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外?”王氏见刘玉明的尸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诧异地问道。
“刘县丞方才对狱卒说想洗个脸,狱卒就给他打了盆清水。”朱由检忍着笑道,“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在脸盆里溺死了!换句话说,刘县丞是洗脸洗死的,这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你你你…”王氏明知是狱卒把刘玉明给整死了,却苦于没有证据,气得直翻白眼!
“这还不算稀奇,于主簿死得更怪呢!”朱由检实在憋不住了,终于捧腹大笑道,“挺大的人了玩心不退,非要在放风的时候玩捉迷藏,结果蒙着眼睛撞在墙角上,当场气绝。你们回家了也要提醒孩子们注意:躲猫猫很危险,有时候是会要命的!”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王氏终于恼羞成怒,指着朱由检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知县的恶奴,竟敢害死朝廷命官!告诉你,我哥哥是西安府通判,案子早晚得呈到他那里!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吃官司,给老爷偿命吧!”
“那个不急,到他那再说。”朱由检收起笑容,面沉似水地道,“如今我们却要执行公事。来呀,将刘府查封,所有财产全部充公,家眷暂且扣押,一个也不能放走!”
第二百三十五章 终成眷属()
孙传庭是事后才得知刘玉明和于世杰的死讯的。他大吃一惊道:“殿下,您这么做也太莽撞了!”
朱由检却笑道:“孙大人,现在权奸当道,你觉得要是按正常程序走,这几个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么?”
孙传庭一时语塞。
“一位伟人曾经说过,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对付流氓,就要用流氓的办法!”朱由检拍着孙传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若没有点手段,大人又如何在阉党横行的朝中立足?好了,我事情太多,不能在这里多耽搁,善后事宜就由大人来处理吧!还有,我要的人,明天务必送到秦王庄!”
说罢朱由检便与林佑坤上了马,挥动马鞭绝尘而去。孙传庭细细品味朱由检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禁拈须赞道:“秦王殿下真当世之奇男子也!”
行不多时,朱由检已返回秦王庄。此时正是粥厂开晚饭的时间,村外男女老幼人头攒动,比前些天又增加了不少。闻着米粥的香味,朱由检也觉得饥肠辘辘,不觉脚下加紧,回到王府。
此时王府里显得静悄悄的,只有几名秦王卫在值班。一众女眷都去粥厂帮忙了,这也是朱由检定下的规矩之一,每天都要去粥厂帮一会忙,多接触老百姓,不能整天在府里猫着。
朱由检信步往后宅走,刚走到包玉怜的房间外,忽听房内有人哭泣。
朱由检不觉一愣,心想自从来到秦王庄,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这是谁在哭泣,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好奇地躲在门外偷听,却发现哭泣的正是王妃蕊儿!只听她哽咽着道:“玉怜姐姐,我的月事又来了!”
包玉怜则是轻声细语地劝蕊儿:“王妃娘娘,您虽与王爷成婚了小半年,却是聚少离多。前一阵王爷又中了剧毒,不能行房。最近这段时间王爷又忙得很,因此一时怀不上孕,也是正常的,您不必过于思虑。”
“可是从草原到此,这一路上也走了一个多月。”蕊儿红着脸道,“王爷和我差不多天天…行房,有的时候还一天数次,怎么还是不能受孕呢?”
“啊…王妃娘娘,您和王爷这么厉害啊!”包玉怜打趣地笑道。
“玉怜姐姐,你快别笑话我了,我都快急死了!”蕊儿气恼地打了包玉怜的掌心一下,“你快给我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我的身体有病?”
包玉怜忙取出腕枕给蕊儿垫了,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开始为蕊儿号脉。过了一小会而,她收神笑道:“娘娘的脉相平和,什么病也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蕊儿焦急地胡乱猜测道,“难道是王爷有病?”
包玉怜忍俊不禁地笑道:“王爷中毒之时,我已为他看过了,他也没有病。娘娘您还是不要着急,平日放松心情,对王爷更温存一些,让他时时留意您。我想再用不了多久,您就能怀上王爷的骨肉了。”
“王爷对我是很好的…”蕊儿红着脸颊道,“可是万一我真有问题,让王爷久久无嗣,那罪过可就大了!不行,我要马上为王爷纳妃!玉怜姐姐,你也该和王爷…”
“不不!”包玉怜小声惊叫道,“我出身贱籍,王爷怎能娶我!”
“王爷不会在乎这些的,姐姐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还不了解他么!”蕊儿揶揄地笑道,“姐姐只说自己肯不肯!”
