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王妃之嫣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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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王妃之嫣倾天下-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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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韩信用力抬了抬那因为微醉而紧皱的双眉,低声道:“昧兄,皇上可能要杀我……”

    钟离昧一怔,聪慧如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却没想到,刘邦动手这样快:“刘邦要杀你?你为他打下大汉江山,他竟要杀你?”

    韩信苦笑着摇一摇头:“此前皇上出征匈奴,向我调兵,我没有出兵相救,以至他被围困白登山差点死在匈奴人手中……可那,并非是我不想出兵,是因为我无兵可出啊……”

    韩信举起一樽酒,仰头一饮而尽,酒入喉咙,仿佛有无尽的苦涩穿肠而过:“垓下之战结束后,皇上就夺了我的兵权,又把我的封地从齐国改封到了楚国。楚国,那是项王的天下,楚国百姓都对我深恶痛绝,你也看到了,我在楚国根本征不到多少兵卒……”

    “呵……”钟离昧冷笑一声,仿佛如韩信这样的大汉“功臣”,能有今日的结局,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当年夫人早就预言过:狡兔死,猎狗烹;敌国破,谋臣亡……

    项王已去,刘邦又怎么会留下对他有威胁的人?!

第288章 君子如兰(二)() 
“……狡兔死,走狗烹,夫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不是么?”钟离昧的目光凝定在悲伤的楚王脸上,缓缓沉声道:“昔年鸿门宴上,夫人便提醒过张良,他大概是领教到了刘邦的卑鄙,如今已淡出朝野。信兄自己选的这条路,又何必难过?”

    韩信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他明白钟离昧的话,是在暗示他的咎由自取。是啊,他是咎由自取,可是他如何能不难过?他违背了与莫紫嫣当年的约定,他战胜了纵横天下的西楚霸王,然而今日的一切,却远远不是他所梦想的那样……

    韩信的声音越发哽塞:“我不明白,更不甘心!我一腔忠诚,难道就真得连一家犬都不如吗?我虽未出兵,然而我让人对匈奴放出风去,说我‘韩信手下有几十万大军,必然能让匈奴逃无可逃’。可那只不过是吓唬冒顿和匈奴人的虚张声势,皇帝如何能以为我手握重兵还不去救他?我未出征匈奴,是怕带这区区几万兵前去,会让那冒顿看出破绽啊!”

    “信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刘邦要杀你,还会真的等到你犯错吗?如同小人要与你绝交,又岂会真的需要理由?”

    钟离昧走过去,握住韩信的肩膀,认真而严肃地道:“起兵吧,钟离昧愿助你一臂之力!这里是楚地,只要我们起兵反汉,楚地的百姓一定会为了项王重拾武器!楚人骁勇,加上你的军事才能,咱们必然能推翻刘邦那个狗皇帝!”

    这两年来,钟离昧无日无刻过得安心,他留下一条命,他回到楚国的故土投奔韩信,就是要为项王报仇!还有夫人,那是项王最后的交托!项王视他为知己兄弟,交托了一生的信任,身为人臣,又岂能有负他那般倚重的信任?!

    当韩信被刘邦夺去兵权,由齐地改封到楚地,钟离昧就已料想到今日的局面。刘邦绝不仅仅是要削除韩信的兵权,而是早已心存亡他之心,只不过大汉天下初建,刘邦碍于韩信为汉国立下的首功,担心除掉他势必会引发天下人的不满及其他诸侯的反心,更有违他辛苦营造的“明君圣主”的形象。

    所以,刘邦做了个十分聪明,又十分阴险的过度。他把韩信的封地,改封到楚国。

    项王之死,楚人与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楚人忠义,最痛恨的当属韩信对楚国和项王的背叛!刘邦将韩信封为楚王,等于让他永无翻身之地,楚人势必把亡国亡君之仇记在韩信身上!恨不能碎尸万段!

    只是,这两年来,韩信虽整日郁郁寡欢,却从不深入去想刘邦的真正动机,钟离昧也便不好多说什么,只由着他自己去悟。

    然而这两年间,钟离昧私下招兵买马,暗暗部署一切。楚人拥戴项王,更从不缺少凝聚力,当年项王能集结江东男儿灭秦,如今钟离昧暗中部署为项王报仇灭汉,楚人几乎一呼而全国应!

    这一天,钟离昧实在等的太久了!为项王复仇,为楚国复仇!

    月辉洒下一地光华,墨空中有朦胧的云朵,将神秘的苍穹与平凡的世间隔离。亦如这普天之下的凡人,无法参透天机,甚至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

    韩信仰头望着站在面前的高大男子,君子如兰,大概就是说的钟离昧这样的男子吧?

    韩信心底深处突然涌起莫名的感动,在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说:“兄弟,我们出兵!”

