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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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工程师-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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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腾蛟面不改色,显然涵养极好,轻飘飘的悠然道:“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什么你的我的,王大人,你我都是大明臣子,何须分彼此,你的银矿所得是要上交朝廷的,这么些日子都不交半两银子上去,安的什么心?我不过是代皇上收一点矿税,所得还不是用在朝廷军兵身上,说到底,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是忠义之举啊。”

    何腾蛟舌灿莲花,把事情说得好像庄重无比,将王应熊气得浑身发抖,手指乱颠,呛了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何腾蛟则施施然端起茶盏,发现茶水早已凉了,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轻轻喝了一口。

    “好啊,何大人,既然如此,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这就赶到福州去,朝见天子,弹劾你这狂妄越境之罪,看皇上怎么治你!”王应熊颤抖着嘴唇,连头上的帽子都差点歪了,口中叫道,一副老子打不赢你就叫大人的模样。

    何腾蛟砸砸嘴,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他今天和王应熊见面,不过是顾及士林之交,提前打个招呼,王应熊的反应并不重要,反正这人也没什么实力,吃了亏朝廷也不会给他撑腰,毕竟与仅仅守着遵义的王应熊比起来,手握重兵的自己才是朝廷倚重的对象。

    王应熊拂袖而去,气哼哼的大步迈出了大门口,钻入了自己的大轿,一迭声的叫唤着快走快走。

    亲兵护卫着他的轿子在长沙城中穿街过巷,向他下榻的地方走去,走到半道,他就迫不及待的喝令停轿,掀开轿帘换过一个信得过的亲卫,递出一封信来,信上居然在轿中就加盖了火漆,显然王应熊随身就带着这一套东西。

    “速速把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往夔州,交到夔州知府许铁柱手上,不可懈怠,切记切记!”王应熊脸上汗珠子都冒出来了,一副焦急的模样,让亲卫吓了一跳,连忙答应着,贴身收好,急急去了。

    望着亲卫远去的背影,王应熊抹一把汗水,脸上浮出狰狞的笑意,恨声道:“好你个何腾蛟,本官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敢窥探夔州,不磨掉你一层皮,我王字倒过来写!”

    他一点也没发觉自己话里的语病,急急把轿帘放下来,然后,从轿子里隐隐发出一阵阵刻意压抑的笑声,充满报复得呈的畅快。

    (本章完)

第214章 谋事在先() 
王应熊的告急信被他的亲卫连夜送出了长沙城,从长沙到夔州,顺着最为便捷的武昌道已经行不通了,这条路各个大城都已落入清军手中,要想安全过去,唯有翻武陵山、绕大娄山,方能避开清军设防地盘,如此一来,耗费了大量时间,直到一个月后,信才送到夔州,当风尘仆仆的信使疲惫不堪的被接入夔州知府衙门时,时间已经来到了隆武元年的二月十五日。

    夔州知府许铁柱粗略问了问信使,心知不妙,连忙展信一览,惊得脸都白了,因为背靠湖广,身后就是友军的关系,夔州并不是王欢防御的主要方向,偌大的夔州,武装力量寥寥无几,许铁柱手中,仅有一千人的团练,另外各县都有百把人的马丁步丁,是用来剿匪的,虽然同样天天训练,但无论军事素质还是军器配备,都与正规白袍兵有所不同。

    不过这种差别主要体现在临战经验上,与白袍兵相比,仅仅同山匪响马纠缠过的团练见血的机会少,打得最大的仗也不过上千人的规模,但是论起装备,却并不差。

    王欢历次战斗所缴获的铁甲兵器,除了鸟统以外,基本上都给了三个知府,让他们去发展团练,所以许铁柱手中的团练兵士,人人身披铁甲,虽然样式五花八门,锁子甲有之,半身腰甲有之,甚至个别人连全套罩甲都有,单兵防御力比穿着藤甲配火浣罩袍的白袍兵不相上下。而手中兵器,基本上都是明军的制式刀枪,长枪大戟盾牌腰刀,一样不落,就连白袍兵普遍没有的铁盔,团练中也有不少人拥有。

    纵然如此,信上所说何腾蛟企图兵进夔州的消息,仍然让许铁柱直冒冷汗,兵精架不住人多啊,湖广的战事许铁柱一清二楚,派去的探子很及时的传回了战况,何腾蛟平白得了数万农民军,拥兵上了十万,只需用一成的人马攻打夔州许铁柱就吃不消。

    于是许铁柱二话不说,原样把信封好,快马送往龙泉山,另外抄了一份副本,送往石柱秦良玉处,待到两拨信使走后,他又心急火燎的征发民夫,沿夔门水路和旱道加紧设立水关石城,做好打仗的准备。

