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考虑到王府的安全性,现在的土坯矮墙显然是太简陋了,必须改为砖砌的高墙。而且在后宅的后面,还要多探出去一块,并布置一些“工事”,防止刺客从这个方向直取卧室。
至于林佑坤的手下,朱由检则打算在王府之外另外盖房,将他们工作和居住的地方分开。轮到值守的时候便在王府,换班之后还回自己家去。反正这村子一共也没多大,一旦有事,照样能及时赶来。
至于后院,朱由检更想大改一番,多建几个跨院,让自己的卧房与包玉怜等人分开。
当他将这个想法告诉蕊儿时,蕊儿却笑问道:“大家在一个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不是挺好?为什么要分出去呢?”
朱由检老脸一红,只得贴在蕊儿耳边悄声道:“我是怕咱们晚上同房之时,动静太大,让她们听见,那就不好了!”
“王爷!”蕊儿羞得娇嗔一声,轻轻用粉拳捣了朱由检一下,故作生气地道,“您还说要省钱办大事呢,原来只是想着这种事!”
朱由检忙讨好地道:“你放心!为夫早想好了,一分钱不用花就能办成这些事!”
“您又要劳烦人家李自诚么?”蕊儿疑惑地道。
“非也非也!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瞧好吧!”朱由检得意洋洋地道。
从第二天起,李家庄的村民们便时常见到朱由检挎着蕊儿,在村子里东溜西逛。无论碰上谁,朱由检都主动上前打招呼,一点也不端王爷架子。
这些村民刚开始时当然怕得要死,在朱由检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但时间久了,见这位小王爷和王妃娘娘都是和蔼可亲,和一般的邻居也没什么两样,也就慢慢地适应了朱由检的存在。
尤其是朱由检坚决禁止任何人对他下跪,谁要是跪了,朱由检非得把他教育一番,又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又是“天地君亲师”的,足足说够五分钟才罢。让他数落一顿,可比下跪还难受得多,因此再见到他时,村民们便只是深深一躬,叫声“王爷”,也就是了。
其实朱由检并非吃饱了撑的闲逛,他是想尽快掌握村子的情况。几天下来,他已与村民们混了个脸熟,村民们也不像原来那么怕他,均是有问必答,因此朱由检很快就获取了他所需要的信息。
原来这李家庄有五十六户人家,总人口在三百人左右,共有田地三千亩。
要是按人口平均计算,人均有十亩地,那可真算不少了。朱由检可知道在前世之时,由于人口逐渐增多,耕地逐渐减少,有的农村平均一人只有几分、甚至几厘地,与这个时空相比,简直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但是细问之下,朱由检才知道这三千亩地,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属于李虎的。李虎本人和他的家人都不种地,也不在村里居住,只是雇村民代种,一年到头之时,给个几吊工钱拉倒。
而剩下的一千二百多亩地,则分别属于那几十户村民,一户也只有二十余亩。要是再摊到人头上,也就只有三四亩了。
更有些村民由于极度贫穷,已经将地卖给了李虎,成为无地的雇农。他们的日子可就比较悲惨了,由于收不到粮食,他们只能给李虎打长工。忙忙碌碌一年,却连糊口都成问题。
而今年的情况更为特殊。由于去年大灾频频,粮食大幅减产,平均一亩地只能打一百来斤谷子。今年一开春又是大旱,一连两个月滴雨未下,庄稼都快绝收了。如此一来,不单是雇农,就是普通的农民也面临断顿的危险。
孙传庭这几天也一直挨家挨户地探访民情,终于忍不住对朱由检道:“殿下,此地已成为灾区,再不想些办法,恐怕就要饿死人了!传庭以为,还是得开设粥厂赈灾,殿下请赶快支会西安府尹和泾阳县令,让他们…”
朱由检赶快打断他道:“先生,要是等着他们,黄花菜都凉了!这粥厂还是我自己来开吧!”
孙传庭闻言感动地道:“殿下,您心系百姓疾苦,真乃一代贤王!”
“不过这次咱们不能像上次那样开了。”朱由检却狡黠地一笑道,“粥厂一开,不光本村的村民,周围的饥民也都会闻讯而来,咱们能硬挡着么?到底有多少饥民,恐怕一时也难以统计。本王虽然也有点积蓄,但也禁不住老这么折腾。”
“那依殿下之意,又当如何开这粥厂?”孙传庭困惑不解地问道。
朱由检胸有成竹地道:“其实也很简单:来吃饭可以,但是不能白吃!”
