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重征天下- 第270部分

　　　　许老四见朱由检态度和蔼，已经不太紧张，又有心卖弄，便连比带划，滔滔不绝地道：“老爷有所不知，这东西不是产自我国，而是从海外传过来的。小人一家祖祖辈辈使船，听上辈人说，从打唐宋那会儿，西洋、南洋的番国就种植一种叫‘罂粟’的植物。将它的果汁烘干研磨成粉，就是这乌香了。

　　　　“过去这东西掌握在大食商人手里，贵达千金；如今郑老爷的船队屡下南洋，也从当地人手中买到一些，可就便宜多了。只是南洋现在很不太平，佛朗机人占据大吕宋，他们不许我大明船只过海贸易，见到便要打杀。郑老爷不愿意和他们冲突，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派小船队过去，做点零打碎敲的生意。”

　　　　朱由检听罢沉吟不语，结合自己那点有限的历史知识，他已经大概对中国东南海疆附近的国际形势有了大概的了解：东面是朝鲜和日本。其中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但因女真人屡败明军，朝鲜又发生篡位事件，朝廷对朝鲜的控制能力已经急剧下降，现在朝鲜的当政者绫阳君李倧，正在后金和大明之间摇摆不定。

　　　　而日本虽在万历年间入侵朝鲜，被明军打败赶回本岛，开始实行闭关锁国的战略；可近些年不知为何，倭寇又开始猖獗起来。从历史上看，倭寇的猖獗意味着日本内部不宁，一旦内部纷争平息以后，就必然要向外扩张，现在恐怕就处在那个临界点上。

　　　　而东南方向，则是郑芝龙的水师。郑芝龙名义上是大明官员，实则盘踞在福建与台湾岛，已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而且他从日本发迹，与日本很多大名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局势有变，他是哪头的可就不好说了。

　　　　再往南，则是被混称为“佛朗机人”的西班牙人。其实“佛朗机”是对葡萄牙人的称呼，但明人分不清葡萄牙与西班牙的区别，便把西班牙也称作“佛朗机”。如今西班牙已经占据了吕宋岛的一部分，而吕宋就是后来的菲律宾。

　　　　而吕宋岛与台湾岛隔巴士海峡相望，距离不过二百里。这也就是说，做为西方列强之一，人家已经打到大明的家门口来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新大陆的作物（）　
在历史上，中国本是航海强国。宋元时期海路贸易极其发达，泉州是世界第一大海港，很多外国人经海路来到中国，并定居下来，最终成为中华民族的一部分。

　　　　这种辉煌一直持续到明朝初年，成祖朱棣命郑和六下西洋，扬大明威仪，使四海宾服。当时郑和船队的旗舰也叫“宝船”，排水量达到数千吨，直到若干年后，仍是世界上最大的船只。与之做为对比的是，数十年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所乘坐的“圣玛丽亚”，排水量不过一百多吨而已。

　　　　可惜后来明廷避免受到国际贸易的冲击，实行“片板不得下海”的闭关锁国政策，废弃造船厂，毁掉图纸，使得中国的航海事业一下子走向没落。虽然后来在隆庆年间解除海禁令，但地理大发现的绝好时机已经错过，西方列强搭上了海洋文明的早班车，不到一百年时间，殖民地就遍布全球。像西班牙这样的强国，更是推进到了大明的边上。

　　　　而此时的大明，还在忙着和北方的女真、蒙古等游牧部落较劲，根本无暇南顾。如果照此发展下去，就算没有满清，大明也会像西亚的奥斯曼帝国，以及南亚次大陆的莫卧儿帝国一样亡于西方列强之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不过朱由检目前的不是这个。他问许老四道：“除了乌香，你们从南洋还买到过什么稀罕玩意没有？”

　　　　许老四憨厚地笑道：“稀罕玩意多了，不知老爷说的是哪一种？”

　　　　“玉米、土豆、红薯这些作物，见到过没有？”朱由检满怀希望地问道。

　　　　许老四听了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朱由检心头猛地一凉，转念一想，也许是这些作物现在还不叫这名字？于是赶紧朝李贞妍要来纸笔，忍着疼在纸上画起来。画完就把许老四叫到身边，指点着问道：“你看这个，有一人多高，细杆窄叶，雌雄同体，果实结在植株的腰部，剥开是金黄色的颗粒？还有这个椭圆形的疙瘩，这是结在地下的块茎；还有这种纺锤形的大疙瘩，这是块根…”

　　　　戚美凤和李贞妍均看得莫名其妙，心道王爷大概是异想天开吧，世上哪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作物。

　　　　孰料许老四看了一会儿，却哈哈一笑道：“老爷，不瞒您说，这些东西小人还真见过。不过它们不叫您说的那个名儿。这个高高的叫番麦，这个椭圆形的叫洋芋，这个纺锤形的叫番薯。这倒奇了，难道您去过吕宋岛？”