    这边许铁柱紧锣密鼓的准备,那边的王欢与李定国,已经在龙泉山耗了大半个月。

    这些日子以来,李定国的斗志被消磨得几近虚无,从最初的每天一攻,改为三天一攻,到了最近几天,已经七天没有露头了。

    龙泉山下,尸体横陈,大西军将士杂乱无章的保持着战死时的模样,无人收拾,幸好天气尚冷,倒春寒的席卷下,尸体就这么暴露在野地里腐烂着,也不至于立时发生疫病。

    李定国已经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的杂兵营和战兵营轮番上阵,各种手段都用尽了,甚至还偷偷摸摸挖了地道,企图用攻克开封的方法炸开城门,不料王欢早防着他这一手,龙泉山下面全是整块的岩石,用这个时代的落后手段挖一年也别想挖到城墙底下,用人命去攻城又次次都被打了回来,有几次打红了眼,终于快摸上城墙了,又被那种神秘的竹筒炸了回来。

    说起那竹筒,李定国都快癫狂了,太厉害了,一个手臂大小的竹筒一旦爆炸,方圆五丈无人能活,十丈内披甲者重伤,未披甲者十中得存二三,竹筒迸飞的铁钉碎石,能轻而易举的收割人命,杀伤力堪比红衣大炮,糜烂里许啊。

    他太想得到那竹筒了,为此更改计划,钉在龙泉山下耗费大量时间,付出近万条人命而浑然不在意,等到猛然惊觉时,所受的损失已经非常大了。

    两万三千人的队伍,还剩下一万余人,看着满营士气低落的士卒,李定国动摇了,从军以来,他头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在被左良玉追赶时没有,在被杨嗣昌十面埋伏时没有,偏偏在面对龙泉山上啃不动咬不动的明军时有了。

    无计可施啊,李定国明白,再耗下去,城里面的明军大概就不会再那么老实了,等到双方人数差不了多少的时候,双方攻防就会倒置。

    李定国并不害怕明军攻出来,大西军利在骑兵,他的战兵营中骑兵比例很高,三千亲兵营更是一人双马,飞驰如风,两条腿的明军使出吃奶的劲也追不上,但是这样一来,就完全脱离了他的本意。原本快速歼灭龙泉山明军的打算就落了空。

    山下的李定国在懊恼和痛苦,山上的王欢的头也大了起来。

    王欢本来是很愉快的,看着李定国天天在城下丢下大批尸体,像个傻子般钉在射洪,他就心情愉悦,李定国不能通过龙泉山,远在保宁府的马新田就多了一份安全,只要没有李定国去多事,光是一个大西保宁府镇守都督马援利对付起来就要容易多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何腾蛟居然敢打起了夔州银矿的主意,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荆州兵败后,进入三峡逼近夔门的,应该是李过为首的忠贞营才对,对此王欢是下了伏笔的,当初李过出夔门,王欢弄的那一出戏给李过留下了很深的影响,王欢很有把握将这支生力军收入囊中,但历史拐了个弯,李过被堵胤锡带着去了常德,如今想入夔门的,换成了何腾蛟。

    这就不好玩了,何腾蛟摆明了要占银矿,那是王欢的命根子,谁打它的主意就跟谁没完,岂能容湖广总督来恣肆?可是现在夔州军主力一分为二,自己盯着李定国,马新田远在保宁府,现在怕是逼近剑阁了,皆无法分身,如何是好?

    所以当许铁柱转来王应熊的信函一到,王欢就发起了愁。就连紧跟着到的来自石柱的第二封信,他都不想看了。

    皱着眉头思量了一阵,王欢只觉头大如斗,手头没兵总不能撒豆成军吧,他摇摇头,无奈的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石柱来信。

    他原以为,这信是秦良玉来的告急信,因为夔州府治奉节距离石柱很近,许铁柱的消息到了石柱,秦良玉再修书一封送来这里跟从奉节直接送信来龙泉山差不多。

    不料展信一观,王欢猛地击掌站了起来,激动的捏着信纸大叫道:“好好好,李怀恩人才啊!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能摸索出鸟统发射黄色火药的装药量,人才啊!”

    原来这封信是李怀恩写的,信上说明,他在石柱万寿城中,已经经过长期实验,耗费鸟统无数,终于试出鸟统使用黄色火药发射铅子的装药规律,制定出稳定的装药量,并且在万寿城中开设兵仗局,借助王应熊从云贵送来的五百名铁匠,打造了一应工器设备,开始为夔州军设计制造合格的鸟统,李怀恩为人严谨仔细,经他手中造出的鸟统,比大明兵仗局的货色要好上许多,只要严格按照规制操作,起码不会炸膛。

    随信来的,还有一百支崭新的鸟统,王欢随手拿起一支,前后看了看,只见统壁厚实,铆接严密,用铁精选,材质上乘,就连望山和准星,都已经过严格的校准,统身按照大明规制,阴刻着工匠姓名和制造年份,整个鸟统散发着百炼精铁的气味,发着幽幽的暗光。

    王欢乐得哈哈直笑,心中烦恼暂时去了几分,摩挲着统身,他的脑子里突然炸起一个念头,要说用鸟统的行家,当今大明,陈奇瑜称第二,还有谁敢称第一?