“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姐姐好麻烦!”蕊儿急道,“你若不愿意,我只好再找别人了…”
“不…我…愿意…”包玉怜轻声说完这一句,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窗外的朱由检闻言吓了一跳,被自己的唾沫呛了嗓子,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什么人!”蕊儿厉声娇叱,随即踢开房门跳了出去,拉开架势刚要动手,却生生地顿住道:“王爷!怎么是您?”
“可不是我呗!”朱由检哭笑不得地道,“咱们秦王庄现在护卫森严,你还怕有歹人不成。”
“那…那刚才蕊儿和玉怜姐姐说的话,您都听到了?”蕊儿讪讪地道。
“我什么也没听见!”朱由检赶紧撒谎道,“我刚回来,正饿得前心贴后心呢,这府里的人还在外面忙么?”
“是蕊儿疏忽了,王爷请在玉怜姐姐房中稍歇片刻,蕊儿这就去张罗晚饭!”蕊儿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把朱由检推进了屋,轻轻地关上房门。
“玉怜小姐…”朱由检尴尬地打声招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傻傻地站着。
包玉怜此时已经垂下泪来,凄然道:“王爷,您不用隐瞒,刚才王妃娘娘和我说的话,您必是听到了。玉怜乃是罪臣之后,又曾陷落风尘,怎敢玷污王府?明天我就离开秦王庄,您和王妃娘娘以后必定多子多寿,玉怜走到天涯海角,也不忘您将玉怜救离苦海的大恩大德!”
说着她便要逃出屋去。朱由检心中一阵感动,猛地将她一把搂住道:“这是怎么说的,好好地为什么要走?你一家是被魏忠贤陷害,把你卖入官妓又不是你的错,你怎么老是在乎这个?”
“可是…可是玉怜毕竟是零落风尘之人!”包玉怜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倒在朱由检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那又怎样?”朱由检轻抚着她的秀发安慰道,“实话告诉你,别说你根本就是冰清玉洁,即使真的不幸**,我也不会在乎的!还是那句话,这又不是你的错!”
“您真的…不在乎?”包玉怜惊喜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朱由检。
“其实是你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朱由检用热烈的眼神迎接着包玉怜,“在秦王庄,知道你的过去的只有几个人。我和蕊儿都不会在乎;梅兰竹菊四人和你是结拜的姐妹,她们更不会乱说。就让这些不愉快的事都成为过去,我们在这里好好地过新生活,不是很好么?”
“王爷…”包玉怜泪如泉涌,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您为什么不早跟玉怜说这些?”
朱由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做为一个现代人,一夫一妻的概念早已在他的思维中生了根。虽然穿越过来时间已经不短,一时还是难以适应。
如今齐人之福不期而至,朱由检也终于转过了这个弯,心想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就得做个合格的古人,就得为所有牵挂自己的女人负责!
“笃笃笃…”窗棂让突然响起敲击的声音,蕊儿俏皮地道:“王爷,晚饭好了,要我端进来么?”
两人皆吓了一跳,包玉怜赶忙挣脱朱由检的怀抱。
“那什么,咱们一起出去吃!”朱由检慌里慌张地道。
蕊儿却如一阵轻盈的风般闪身进屋,带着盈盈的笑意道:“好啦,饭还没做呢!我是怕你们两个情不自禁,才来提醒一下!玉怜姐姐可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王爷您就算要将她纳为妃子,也要择个良辰吉日,风风光光地把姐姐娶过门来才行呢!”
“王妃娘娘…谁情不自禁了!”包玉怜更是羞怯无比,娇艳如花!
“还叫王妃娘娘么?”蕊儿揶揄道,“虽然姐姐比我年长,但我是先进门的,以后你要叫我姐姐了哦!”
“是…姐姐…”包玉怜虽然害羞,却还是芳心窃喜,终于依着蕊儿改了口。
“咱们晚饭还吃不吃了…”朱由检哭笑不得地道,“我还有正事和你们商量呢!”
“还有什么事比王爷的子嗣更重要!”蕊儿白了朱由检一眼道,“我看明天日子就不错,一会儿等王府的人回来了,我就让他们马上襙办!”
“明天不行,我还要去西安与韩公子谈合伙的事呢!”朱由检笑道,“而且我要说的这件事,也确实非常重要。玉怜医术精湛,只在王府待着太浪费了,不如开个医馆,广收徒弟,为百姓们治病。”
“王爷,您舍得让新婚的妃子抛头露面么?”蕊儿不解地道。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难道女人就应该藏在家里,除了生孩子养孩子,什么也不干么?”朱由检笑道,“依我看,不光是玉怜,所有的女人都应该走出家门,像男人一样做事。只有这样,才能不依附于男人,不必受男人的管束,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王爷的话我们听不懂,女人不就该相夫教子么?”包玉怜也困惑地道。
“这些道理我以后慢慢给你们讲,讲多了你们就明白啦!”朱由检道,“不过开设医馆是当务之急,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玉怜你必须当仁不让。”
“只要能为王爷分忧,玉怜做什么都愿意!”包玉怜甜甜地答道。
蕊儿却还疑道:“我看村子里没什么人生病啊!”
