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他们彻底打错了算盘!当双方的先头部队迎头相撞不可避免的时候,鳌拜才惊愕万分地发现,明军的战马竟然比后金军的战马更加高大、强壮,而且差距还不是一点半点!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座下战马却已经开始犹豫,冲刺速度骤减,动能大大降低;就在这一刹那间,明军已经排着整齐的队列,排山倒海般压了下来!
骑兵对撞这一下,比拼的就是气势和动能,些许的迟疑和退缩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顷刻之间,后金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被撞得人仰马翻,而明军却势头不减,一下子冲乱了后金军的队形!
鳌拜当然不会知道,朱由检之所以敢以劣势兵力与后金精骑正面对冲,并不仅仅是出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理,还在于他有一件“秘密武器”,那就是刚从葡萄牙人那里接收的二百五十匹纯种安达卢西亚战马。
安达卢西亚马是世界上最古老、血统最纯正的马种之一。这种马性格勇敢坚韧,运动灵活协调,爆发力极强,而且体形较大。成年安达卢西亚马肩高可达五尺,体重超过八百斤。而即使是最优秀的蒙古马,肩高也不过四尺,体重不会超过六百斤。
这就好像是一个轻量级拳手与一个重量级拳手较量,即使轻量级拳手步法再灵活,技术再高超,但体重和力量的巨大差距摆在那,重量级拳手只要一拳命中,就可以ko对方!
自从接收到这批战马以后,将士们对这些马儿简直爱不释手。俗话说得好:宝马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对在战场上舍命搏杀的骑兵来说,一匹爆发力惊人、步伐神骏的好马,绝对是最好的礼品!
而这批安达卢西亚马也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尽管经过了长时间的海上运输,又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骑手也都是面孔陌生的中国人,但它们很快就表现出了极强的适应性。放着这么好的战马,郝永忠当然不会不用,他就让二百名精锐骑兵换乘安达卢西亚马,做为朱由检的中军贴身护卫。此时正好被朱由检派上用场,只一个冲锋,就把后金军的队形冲得大乱。
此时战场上的形势,正应了那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本来明军在数轮箭雨的攻击下已经伤亡惨重,但他们咬牙挺住了。而后金军本来占尽优势,却因为对明军战马的冲击力估计不足,在正面对撞这一下突然吃了个大亏。
猝不及防之下,女真骑兵只得拼命改变方向,避过明军气势如虹的冲击,从而导致战场局势突然发生逆转。明军兵力虽少,却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后金军兵力虽多,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战,一下子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
但是鳌拜不愧是“满洲第一勇士”,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在经历了突如其来的挫折以后,他仍能冷静地观察战场形势。很快他就发现,明军的先头部队虽然厉害,但两千多骑兵中,那种不知名的高头大马只占一成,剩下的就差很多了。尤其是明军后阵,还有几十辆满载货物的骡车,机动性基本上就是零!
鳌拜当即收拢部下,而女真精骑也不愧是当世一流的骑兵,即使在遭到沉重打击的情况下,仍在纷乱的战场上重新组织成军。如果他们真的转对骡车发动攻击的话,朱由检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应对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金军的侧翼突然一阵大乱。鳌拜急回头看时,却见又一支明军骑兵飞一般杀至。为首者竟是一名须发皆白的垂垂老者,连盔甲都没穿,此时却在马上挥舞着大刀,声如洪钟地大喝道:“鞑子休要猖狂,孙承宗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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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章 放弃通州()
正当胜负的天平再次开始向后金军倾斜之际,斜刺里一支明军骑兵杀到,领军者居然是吏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孙承宗。
这支明军出现得可太及时了。朱由检最怕的就是后金军不与自己正面死磕,而是采用他们最为擅长的骑‘射’战术,袭击运载火炮的骡车,而且后金军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可是这支明军的到来,一下子改变了战场上的力量对比。本来后金军兵力稍占优势,可是孙承宗这支人马至少有六七千人,前面是两千骑兵,后面还跟着几千步兵。与朱由检的轻骑兵加起来,就是将近万人,达到了后金军的三倍。
若是在辽东战场上,即使是三倍以上的明军,鳌拜也不惧怕。可今天是个例外,一是刚才被安达卢西亚战马这一冲,打得镶黄旗骑兵有些措手不及;二是鳌拜现在已经知道,这里离京师太近了,来的这支援军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更多的援军杀来?毕竟他只有三千兵力,若是陷入重围,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鳌拜不敢恋战,用‘女’真语大喝一声,后金军登时如‘潮’水一般退去。这时‘蒙’古马耐力强、擅跑远路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安达卢西亚马经过刚才的‘激’烈战斗,速度已经明显降下来,明军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撤退,有心追赶,可就是追不上,直气得破口大骂。
朱由检赶紧收拢人马,毕竟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火炮完好无损,这次大沽之行虽然险象环生,但总算是回来了。
此时孙承宗也赶紧策马过来。这老爷子是真生气了,劈头盖脸对着朱由检就是一通大吼:“陛下,您怎么又偷着出宫了?幸亏老臣来得及时,万一有失,陛下将置祖宗基业、天下百姓于何地!”