    夔州军将官不少,可惜能独挡一面者太少,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川北方向实在脱不开身,夔州那边许铁柱不知兵事,缺少一个主事的将领,不如请陈奇瑜出山,为夔州军当一回主将。

    王欢本想亲自去往合州一趟,但李定国迟迟不走,他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得修书一封,用词恳切,说明眼下形势之严峻,如果夔州有失,则整个川东都将万劫不复,请陈奇瑜出手相助。让人快马送到了合州。

    陈奇瑜在合州知州衙门的后院里,抱着碳炉坐在逍遥椅上看了王欢的信,长叹一口气,把信给了束手立在一边的陈琨。

    陈琨急急看过,脱口道:“大人,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陈奇瑜眯着眼睛答非所问:“何腾蛟,当年老夫任五省总督时,他还是个县令,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封疆大吏,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陈琨心急,又急道:“大人,王总兵请你出山,但你的身体……”

    陈奇瑜瞪他一眼:“那你去?”

    陈琨脸色一白,摆手尴尬道:“大人说笑,我不知兵事的。”

    陈奇瑜复又眯起眼来,自语般说道:“何腾蛟行事太过跋扈,四川跟他湖广总督管辖八竿子打不着,就为贪图银矿暴利,大动干戈,如今外有强敌,内有悍匪,还同室操戈,他这是疯了吗?”

    他歇一歇,继续道:“王欢为人做事,虽然对朝廷不敬,却于百姓苍生有恩,在他治下,是不是远比当初陈士奇、曾英之流好上许多?”

    旁边的陈琨想一想,老老实实的回答:“是,至少今年冬天,川东三府没有一人被冻饿而死,我听闻他那银矿的收成,很大部分也用来赈济民生,更不用说三年免税、一年免赋的良政了,现在外面民间,还有人要给他立生祠呢。”

    陈奇瑜闭目不语,半响才缓缓道:“老夫半截身子入土,却也被这小子聊发起了性子,罢了,看在川东百姓份上,我就走这一趟,如此就算来日下了阴间,也能博个阴德。”

    他双目一睁,眼露精光,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瘦削的身子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取我衣甲来,备船,老夫要会一会那何腾蛟!”

    (本章完)

第215章 龙泉山下的困局() 
从合州到奉节,可走水路,沿涪水入长江,顺流而下,不到三天就能看到白帝城的牌坊,船行通畅,没有颠簸之苦,所以陈奇瑜才敢抱着残躯慨尔出山。

    临行前,他亲手给王欢回了一封信,简要说明自己愿意去夔州帮王欢顶住东边来的南明势力,只要他陈奇瑜还活着,谁也进不了夔州府。连带的,他也提醒了几句,如今张献忠与清军在汉中角力,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不论张献忠赢还是输,四川他都丢定了,劝王欢一定要抓住蜀中空虚的良机,能占多少地盘是多少地盘,可不能手软。

    陈奇瑜也是一代名臣,战略眼光非常老辣,看透了大西军外强中干的本质,一个没有民心的政权永远不会长久,充其量就是一群人数多一点的流贼,这种逐鹿天下的大场面,只能当别人的垫脚石而已。不过饶是他阅历颇丰,也小看了王欢的心眼,王欢不只是仅仅想着占据点州县,而是要将整个四川都收入囊中,要效仿诸葛武侯,割据蜀地意图天下。

    陈琨也跟着他一起到了奉节,至于合州州事,自有从石柱来的官员补缺。

    一到奉节,许铁柱早已得到消息,在码头上翘首以盼,待得陈奇瑜一下船,刚走下跳板,许铁柱就殷勤的迎上去,以晚辈之礼上前搀扶。

    与王欢不同,贫苦出身的许铁柱没有穿越者的见识和眼界,在许铁柱眼中,曾经的五省总督那是不得了的人物,是贵人,而且陈奇瑜名声在外,当年八面威风打得李自成满地找牙的故事在扬州各个茶肆饭馆里四处流传,许铁柱以前也曾听说过,打心眼里充满着佩服和崇敬,今天得以见到真人,顿感三生有幸,发自肺腑的愿意服侍他。

    看到这个年纪比王欢还要小一点的夔州知府,陈奇瑜眼都直了,这是怎么个情况?为何夔州官员一个比一个年轻,今后还有自己这种老人的立足之地吗?王欢已经够妖孽了,难道这个夔州知府也是一般少年老成吗?

    还好,许铁柱几句话一出口,陈奇瑜就听出来,这个年轻知府并不似王欢那般仿佛无所不能,从谈吐间能大概知道,许铁柱其人跟他的名字一样,充满着民间乡土气息,虽然办事决断一丝不乱,很有章法,却没有那种士林读书人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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