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啧啧”侧目道:“嘿……瞧瞧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我们倒成了那‘狼狈’?少将军可得好好管管她!”
“瞧瞧吧,这就已经亲疏不分,向着他了。”莫紫嫣微微努唇,俏皮道:“亚父,您还真是重男轻女,好不偏心呢……”
然而,她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是一片温暖。看到项羽和亚父相见如亲,她也觉得甚是欣慰,范增虽然先成了自己的亚父,但项羽却对他更多了几分尊敬之情。
项羽恭敬道:“前辈,您是嫣儿的亚父,便是项羽的亚父,羽儿想请亚父随我们回去,共谋抗秦大业,不知亚父意下如何?”
“项将军厚爱,范增若蒙将军不弃,还能让这把老骨头,为抗秦大业抛洒热血,便是老夫莫大的荣幸,愿为将军帐下贡献拙计。”亚父道。
“好!方才听亚父一番讲解,便知亚父腹有韬略,若得亚父相助,抗秦大业必将如虎添翼!”项羽道。
就这样,项羽和紫嫣带着范增一起回了项营。
第26章 羽嫣成婚()
项营的中军大帐中,项梁召集共赴会议的各路义军首领,面对突然接到的“陈胜被秦军剿灭”的消息,各路将领纷纷表现出惶恐和迷茫。陈胜之死,无疑对抗秦大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范增被项羽领入军帐,又引荐给项梁,一番介绍之后,项梁便将范增请入上座,并就天下形势,向范增请教:“敢问范先生,对当今天下之形势如何看待?陈王胜的失败,是否意味着抗秦大业希望渺茫?”
范增环顾在座众人面上不安的神色,旋即却一语抛出一声惊雷:“陈胜失败,当是必然!”
“哦?”项梁闻言,惑然看向范增:“如何必然?还请先生细细示下。”
范增略略颌首,缓缓道:“当年秦灭六国,楚国最为无辜,自楚怀王被骗入秦,便未再返国,终死于秦。楚国人至今思念怀王,楚南公的那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无不是每一个楚国人心中的沉痛和梦想!”
见众人皆在沉思,范增继续道:“如今陈胜起兵,他一无背景,二无谋略,三不懂兵法,却打着嬴政长子‘扶苏’和‘项家’的双面旗帜自立为王。这便意味着,他一面举着‘秦’的名义在造反,一面又以‘楚’的名义讨伐秦!如此不伦不类的无知之人,焉有不亡之礼?”
“哎呀,范老先生所言极是啊!”
范增一番话,引得众人豁然头脑清明,皆频频点头大赞,大帐之中先前的一片颓势,很快因范增慷慨激昂的陈词掌声雷动,更让项梁豁然开朗,他继续问道:“那依先生之见,现下该当如何呢?”
范增话语微顿,他不确定在场的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又能否坦言相告?项梁看出了他的迟疑,便道:“在座诸位皆是在下的生死之交及抗秦先锋,先生但说无妨。”
范增闻言,便点头道:“陈胜的失败,一是,他打着‘秦楚’这双面对立的旗帜,不伦不类,愚昧至极;二是,他不拥楚国的后代却自立为王,名不正则言不顺,势运必不会长久。项将军您从江东起事,楚国的将士如众蜂飞起,争相归附于您,就是因为他们认为项氏世世代代为楚国大将,一定能重新恢复大楚的国土。”
“嗯,”项梁频频点头:“范先生一席话,在下犹如醍醐灌顶。”
范增的话,的确犹如一剂猛药,瞬间带给项梁和各路义军首领极大的安慰和启示。
待众人都散去后,项梁仍将范增和项羽留在帐中,范增提议道:“当务之急,是寻找楚国的后代立其为王,名正言顺的以匡复‘大楚’的名义起兵抗秦,如此一来,天下诸侯必将争相归附楚王!那么将军既出师有名,又能挟怀王之后以此号令诸侯。”
范增今日的一番提议,让项梁找到了真正的方向。
一则,项梁有了解决义军迷茫现状的理由,让义军明白陈胜的失败实则必然,也是陈胜个人的原因,而不是抗秦大业的本质发生了问题,从而可以安定人心;
二则,为起义军指明了未来的方向,指明抗秦之路乃是顺乎天道人心;
三则,让项梁的部队,成了天下起义军中最核心的那一支。
项梁与范增依然就着天下大事秉烛夜话,不觉间竟已天亮。
项梁起身,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谢道:“先生一席话,实在令在下茅塞顿开,还望先生不吝赐教,能留下做我军军师,若得先生辅佐,楚国复兴必不久矣!”