    可他紧紧地咬住牙关,终究没有说出那句深埋心底的感动,他垂下头,将眼底的湿意隐藏,却良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韩信的齿间艰难地磨出了几个字:“昧,皇上,他要的,是你的人头……”

    “……”

    月光下,长身而立的青袍男子,听闻此言,温暖的手不禁从韩信冰冷的肩膀上滑落下来,男子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蹙。他几乎不愿意相信,身为天下名将的自己,与生俱来的绝佳听力。

    钟离昧不是不相信刘邦的狠毒,而是不愿相信韩信口中那低沉却无比肯定的语气。韩信并非是在告诉他刘邦的态度,而是在告诉他自己的态度。

    是的,韩信是在向他索取,索取他的项上人头。

    直到此时,钟离昧才意识到,为何今日他入楚王宫殿时,宫中禁卫比往日多了几倍,原来韩信是怕向他索要人头不给,他会逃跑。

    “哈哈哈哈!”钟离昧淡然地走到凉亭下,拿起玉石桌上的一壶酒,自斟一樽,一饮而尽。

    “对不住了,兄弟……”坐在石阶上的韩信,声音有些发抖,他的头沉重地埋在了自己的双腿间,不敢再对上青衣男子的目光。

    “原谅我……”

    眼泪从双腿的缝隙中,“吧嗒吧嗒”掉落在台阶上。韩信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能那么卑鄙,那么龌龊的就说出那句话。

    “呵……”半响后,钟离昧冷笑一声,眼眸中一片彻底的凄寒,彻底的失望,他冷冷地道:“韩信,你不止迂腐!更是个懦夫!”

    “不错,我韩信就是个懦夫……!”韩信腾然站起来,向着西南的方向走了几步,那里是两年前西楚霸王自刎乌江的方向:“我早就知道自己是懦夫!三年前,我若听了皇后娘娘的话,三足鼎立,项王不会死,我亦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钟离昧上前,一把揪住韩信的衣领,一字一顿地纠正对方的措辞:“她不是你的皇后娘娘,她是我楚国的王夫人,她永远都是西楚霸王的夫人!刘邦那狗贼,他不配!”

    “哈哈哈!”韩信大笑一声,然而那笑里却隐藏了太多的无奈,他摇头道:“人言夫人之智胜过‘大汉四杰’,那又能如何?夫人不是一样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如今成了大汉的皇后吗?不管你愿不愿意,承不承认,接不接受,事实终究是事实!无可更改!”

    是啊,韩信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是,连莫紫嫣都无能为力的事情,你又凭什么要求我去改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钟离昧笑得震天动地。

    男人爽朗的笑声,响彻在楚王宫的上空,在这寂静的暗夜,显得那样与众不同。有那样明媚的光芒,闪烁在他的脸上,穿透黑暗的束缚,他仿佛在嘲笑这冰冷的世界,却更是在嘲笑这尘世中,冰冷的人心……

    “大王要我人头,又有何难?拿去便是!”钟离昧举起一樽酒,豪饮而下,他忽地将那酒樽掷在地上,冷冷地看向韩信:

    “刘邦之所以不敢动大王,不过是因为钟离昧在大王这里,钟离昧虽是败军之将,却能征得楚地的全部民心,能为大王举兵反汉!然,钟离昧一死,只怕大王您在这楚国,一无兵卒,二无民心,又何以抗汉?钟离昧死又何惧?只怕钟离昧死后,大王未必如愿,能安享太平日子。”

    韩信缓缓地抬头,望着钟离昧的目光,有说不出的复杂,也许钟离昧说的是对的,然而……他却没有反抗的勇气。

    韩信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不能做犯上作乱的谋逆之臣……”

    “好!钟离昧必成全大王!”钟离昧寒笑一声,旋即道:“有三件事,想拜托大王。”

    韩信沉重地点着头,说道:“你说,只要韩信能做到的,必然全力以赴!”

    钟离昧仰面望天,看着方才韩信看过的西南的方向……乌江,那是项王最后自刎的地方,他当年奉项王命去汉营救夫人,却发现夫人逃出汉营,他又转而奔向乌江,却终是晚了一步。

    钟离昧坚毅的黑眸渐渐湿润,渐渐迷离,不知是辣酒弥漫喉咙的痛楚,还是心底的不甘心,苍凉的声音渐渐艰涩。

    他缓缓沉声道:“第一,每年项王的祭日,代我上柱香;第二,我曾答应过项王,会好好守护夫人,如今是做不到了,希望大王您能在日后,多多帮助她;第三……”

    钟离昧垂首看着手中的紫竹箫,眉心一点一点沉重地蹙起:“这管箫……请帮我转交给小雅姑娘,我没什么好留给她的,就把这紫竹箫送给她做个念想吧,希望她好好保重……”

    韩信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支紫竹箫,他不敢去看钟离昧的眼睛。

    “大王,兄弟我,愿这颗项上人头,能让你如愿以偿!保重了……”

