了有形的电光,手中却没有丝毫的拖延,长刀刀锋由下往上,后发先至,快如闪电般的化为一道寒芒,同时身子微微朝右边一闪,当狼牙棒从身边落下时,刀已经划过了蒙古兵的肚子,给他开了膛。

    蒙古兵跪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的倒下,李廷玉却早已迈过了他,对上了另一个清兵。

    “顶过去!把他们顶出去!”李廷玉的声音被战鼓声还要响亮,直入云霄,亢奋而又狂热,正如地上疯狂纠缠在一起的人群。

    刀光剑影、血肉迸飞。

    (本章完)

第448章 军法() 
马七斤已经记不清他挥舞了手中长枪多少次,刺了多少次,双臂已经有了麻木肿胀的感觉,每一下刺出去都有种肌腱断裂的痛感,全身的白甲已然变成了红甲,浑身上下的血污遮蔽了本色,血渍有些鲜红,有些发暗,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阵势已经乱了,长枪手和刀盾手并肩站在一起,用月牙斧的鸟铳兵见缝插针般的在人群中钻进钻出,专砍人腿马脚,矮墙上有些地方被蒙古兵突破,有些地方夔州军又顶了出去,双方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嗓子已经喊哑了,无数次用尽力气的搏杀时本能的呐喊伤害了马七斤的声带,连说话都有些费劲,他却毫无感觉,哑着嗓门继续咆哮着:“哈!”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钢铁的兵器相互碰撞时清脆的金属声、沉重的钝器砸在人体时宛如打桩时的闷响、锋利的刃口切割皮肉时的惨叫,还有从未停顿的战鼓号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人类自相残杀的战歌,身处其中,每个人都忘记了本性,唯有求生的本能和暴戾的血脉喷张。

    李定国站在关楼上,双手捏得“噼啪”作响,骨节间仿佛放了小型炸药一样,他身子微微颤抖,双眼中有火在烧。

    上万人的搏杀惊天动地,残酷而激烈,站在一边围观,对于同为夔州军袍泽来说,并不好受,这种情况就好比你的兄弟在外面和人拼命,而你自己却坐在家里看着他打,但不能出去帮忙一样。

    他身边的千总刘云性子刚烈、急切,早就在城上城下跑了几个来回,抓耳搔腮,恨不得立刻拉人马出去厮杀,那迫切的情绪,在焦急的面上体现无疑。

    “将军!公爷为什么还不下令?”他望望关楼上方的箭楼,那里是整座关城最高的地方,视野极广:“下面李将军带的大部分是义军,纪律、战法都差得远,跟我们夔州军没法比,虽然有三千兄弟撑着,鞑子却有好几千人,这等打法,会出事的!”

    他又道:“将军在公爷面前说话管用,去向公爷请战吧,我刘云愿提兵增援李将军!”

    李定国本是发红的眼睛,凝望着城外,此刻被刘云一闹,却变得清明起来,血丝依然密布,一双眸子却不再放射戾气。

    他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呼了出去,像是吐出了胸口里的什么东西,然后转过身,拍拍要跳起来的刘云肩膀,沉声道:“不要着急,带你的人,好好养精蓄锐,放心,后面有你打的仗!”

    “但是……”刘云梗着脖子要争辩。

    “没有但是!”李定国语气严厉起来,放在刘云肩膀上的手猛地一挥:“你看看鞑子大阵,建州八旗本阵动都没动,那才是鞑子的精锐,公爷不动,是有道理的,你个愣头青懂什么?下去!”

    刘云自幼就跟着李定国,说是半弟半仆也差不多,如今虽然成了千总,却一点不敢犟嘴,李定国一动怒,刘云立刻就没了脾气,悻悻的抱拳,下去了。

    李定国返身继续面向关外,硝烟朦胧中,喊杀声铺天盖地,人影在血光中晃动,虽然细雨霏霏,却丝毫没有妨碍两边的搏杀。

    李廷玉的声音如霹雳闪电,虽处乱军丛中仍旧清晰可闻,听声音,这个独眼将军似乎很享受这种肉搏战。不过,义军也是这样敢战吗?在残酷的死亡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呢?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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