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情报部刚刚成立,人手还很紧缺,而且现在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绝密的“一行动”上去了,朱由检不想让他们分心。所以调查任务就落到了锦衣卫指挥使严振纲的头上。这项工作其实早就安排了下去,到朱由检移驾畅春园的时候,调查也基本上水落石出了。为防泄密,严振纲深夜畅春园汇报,第二天深夜才悄然离开。
锦衣卫在各地都有分驻机构,但调查方式与地方官府完全不同。地方官府无非就是派衙役在沿海村镇巡视一下,没发现舰队登陆,就上报了事。
锦衣卫则不然,他们派出了的便衣,在街头巷尾打探各种小道消息,尤其是在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四地广撒人手。因为朱由检和严振纲都知道,规模如此之大、武器如此先进的一支武装舰队,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也不可能是散兵游勇、零星水匪。而在东亚地区拥有如此强悍实力的势力,实在屈指可数。
首先可以排除满清。满清八旗过去根本没有水军,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一干汉奸反出皮岛投降满清时,带走了一部分原属于明军的战舰皇太极如获至宝,就以这几艘战舰成立了“大清水师”。
但这个“水师”实在太过寒酸,最大的战舰不过四百料,舰体破旧不堪,虽有几门佛朗机炮,但弹药少得可怜,只要在海上碰到皮岛水师,肯定几炮就全军覆没。因此这个“大清水师”自成立之日起,就一直甘当缩头乌龟,停泊在辽河入海口内。而且冬季渤海处于封冻期,就算这几艘破船想出也出不来。
同理,也不可能是朝鲜水师。朝鲜水师虽然战舰比满清多,但大多是二百料以下的小船,而且刚被北海舰队和皮岛水师痛揍了一顿,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来长江撒野。
至于倭寇,起初朱由检是很疑心的。不同于前世,在这个时空里,本已销声匿迹的倭寇卷土重来,而且比嘉靖时期更为凶残,竟敢侵入渤海。他自己也亲眼见识过倭寇,这些日本鬼子战斗力强悍,心狠手辣,若不是戚美凤和李贞妍拼死相救,他早就命丧大海了。
不过认真分析了戚显宗和王在晋等人送来的战报后,朱由检也很快排除了是倭寇的可能性。因为这支舰队的船型以福船为主,配备横帆,主要以火炮攻击;而倭寇的船主要是千石船,只有一面大纵帆,武器也只有火绳枪和倭刀。而且据观察,船上的水手似乎来自天南海北,既有倭人,也有西洋人,但看着像中国人的最多。
如此一来,目标范围就缩小多了。西班牙、荷兰等西方国家的战舰,当然也有这个能力,但他们的战舰外观与福船区别很大,另外也不可能有中国人和日本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海盗!
而当前盘踞在东亚海洋上的海盗势力,最大的无疑是郑芝龙。郑芝龙虽然在名义上接受了朝廷的招安,还官拜福州总兵官、水师都督,但从福建登岸,只是借着这身官衣,更加明目张胆地进行走私贸易,碰到别的船只就抢,俨然是海上的土皇帝。
既然大海是郑芝龙的安身立命之所,他自然也对海战非常重视。朱由检在登州亲眼见过郑芝龙的旗舰“宝船”,竟然是八千料的庞然大物,就连西方国家的海军亦不可望其项背。除旗舰外,大小战舰亦多如牛毛,且均装备了横帆与火炮,在东亚海域算是非常先进了。因此别看郑芝龙的老巢魍港在台湾,而荷兰与西班牙均侵入了台湾,但他们也不敢与郑芝龙轻启战端,三方在海上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至于其他海盗,能有这种战舰规模的还有两家:李旦、林凤。李旦也是福建人,和郑芝龙是同乡,“出道”比郑芝龙还早,据说郑芝龙刚做海盗时,还认过李旦为干爹。李旦与日本倭寇勾结颇深,据说与德川幕府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郑芝龙崛起后,李旦的势力受到打压,加上本人年纪也大了,不得不暂避锋芒,主要在琉球一带活动。
而林凤则更为“传奇”,据说竟是一名年轻女子。她“子承父业”,接手了父亲的海盗势力以后,主要在吕宋岛附近活动,而且与西班牙人和郑芝龙都发生过冲突。
朱由检最怀疑的当然是郑芝龙。其他海盗,一是离长江口太远,二是没有动机。而郑芝龙对朝廷一直阳奉阴违,朱由检早就怀疑他有异心。
