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对促进民族融合、乃至西南地区的开发都很有益处;四则对李定国、李来亨这样的年轻将领来说,也早该让他们成家,以便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更心无旁骛地打好仗。
当然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朱由检还是诚恳地道:“朕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自成都开始跟随定国行军,到现在已有大半年了,天天风餐露宿,实在太过辛苦,现在又受了伤。你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朕想即使定国也不愿意让你再冒险去前线吧。若依朕之言,还是回京师调养,在那里等候大军得胜班师吧。”
这时正好孙承宗进帐奏事,也立着听了一会儿。他见马千雪不懂君前礼仪,便小声提醒道:“马将军,陛下已有旨意,还不谢恩?”
马千雪见朱由检不让自己去滦州,心中万分委屈,却又不敢再犟嘴,只得含泪跪倒道:“谢主隆恩!”话音未落,眼泪便如断线珍珠般落了下来。
朱由检是最怕见女人哭,苦笑着摇摇头道:“看把你委屈的!也罢,你就跟随朕一起去前线,不过朕可有言在先,你现在有伤在身,只能在军中养伤,不可随意行动,能做到么?”
马千雪大喜过望,破涕为笑,对朱由检的要求满口答应,这才在伊伊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朱由检与孙承宗笑了一阵,才讨论军情。孙承宗首先道:“现在朝中对陛下御驾亲征又颇有些议论。”
“这也算不上御驾亲征,”朱由检撇撇嘴道,“本来朕也没想来蓟州,谁料突降大雪,通州的重建工作全部陷于停顿,朕在那里也无事可做。而且这场大雪对战事影响很大,朕不放心,还是亲自指挥比较稳妥。朝政朕也没耽误,这不是秘书处每天都把奏章送过来么?”
其实朱由检还没深说,他对皇帝深居紫禁城这种治国方式压根就嗤之以鼻。他就不信,皇帝不深入民间了解实情,只靠每天批阅奏章,就能把国家治理好。奏章所言万一是假的呢?又有多少本该奏的事没有奏?自从登基以来,他只出了两次京师,要么是偷着出来,要么还得找借口,这让他感到极为不爽。心想以后一定要设法改变这种局面,中国这么大,他该去的地方还多着呢!
二人又谈及具体的军事行动,朱由检皱眉道:“郝永忠的五千轻骑兵和孟拱的三千步军已经先行一步去攻打迁安,这里面孟拱是主力,他作战全靠火器,弹药给养一定得跟上。我已命通州的工人一刻不停地清理路面积雪,保证运输车辆通过,并且派人一路往蓟州这边清过来。雪橇运输能力还是比不上车辆,而且数量太少,咱们这里的一万人马不要急着上去,先把路清理出来再说。这个重任朕就交给尚书大人了,此战胜败的关键前线,而在这里!”
孙承宗忙肃然领命,朱由检又道:“明天一早,朕就带着马千雪去前线。虽然我军兵力超过鞑子,但鞑子擅长野战,尤其善于逃跑,想把他们全部歼灭,还得统筹全局,相机行事。时候不早了,尚书大人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清雪的工作量可不小啊!”
孙承宗则朗声笑道:“陛下御驾亲征,臣怎敢偷懒贪睡,臣现在就组织人手换班清雪。”
朱由检忙劝阻道:“也不必急于一时,再说尚书大人年事已高,夜深天寒…”
孙承宗却豪迈地道:“臣犹记陛下当年吟诵的《沁园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尽失滔滔。’一边清路,一边欣赏壮丽雪景,岂不美哉!”说着便大笑而去。
见众人都退出去,梅剑小心翼翼地道:“已经快丑时了,万岁爷也该歇息了。容奴婢服侍万岁爷更衣…”
朱由检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几年前与梅剑共浴,结果差点毒发身亡的往事来,老脸一红,心有余悸地道:“那什么,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这里不用你伺候,去找伊伊一帐歇息吧,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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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粮食危机()
第二天清晨,朱由检在一千轻骑兵和五百皇城警卫团战士的保护下,离开昨夜的宿营地东行。马千雪也与他同行,这次既不骑马也不步行,而是改乘雪橇。
其实雪橇在中国古已有之,比如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中就提到:“冬月作小坐床,冰上拽之,谓之凌床”。这“凌床”,其实就是雪橇,只不过名字不同罢了。