“这…”孙传庭一怔,随即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自古以来,粥厂便是富人赈济穷人的慈悲之举,一向是白吃的。饥民又无钱可给,不白吃还能怎的?”
“谁说要他们钱了。”朱由检笑道,“他们可以为本王干活嘛!我这里有的是活,就是发愁没人干!”
孙传庭还是沉吟着道:“王府若有需用人力之处,只要知会官府,由官府派下徭役即可。何必借这粥厂之名?”
朱由检其实心里早已有了主意,却明知故问道:“不知这‘徭役’为何物?”
“农户除田赋之外,还要为官府无偿提供各种劳务,这便是徭役了。”孙传庭缓缓地道,“历朝历代皆有徭役。我朝的徭役之法,则是以男子十六岁为成丁,至六十岁免役,在这段期间,每年皆要服徭役,计有正役、均徭、杂役、驿役、河役、皇役等种种名目。殿下若要用工,那便是‘皇役’了。”
二人正谈话间,林佑坤来报:“殿下,泾阳县令田征前来拜见殿下,现在离村子还有二里。”
原来朱由检早已命林佑坤从秦王卫中选派得力之人,以李家庄为圆心,向四面八方布下暗哨,哨探的覆盖面甚至超出了泾阳县。在这个范围之内,只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朱由检都可以提前得到消息。
朱由检这招也是让魏忠贤给迫出来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刺客,他也不得不多加小心。毕竟现在不是在京师,更不是在军中,没有人会好心地保护他,他只能全靠自己小心了。
“正好本王还想找他呢!”朱由检听完汇报兴奋地道:“孙先生,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位县令,我觉得你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免除徭役()
泾阳县令田征率领该县的县丞、主簿、典史等一众官员,以及几十名县衙的衙役,大张旗鼓地进了李家庄。
这位秦王殿下为什么放着现成的王府不住,非要跑到泾阳县的一个小村子里来?望着略显破损的王府,田征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在这个时代,最难做的地方官员,就是藩王驻地的县令了。藩王就是土皇帝,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权力,但往往骄横无比,恃强凌弱、欺男霸女的事一样也不少干,还动不动就跟地方上要这要那。
而县令做为最基层的朝廷命官,本身权力不大,却是上有知府管辖,下要统掌全县大小事务,还得竭尽全力地奉承藩王。干得好了是应该,干得不好,则往往要替上峰背黑锅,常常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
不过田征已经事先接到西安府的知会,得知自己即将升任凤翔府的知府,自是喜出望外。一来是没来由地升官发财,二来也是摆脱了秦王这个大包袱。
因此田征今天此来,也只是走个过场应应景而已。至于以后这秦王如何如之何,那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但令田征没想到的是,秦王朱由检竟然亲自接出府门之外。这下他登时感激涕零,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话也说不利索了。
他之前可是听说过,连三边总督武之望都曾吃过秦王的闭门羹。而他仅是个小小的知县,秦王却降阶相迎,这份面子实在是太大了!以后在宦海不论如何沉浮,这次的经历都永远是他吹嘘的资本。
朱由检客气地将田征让至前厅,又让宫女奉上香茶。田征受宠若惊,又欲跪倒谢恩,朱由检却将他按在椅子上,笑眯眯地道:“田大人不日即将高升,想必你自己也是知道了的。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着朱由检便将孙传庭请了过来,对田征介绍道:“吏部的公文不日内即到,便是任命这位孙传庭孙先生出任下一任泾阳县令。今日你们在此相见,正好可以多亲多近,为正式交接做些准备。”
原来这也是朱由检的计划之一。早在决定来泾阳之时,朱由检便决意让孙传庭出任泾阳县令了。一来孙传庭本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材,上次被魏忠贤所害丢官罢职,这次朱由检便要为他复职。
二来自己虽然躲出了西安,但还是要和泾阳的地方官打交道。与其让一个陌生的官员掣肘,妨碍自己的大计,还不如直接安插一个自己的亲信,而孙传庭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田征虽觉得朱由检有些性急,但又觉得自己反正也要高升了,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便恭维地对孙传庭打过招呼,一口一个“孙大人”地乱叫起来。
其实田征来拜会朱由检完全是出自礼节,根本就没什么正事。寒暄几句之后,便想找借口告辞。
哪知朱由检突然说道:“田大人,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想必已知会过你,泾阳县既为本王的采邑,全县的赋役自然是要由本王裁定。”
田征忙点头称是,心中暗道:这位小王爷可能是要开始压榨民脂民膏了。其实这种事情在之前也屡见不鲜,藩王往往在自己的采邑之内胡来,随意调高赋役,让采邑内的百姓苦不堪言。不过田征现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要捞便捞,就算捅了娄子,那也是孙传庭的事了。
不料朱由检的下一句话,却让田征和孙传庭都大吃一惊:“本王初到泾阳县,百姓还没得到本王什么恩惠。这样吧,免掉今年全年的一切徭役,只交田赋即可!”