朱由检又何尝不是心有余悸。刚才冲锋陷阵之时,凭的是破釜沉舟的勇气,倒还没觉得怎么;可现在回想起来,万一自己被一支冷箭‘射’中阵亡,甚至是被后金军俘虏,那一切的一切可就真的全完了。
想到此处,他额头汗水也不禁涔涔而下,对孙承宗勉强笑道:“尚书大人责得是,朕是有些草率了。不过朕亦有不得不亲自出马的苦衷,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回京师吧。”
孙承宗也只得与朱由检一起清理战场。这一战虽然时间不长,明军伤亡却相当惨重,三千营的轻骑兵战死将近三百,伤者更达五百,绝大部分是被‘女’真人的利箭所伤。孙承宗率领的是通州卫的官军,本来他们一到,后金军就撤了,可是就这么短的功夫,竟然也伤亡了一百多。
而后金军的伤亡却小得多。尽管被安达卢西亚战马一个猛冲,出现了短暂的溃‘乱’,但‘女’真骑兵经过几十年不断的厮杀,在战场上的嗅觉已如猎犬般敏锐,即使在极度不利的局面下,至少也能自保。如此‘激’烈的一场‘混’战,后金军仅仅抛下数十具尸体,伤亡人数连明军的十分之一也不到。
有不少秦兵老战士过去和流贼作战、和‘蒙’古人厮杀,都能占得上风,自然有些骄傲情绪,觉得‘女’真人恐怕也厉害不到哪去。今日一战,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堂堂正正的野战,恐怕再练十年,他们也不是‘女’真人的对手。
京师就在西北方十余里,朱由检与孙承宗并辔而行,三位‘女’子只好退在后面。刚才一战,红娘子凭借着高超的武艺,不但毫发无伤,还帮朱由检打掉了不少箭支。可安娜与秋琳娜就没那么幸运了,二人都是肩头中了一箭,好在入‘肉’不深,并未及骨。
若换做普通‘女’子,被利箭所伤,早就疼得痛哭不已了。她们两个却只默默地拔出箭头,脱掉盔甲,‘露’出鲜血淋漓的肩膀,自己从衣服上扯块布条简单包扎一下。朱由检自是深感自责,当着孙承宗又不好意思温言抚慰;二‘女’却只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自顾自用葡萄牙语聊起天来。
朱由检也只得苦笑一下,然后听取孙承宗的禀报。原来孙承宗自从奉旨到通州主持撤退,立即飞马出京,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本来孙承宗对朱由检放弃他一手关宁锦防线,退守山海关,是一直耿耿于怀的。但是这次皇太极从喜峰口破关而入,却用血腥的事实给他上了一课。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当年朱由检为什么说他的战略就是“码地堡”,根本毫无用处。
然而却是悔之晚矣,上千万两的军饷和上万边军的‘性’命,就这样白白扔在了辽东,结果人家皇太极根本就不攻山海关,直接绕道‘蒙’古草原杀向京师!
因此孙承宗在万分惶恐之余,也对朱由检佩服得五体投地。三年之前,朱由检才只有十四岁,也只是个深居宫中的藩王,见识就已经远远超过自己,预料到后金军早晚会施此杀着;登基之后,又以雷霆手段消灭阉党,并亲冒矢石,及时把辽东边军撤回山海关。皇帝有如此雄才大略,他这个老头子也就不用殚‘精’竭虑了,只要按照皇帝的吩咐把事情做好就行!
所以此次朱由检命他主持通州撤退,孙承宗虽然有些想不通他的想法与郝永忠基本一致,但想不通就不想了,仍是坚决执行了朱由检的圣旨。
通州做为京畿重镇和大运河的终点,城中人口众多,全国各地发往京师的货物云集于此,还有大明亲军二十六卫之一的通州卫近万兵力驻守,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尽数撤往京师,难度自是极大。有不少富商大户都舍不得走,觉得离京师这么近,朝廷一定会派兵保护通州,再说鞑子也不一定能打到这里来。
而孙承宗则是毫不客气,入城以后立即发布严令:全城军民,不论男‘女’老幼,必须在三天之内撤至京师,否则立斩不赦!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何况通州城中还有不少富户。第一天,很多人都忙于收拾家产,准备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撤至京师的百姓还不足一百户。
孙承宗可真急了,于是第二天干脆派官军挨家挨户搜人,只要搜到,立即押至京师再说!