范增又侧目看了一眼项羽,见他叔侄二人满是真诚,亦起身回礼道:“范增谢项将军知遇之恩,承蒙将军不弃,必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项梁看着项羽,喜道:“我项家有羽儿这样千年不遇的奇才,又有先生这样雄才伟略的军师,何愁大业不成!”
说罢,三人畅怀大笑。
后来,项梁才得知范增与紫嫣的“义父女”关系,也更加积极地为他们筹办婚礼。
几日之前,军营之中就已经开始布置,到处张灯结彩,囍字高挂,巧手的婢女们更是用红绸布置出了龙凤呈祥、早生贵子的吉祥图案。
七月,薛县,项梁军营。
大婚的当日,各路反秦将领也都齐齐赶来参加这位项少将军的婚礼。
项营的辕门上,高高挂起了红色喜球,大大的“囍”字贴在了辕门木柱上。辕门之内,喜棚高搭,所有营前披红挂彩。
士兵则分列两道。
项羽一身新郎红装,驾着彩车,车上的帷帘,掩映住车内端坐的女子,她纯衣纁袡、凤冠霞帔、头盖红帘,一派庄严的喜气。车到喜棚前,缓缓停下。
项羽掀开幕帘,将女子从车上抱下来,二人同牵一根喜带,缓缓步入喜棚。
锣鼓喧天而起,天地间一片喜气的红色,一对新人的幸福蔓延着整个的楚营,乃至整个薛县。
进入喜棚内,范增亲笔题词的【佳偶天成,百年好合】悬于婚宴的主座上方。
项梁、范增位于上座,项羽牵着莫紫嫣缓缓行至两位长者面前,行拜天地之礼。
礼成。
龙且带头,众将士跟着在下面大声唱着: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这是时下最流行的一首爱情歌谣,通常大户人家的新人洞房时,都会唱到此歌。寓意为“夫妻同心,情意绵延”。
黄昏时分,酒席开始,莫紫嫣已被侍女送回了寝帐,项羽却被一众兄弟拦下喝酒,钟离昧和季布等兄弟一杯一杯地灌下去,好在有龙且这个酒量好的兄弟,一直在帮他挡酒,才不至被灌醉。
刘邦坐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旁观了整场婚礼。众人面前,他隐藏了心事,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却烂醉不醒。
皎月高高地悬挂于天际,洒下一地醉人的霜白。
项羽回到寝帐的时候,已有几分醉意。床榻之上,红衣女子静然端坐,晚风顺着项羽掀帐而起的瞬间吹进来,掀起女子头上的红帘,若隐若现着那一张颌首含羞的美人面。
项羽缓缓地走向床榻,他立定在她的面前,呼吸微促,双手停在她头戴的盖帘两侧,终于一点一点、轻轻地接了下来。
红烛摇曳,女子墨发直泻,珠玉环额,眉黛掩羞,一张红似樱桃的朱唇,让人垂涎欲含。
最是那双旖旎的双眸,氤氲如水,眸光流转间,蕴着万千风情。
男人的目光有些痴然,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好似一场幻梦。他静静地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好久好久,他终于说道:“嫣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他轻轻地褪下她的衣衫,温热的气息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的唇,炙热的温度覆裹上她的,女人敏感的身体瞬间激起一片颤栗。
她手心里一片潮湿,紧张地闭上眼睛,紧紧抓着身后的锦被,突然就脱口而出了一个词:“ily。”
项羽微微一愣,“嫣儿,你说什么?”
hi love you”的缩写,意思是“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曾经,莫紫嫣在一篇杂志上看到过这句话。那个时候,她曾幻想过,有一天会对谁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千年的相约,默契的相遇。
她穿越了两千多年,终于遇到了他——那个仿佛是宿命中注定的男子。
他,终于成了她的丈夫;她,也成了他的妻子。
“项大哥,我——爱——你!”她睁开眼睛,看到男人好看的眉眼,幽深的目光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他脉脉一笑,旋即含住她的耳珠,暧昧地道:“怎么还叫‘项大哥’,嗯?”
“夫,夫君……”羞涩地说完这句话,莫紫嫣登时觉得耳颊如烧,项羽却哈哈大笑一声,一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唇。
身体像两团炙热的火焰,交织出一片暧昧的春光。
帷幔沉落,红烛轻舞,那一夜,月色的妩媚,滋润着相依的身影;漫天的星斗,穿越了星河的恋歌。
岁月那般静好。
第27章 如果你老了,我会比现在更爱你!()
三日后,项梁在帐内,设宴款待各路反秦将领。
与项梁同坐上方主位的项羽,目光向台下略略一扫,却定格在那个比他年长二十四岁的刘邦身上,彼此的目光交错,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项羽目光幽深,却是一片了然的自信,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他无论在何时何地出现,就能与众人拉出绝对的疏离感,他傲视群雄,他高不胜寒。所以,无论是出身、战绩;还是爱情、女人,他都是绝对不可撼动的胜利者。
在他迫人的气势之下,刘邦必须要压抑和掩饰内心的夺妻之恨,他明白,他现在没有能力与项羽抗衡,他必须收敛锋芒,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刘邦站起身来,举起酒樽,向上座的项梁项羽遥遥敬酒:“刘邦素闻少将军勇猛非凡,襄城之战,更是把秦军打得是落、花、流、水!少将军真乃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大英雄啊!”