“殿…殿下,这如何使得?”不等田征发言,孙传庭首先质疑道。
“有什么使不得的?”朱由检却好整以暇地道。
田征也觉得朱由检太过胡闹,便清咳一声,摇头晃脑地道:“殿下,百姓赖王土以生,自需纳赋服役,古今皆然。太祖皇帝也曾晓谕天下:‘为吾民者当知其分,田赋力役出以供上者,乃其分也。’尤其是这徭役,其实比田赋还重要。若遇灾年,朝廷也偶有免除田赋,但却从来没有免除徭役的。
“地方上催粮催饷、岁进皇贡、修河筑堤,这些大事都要从徭役上出人,方可完成。还有那些库工、馆夫、皂隶、巡捕、铺兵、轿夫、狱卒等役夫,也都是靠着徭役才能抽人来做。如果免除了徭役,这些活计没有人做,县里岂不是要乱套了?”
田征滔滔不绝地说完这一大段话,还以为朱由检肯定会哑口无言了。孰料朱由检认真地听完,却笑着摇摇头道:“田大人且放宽心,乱不了!没人做,本王出钱雇人做不就行了!”
“这…”孙传庭还要争辩,朱由检却对他使了个眼色,又对田征笑道:“时候不早,这朱家庄的道路又十分难行,田大人也该回县城休息了。就让孙大人与您同行,暂时住在县衙;等吏部行文一到,便即交接,这免除徭役之令,也自那时起生效,可好?”
田征见朱由检下了逐客令,只得躬身退出。孙传庭还想说什么,朱由检却对他悄声道:“先生只管去县城,先认真与田征交接。我这么做自有理由,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孙传庭虽然满腹狐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跟着田征往外走。刚走没两步,又折回来道:“殿下,这开设粥厂之事…”
“这件事就不劳先生襙心了。”朱由检笑道,“你只管做好你的县令,用到你时,本王自会找你。”
送走田征和孙传庭,朱由检回到书房,马上将蕊儿找来问道:“王府里现在有多少资产,咱们现在清点一下!”
蕊儿早已在王府当家,此时便翻出账簿来让朱由检过目。当朱由检看不懂时,蕊儿便在一旁为他解释。
朱由检却并不看那些日常的流水细支,只看万两白银以上的大宗进出。
经过盘点,朱由检得知王府中现有白银六十余万两,黄金二万余两。再加上之前放给李自诚等人的银子,已经接近一百万两白银,实在是个很大的数目了。而且朱由检现在是食三亲王禄,今年的俸禄还没发到手。一旦到手,又会增加将近十万两银子。
朱由检掐指一算,若按照前世的比价,这些银子就相当于数亿人民币了。而在这个时代,物价当然要低得多,这些银子的实际购买力,就是几十亿恐怕也打不住。
朱由检不禁大喜,心想自己现在可不再是一文不名的穷**丝,而是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土豪,很可以做一些大事了。
看完账簿之后,朱由检又将它郑重其事地还回蕊儿手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爱妃,本王的身家性命全部在此,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要把本王给卖了!”
蕊儿却不好意思地笑道:“王爷,蕊儿其实不会管账理财,要不你还是把这重任交给其他人吧!”
“那怎么行!”朱由检将蕊儿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让你管钱,难道还找个外人不成?其实管钱也很简单,定好规矩,凡事都按规矩来。若是违反规矩,不管是谁,一文银子都不让他支取,包括我在内!”
蕊儿细心地听完,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蕊儿一定会为您管好这笔账的!”
朱由检望着蕊儿那认真的面容,只觉十分可爱,忍不住开玩笑道:“今天我想先支取一万两银子,用于开设粥厂,赈济穷苦乡亲,王妃娘娘可否批准?”
蕊儿也故意拉下脸来道:“怎么一次要这么多?是不是打算冒支银两,私设小金库,以备日后寻花问柳之用?”
“王妃娘娘明鉴,为夫连你尚且满足不了,哪还有精力寻花问柳啊!”朱由检举双手做投降状。
“王爷你…你净是瞎说!人家什么时候…满足不了了…”蕊儿登时羞得满面通红,拔足欲逃!
朱由检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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