再说当年朱由检以秦王的身份迎娶戚美凤,天下轰动,郑芝龙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弟弟郑芝豹与戚美凤的婚事被“戚俭”搅黄了,郑芝龙就是再笨,现在也应该猜到“戚俭”就是当今天子朱由检了,岂能不惊惧?以此推断,郑芝龙很有可能会与白莲教勾结,救出朱由崧等人,彻底与朝廷决裂。
但毕竟郑芝龙现在还没有公开叛乱,朱由检就算怀疑他,也需要有充足的证据。明着调查肯定不行,那样即使郑芝龙没反也得被迫反了。所以他才要锦衣卫暗中调查,查实以后,再决定如何应对。
当一口气看完严振纲送来的密奏后,朱由检拍了拍滚烫的额头,苦笑着道:“怕什么来什么,郑芝龙这个王八蛋还真反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不打无准备之仗()
各种密查得来的证据,都清晰地指向郑芝龙的海盗舰队。。。首先,浙闽一带均有白莲教秘密活动,锦衣卫已经成功派人打入了一些分舵的内部。现在一条消息在白莲教中疯传:他们的“弘光爷”和“护国**师”已经成功脱险,东渡台湾,“定都”魍港。又封郑芝龙为“水陆五军大都督”,麾下精兵十万,不日即将大举反攻,要教众不要灰心,务必做好准备,全力配合云云。
再者,郑芝龙的公开身份为福州总兵,他虽然做贼心虚从不登陆,但他的二弟郑芝虎却一直在福州,出任福建都司副指挥使。名虽如此,实际上郑芝虎是在替他哥哥处理福建一带的陆上事务,比如组织走私货源打点官府招募水手等。当地官员得了郑芝虎的好处,自是对郑氏的走私及海盗行为置若罔闻。
可是福州锦衣卫近日密报,郑芝虎突然失踪了,他在福州的豪华府邸也人去楼空,值钱的东西全打包带走了,家眷也不知去向。但锦衣卫还是设法找到了几个曾在郑府做过活的下人,他们都说郑芝虎可能是要举家搬到海外,具体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
第三,浙江温州府有一艘渔船,曾经在海上碰到了这支舰队。当时这支舰队船二话不说,几炮就将其击沉,大概是灭口。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渔船上有一个渔民水性极好,硬是从距海岸线数十里之遥的大海中游了回来。
他以为碰到了倭寇,赶紧去官府报官。过了两三天,官府见没有动静,认为他胡说八道,还把他打了一顿板子。可锦衣卫却闻讯找到此人,从他的口中得知,这支舰队里最大的那艘船上,打出了黄龙旗白莲旗和黑色旭日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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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仇不不酷敌学所闹地闹孤三是在平叛之战中立下大功的黄得功和翁玉,他们对白莲教水军的情况颇为熟悉,也会有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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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黄龙旗白莲旗,正是叛军的旗;而黑色旭日旗,则是郑芝龙的独门标记。因为他在日本发迹,对日本情有独钟,连旗子也模仿日本的旭日旗,但故意弄成黑色,以示肃杀。舰队上的人可能想在大海中抖抖威风,也不怕泄密,没想到被人窥见。
综合以上信息已可判明,突入长江接应朱由崧等人逃走的就是郑芝龙。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也不难分析,郑芝龙本就是海盗,投机性极大,接受朝廷招安不过是权宜之计,朝廷也并不信任他。朱由崧的叛军惨败之后,郑芝龙把他接到台湾,自认为凭借着强大的海上实力,可以偏安于岛上。而朱由崧则只能倚重郑芝龙,这样郑芝龙摇身一变,就成了“开国功臣”。
这样一来,一个巨大的难题就摆在朱由检面前:怎么办?
其实朱由检早就想收拾郑芝龙了。于公,郑芝龙盘踞于东南海上大肆走私海盗,不但对海上贸易影响极大,而且严重威胁着大明安全。郑芝龙不除,则台湾无法收复,贸易线无法打通,朱由检所构想的对外开放格局也就无从谈起。
于私,郑芝龙身为武林六大世家之一的郑氏家主,企图通过联姻的方式兼并戚家军其弟郑芝豹迎娶戚美凤,却被朱由检搅黄,郑芝豹恼羞成怒之下竟然踹断了朱由检一条腿,并且劫持朱由检戚美凤李贞妍出海,从而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这夺妻断腿之仇,朱由检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怎能不报?所以这一仗,是一定要打的!