　　　　朱由检大喜道：“吕宋岛有这些作物么？”

　　　　许老四点头道：“是的，小人十年前去吕宋，就见过这些作物。听说这几种作物都是佛朗机人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不过在吕宋种了一些以后，却不怎么好好长，产量也很低，因此没什么人愿意种…”

　　　　“太好了！”朱由检突然兴奋地一跃而起，却忘了自己还有一条腿不能动，当即惨叫一声摔倒在床上。

　　　　戚美凤与李贞妍吓了一跳，忙将朱由检扶住道：“您这是怎么了？”

　　　　朱由检虽然疼得冷汗直冒，却兴奋地连声说道：“值！太值了！”

　　　　“什么太值了？”戚美凤奇道。

　　　　“我是说我这条腿断得太值了！”朱由检高声嚷道。

　　　　戚美凤吓了一跳，忙摸了摸朱由检的额头道：“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朱由检却是满面红光，先将许老四打发下去，紧接着就对二女小声道：“我没有说胡话！我虽然断了一条腿，可是郑芝豹娶不成美凤了，这是其一；其二，刚才我从许老四口中得到的消息简直太了，可以说足可拯救亿万生灵！”

　　　　二女听了虽不敢反驳，却是面面相觑，显然不太相信。

　　　　朱由检只得耐心地解释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几种作物都是西班牙人从新大陆带出来的。它们之所以在吕宋岛长不好，是因为吕宋岛地处热带，而这几种作物是温带植物。如果将它们移植到中国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育种，你们知道它们的产量能达到多少么？”

　　　　戚美凤对农业不大熟悉，茫然地摇了摇头。李贞妍知识较为广博，沉思片刻道：“现有作物中，稻米产量最高。复季稻亩产在二石左右，单季晚稻产量较高，可达三石。听殿下之意，这几种作物的产量比晚稻还要高了？”

　　　　“何止是高。”朱由检哈哈大笑道，“三石也不过三百六十斤，红薯的亩产知道有多少么？五六千斤！”

　　　　“啊？”李贞妍不禁惊叫出声道，“这么说，种一亩红薯，就可顶十余亩稻米或是小麦？可殿下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要相信我便成！”朱由检兴致勃勃地道，“所以说我这条腿断得值，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吕宋岛就有这些作物，下面要做的就是把种子引进来！如果粮食亩产翻了十倍，你们想，边军还会不会欠饷？老百姓还会不会挨饿？流贼还会不会造反？这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这消息简直太了，就算再断一条腿也值！”

　　　　戚美凤忙用手指轻轻堵住他的嘴唇，娇嗔一声道：“不许乱说！美凤不知道这许多，只觉得您的身子骨才是最的，拿什么也不能交换！”说着不禁又滴下泪来。

　　　　朱由检忙赔笑道：“美凤不要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巡抚大人已经为我接骨，再过些时日，又是好人一个。今天我实在太高兴了，咱们一定要喝酒庆祝一下！”

　　　　“您重伤未愈，不可饮酒。”李贞妍忙劝道，“不过现在时候不早，该用晚餐了倒是真的。”

　　　　她这么一说，朱由检也觉得肚子咕咕叫起来。李贞妍忙去找水手，不多时，许老四等水手就端上来几菜几汤，倒也算得上丰盛。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朱由检兴奋之下，居然胃口大开，吃得比平时还多。只是因为怕解手麻烦，便没有喝汤。戚美凤与李贞妍也陪着他吃了一些。

　　　　撤下残席，朱由检顿觉倦意袭来。见二女也是疲惫不堪，便笑道：“你们也回房休息吧，今天可真是困了…”

　　　　话没说完，也不知怎么困得那么快，朱由检一下子就梦乡。

第四百八十九章　奸计得逞（）　
当朱由检再次被腿部的疼痛唤醒时，透过船舱壁上的小窗户，可以看到深蓝色的天空上闪烁着点点繁星，想来也是深夜。

　　　　朱由检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了，向两边一看，却见戚美凤和李贞妍也伏在床边沉沉睡去。

　　　　“美凤！贞妍！”

　　　　朱由检轻轻叫了两声，二女却仍是沉睡不醒。朱由检不觉莞尔一笑，心想自从来到登州，戚美凤固然因为亲事发愁，几乎没有合眼；李贞妍却也忙前忙后，除了安排一行人的食宿，还要负责黄海商帮的诸多事宜，也实在辛苦得可以。

