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猾。并且他们并不像虎啸商帮那样,直接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所以朱由检也对他们网开一面。
当然,朱由检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在西安商界呼风唤雨了。晋中和虎啸两帮的势力依然很大,就算是榆林商帮,也只是暂时歇业,手中还囤积着大量商品。如果把他们三家惹急了,豁出老本重新开启一波更残酷的商战,朱由检还真觉得难以应付。
说到底,商战还是实力的比拼。眼下朱由检的实力还很有限,他需要做的是壮大自己,而不是摧毁别人。
当然不管怎么说,这场商战还是胜得十分漂亮。而扭转战局的关键,就在于黄海商帮的三十万石粮食陆续运到。通过平价大米,朱由检把老百姓绑定到自己的链条上,致使三大商帮用压价来打击自己的策略彻底失灵。这招虽有不正当竞争之嫌,但在这个时空,商业方面的法律法规几乎是空白,对手对自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朱由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城中不眠不休地忙了几天之后,朱由检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时他才突然想起,黄海商帮的粮食和伙计都到了,可副帮主、朝鲜商人韩真却始终没有露面。
戚美凤认为她早就到西安了,可至今全无消息,连她手下的那些伙计都不知道她的去向。朱由检不禁为她感到些许的担心,同时心中也有些期盼,甚至开始幻想她的真容。
这一日他正在香榭丽舍中枯坐。蕊儿和燕凌回秦王庄养伤去了;李鹤年和李自诚忙着生意上的事;就连平时形影不离的戚美凤也换了一身装束,与戚家军一起暗中监视市场秩序。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朱由检顿觉一阵烦闷。
恰在此时,一个伙计进来禀道:“帮主,刚才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哦?”朱由检登时来了精神,“快把信拿来!信是谁送来的?”
“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伙计答道。
朱由检皱了皱眉,猜不出送信人的身份,便拆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笺。
信笺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上面是寥寥数行娟秀的小字:“惊闻殿下于大慈恩寺被袭,存棋寝食不安,幸得贵体无恙。早欲探望殿下,奈何一则殿下急务缠身,二则存棋不宜频繁出府。若殿下有闲时,请至郡主府一叙。。”
朱由检看罢不禁一愣,心想自己对遇袭之事严密封锁消息,这么多天过去了,官府都没查出来是怎么回事。这位骊山郡主平常深居府中,又是从何处得到了消息?
但能得到朱存棋的挂念,朱由检的心里还是甜滋滋的。他给戚美凤留了张字条,便独自出了香榭丽舍,直奔郡主府而来。其实他本可以等戚美凤回来再一起去,却不知为何,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觉得还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去的好。
但朱由检只顾前往却忘了时辰,到了郡主府门外才发现,此时刚过晌午,郡主府大门紧闭,想是府中的人都在午睡。
朱由检也在心中暗笑自己,刚接到人家一封信,便如同哈巴狗一样赶了过来,实在是有些积极得过头了。
但要就此回去,朱由检又有些不甘心。他下意识地围着郡主府转了半圈,又来到自己曾经进过的角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朱由检试探着一推,发现角门居然没上锁!
“唉,这郡主府的人也真是的,如此粗心大意。这要是来个恶银贼,偷偷潜入府去…”朱由检一边这样想着,自己却似是不受控制一般推开了角门,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此时院落中果然是一片静寂。再往里走不远即是朱存棋的闺房了,朱由检就是再无耻,也不敢在人家睡午觉的时候胡乱往里闯。
就在他刚想原路返回之时,忽听隔着一道墙的另一个院落中,传来阵阵窃窃私语之声,似乎还夹杂女子的欢笑。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朱由检这老毛病一犯,两条腿又不受大脑控制了,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
原来这道墙上开了一扇花窗,声音正是从此处传过来。朱由检透过花窗的格子想那面偷看过去,只见两个人正坐在秋千亲昵地对话,却是背对着自己,无法看到样貌。
但是从身形和衣着,朱由检已经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郡主朱存棋。此时她正偎依在身旁那人的怀中,看样子十分受用。那人的手还不怎么老实,竟故意去呵朱存棋的痒,把朱存棋逗得格格直笑。
朱由检心里不由得“格登”了一下,心想这必是朱存棋的那个心上人了!不知为何,他心里蓦地涌起一丝醋意,总有“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的感觉。
可是转念一想,有道是哪个少女不怀春,朱存棋又不是神仙,有自己的心上人实在太正常不过,又与自己何干?就是那真正的神仙姐姐王语嫣,不还暗恋慕容复么,尽管慕容复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唉!”想到此处,朱由检竟不由得叹息出声!可刚发出这声叹息,他就后悔不迭了,因为自己与那两人的直线距离实在太近,已经让人家给听到了!