但是中国古代的疆域大部分位于温带和亚热带地区,冬季既罕有被冰雪覆盖甚深的情况,小农经济的大背景下,也没有出行的必要。因此雪橇虽然早就被发明出来,但更多的是做为富户和孩童娱乐之用,并未投入到实际生产中。
但现在满清盘踞于东北地区,那里一年中可是有将近半年都是严寒天气,茫茫雪原是常态。要想彻底平复辽东,就少不了在冰雪上行动。而与习惯了严寒气候的满清骑兵相比,明军在冰雪上的机动能力明显差得多。
解决这个问题,朱由检早就命军工厂的工匠们制作了一批雪*顶*点*小*说橇。这东西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一块方型大木板,底部钉上两片又长又细的滑板,前面再系几根绳子。用钉了防滑马掌的骡马拖动绳子,就可以拽着雪橇前行。前进的道路已经提前派人反复压实,形成了一条既坚硬又光滑的雪道,雪橇拖起来的速度相当快,即使是重达千斤的元戎炮也没问题。
马千雪与朱由检同乘一架雪橇,这也算是朱由检对这位彝族女将的特殊礼遇。眼见两边的景物飞快地后退,马千雪兴奋至极,一路欢声笑语不断。
可是朱由检却没她这么好心情,他这几天以来一直都是忧心忡忡,只不过在众人面前不愿意显露出来。
满清入寇造成了京畿地区财产的极大损失,其他东西还好说,惟独这粮食,却是万分紧要。八旗主力退出关外后,朱由检一方面命户部从南方急运粮食到京师,一方面组织百姓抢收秋粮,当然最主要的是还是动用战略储备,平抑京师粮价,保证市场供应,对难民还要无偿。
可是战略储备毕竟是有限的,一场罕见的大雪又彻底破坏了朱由检的计划。秋粮根本没收上来多少,南方的粮食更加运不过来,甚至连重新播种都不可能了。而且镶白旗仍然盘踞在关内,军事行动消耗的粮草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如果不采取措施而任凭这样消耗下去,最多到明年二三月份,战略储备就会消耗殆尽。那时正值“青黄不接”,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大规模的饥馑。
所以朱由检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启动了“战时**”。具体的措施有两条,一是在难民和工人中实行配给制,除了孩童、老人和体弱者外,每天一律只供应早、晚两餐。京师的米店也实行限制销售,每天只限价销售固定的数额,而且每人只限购三斤。
另一条则是对粮食实行统筹。具体的做法一是封存户部、顺天府、保定府、河间府、天津卫等地的官府粮库,实行统一调拨。二是对粮商和囤积了粮食的富户,动员他们借出一部分存粮给官府。如果动员无效,那就采取强制措施,由锦衣卫出面入府“借粮”,说白了就是强行拉走。
配给制还好说,因为以工人和难民为主的广大底层百姓,是典型的弱势群体,若是换在以前,天灾**赶到一起,谁还管他们的死活,早不知有多少人冻饿而死了。现在虽然是一日两餐,但好歹能保证供应,不至于饿死,绝大多数明事理的人都此感恩戴德。
让老百姓更能理解和接受配给制,朱由检以身作则,下诏昭告天下:从即日起,他自己也同样一日两餐,直到京师粮食危机缓解为止。
后宫嫔妃和宫女也纷纷响应,皇后蕊儿、德妃包玉怜、骊妃朱存棋、圆妃陈圆圆,及宫中七处的女官、宫女一律改为一日两餐。本来令妃戚美凤也要减餐,蕊儿以她还须哺育小皇子朱慈照为由苦劝,这才阻止了她。
尤其令朱由检感动的是,张太后也主动减餐。不但减餐,还裁减了食谱中的荤菜,只吃素食。几天下来,就明显清减了些。朱由检得知后颇为不安,亲自手书一封恳请太后恢复日常饮食,太后却回书道:“陛下为天子,身系社稷,尚且减餐,哀家岂可反之?况哀家虔心礼佛,口舌之欲,佛门戒之,哀家习以为常,陛下毋须挂念,当以龙体及国事为重。”
可是与之相比,统筹粮食的工作就显得阻力极大。圣旨刚一下,朝野一片哗然。尽管《京华时报》连篇累牍地宣讲临时统筹粮食的意义,但对于粮商和囤粮的富户来说,粮食可是他们最宝贵的私有财产之一,绝不可拱手送给他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代表地主阶级利益的众多官员立即纷纷上疏,说些“藏富于民”、“国不可与民争利”、“缙绅为国之根本,缙绅损伤则根本动摇”之类的话,总之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出粮食。
如果是别的事,朱由检可能还会多少顾及到官僚、地主阶级的利益,尽量不激化矛盾。可是这次不行,粮食没了就要饿死人,容不得半点含糊。所以朱由检的态度也前所未有地强硬,先是把韩爌、钱龙锡、李标等东林系阁臣的奏请暂缓筹粮的上疏逐一驳回,然后命令锦衣卫先对京师缙绅一一上门拜访,劝说他们主动借粮。
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英国公张惟贤主动借粮五千石以外,其他官员鲜少响应,都想看看如果就是不交粮,皇帝到底能把他们如何如之何。而且即使朱由检到了蓟州军中,还有无数奏折劝他收回旨意,弄得朱由检不胜其烦,大为光火。
