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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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工程师-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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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鸟统手在手忙脚乱的第三次装填的时候,盾车后面爆发出一波箭雨,随着盾车前进的清兵反击了。

    箭雨准确又猛烈,鸟统手和弓手被射的七零八落,再也无人敢站在原地等死,作为大西远程打击力量的他们,化作鸟兽四散逃跑了。

    孙可望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深深的懊悔着,不该把那些攻城的铁炮留在汉中城下弃之不理,如果这个时候有那么一两尊炮,打上几发西瓜一样的铁弹,那些乌龟壳就没这么嚣张了。

    不过后悔无用,孙可望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盾车抵近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短兵相接,大西军作为步卒起家的军事力量,虽然精锐尽在骑兵,但仍然有一批重甲步卒,人人披半身腰甲戴铁盔,手持长短精铁兵器,与任何人都有一战之力。

    “死战不退!让鞑子知道大西儿郎的血性!”孙可望高声激励着,让前军士卒狂叫不止,如林的长矛挺立着,长刀铮铮,无数双或因恐惧、或因疯狂的眼睛血红着,瞪着不断靠近的盾车疯狂嘶吼。

    战场上,要么成为疯子,要么被疯子杀死。

    盾车一边靠近,一边不断的射出箭矢,射倒了一个又一个前军将士,大西军想要反击,却无法将弓箭射入,那些盾车靠得太紧了,没有空子。

    孙可望终于忍不住了,长刀一挥,下令道:“攻!”

    前军如开了闸门的洪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向前涌去。

    与此同时,盾车停了下来,一直在射的弓箭也停了下来,然后正面的挡板被放下,一个个全身内着锁子甲、外穿棉甲的清军死士,手持长刀巨棒,呐喊着从里面冲了出来。

    两军相距不到十步,碰撞在一起。

    孙可望站在前军阵后,指挥着作战,但他仅仅只看了一息间,就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输定了。

    鞑子的骑射厉害,但是,最厉害的,似乎应该是步卒。

    前军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营头,像一群冲上去的菜头,被如狼似虎的鞑子死士一个照面,就削去了脑袋,鞑子兵出手凶横,配合默契,悍不畏死,根本不避刀剑,只照着大西军要害处砍杀,偏偏他们身上甲胄厚实,不易受伤致命。

    大西军与清军,如水火相交,清军似水,蔓延而过,眨眼的功夫,就把如火的大西前军浇得透熄。

    孙可望被一根箭射中了肩膀,被亲兵们拖了下去,王尚礼的中军立刻接应上来,但后面的清军鼓声大作,盾车后源源不断的精锐巴牙喇战士冲了上来,像破开豆腐的刀子,直接将大西军中军搅得溃不成军。

    张献忠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浑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纵横天下的大西军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强悍的宿卫中军就摧枯拉朽般的呈现败像。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大地再次颤抖起来,马蹄声骤起,两翼的清军骑兵动了。

    如果把步卒冲击比作潮水,那么骑兵就是洪流,奔腾汹涌,不可阻挡。

    前军和中军发生的事两翼的大西军看得很清楚,他们同样惊惧无比,王定国和刘挺举看得几乎呆了,有心救助中军,却又怕对面的清军两翼趁虚而入,不敢妄动。

    此刻清军真的动了,二人的反应各不相同,王定国命步卒列枪阵以待,骑兵迂回向远处,准备趁清军冲击步卒的时候从后面冲杀;刘挺举边军出身的老骑兵,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了,直接命步卒固守,自己亲自带领骑兵迎头冲上,硬碰硬的要和清军骑兵对冲。

    两人的战法,一个持重,一个暴烈,下场却都一样。

    败了,惨败。

    清军骑兵以蒙古骑兵为主,汉军关宁军和八旗军为铺,他们压根就没想跟大西军硬扛,以惊人的骑术划了个圈子,将一波波箭雨泼向大西军,大西军虽骑兵精锐,但与这些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比起来,还要差上许多,遑论双方的马匹种类更有速度耐力上的差异。

    跑,跑不过人家,射,射得不如人家准,这在以骑射为主要进攻方式的条件下,怎么打?

    两三波箭雨后,大西军两翼,无论步卒还是骑兵都已经不成形了,刘挺举在第一波箭雨中就身中数箭死去。

    清兵们呼啸着又转了回来,这次他们不画圈子了,直接亮出了马刀和狼牙棒。

    当王定国被一根狼牙棒敲碎天灵盖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清军根本不用趁虚而入,他们完全有实力堂堂踏阵,自己引以为豪的骑兵,在他们面前就是个笑话。

    张献忠被后军亲兵营护着逃走了,他的十万大军,已经化作了满山遍野的散卒,此时,他已经了解了李自成在一片石的心情,理解了他为什么放弃西安老巢向南奔袭。

    都是不得已啊!

