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东林系大臣因为上次枚卜大典的事,都视温体仁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打击他。这次看起来温体仁又逮住这个机会,要狠狠地削弱东林党的势力。天启年间血淋淋的党争犹在昨日,众人能不悚惧?
孰料温体仁接下来却道:“往小里说,这只能算是诸臣修德不谨,对国债认识不足。陛下天恩浩‘荡’,连周道登和钱谦益都未重处,臣斗胆为诸臣求个情,只要他们承认错误,购买国债的金额超过在‘花’魁大赛上的开销,就请陛下既往不咎,朝廷亦可平息民间之论。”
朱由检听了满意地道:“温卿所言,甚合朕意。你们怎么说?”
那些“榜上有名”的大臣虽然不想买国债,可现在迫到这个份上,再不服软,搞不好就和周道登、钱谦益一样丢官罢职了,只得诺诺连声道:“臣等知错了,愿加倍购买国债!”
至此大臣们也看出来了,皇帝嘴上说国债购买与否完全自愿,实则主动购买者还是受到皇帝青睐,而像周道登和钱谦益这样和皇帝对着干的,则被皇帝找借口贬斥。
俗话说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既吃着朝廷俸禄,谁不愿意尽量把皇帝哄高兴一点?再说买国债又不是捐献,三年以后还能拿回本息,说起来也不算吃亏。因此也不断有大臣当庭认购国债,不多时认购金额已超过三十万两,把多日愁眉不展的毕自严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朱由检也很高兴,他知道只要过了大臣这一关,上行下效,很快民间购买国债也会多起来,一千万两的份额肯定能销售一空。三年之内,有了这一千万两,自己的内帑银压力会大大减轻。至于三年以后还本付息,朱由检对自己有着充分的信心。当年一个小小的秦王庄,一年还有上百万两银子的进项;难道整整三年,已经掌握大明帝国庞大的自己,连区区五百万两银子都挣不出来么?
因此他对前几天为自己献计的温体仁大为青睐。正好周道登致仕,内阁空出一个位子,朱由检便问众臣,温体仁可否胜任。
本来东林系大臣是极力反对温体仁入阁的。但首先,温体仁因“钱谦益案”和“‘花’魁案”接连在皇帝那里讨得彩头,风头正盛,也有些趋炎附势的官员改投到他的‘门’下,因此温体仁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还有一些人在为他摇旗呐喊。已经入阁的周延儒,因与东林系阁臣相比人单势孤,也急切希望能改变这种格局,因此鼎力温体仁入阁。
其次,温体仁刚才为众臣求情那一手玩得极其漂亮不少东林系大臣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像韩爌等‘性’情宽厚之人便想,可能过去是误会温体仁了,他也不是逢东林必反。以后若能多加‘交’流,说不定还能把温体仁拉进来,那东林党可就如虎添翼了。
因此众人竟无人反对,朱由检便立即降旨,晋温体仁为领吏部尚书衔、文华殿大学士,入阁参与机务。温体仁在宦海沉浮二十余载,今天终于了大明帝国的权力核心,自也是万分‘激’动,洒泪叩谢皇恩。
借着这个机会,朱由检又道:“对了,自从王恭厂大爆炸之后,工部尚书一直空缺,阁臣十五人也始终少一人,恐非适宜。数日前徐光启进献《几何原本》、《考工记解》和《农政全书》,朕翻阅之后大受启发。这等人才,正宜做工部尚书,统揽全国水利及工程建设之事,而且徐光启资历也够。诸臣以为如何?”
大臣们自然知道徐光启也是皇帝的红人,日讲两次就有一次让徐光启主讲,由此可见一斑。而且除了来宗道等死脑筋者以外,像韩爌、钱龙锡等人对徐光启还颇有好感。因为徐光启与温体仁截然不同,从不参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事,只是一‘门’心思钻研科技、农学,是个典型的技术型官员,对东林党主政应该没多大威胁。
再说工部在六部之中排在最末,既无权又缺钱,出了事还得背黑锅,几乎无人愿意在工部消耗宝贵的光‘阴’,所以工部尚书才空缺了这么长时间。此时朱由检刚一提议,韩爌、钱龙锡、李标等阁臣便纷纷附议,于是朱由检便顺势任命徐光启为工部尚书,自然内阁。
当大臣们以为这次惊心动魄的朝会就要结束时,朱由检又笑眯眯地道:“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朕与民‘女’陈圆圆两情相悦久矣,‘欲’择日接入宫中册封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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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章 红颜绝非祸水()
果然不出朱由检所料,他刚刚宣布要纳陈圆圆为妃,几乎大臣都立即强烈反对。尤其是韩爌、李标、刘鸿训等东林系阁臣,更是向朱由检痛陈厉害,言陈圆圆虽姿‘色’出众,但毕竟出身清楼,并非清白之身。天下出身名‘门’又年轻貌美的待嫁‘女’子何其之多,皇帝尽可依祖制挑选,又何必宠幸一技。
礼部尚书来宗道更举出宋徽宗宠幸清楼‘女’子李师师,疏于朝政,结果导致“靖康之变”的例子,以此劝说皇帝绝不可宠幸清楼‘女’子。又危言耸听地道:“臣以为非但陈圆圆不可纳,以媚‘惑’主之‘女’皆不可纳。夏桀之妹喜,商纣之妲己,周幽王之褒姒,晋之骊姬,吴王夫差之西施,唐之杨‘玉’环,南唐李后主之小周后,无不是以‘色’媚上,终致天下大‘乱’,甚至君王丧身亡国,是故有‘红颜祸水’之说,臣深然之。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望陛下慎思之!”