    长剑划破空气的那一刻,那个傲然挺立于世的男子,那个不染尘埃的男子,缓缓地倒下。

    月影偏斜,将那墨色映得苍白凄凉。

    一样的夜晚,却是不一样的心境,当年的钟离昧,与韩信把酒言欢,是为了救他一命。

    而今晚的韩信,与钟离昧推杯换盏,却是为了要取其性命。

    寒冬里幽冷的风吹来,无情地掠过树上的叶子,顷刻间,“唰唰”的响声,伴随的是打落了一地的枯叶。

    满殿的落叶,竟是被那满地的血红色,染了一层触目的红。韩信悲恸地俯下身,将一片叶子拾了起来,月光下,那叶子上的红光,灼痛了他的双目。

    良久,他无力地唤道:“来人……”

    远处的侍卫闻声而至,拱手道:“大王有何吩咐?”

    他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地上男人那熟悉的身躯,他缓缓地道:“取下钟离昧的人头,将其尸体……厚葬!”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手下的每一个将领,真的都诠释了世间最动人的“忠义”二字,西楚四将,没有一个在战争中投降和背叛项王!

    无论是历史还是笔下,钟离昧都是霸王麾下,我最敬佩的一位大将!

第289章 比从前更美() 
英雄的白骨堆砌出楚国的山河,一寸一土皆为忠义,楚国的上空有阴云不散。

    在得知大汉天子要巡游楚国之时,楚地百姓皆聚众在街头巷尾,表达着他们强烈的抗议和反对。

    他们是这世上最卑微与贫贱的人,然而楚人的天性,让他们拥有这世上最高贵与忠义的品格。

    楚王韩信一早派出军队镇压清道,严重闹事者甚至被关进大牢。他早早便率领亲信随从迎候在道路两侧,等待谒见大汉天子。

    皇家的金銮马车由八匹白马开路,仪仗队护送着皇帝抵达了“陈州”。

    韩信当先跪在地上,身后楚国的文武大臣全部跪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轿的帘子被侍者掀起,车内的帝王双手拢袖,端坐于内,他一身黑色的华服,上镶金色龙纹,头戴帝王冠冕,长长的流苏遮住他的眉眼,让人不辨神色。

    “韩信,”车上的男人缓缓开口:“你的子民,似乎不太欢迎朕!”

    “臣,惶恐。”韩信赶忙暗示一旁的侍者将木匣子呈给他,他接过木匣子,而后双手捧上,恭谨回道:“楚地的子民乃是被昔日的项王部下钟离昧所蛊惑,臣已将聚众闹事者关押,将钟离昧正法,取起首级以儆效尤。”

    刘邦的仆从上前接过木匣子,刘邦淡淡看了一眼被打开的木匣子,果然是钟离昧的人头。

    他默然看着跪在路中央的韩信半响,最后却挥一挥手。

    乍然间,早已埋伏好的武士从四处腾然窜出,毫无准备的韩信,转眼便已被捆绑起来。

    韩信的手上被套上刑具,脚上带着镣铐,被皇帝下命投入了仪仗队后面的囚车之上。

    “哈哈哈!”韩信突然仰天大笑道:“果然如人所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这只愚蠢的犬,固当烹!”

    刘邦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到囚车的前面,他定定看着双手被缚的阶下之囚,冷冷地道:“你与项羽部下钟离昧,合谋反叛朕,故而朕两次向你调兵攻打匈奴,你拒不发兵,如今东窗事发,你便拿钟离昧的首级来诓骗朕。韩信,你当朕是妇孺少儿般无知可欺吗?!”

    跪在地上的韩信默然半响,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谋反?哈哈哈,谋反……谋反!”

    韩信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良久,他举目望天,缓缓道:“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苍天啊,韩信忠义,或许只有你能懂吧!”

    他真恨啊!他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听从那‘项王夫人’的建议,没有听蒯彻的建议,没有听钟离昧的建议。到如今,那夫人得了失心疯,蒯彻也疯了,钟离昧也死了,而他却落得“谋反”的下场。

    下一步,皇上就要拿他九族问斩了吧?!

    “哼!”刘邦冷笑一声:“是不是谋反,朕自会派人查实!”

    刘邦命人严加看管韩信,转而上了马车,准备将韩信带回汉都。

    回程的路上,刘邦收到丞相萧何派人从关中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密昭,说:“长安的宫殿建好,陛下可以直接回新宫”。刘邦便命侍者传话萧何,先将后宫的妃嫔和朝廷的文臣迁入长安新都,他则从陈地直接回长安。

    而就在萧何欲将后宫嫔妃,先行转至长安新宫的前一夜,戚夫人派出杀手潜入莫紫嫣的皇后寝殿,于暗夜行刺紫嫣和刘盈。幸好被小雅和樊哙的副将及时发现,才得以脱险,而那刺客被抓后,便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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