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独石口了。”
“那好办。”郝永忠立即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道,“全军开拔,赶赴独石口!”
这支精锐骑兵赶着五百多俘虏和骡车,径直从草原的方向赶至独石口关外。守关的边军早就远远地望见,正不知所措之际,郝永忠已经一马当先来到关下,高声叫道:“我乃京师三千营总兵官郝永忠,奉旨巡边到此,快开城门!”
过了半晌,城头才有人颤声喊道:“边关重地,奉守备大人之令,不论谁来也不能开关!”
“放屁!”郝永忠勃然大怒道,“没看见我们是三千营么?你们倒是不开关,那这些走私贩子是怎么出去的?本兵命你立即开关,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未落,城头突然射下一支冷箭,直奔郝永忠的咽喉而来!
就在三千营将士及石春虎等锦衣卫一片惊呼之际,郝永忠却伸手一抓,牢牢地将这支冷箭捏在掌心!他真不愧是一员大将,只要领兵在外,那种时时刻刻的警惕已经是完全出自本能,可以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种正面飞来的冷箭如何能伤!
可是这支冷箭也彻底激怒了本来就性如烈火的郝永忠,他二话不说摘下背着的铁弓,反手就把那支箭射还了回去。只听城头一声惨呼,刚才那突施冷箭者已经中箭受伤!
与此同时,郝永忠将手中铁弓向天空一扬,厉声吼道:“独石口守军放纵走私商人,拒绝官军入关,已是反了!若你们中还有人想活命,立即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给我攻城!”
三千营的将士也早被气炸胸膛,终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纷纷下马向关城涌来,同时个个援弓在手,向城头一通猛射。
独石口虽然地形险要,但守军并不太多。定员一百一十二人,倒有一多半是空额,实际驻军只有五十多人。再加上守备郑明德带来的亲兵,也不过三百来人,再加上他们从来没真正打过仗,如何能抵御郝永忠的五千精锐之师?只一轮箭雨,就被射躺下一大片,剩下的无不心惊胆寒,谁还敢傻乎乎地守城,立即抱头鼠窜着逃下城头。
而郝永忠则迅速下马贴上城墙,徒手向上攀援起来。独石口城墙已经多年没有修缮,在塞外寒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侵蚀下,墙面早已是坑坑洼洼,到处都可借力,仅过了片刻郝永忠已经攀上城头。
这时除了被射死的边军,城头已经空无一人。郝永忠立即下城将城门打开,放三千营将士进关,同时怒吼道:“给我追,一个也不能放跑!”
独石口关城内部十分狭小,建得毫无规划的房舍将本已不宽的小巷挤得七扭八拐。边军虽然拼命往南面的城门溃逃,无奈道路太窄,根本跑不了多快。三千营将士很快就追了上来,齐声怒吼道:“马上停下,否则开弓放箭了!”
落在后面的大部分边军情知无路可逃,只得纷纷抛下兵器跪倒在路旁。郝永忠纵马从这些贪生怕死之辈中间疾速穿过,大吼一声:“绑!”
后面的三千营将士一拥而上,将二百多名边军全用绳索捆了。但是还有几十名边军逃得比较快,已经从独石口的南城门逃了出去。
郝永忠率军紧追不舍,这些边军都是步卒,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连滚带爬地向独石口城关附近的山上攀去,企图翻山逃跑。
郝永忠刚要下马登山,石春虎从后面赶上来道:“总兵大人,溃兵已经不多我们锦衣卫捉拿吧!”
“好好好,骑上驴再送一程,这个功劳让给你,不过回京之后如有时间,你和你叔叔可得好好请我喝一顿酒啊。”郝永忠仰天大笑道。
“遵命!”石春虎大喜过望,伸手一招,“锦衣卫,上山追敌,不可教一人走脱!”
现在的锦衣卫和过去已经完全不同,平时训练都是按照特战队员的标准,登山自是话下。转眼之间,他们与溃兵之间的距离就仅剩下十丈。
溃兵慌不择路之下,竟然逃上一座悬崖。崖顶仅有二丈方圆,三面都是峭壁,后面则是锦衣卫大踏步地赶上来,齐声暴喝道:“立即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溃兵至此终于彻底绝望,纷纷跪倒请降。石春虎刚一个箭步登上崖顶,忽有一人纵身从悬崖边上跳了下去!