“什么人!”朱存棋身旁那人厉叱一声,不等朱由检反应过来,就如同一阵清风般飘至他身前,将冰冷的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朱由检差点吓得尿裤子,连声叫道:“别误会,是我!咦…怎么是你?”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人根本不是男子,而是一名清丽可人的少女!不但如此,这少女他还见过,正是在大雁塔出手救自己的那一位!
第三百零九章 妙香翁主()
“你…你…你不是那个谁么?”朱由检望着眼前这位神秘的少女,结结巴巴地说道。趣*
那少女却大惊失色,赶忙撤剑跪倒:“殿下!请恕外臣死罪!”
朱由检听她自称“外臣”,就更加莫名其妙。而且他越来越觉得她的声音十分耳熟,似乎在与她相逢于大雁塔之前,就已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了!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之前也来过郡主府对吧!”朱由检一惊一乍地道,“那次我偷听到郡主和你的对话…”
刚说到这里,朱存棋也赶了过来,闻听此言立即羞得低下头去。朱由检也猛地打住,一张老脸暴红起来。心想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在做客郡主府时扒窗户根、偷听主人的闺中密语已经很不堪了,还居然当着人家的面说漏了嘴!那可是涉及到男女之情的私密话题,以后人家该怎么看自己?
“那什么,郡…郡主,既然你有客人,我还是改天再来吧!”朱由检只得尴尬地应付两句,就想落荒而逃。
朱存棋却娇羞地笑道:“殿下请留步。此事一言难尽,院子里不是讲话之所,还请至书房中叙话。”
朱由检听她话中有话,只得停下脚步。见那少女还在身前跪着,他又感到老大不好意思,忙双手相搀道:“那日在大雁塔多承女侠仗义出手,我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
那少女本是天生自带一种杀伐决断之气,如今却是又羞又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朱存棋只好笑吟吟地将二人引至书房,先将房门关好,又让朱由检在主座坐了,自己则在下首作陪。而那少女却无论如何不肯就坐,束手束脚地立在朱由检眼前,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殿下可知她是何人?”朱存棋带着促狭的微笑道。
“这位想必是郡主的闺中密友,不过我总觉得好像以前在哪见过啊…”朱由检老老实实地道。
“喂,你也不要装老实人糊弄殿下了,还不演演你那套把戏?”朱存棋又对那少女嬉笑道。
那少女闻言更是惭愧万分,垂首一言不发。朱由检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朱存棋说的是什么把戏。难不成,这少女还会变戏法?
“尤公子别来无恙,小可有礼了!”突然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传入朱由检的耳中,正是那多日不见的朝鲜商人韩真!朱由检四下张望,却不见韩真的踪影,忍不住开口问道:“韩兄何不现身?”
等了半天,韩真却又没了动静。朱由检不禁心中打鼓,暗想这韩真难道还会千里传音不成?
正狐疑间,朱存棋却忍俊不禁地笑道:“殿下,你往哪里找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什么!”朱由检全身巨震,这才发现刚才的声音,竟是由眼前这位少女所发出!
那少女立即盈盈拜倒道:“殿下请恕外臣欺瞒之罪!韩真即是臣,臣即是韩真,外臣与殿下不但早就结识,更在数月之前的宁远就见过殿下了!至于女扮男装,实属情非得已,万望殿下宽宥!”
朱由检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日与韩真交往之时,觉得他气质特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吸引力;怪不得那日偷听郡主与她的谈话之时,举得声音有些熟悉;怪不得大雁塔相逢之时,觉得似曾相识!
原来自己苦寻不得的朝鲜商人韩真,不但是女儿身,而且是朱存棋的闺中密友,更是个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还早在宁远就盯上自己了!
朱由检只觉脑袋里一片乱麻,只得搀起那少女,勉强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能不能好好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少女歉然一笑道:“启禀殿下,您还记得在宁远时,曾经见过朝鲜使臣韩瑗么?”
她这么一说,朱由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五短身材、眼中精芒闪烁的中年人。但是韩瑗与这位少女的气质实在相去甚远,朱由检不禁讶道:“韩瑗该不会也是你假扮的吧?你这个易容术也太…”
那少女赶紧道:“韩瑗是真的,但他只是名义上的全权使臣,使团真正的首领却是外臣。当时外臣扮作一个侍卫,殿下自然不会留意。不敢再对殿下隐瞒,外臣姓李名贞妍,是朝鲜国王李倧的胞妹,如今获封妙香翁主。”
“翁主?”朱由检讶道,“你既是国王之妹,应该叫公主嘛。”
李贞妍忙解释道:“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位号自不敢与上国齐同。”
“哦…”朱由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似有所悟地道,“后来朝鲜使团不是进京觐见万岁了么?”