正当他在寒风中陷入沉思,琢磨着该怎么对付这些目光短浅的守财奴时,一名侦察骑兵的禀报,迅速把他的思绪从京师拉回眼前:“万岁,郝总兵的前锋部队已经开始攻打迁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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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炮轰迁安()
清晨时分,汉军镶白旗将领朱昌祚立于迁安西城楼上,死死地盯着正西方数里之外从晨雾中渐渐现身的明军,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2''3''w''x'}
迁安县地势北高南低,北倚长城,青龙河从西北向东南斜穿全境,正北方四十里即是边关要塞白羊峪。如今通向草原的绝大部分隘口都已被明军控制,只有白羊峪仍在清军手中,而迁安城又扼守着通往白羊峪的必经之路,地理位置十分。
在占领的三座城池中,阿敏也对迁安城格外重视,派出对他忠心耿耿的奴才朱昌祚和三千汉军旗士卒驻守于此。朱昌祚本是山东人,是个贩卖人参的参客。后来被清军俘虏,加入汉军镶白旗,做了可耻的汉奸。因为他是生意人出身,粗通文墨,尤其擅长军需,因此很受旗主阿敏重用。
这次阿敏命朱昌祚驻守迁安城,朱昌祚大喜过望,因为这可是个十足的肥差。清军早晚也要退出关外,而迁安离关口最近,城池又比较大,所以镶白旗劫掠的大部分物资都储存于此,方便撤退时运走。具体有多少物资,那些连二十以内的加减法都不会算的满清贵族自然不清楚,全都委托朱昌祚。朱昌祚便中饱私囊,大肆侵吞物资,尤其是现银,更有多达三分之一让他从仓库转移到了自己营中。
但是作战并非朱昌祚所长,前几天滦州城的“高尚义”造反,阿敏只从永平府调汉军旗去攻滦州,并未调朱昌祚。一是因为迁安,二也是知道朱昌祚那两把刷子,即使去了也是白给。朱昌祚也乐得猫在迁安,反正大雪封路,明军也攻不过来,即使来了,清军主力就在十几里之外,自己只需坚守城池,仗让阿敏去打就行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支明军居然这么快就穿过几百里的雪原,兵临迁安城下!这支部队人数约在六千,城西三里即是青龙河,他们在河对岸停了下来,看意思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先要安营扎寨。
朱昌祚的第一反应就是派手下立即去油榨镇送信阿敏赶紧出动大军来救。人派出去了,他心里也就踏实了一多半,自忖现在是清军守城、明军攻城,就算对方再能打,想要突破城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多等上两个时辰,主子就会率大队骑兵来援,将明军歼于城下。
可是还没等他把心放回肚子里,猛听对面惊天动地一声炮响,随即就有一发炮弹重重地砸落在城外十余步的雪地上,激起漫天雪片。朱昌祚不禁大吃一惊,心想明军可是远道跋涉而来,怎么会有射程这么远的大炮?
还没等朱昌祚回过神来,他就发现明军不是在安营扎寨,而是从一块块大木板上卸载辎重。现在卸载已经基本完成,明军立即出动,左右两翼各有五百轻骑兵护持,中路则是五百步军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前进,后面还有不少士卒赶着骡马,拉着大木板紧紧跟随。
按理说明军既有远程火炮,清军就该趁着火炮击发的间隙迅速冲上去,与明军展开近距离混战,这样大炮就失去作用了。
可是朱昌祚一来不懂打仗,二来也抱着一些侥幸心理,暗想明军的大炮可能就这一门,半天才能击发一次,击发了也未必能打准,对清军的威胁还不是很大。不如在城中坚守不出,阿敏来援。至于那些骑兵和步军,他倒没放在心上,反正骑兵不能攻城,步军没有大型攻城器械也难以攻上城头。
就在他犹豫盘算的这功夫,明军已经向前推进了半里多地。突然又是惊天动地一声炮响,三里外的大炮再度发话。不过这次清军可没有上次的运气了,这发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轰在城楼左侧的城墙上。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城墙登时被轰开了一个直径三尺多的大窟窿,附近的汉军旗士卒被震落了二三十人,响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与此同时,对面的明军阵中却响起一片欢呼。为首的明军将领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子,兴奋地连声大叫道:“好炮,真是好炮!西洋人的玩意就是厉害,只要按照计算校准,落点是分毫不差!动作给我再麻利点,下一炮瞄准城楼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