朱由检却一言不发,也不着急,只是饶有兴致地听群臣一个接一个地出班劝谏。等众臣说得口干舌燥,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时候,他才微微一笑道:“首先,朕并不是要跟各位商量是否要纳陈圆圆为妃,而是通知你们一声。此乃朕后宫中事,并非朝政,各位何必费心?”
众臣一听全傻了眼,原来刚才说了半天,皇帝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而且还明确表示,这是皇帝的家事,没你们说话的份!
钱龙锡还不死心,抗声奏道:“陛下为天下之主,陛下家事即为国事。臣等眼见陛下之失而不犯颜直谏,则是佞臣…”
朱由检立即打断他道:“好,就算这是国事。那么朕就要问,亡国算不算是国事?哦,兴国、治国是大臣的功劳,亡国就全怪昏君和红颜祸水,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就没有责任么?”
这话说得极重,吓得钱龙锡赶紧跪倒请罪。朱由检接着道:“如果一个‘女’子就可导致亡国,那你们这些须眉男子都是干什么吃的?方才来宗道所说,确实是亡国的例子,但亡国真的是因为‘红颜祸水’么?这就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天下乃朕之天下,亦天下人之天下;朕不负天下人,则天下人亦不负朕。朕与陈圆圆两情相悦,若听你们几句话就不敢纳她为妃,则深负其情。朕若连心爱之人都负,谁人不可负?天下有还有谁能不负朕?什么红颜祸水,朕就要证明给你们看,红颜绝非祸水!朕意已决,勿复多言,退朝!”
当天中午,张太后就降下懿旨,命陈圆圆明日入宫。这个消息在京师不胫而走,又迅速传向全国各地。
对皇帝的“一意孤行”,鄙夷者有之,反对者有之,赞成者亦有之。不过在绝大多数京师百姓看来,皇帝是当世第一奇男子,就该娶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为妃。陈圆圆芳华绝代,皇帝并不嫌弃她的出身和群臣的反对毅然迎娶,正说明皇帝有情有义,此乃天作之合,也是大明朝的大喜事,完全应该放鞭炮庆祝。
第二天清晨,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朱由检盛排銮驾,亲至信王府来接陈圆圆。
昨天就有秘书处的梅兰竹菊四姐妹奉皇后蕊儿之命过来帮忙,早为陈圆圆换上了皇妃的华丽装束。陈圆圆本就是绝世美‘女’,穿上这身衣服,更是宛若天仙。朱由检望着盈盈拜倒在自己身前的陈圆圆,不禁看得呆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醒过味来,忙不迭地道:“爱妃平身!”
陈圆圆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眼中却全是泪水。朱由检吓了一跳道:“怎么,圆圆,难道你不想做朕的妃子么?”
“万岁,圆圆怎会不想,只是不敢想!”陈圆圆哽咽着道,“自从通州一别,万岁就已时时在圆圆心上,即使当时圆圆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后来万岁为秦王时,对圆圆恩重如山,又体恤百姓,屡挫顽敌,那时圆圆就对您倾心了。只是圆圆出身卑贱,万岁又有皇后和几位皇妃,圆圆何敢痴心妄想?没想到…”
朱由检也颇为感慨地道:“没什么想不到的,你的心意朕早知道,朕的心意你也知道。只是朕有些瞻前顾后,以致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前夜幸得李香君解说,朕才下定决心。对了,香君姑娘呢?朕想好好谢谢她!”