由于距离尚有二丈,石春虎实在够不着。他急跑到悬崖边上向下看时,那人已经坠入厉石嶙峋的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第九百三十五章 亲自突审()
锦衣卫很快控制了山崖,将几十名边军全部锁拿。石春虎喝问他们守备郑明德在何处,众人皆答那跳崖的便是。
石春虎心中一紧,忙派人下到谷底,将那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弄了上来。又押过来商队行首乔志发指认,确认是郑明德无疑。
郝永忠见了鄙夷地道:“这么死真是便宜了他!春虎,你可能不知道,独石口这座山崖很有名,我在榆林做官军的时候就知道,叫舍身崖。土木堡之变时,瓦剌人攻破独石口,守将田坤阵亡,她的女儿率领城中军民浴血奋战,退到这里无路可退,不甘被俘跳崖捐躯,从那以后‘舍身崖’这个名字就传开了。不过那位女豪杰是为国家舍生取义,郑明德这王八蛋却是畏罪自杀,真是玷污了这‘舍身崖’的名头!”
“末将担心他不光是畏自己的罪。”石春虎双眉紧锁道,“走私商队在宣府一路畅行无阻,尤其是半夜还能出城,难道郑明德一个守备就有这么大的权力?恐怕他身后还另有主使,这个主使必然非同小可,以至于郑明德宁肯自杀也要掩护他!”
“好家伙,脑筋满灵光嘛!”郝永忠对石春虎挑起大指称赞道,“我都没想到这一层。死一个郑明德不妨事,这不是还抓了好多人么,你们锦衣卫好好地审,肯定能把那个主使揪出来。”
不过对被抓边军简单审讯的结果,却让锦衣卫们感到有些失望。他们全都是郑明德的手下,郑明德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别的一概不知。石春虎只得与郝永忠商量道:“此案案情太过重大,涉案之人也太多了,末将以为只能先将罪犯押回京师,然后再慢慢详审。”
“没问题,圣上的密旨写得明白,我们三千营就是来配合锦衣卫办案的。”郝永忠略一沉吟便道,“这样吧,我拨出一千轻骑,帮你把人犯押回京师。然后我率军去宣府,知会当地军政官员。毕竟这里是宣府辖地,出了这么大的事,独石口的边军基本上让我端掉了,宣大总督、宣府巡抚肯定要过问的嘛,我也正好借机稳住他们。那些骡车粮食你们押运不便,也暂扣在宣府,以后再奉旨处理也就是了。”
二人计议已定,便各自分头行动。且不提郝永忠如何善后,锦衣卫们在一千轻骑的协助下,押着几百名商队伙计和几百名边军立即上路返回京师。
可来的时候快,回去就快不了了。这些商队伙计和边军一则身体素质和锦衣卫根本没法比,走不了多远就累得气喘如牛;另一方面,他们也自知身犯重罪,回到京师肯定是凶多吉少,在路上多磨蹭一会儿,也就能多活一会儿,甚至还有暗存心思想半路逃跑的。
石春虎等人也只得打起十分精神,严密监视着犯人们的一举一动。对胆敢逃跑的人,锦衣卫也毫不客气,抓住就生生打断双腿其他犯人抬着走。犯人们见锦衣卫如此狠辣,谁也不敢再动逃跑的心思了。
其实石春虎可是“活阎王”严振纲的得意门生,有的是刑讯手段,打断腿已经是痛苦最小、最没创意的一种了。不过现在是在返京路上,石春虎也怕打死了人影响审讯,对这些犯人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足足七天之后,锦衣卫和三千营的轻骑才将人犯押回京师。当然朱由检早已通过飞鸽传书得到了消息,自是勃然大怒,令锦衣卫严审此案。由于案情重大,对商队行首乔志发和蒙古人色勒莫的第一堂突审,朱由检亲自旁听。
石春虎担任主审官,他向乔志发连珠炮般地发问:“尔等向外敌走私,始于何时?主要走私哪些货物?总数额有多少,获利多少?主使是谁?通过哪些关口走私?除了郑明德以外,还有没有与其他官员勾结?从实招来!”
乔志发初时还想避重就轻,含含糊糊地不肯老实交待。朱由检气得拍案大骂道:“都到这时候了还敢负隅顽抗,石春虎,上手段!”
锦衣卫们也对这种通敌的汉奸恨之入骨,当即扒掉乔志发的裤子,又取出专用的钢针,对准见不得人的地方就下了手。这地方神经最为敏感,即使有块小小的肾结石排出,都会让人痛不欲生,何况是磨得尖尖的钢针?
“啊!…”乔志发猛然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当即昏死过去。
被凉水泼醒之后,乔志发再也不敢嘴硬,当即把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招了。果然不出朱由检之所料,走私的总负责人就是吕梁商帮帮主乔宇亮。乔志发专门负责走宣府这条路,至于乔宇亮是否还通过其他地方走私,那他就不清楚了。
而宣府方面,守备郑明德负责与他接洽,并护送他出关。至于郑明德身后还有什么人,乔志发也不得而知。那蒙古人色勒莫,则是察哈尔部中的奈曼部人,常年住在宣府,专门负责与乔志发交易。乔志发今年三十五岁,但是在这一条线上做走私生意已经有十几年,走私了多少物资,他自己也没法记清,单是今年就已经跑了三趟,将数万石粮食偷运出关了。
朱由检听到这里立即道:“看来乔宇亮是此案的关键人物。石春虎,现在已经有了确凿证据,你立即率锦衣卫去缉拿乔宇亮到案。朕在这里接着审,一会儿你带乔宇亮回来,咱们通宵审问,审出一个抓一个,争取把这个走私团伙一网打尽!”