    (本章完)

第227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相和他的二十几个手下,骑着拉大车的驴子和骡子,丢弃大车,在大西军崩盘的第一刻就从辎重营里溜了出来,向金牛栈道方向逃走了。

    他们还偷了两匹拉车的川马,给了两个机灵的手下,陈相在骡子背上用炭笔手书了两封蜡丸密信,交给二人,让他们分别骑马送往保宁府马新田处和还在射洪附近的王欢处,告知他们张献忠大败的消息。

    通往这两处的道路上,夔州军探子队设置了多处联络点,可以一站一站接力传递,日行四百里很轻松,最迟后日晚间,王欢和马新田就能看到陈相的密信。

    陈相溜得快,赶在大队溃兵堵塞栈道之前就跑远了,张献忠就没有那么快了,十余万人的军队杂乱无章的拥挤在路上,将大西皇上也挡在了后面,如果不是王尚礼拼死抵挡,用人命扛住了清军的追击,而豪格也无心无力一战就灭掉张献忠十余万人,得胜之后没有下狠心穷追猛赶,张献忠说不定就折在了南郑城下。

    参杂在一泄如注的败卒当中,张献忠灰头土脸的一头扎进了金牛道,这条路本是一条小道,宽不过三尺,勉强能容川中特有的独轮车通行,自三国诸葛武侯北伐开始,就不断加宽加固,历经若干朝代,现在已经能够通行牲畜拉行的两轮车了。

    沿途经过棋盘关、清风峡、明月峡等隘口险关,留下了部分守卡兵力,张献忠一直逃到了广元才停下来喘口气,清点兵马人数,他又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总计十万的大军,跟着他一路逃回来的不过四万出头,一半多的人不知所踪,更让人痛心疾首的是,作为大西军精锐战力的御营,仅仅剩下不足万人,为了给张献忠断后,王尚礼把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交待在了南郑城下,连带着抚南王刘文秀也死在了乱军之中。这可是跟着张献忠一路从陕西湖广打到四川的倚重啊,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财富,就这么白白的丢了性命。

    张献忠惊魂初定之际,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义子、安西王李定国,带着一万兵马从射洪赶了过来。

    李定国能征善战,带的兵皆是宿卒,他的到来,让张献忠略感欣慰,他的四个义子,已经死了两个,孙可望肩膀上也绑着绷带,帐下众多都督军将死的死逃的逃,能用的人寥寥无几,李定国来得及时啊。

    当天晚上,广元城外七曲山普众寺,张献忠的临时行宫内。

    这座庙,是去年张献忠路过时,偶然入内游玩,发现寺内竟然有张姓题额,与其祖父姓名一致,顿时引以为神谕,将寺庙扩建,作为家庙,好好欢庆了一番。此时再次到此,却是悲喜两重天,落魄仓皇。

    孙可望和李定国对坐于寺内偏殿,他们奉召而来,等着张献忠商议军事。

    孙可望袒着半边身子,箭伤处的白布上红色血渍斑斑点点,二人相对无言,枯坐于蒲团上,黯然垂头想着心事。

    李定国沉默了半响,抬起头轻声问道:“大哥,怎么败得如此惨烈?我大西军再不济,也是百战雄师,战将如云,为何一战即溃?”

    孙可望面色因失血而苍白一片,咬着牙摇头道:“交战之前,我也是你这般想法,料那鞑子再凶,咱们也不差,两军交锋勇者胜。未曾想鞑子居然用盾车攻我,步卒又多重甲死士,直接破了我前军,前军一败,中军稍乱,鞑子骑兵又两翼夹攻,故而全军溃败,再也无力回天。”

    李定国皱起眉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孙可望,只见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悍将面露愧色,一脸颓废,感到有些恍惚,这真的是那位驰骋沙场数载,沉稳多智的平东王吗?鞑子究竟有多么可怕,才会把他一战打成鹌鹑?

    偏殿中又静了下来,二人闭上嘴巴,等着张献忠的到来。

    夜色里的寺庙,宁静孤寂,广元城内外残兵败卒的喧嚣都离得很远,几不可闻,唯有山野间的风吹过,带起院子里的草木萧瑟声。

    就在这片宁静中,数声惊叫响起,伴着妇人和孩子的哭喊声短促的出现在偏殿外的内院中,孙可望和李定国两人同时听到了,大惊失色,此处是皇帝行宫,怎么会有人惨叫?不由一齐赫然站起,拔出腰间长刀在手,冲了出去。

    刚闯出殿门,就见满院宿卫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惶然不敢动弹,而从内院门中大踏步走出一个大汉,披头散发,横眉怒目,蜡黄的脸因为激动和恼怒,涨的通红,手中提着一口大刀,刀刃上鲜血淋漓,观之令人生畏,却正是张献忠。

    孙可望和李定国惊讶万分,连忙还刀入鞘,跪在地上连呼万岁,心头却疑窦丛生,互相偷望一眼,看张献忠神色动作,似乎刚刚杀过人,此处是行宫内院,住的全是妃子亲眷,他杀的是谁?