陈圆圆忙道:“香君知道今天信王府会很热闹,她素喜清静,为人又要强,不愿在这里长住。恰好昨天秋琳娜来,说安娜很佩服香君的勇气,她的使馆刚刚落成,有的是房间,想请香君过去。香君无处可去,也就答应了,昨晚已经搬走。”
朱由检听了怅然若失,良久才挽着陈圆圆的手,一起登上銮驾。
回宫之后,首先举行册封仪式。后宫全体人员悉数出席,张太后册封陈圆圆为“圆妃”,陈圆圆向太后见礼,又分别向朱由检和蕊儿见礼,这就算是礼成了。
随后气氛就活跃起来。陈圆圆在秦王府时间不短,又和戚美凤在登州苦等朱由检将近一年,早与众‘女’极熟,亲如姐妹一般。现在虽是第一次进紫禁城,却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倒是朱由检这个新郎官在一片燕语莺声之中感到老大不自在,老脸微红道:“那什么,朕还有些奏章要处理,先去养心殿了。”
众‘女’一阵欢笑,张太后也微笑着道:“皇帝去罢,这里有哀家和皇后张罗就行了。不过不要看奏章看到太晚,今天的‘洞’房‘花’烛之夜,可勿要冷落了圆妃。”
朱由检听了差点落荒而逃,不过还是注意到令妃戚美凤轻抚着已经很大的肚子,便关切地道:“已经快九个月了,现在感觉如何?”
戚美凤幸福地笑道:“一切都很好,这个小家伙有劲得很,经常踢臣妾呢!”
蕊儿也兴奋地道:“再过一个多月,美凤就要生了,真希望是个男孩!”
朱由检也乐滋滋地出来回到养心殿,留陈圆圆与张太后等人叙话。在路上他还憧憬着今夜的**蚀骨,可刚进养心殿,秘书处负责机密要务的梅剑便禀道:“万岁,兵部尚书袁大人紧急求见!”。。。
第九百九十一章 虚虚实实()
当养心殿内只剩朱由检和袁可立君臣二人时,朱由检立刻急切地问道:“可是刘兴祚那里有了什么消息?”
“正是。”袁可立郑重其事地呈上一张字条,朱由检打开看时,见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大致有三点。
一是“大金国”近日正在筹备改国为“大清”,天聪汗皇太极将称帝,定都沈阳,并把沈阳改名为“奉天”;年“崇德”,并把族名从“‘女’真”改为“满洲”。
二是皇太极已经在沈阳集结‘女’真八旗、也就是满洲八旗,以及‘蒙’古八旗,准备再次大举出征‘蒙’古草原,把林丹汗的残余势力彻底消灭。
三是皇太极‘欲’赦免刘爱塔也就是刘兴祚的叛逃之罪,前提是刘爱塔要把大明的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给他。
朱由检看罢忙问其详,袁可立便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这张字条的来历。
原来自从上次朱由检给刘兴祚颁下密旨以后,表面上是把刘兴祚软禁在京师的一处宅第中。但刘兴祚从金州逃出时,还带出来几十名手下,这些人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死士。刘兴祚便从中挑选了一个他最信任的人,此人叫刘志达,既是他的族侄,也是他的亲兵队长。
让这出戏看起来更真,刘兴祚连刘志达都没‘交’实底,只说自己投奔大明以后不但未获重用,反而遭到怀疑监视,如今大为后悔,有重归八旗之意。但一则怕自己罪过太深,直接回去等于送死;二则寸功未立,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回去。
刘志达还真就信了刘兴祚的表演。他虽是汉人,但投敌多年,早没了什么民族大义,刘兴祚做努尔哈赤的奴才,他没这个资格,便做刘兴祚的奴才,刘兴祚干什么,他便跟着干什么。此时刘兴祚这么一说,刘志达也忿忿不平,问主人有何打算。
刘兴祚便拿出从白莲教徒手中缴获的给皇太极的那封信,以及经过改动的京师城防图,并不说东西是从哪来的,只对刘志达说,白莲教也‘欲’与皇太极合作,苦于没有‘门’路。这正好是个立功的机会,如果能帮着双方连,肯定对皇太极的南侵大有裨益,皇太极说不定就会允许他返回辽东。
刘志达便依照刘兴祚的吩咐,怀揣密信和城防图,乔装改扮后从府中溜出,很快离开京师。其实锦衣卫早已对刘兴祚和他手下的人严密布控,刘志达是故意被放走的。
刘志达出京师后一路向北,翻越燕山之后‘蒙’古草原,又辗转抵达沈阳。他在这里生活多年,扎辫子那是轻车就熟,也有些知‘交’故旧,所以很快就得以觐见皇太极,并献上密信和城防图。
皇太极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刘兴祚,再说刘兴祚可以说既是叛徒,又是杀父仇人,皇太极刚一听到“刘爱塔”这个名字,立刻勃然大怒,对刘志达严刑拷问,看看是否为诈降。
无奈刘志达以为刘兴祚是真要投降的,所以再怎么打,他也绝不承认自己是诈降。而且皇太极看了密信之后也喜出望外,他深知‘女’真全族才几十万人,大明全国人口比‘女’真多了何止百倍,想要吞下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只靠八旗厮杀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须依靠汉‘奸’。
其实从努尔哈赤在位时起,后金就很重视汉‘奸’的作用。像李永芳、佟养真、范文程等人,虽然从身份上来说还是奴才,但在南侵战争中不遗余力,屡立战功,努尔哈赤也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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