可是,要消灭郑芝龙谈何容易。这家伙在海上纵横数十年,大小战舰不下百艘,更有八千料的旗舰,而且均配有从荷兰人西班牙人那里买来的先进火炮。他的手下不但有精通武艺的郑氏弟子,还有从日本招募的浪人东南亚招募的西方水手,战斗力不但远胜明军沿海的普通水师,就是北海舰队亦处于下风,甚至荷兰人西班牙人也不愿与之发生正面冲突。
现在如果立刻攻打郑芝龙,能有多少胜算?海战与陆战不同,人和智谋的作用不大,主要就的实力对比。而且海战基本上是一战定胜负,负者在短时间内再无翻盘机会。既然现在郑芝龙还没有公然宣布反叛,老人家说过“不打无准备之仗”,朱由检决定还是慎重些,做好充分的准备再动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朱由检立即用飞鸽传书密诏几个人进京:
一是北海舰队的戚显宗郑允浩,朱由检让他们走海路到山海关等候。
二是在湖南抗击叛军的朱聿键朱由榔两位藩王,以及统领湘兵的曾孟学。朱由检想亲眼两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另外也想得到一些洪承畴的消息,这个老东西至今下落不明,也是朱由检的一块心病。
三是在平叛之战中立下大功的黄得功和翁玉,他们对白莲教水军的情况颇为熟悉,也会有些帮助。
之所以用密诏,一是保密,避免郑芝龙有所察觉;二是时间;三是还涉及到两位藩王,如果用明诏的话,又会引来一堆麻烦。
戚显宗和郑允浩最快,他们留下北海舰队主力在长江口警戒,乘一艘小型战舰,仅用了两天就抵达山海关。其他人则在接诏以后骑快马兼程进京,最远的二位藩王从湖南衡州出发,仅用了八天也就到了,倒让朱由检有些刮目相/br>;朱由检最先接见的是两位藩王。他特意选择畅春园的正殿九经三事殿,以示郑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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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行君臣之礼的时间,朱由检仔细观察二人。这两位藩王还十分年轻,唐王朱聿键不过二十五岁,安任王朱由榔今年才十三岁,脸上稚气未脱;二人虽然恭敬,身上还是显出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朱由检见过秦王朱谊漶福王朱常洵蜀王朱至澍,这几人无不是沉湎酒色老气横秋,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相比之下,朱由检还是更喜欢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后地不仇鬼结球接闹艘早帆二是在湖南抗击叛军的朱聿键朱由榔两位藩王,以及统领湘兵的曾孟学。朱由检想亲眼两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另外也想得到一些洪承畴的消息,这个老东西至今下落不明,也是朱由检的一块心病。
不过朱由检才刚说了句“为唐王安仁王赐座”,二人却同时跪倒奏道:“臣等身犯重罪,何敢受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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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章 安抚二王()
朱由检当然知道朱聿键和朱由榔怕什么。按祖制,藩王是绝对不能拥有武装的,即使是起兵勤王也不行,谁知道你是勤王还是造反?而且此次二王受密诏进京,也没有按照正常的藩王进京礼仪,比如乘什么车有多少随员等等,反而是锦衣卫一路护送,昼夜兼程,二人不怕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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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也故意面无表情地问道:“朕接到一些廷臣的奏章,说唐王安任王擅自起兵乃是违反祖制。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二人吓得冷汗直冒,年龄较长的朱聿键赶紧连连叩头道:“臣有罪!臣虽孟浪,岂能不知祖制。但叛军席卷河南湖北,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百姓苦不堪言。又有白莲教妖言惑众,诋毁先帝及陛下,臣仓惶逃难时皆亲眼所见。臣身为藩王,世受圣恩,如今社稷百姓有难若此,敢不尽绵薄之力!然臣家产多陷在南阳,余财无几,不得已才拉上安任王,共同出饷募集乡勇抵抗叛军。臣亦知此乃违反祖制之大罪,但求陛下念在安任王年龄尚幼,又非主谋,只降罪于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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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是这样的!”朱由榔赶紧争辩道,“王叔找臣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想到不能违反祖制。所以我们商定只出饷银不掌兵权,领兵打仗都交给曾孟学,这样就不能算藩王起兵,只能算助饷,不但没罪,反而有功!再说助饷是臣与王叔二人一起做的,臣出的银子更多,要说主谋,也是臣为主谋!”
“哦?没,你倒挺仗义!”朱由检不禁被朱由榔的说话直白和伶牙俐齿给逗乐了,故意将他一军道,“那你助饷也应该助给湖南卫所的官军啊,曾孟学当时还不是朝廷命官,你们出银子让他招募乡勇,那岂不成了你们两人的私兵?再说你今年才十三岁,只是桂王世子,桂王尚在,哪轮得到你来多事?“
朱由榔被问得一怔,脸登时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当时臣没想那么多,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我们两个也不是不给官军助饷,可是衡州的卫所军都贪生怕死,说什么也不肯出兵平叛,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招募乡勇的!至于父王,王叔起先是先找父王的,可父王根本不理王叔!臣实在气不过,主动找的王叔。为此父王勃然大怒,还上表要废了臣的世子之位。废就废吧,反正父王也早想废掉臣了!“
朱由检听了大乐,不禁有点喜欢上这个愣头愣脑的朱由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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