各路将领见刘邦对项羽如此称赞,也都附和着连连称绝。项梁听着席下一片赞美之声,很为项羽感到骄傲,满脸的自豪之情更是彰显无余。
项羽冷冷一笑,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举起酒樽,淡淡的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便仰头一饮而尽。
眼前的这个人,他就是刘邦?当初与紫嫣有过婚约的男人?莫说他足以做嫣儿的父亲,单是此人的行事之风,还果真是没有半点保护嫣儿的能力。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他的嫣儿?
项羽终于理解,紫嫣当初为何会千里逃婚。
宴席完毕,项羽一回到寝帐,就看到紫嫣正帮西西梳理毛发,他走过去抚摸着西西的小脑袋,想起见到刘邦的情形,却不禁淡淡一笑:“嫣儿,我今日见到刘邦了。”
闻言,莫紫嫣握着木梳的手微微一顿,她知道,他们早晚都会遇到的。
“我终于明白,你当日为何要逃婚。”项羽接着道。
莫紫嫣抬头对上项羽自信的笑脸,却听他道:“不过是一个只会溜须拍马之人,如何能配得上我的嫣儿?”
紫嫣让婢女带着西西去玩儿,她放下梳子,用干净的湿帕子净了净手,又走到案几前,为项羽斟了一盏新茶。
项羽坐在主座上,她将茶水轻轻地递过去,曼声道:“有一种人,或许就是靠着那嘴上的‘溜须拍马’,来成就腹中隐藏的剑锋。所谓,口蜜腹剑,不外如是。”
项羽接过茶盏,轻呷一口,旋即笑道:“嫣儿口中‘口蜜腹剑’之人,是指那刘邦?呵,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一介鼠辈罢了。”
“可是,我们成婚那日,刘邦是参加了的,而他今日却能若无其事。”紫嫣道:“夫君以为,难道他真的可以如此心如止水吗?还是掩藏了心机和仇恨呢?”
项羽微一耸肩,张开双臂道:“纵然他真的是心机晦没,又或者嫉恨于心,又耐我何?”
莫紫嫣看着他毫无戒备的神色,不由得忧心起他的未来,她认真地看着他道:“若然他真的是收敛锋芒,韬光养晦,那此人就太可怕了……”
项羽却“哈哈”一笑,旋即屈起手指轻弹向她的额间:“嫣儿,你多虑了。纵然他真的满腹心机,你夫君也不是那种无知小辈,又岂能中了他的算计。”
熹微的光线顺着帐口投进来,光媚笼罩住满身自信的男子。项羽的能力她是知道的,他熟谙兵法,他天赋异禀,他智勇无双,所以他有自信的资本。然而,她却想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远胜刘邦十倍百倍的男人,会最终输给刘邦?
眼下,也只能举步为观。
过了几日,项梁按照范增提供的地址,派项羽去寻找楚怀王的孙子熊心。原来,范增消失的这一年,一直在寻找已故的楚怀王熊槐之孙熊心的下落。当年,楚国被秦国所灭后,熊心一直隐匿于民间为人牧羊。
项羽便带了紫嫣和四名侍从同去。
风日晴和的盛夏,碧空浩瀚,白云飘绕。
项羽一行,穿过一条乡间小路,周围绿荫环绕,槐树成荫,零星的几户茅屋草舍,却不失为静中幽居。
溪水潺潺,绿草悠悠,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青蛙的鸣叫,再往前走,一片澄碧之色赫然映入眼帘。
正午时分,闷热的气温让一行人面露疲色,项羽心疼紫嫣一路颠簸疲惫,便吩咐侍从下马寻荫,小作休息。
正逢秋日与盛夏交替的时节,桃李虽艳,却早已觅无影踪,唯有紫薇花遍开乡间小路,独承夏秋之芳菲,在柔美的风中,尽显它的妩媚之色。
就好像是知道紫嫣会口渴,项羽取下乌骓身上别着的水壶,拔下上面的塞子,恰是时宜的递给她,她脉脉含羞地接过水壶,轻抿了几口,顿觉透心的舒爽。
红紫遍地的紫薇花,妖娆多姿。项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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