李贞妍叹了口气,慢慢道出原委。原来李贞妍和她哥哥李倧,均为朝鲜宣祖第五子、定远君李琈所生。而宣祖时期丰臣秀吉派兵大举入侵朝鲜,将原来的世子临海君李珒擒获,并送回日本囚禁。
后来万历皇帝派名将李如松、麻贵两次出兵朝鲜,终于将日本人驱回老家。而宣祖的另外一个儿子、光海君李珲却趁机夺取了世子之位,在宣祖死后登基,成为新一代朝鲜国王。
由于当时临海君已经被送回朝鲜,光海君的得位引发了很大争议,就连宗主国大明都很长时间不予承认。在王族的内部,就更是激起千层波澜,很多人都想推翻李珲,而获封绫阳君的李倧就是其中之一。
与朝鲜王族其他成员的阴柔暗弱不同,定远君李琈却是个武术大家,早在宣祖时期已经自立门户。他手下兵多将广,汉城的王廷也奈何他不得。李家的继承人李倧就更是野心勃勃,终于利用朝鲜错综复杂的政治格局,一举政变成功,将光海君废掉,自立为朝鲜国王。
李倧即位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是谋求宗主国大明的承认。于是他派重臣韩瑗立即出使大明,并把妹妹李贞妍也带上。他的如意算盘是:只要天启正式册封自己为朝鲜国王,他就把李贞妍送给天启做妃子!
第三百一十章 尽诉前情(二更)()
“啊!”朱由检惊呼道,“这么说,你要嫁入紫禁城了?”
李贞妍满面含羞地道:“殿下误会了!由于我们不了解大明的朝局,根本不知道现在魏忠贤才是主政之人,进京之后并未向他行贿。趣*讀/屋 结果魏忠贤恼羞成怒,当即代万岁颁下诏书,痛责哥哥李倧,并让他立即还位于光海君。哥哥当然不肯,一怒之下,竟倒向女真人那边,最近打算正式上表请求归顺呢!”
朱由检听罢沉吟半晌,却是缓缓地问道:“既如此,中朝两国已经是敌非友,妙香翁主就应尽快返回朝鲜。却不知为何您不但滞留不返,还追着本王来到西安?本王只是藩王,又帮不到你们什么,您又何苦隐姓埋名,兜这么个大圈子来讨好本王?”
说到最后,朱由检已是隐隐动怒。虽然之前他对韩真颇有好感,李贞妍又在大雁塔出手相救,可涉及到民族大义,这些私情可就得靠边站了。如果朝鲜真的倒向后金,那就是朱由检的仇敌!
李贞妍见朱由检动怒,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委屈地堕下泪来。
一旁的朱存棋却看不下去了,微微嗔道:“殿下,您怎么不听贞妍把话说完呢!”
朱由检这才发现自己由于义愤填膺,以致有些失态,忙放缓语气道:“本王与女真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因此情绪稍稍激动了些。刚才言语之中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翁主鉴谅。”
李贞妍忙拭去眼角的泪花,恭谨地施礼道:“外臣还有下情回禀。哥哥的做法在朝鲜也引发很大争议,外臣第一个就不赞成。想那女真人在边境烧杀抢掠,历历在目,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与他们结盟,岂不是与虎谋皮?
“但哥哥就是听不进去,现在也不大理我了。外臣为朝鲜百万苍生计,还是希望能与大明改善关系,所以才留在中国,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与万岁说得上话的人。
“这时外臣突然想起,殿下既是万岁亲弟,又在宁远大败鞑子,必能助外臣一臂之力。因此便跟随殿下来到西安,又见殿下一言一行,无不是为万民谋利,外臣深为折服,便欲结交。只恐唐突,这才化名韩真,隐去真容。”
朱由检听罢恍然大悟,原来这朝鲜人也并非全是甘心当女真人的走狗,像这位妙香翁主就很有民族气节。他这才回嗔作喜,忙起身对李贞妍深施一礼道:“原来是这样,刚才我实在是太莽撞了,还望翁主不要责怪!”
李贞妍慌得连忙闪避道:“外臣如何当得殿下如此?”
朱由检却笑着扶她坐下道:“你我二人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