在这种“粗暴”的手段之下,至少从人口上说,通州如今已是一座空城。今天清晨,孙承宗巡视全城之后登上城头,本想俯瞰全城,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百姓。却不想发现一股后金骑兵与一队明军‘激’烈厮杀,这才率军来援。
朱由检听罢笑道:“这真叫‘阴’差阳错。但不管怎么说,朕与尚书大人都平安回京,后面就看鞑子有没有胆量来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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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驻陛天坛()
朱由检与孙承宗终于率军返回京师。不出所料,皇帝在大敌当前之际突然连续两天闭‘门’不出,大臣们都快急疯了。宫中也只有皇后蕊儿知道内情,其间除了接到过两次红娘子的飞鸽传书,告知行军所至的大致地点外,蕊儿能做的也只有,因为朱由检等人一直在移动之中,只能发信,不能收信。
因此朱由检赶紧回宫上朝。其实还有好多大事急事等着他去处理,上朝只为‘露’一下脸,好让众人安心。
孰料他还没在御座上坐稳,就被雪片般飞来的奏章包围了。这些奏章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是告急塘报,二是各级官员对战事的见解。
朱由检当然先看塘报。因为在行军途中抓到过俘虏,他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但后金军的推进速度之快,还是让他感到触目惊心。除了遵化和蓟州陷落外,阿敏统帅着镶白旗和‘蒙’古八旗中的三旗挥戈东进,一天之内连破迁安和滦州两座县城,并向东威胁永平府,也就是前世的卢龙县;一部还绕过永平,径取东面的抚宁和昌黎两县。
由于辽东巡抚高第严格执行了朱由检的圣旨,山海关边军坚守不出,永平等地的官军和百姓也纷纷撤至山海关,因此后金军占领上述府县只是时间问题。如此一来,山海关就成了一座孤城,与京师和天津卫之间的联系完全被切断。
而在京师东南方向,天津卫、霸州等地也纷纷告急。不过朱由检知道后金军的南路,也就是豪格统领的镶蓝旗,是四路大军中实力最弱的一支,应该只是疑兵。而且各地勤王兵马都在向保定、河间一带集结,豪格也不可能再毫无顾忌地向南猛突,因此倒没太放在心上。
至于西来的两路大军,也是后金军的绝对主力,已经从蓟镇突进顺天府,并于昨天攻破平谷县。而代善和岳托率领的西路军则马不停蹄,从平谷向西北直扑密云、怀柔二县。
按照这种进兵速度,今天皇太极就有可能打到通州、顺义一线,而西路军攻破密云和怀柔后,则会向西攻打昌平县。中、南、西三路大军,已经对京师形成了品字形的包围圈,看样子皇太极是准备直接攻击京师了。
至于大臣们上的奏章,自然也都是与战事有关的。过去后金远在辽东,离京师尚有近千里,这些大臣们虽然嘴上说的‘激’昂慷慨,心里真正着急的却没几个。
可是现在敌军眼看就要打到京师了,有不少大臣可真害怕了。别说攻破京师,就是兵临城下他们都受不了,因此很多人都对朱由检之前下的几道圣旨极为不满。在他们看来,就该立即调山海关边军、宣大边军与各地勤王兵马,在蓟州一带与后金军进行决战,至不济也要逐城坚守,延缓皇太极进军的步伐。
尤其是朱由检命孙承宗放弃通州,更是遭到以东林系大臣为首的大部分官员的坚决反对。他们的理由有两条,一是通州是京师的东大‘门’,如果通州不丢,后金军是打不到京师来的,所以守住通州就等于保证了京师的安全;二是通州物资丰富,放弃等于资敌。
其实还有两条理由,这些官员不好说出口。一是通州的富豪大户中,有不少人与朝中官员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这些人被赶到京师,一旦通州陷落,他们的家产就全完蛋了,因此竭力撺掇官员们上奏,打算劝说皇帝改变主意,重新死守通州。
第二条理由就更上不得台面,因为这次撤退是孙承宗主持的。本来孙承宗虽非东林党人,但与杨涟、左光斗等东林旧臣关系都不错,对阉党迫害东林党人也抱有很大同情,否则他也不会在做了吏部尚书之后,大力举荐东林党人出任各种要职。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东林系大臣在与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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