石春虎立即领命而去。朱由检命人把乔志发先押下去,转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色勒莫冷笑道:“朕听说你是条汉子,很好!”
“皇…皇帝陛下,我并非你的臣民,你不能用对付乔志发那种手段对付我!”色勒莫其实内心已经极度恐惧,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好,不用这种,换一种!”朱由检对一旁侍立的王国正挤挤眼睛笑道,“锦衣卫审讯敌国间谍,都有哪些手段?”
王国正知道朱由检是想吓唬色勒莫,也不怀好意地笑道:“回圣上,都说间谍骨头硬,我们锦衣卫特意准备了钢锯,从脚趾开始,一截一截往上锯,每天锯两次,每次一寸…”
色勒莫听得面如死灰,汗出如浆,终于垂下头黯然道:“不要再说了!我招,我全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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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六章 林丹汗的惨败()
在吕梁商帮帮主乔宇亮到案的这段时间里,蒙古人色勒莫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走私的细节。
他是察哈尔部下面的奈曼分部族人。自从蒙元被明军逐回草原后,黄金家族逐渐衰落,各部落之间争夺草场和牛羊,又恢复了千百年来互相仇杀的局面。
这察哈尔部就是其中强大的一支,亦称“插汉部”,分布在从宣府以北到归化城的数千里范围之内。与察哈尔部相邻的朵颜、喀尔喀、科尔沁等部,由于畏惧察哈尔部的武力,几十年来一直奉察哈尔部的首领为“大汗”,察哈尔汗也以成吉思汗的合法继承者自居。
现任察哈尔汗名叫林丹,人称“林丹汗”。他十三岁继承汗位之后,通过不停地东征西讨,进一步增强了察哈尔部的实力。本来大明与土默特部的俺答汗曾经达成过协议,俺答对大明称臣,大明允许蒙古人在指定的“榷场”与汉人进行贸易。可是察哈尔部强盛起来以后,把土默特部赶到更远的西方去了,互市也就自然终止。
林丹汗与他的祖先一样,也做着先统一蒙古诸部,然后向南进犯大明的美梦。可是他的运气比较差,因为这时建州女真已经迅速崛起。
初时林丹汗根本没把努尔哈赤放在眼里,由于辽东地区并非草原,察哈尔人也懒得去那里放牧,对建州女真屡屡攻击科尔沁、喀尔喀和朵颜部的行为,不但不予以制止,反而希望各部互相残杀,好进一步巩固察哈尔部的一家独大地位。
哪料想建州女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仅用了十几年时间就统一女真各部,然后一边对大明用兵,一边不停地骚扰蒙古各部。后来更是建立“大金”国,努尔哈赤自称“覆育列国英明汗”,年“天命”,俨然将自己凌驾于林丹汗之上。
心高气傲的林丹汗当然无法接受。十年之间,他授意科尔沁、喀尔喀等部多次向后金反击,但是出于自私的心理,他的察哈尔本部骑兵并未直接参战。
结果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均屡屡被后金打得大败。蒙古人本来就是墙头草顺风倒,谁强便投靠谁。既然察哈尔部不能保护,科尔沁、喀尔喀等部先后归顺后金,科尔沁部的酋长寨桑还将自己的女儿大玉儿嫁给皇太极,企图利用联姻提高科尔沁部在后金的地位。朵颜部更是在后金的撺掇下直接攻击遵化,酿成遵化之役。
这些事情,朱由检多多少少已经知道一些,他比较关心的是关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之前石春虎告诉过他,在宣府偷听乔志发与色勒莫交易的时候,色勒莫曾经提到过“奈曼部要东迁”,有说此次交易是瞒着林丹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色勒莫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了。他略带羞愧之色道:“林丹汗刚刚率领察哈尔部精锐十万,与后金在喀尔喀草原大战了一场。”
“结果如何?”朱由检赶紧追问道。
“林丹汗败了,败得很惨!”色勒莫哀叹道。
原来今年年初,明军还在抢筑大凌河城的时候,林丹汗也派使臣到沈阳给皇太极下书,自称“四十万蒙古人之王”,而称皇太极为“水滨三万人之王”,极尽藐视。他要求后金立即放弃对科尔沁、喀尔喀和朵颜三部的控制,后金军队不得越过松岭山蒙古草原,还要皇太极将大玉儿转送给他为妃。
皇太极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