    张献忠没有理睬跪在地上的卫士,大刀金马的坐到偏殿正中的椅子上,将还淌着血的刀随手丢到一边,瞪着眼向孙李二人喝道:“愣着干嘛?过来坐下!”

    两人一颤,不敢落座,立于堂前恭敬站着,孙可望贵为监军,与张献忠要亲近一点,见他自顾自的抓起偏殿里的一坛子贡酒拍开封泥就喝,毫无平日里当皇帝的矜持气度,心中更觉奇怪,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开口问道:“父皇,夜间持带血利刃,不知所为何事?”

    张献忠把酒坛一放,满不在乎道:“朕把皇后贵妃都杀了,皇子年幼,胆怯号哭,朕也手刃之!”

    此话一出,孙可望和李定国如惊雷灌顶,唬得面无人色,同时高声叫道:“什么?”

    “杀了皇后皇子?”

    张献忠皱眉:“叫什么?是朕杀的,怎么了?”

    李定国张开的嘴巴几乎就合不上去,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父,父皇,这,这是为何?”

    孙可望也绝望般的颤声道:“是啊,父皇,何苦如此?”

    张献忠把手中酒坛猛地一摔,在地上撞得粉碎,芬芳的酒液流畅满地,一时间满屋都是酒香。

    他双手按着大腿,抬头挺胸,满头乱发张牙舞爪般,两眼通红,如一头要吃人的狮子,瞪得孙李二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朕乃英雄,纵横天下,世人闻名,如今战败,不可留幼子妻妾为人所擒,徒增笑柄耳,故而朕杀之!”

    张献忠声若雷鸣,近乎吼叫着道:“你二人亦是朕子,可望年长,终将是世子,朕百年后,可望继承朕的一切。你兄弟二人,要彼此扶持,永世不得反目!”

    孙可望浑身颤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悲声道:“父皇春秋正盛,为何说这些?胜败乃兵家常事……”

    张献忠大手一挥,打断道:“休得呱躁,且听朕说完!”

    “明朝三百年正统,朕与李自成十余年战事,也未将其取而代之,足见天意昭昭,明朝朱家未必遽绝。朕死,尔急归明,毋为不义。”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鞑子方外野人,非我族类,如果尔等贪图富贵荣华,怕死求生,降了鞑子,朕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饶了你们!”

    张献忠瞪着两眼,逼问道:“你们答不答应?”

    李定国也跪了下去,与孙可望一齐流着热泪,连连叩头,砰然有声的高声应道:“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张献忠闻声,长舒了一口气,将散乱着从额头上垂下的长发向后一撩,粗声道:“好!正事说完了,去,再给朕寻几坛酒来,与朕共饮一回!”

    (本章完)

第228章 剑门是一根钉子() 
这一夜,三人喝的烂醉如泥,到天明的时候,宿卫军士候了良久不见人出来,又不敢进去看,直到几个等着皇帝发号施令的都督将领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的将偏殿大门推开一条缝隙,才发现殿中三人滚做一团,抱住一堆,正瘫作稀泥一样呼呼大睡,屋中酒气冲天,十几个酒坛子满地乱滚,天知道这父子三人昨晚上都喝了多少。

    待看到军士从内院中将张献忠妻妾幼子的尸首抬出,都督们吃惊之余,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彼此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也许,是时候该考虑下自己的退路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广元的混乱与恐慌,将整个大西国都笼罩在灭国的阴影当中,这种危险的局面,身处与广元一山之隔的保宁府中的****利,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汉中战败的消息,如吹过草原的春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快速的传遍了川中大地,各处州县中的茶肆饭馆、大街小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到处都是面带惶惶然的人群聚集谈论,不乏好事之徒在绘声绘色的讲述鞑子兵丁个个都是天神下凡、修罗转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般轻松,还有妖魔相助,萨满相随,不可抵挡。

    大西国在川中脆弱的统治几乎立刻土崩瓦解,除了成都还在掌控中之外,各地都有地主豪绅明朝遗老起兵反叛,如燎原之火烧遍了天府大地,保宁府镇守都督****利如坐针毡,愁的饭都吃不下。

    除了这些,更让他心烦的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一个多月前就潜入了保宁府的夔州军,至今都找不到踪影,他们在保宁府治保宁城下溜了一圈之后,就进入茫茫山岭间不见了。

    ****利不耐烦的重重将桌子上的铁如意拍在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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