“现在旱灾严重,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朱由检说到这里,心情也沉重了起来,“那可不是普通的头疼脑热,而是大规模的烈性传染病!咱们若不未雨绸缪,疫情爆发之后,可就无法收拾了!唉,需要我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那什么时候襙办喜事?我还是觉得这事更重要!”蕊儿却是不依不饶地道。
“这…你看着安排吧,只要不是明天就行!”朱由检尴尬地笑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灞柳依依()
春光和煦,西安城东灞水岸边的两行柳树,此时皆已满树嫩绿。轻风徐来,带起漫天的柳絮,使得周围的景致一时朦胧起来。这如梦如幻的景色,自是吸引了无数达官贵人和殷实人家前来踏青。而清澈的灞水中也时不时驶过一两条画舫,泛起粼粼波光,追逐着游人的欢声笑语,渐渐地向远方荡漾开去。
其中一条画舫,正载着数人在河道中心缓缓行驶。船尾的艄公几乎不怎么用篙,只是让画舫顺流而下。而两个年轻人立在船头,指点着两岸的美景谈笑风生;后面三人则在船舱中悠闲地品茶弈棋。让人见了好不艳羡。
这两个年轻人,正是秦王朱由检和朝鲜商人韩真。而船舱中的三人,则是林佑坤、李自诚,以及韩真的一名随从。
“尤公子真好兴致!”韩真由衷地赞叹道,“小可本想挑城中最大最好的酒楼宴请公子,公子却别出心裁,带小可来此泛舟。这里的景色果是宜人,城中万难见到。相较之下,小可的提议就显得太过庸俗了。”
“嘿嘿!”朱由检也心情极好地笑道,“这‘灞柳风雪’号称是关中八景之一,其实小弟也没见过,故此才邀韩兄同游。不过小弟也不全是附庸风雅,实是觉得在酒楼吃喝一顿,花上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也不过是摆阔炫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还不如粗茶淡饭吃得舒坦。尤其是那些油腻荤腥之物吃得太多,反而容易引起‘三高’,那就得不偿失了。”
“何谓‘三高’?”韩真诧异地问道。
“那什么,三高啊,就是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朱由检尴尬地胡诌道,“这是小弟在京师之时,听一位西洋和尚说的,具体含义也不甚了了,总之不好就是。”
韩真讶道:“尤公子还接触过西洋人?”
“是啊,他们是为传播天主教而来。”朱由检蓦地想起汤若望那老头子的模样,不禁笑道,“但同时也带来不少好东西。可惜朝廷为防范‘异端邪说’,也禁绝与西洋人的往来,这就有点因噎废食了。”
“尤公子高见!”韩真颇有同感地道,“就以‘海禁’来说,宋元两代,海上贸易极为发达,像那泉州、杭州等港口,番邦人皆在数万以上,朝廷和百姓都获益颇丰。
“可自本朝洪武年间开始,朝廷一直奉行‘片板不得下海’,严厉禁止民间海上贸易。像小可这样的外邦商人,也只好隐姓埋名,冒着杀头的风险进行走私。虽然隆庆年间实行‘开关’,但也仅限于福建漳州的月港一地。我们做生意,还是偷偷摸摸地,心中总有惴惴之感。”
“这一点韩兄不必担心了。”朱由检笑道,“你的商船不是经常在登州停泊么?登州参将戚美凤与小弟有旧,只要小弟修书一封,戚参将必会大开方便之门,说不定还能派水师为商船护航呢。”
“尤公子真是神通广大!”韩真大喜道,“既如此,咱们就言归正传,谈谈入股的事情吧!”
二人即返回船舱,留下李自诚,林佑坤等人则退出舱外。这也是朱由检将会谈地点安排在船上的原因之一,因为毕竟是要做见不得光的走私生意,在酒楼等处总怕隔墙有耳,惟有船上是万无一失。
李自诚首先表态道:“两位公子尽管商议,鄙人唯尤公子马首是瞻。”
朱由检却摇头笑道:“不然,既然是合伙,还是要以出资额为标准,谁出的资金多,谁就更有话语权。而且咱们接下来要做海外贸易,再叫‘泾阳商帮’就有些嫌小了。韩兄是朝鲜人,而大明和朝鲜隔黄海相望,不如就叫‘黄海商帮’,以显示咱们合作双方是平等互利的关系。韩兄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