　　　　自己受伤以后，二女又想必是悉心照料，片刻不离左右，肯定早累坏了。既然唤不醒，就让她们在这里睡一会儿也好。

　　　　此时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柔和的光辉洒在静寂的海面上，自有一番动人的美景。一波又一波舒缓的波涛，不知疲倦地涌向海岸，发出悦耳的涛声人听了心旷神怡。而朱由检乘坐的这艘福船，也随着这波涛被轻轻地摇晃，宛如母亲呵护之下的婴儿摇篮一般。

　　　　虽然腿上还是很疼，但朱由检此刻的心情却是极好。他一边爱怜地轻抚的戚美凤的秀发，一边轻轻地哼着：“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

　　　　可还没等他抒完情，忽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轰！”

　　　　朱由检吓得差点没从床下掉下来，半晌才胆战心惊地从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刚才还静谧安详的登州外海，此刻却乱成了一锅粥，停泊的船只皆掌起火把，甲板上的士兵和水手乱糟糟地跑来跑去，还不时有人一边敲锣一边大喊：“各就各位！倭寇来偷袭了！”

　　　　朱由检听了只觉脑子“嗡”地一声，暗想郑芝龙的水师白天刚走，夜间倭寇就来了，怎么会这么巧？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地进攻登州府，这倭寇的气焰也太嚣张了！

　　　　他现在是手足无措，只得连声呼唤戚美凤和李贞妍。可是二女不知怎么了，就是唤不醒，把朱由检急得大叫道：“有没有人？来人！”

　　　　好在船舱外马上有人答话道：“尤公子，有何事要吩咐？”

　　　　“你是何人？”朱由检焦急地问道。

　　　　那个声音恭谨地答道：“小人戚家军的一名把总，负责守卫这艘刚接收的福船。公子放心，您现在安全得很。”

　　　　朱由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外面是怎么了？倭寇打来了么？”

　　　　那把总忙禀道：“是有五艘倭寇的小船来袭。不过咱们在长岛的警戒哨已经提前发现了他们，并且鸣炮示警。想倭寇不过五条船，顶多也就二三百人，还不够我们戚家军塞牙缝的，公子只管放心。”

　　　　二人正说话间，水手长许老四匆匆跑来道：“把总大人，岸上的灯塔发出信，要我们这艘船经过水闸，到里面的船坞暂避。”

　　　　把总听了皱眉道：“用得着么？不过既然要过水闸，这里离水闸还有段距离，水下有些礁石你可能不知道在哪，我来为你导航。”

　　　　说着二人便离开船舱门，到了驾驶室。这驾驶室离朱由检倒也不远，二人的对话他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不多时，船上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想是被唤醒的水手忙着起锚升帆。随即船身一颤，窗外的景物开始缓缓后退，朱由检就知道船已开动了。

　　　　这时外面的声音更乱，北面的大海闪起点点火光，还不时有沉闷的炮声和阵阵的喊杀声传来。这大概是戚家军和倭寇已经交上了手，只可惜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朱由检也只能干着急。

　　　　又过了片刻，把总和许老四的对话再次传来。只听把总道：“先往右一些，离海岸稍微远点，那水下有暗礁！对，对，好，现在直着走一小截，到前面三十丈处左转舵，就可以驶入水闸了。”

　　　　此时船速也稍稍快了些，下面传来劈波斩浪之声。忽听把总厉声道：“喂，你怎么不左转？这不是过了？还得调个头回来，真是麻烦…咦，你怎么还往外海走？你这是要去哪？本将问话因何不答？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只听那许老四狞笑一声道：“你他妈废话太多，老子使船的时候最讨厌旁边有人唧唧歪歪！”

　　　　与此同时，船上杀声四起！到处都是兵器交击之声，不时有人中刀惨叫，随即扑通一声坠入大海！

　　　　更要命的是，透过那扇小窗户，朱由检发现这艘船根本没有驶向水闸，而是兜了个大大的圈子，调转船头，直向大海深处驶去！

　　　　朱由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大半：这肯定是郑芝龙的奸计，的人，包括自己在内，全让人家给骗了！

　　　　可此时他无暇细想，因为外面已经打乱了套，但戚美凤和李贞妍兀自熟睡未醒！

　　　　这时候朱由检也觉出不对了，因为二女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就算再劳乏困倦，也不可能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是一点反应没有。情急之下，他只得狠着心掐了一下戚美凤的人中，焦急地呼唤道：“美凤快醒醒，出事了！”

　　　　这下戚美凤果然惊醒，茫然地坐起身道：“王爷，怎么了？您这一下掐得人家好痛…啊！有贼人劫船！”

　　　　听到外面的厮杀之声，戚美凤一下子精神起来，霍地起身拔剑。可是刚刚站起，突然身子一软，颓然倒下，惊恐地叫道：“王爷，我…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时李贞妍也惊醒过来，同样是浑身乏力，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上阵厮杀了。她略一沉吟，便蹙眉恨声道：“糟了！想必是有人在晚餐的汤中下了毒，我和美凤都中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