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用煤指标,指的是地方上工业燃料和百姓家里的燃料,不用柴火,而是用煤。
用煤当然好啦,不用砍伐树木,起码森林不会遭殃,民众找不到借口破坏森林。
金山省都是外来移民,易受政府影响,用煤不用柴火。
老熊规划得力,主要依靠河流来设置种植园,如此水运胜过陆运,可以让民间用上煤。
因此金山省开发方兴未艾,出到野外,森林依旧,不受破坏,对此,东南府总理陈衷纪极为赞赏,认为他行事体现了领袖的治国理念“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
当天的总结大会,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老熊领取了“卓异服务奖章”,以表彰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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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节 浊流比清流可爱()
且说大明旧官熊文灿在东南府金山省做得有声有色,而在万里之外的大明,为了他,朝堂上闹成了一锅粥。
曾经被孙承宗讥笑过的刘宗周在金殿上,对熊文灿痛斥道:“熊某身为朝廷重臣,却不思报国,不顾君恩,遇事而逃”
他体形高瘦,却声音洪亮,中气充足,这一顿骂,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说脏字也不带重复的,不愧是大明名臣!
最后他来结案陈词道:“当向天下发海捕文书,追捕犯官熊文灿归案,派人向东南府要人,如果他们不给,就宣布东南府为叛逆,褫夺东南侯的名份与爵位,封锁他们的贸易,派出兵船征伐他们!”
“如若不纳臣言,则天下罪人尽皆仿效,出声后往台湾一躲,更有甚者,到了东南府,改头换面,就成了富家翁,如此天理何在!”刘宗周言之凿凿地道。
哗啦一声,地上跪倒一大片的科道谏官,冲着龙椅一齐叩头道:“恳请陛下下旨严惩熊文灿!”
崇祯皇帝手搓脑门,一阵头痛!
刘宗周虽然讨嫌,却言之有理。
熊文灿死不足惜,可他逃掉了,崇祯皇帝的脸往哪搁!
问题是真要是依了刘老贼之言,那就跟东南府开战,打起来,等于大明单挑三大寇,这下齐活了,从北到南,大明遍地开花,都是敌人!
这些年来,崇祯皇帝发现自己给东南府颜大少封的侯爵爵位其实是低了,薄待颜大少了!
不说别的,单说漕运。
中原流寇四起,长江以北各处状况百出,京杭大运河的漕运经常被切断,例如之前黄台吉入寇,攻到通州,通州正是漕运的终点站,结果那里屯积的物资被搬运一空,停泊在那里的大量船只被毁。
但是北京不慌!
漕运主要运送南北货各种物资和部分粮食,如今大明南方的全部税收和部分粮食,实际上走的是海运!
每年南方户部收缴了税粮之后,就会雇佣东南舰队护航,直送到天津那里,从没出过错!
东南舰队很有职业道德,除了运输费,只收半成的“漂没”,再不多收,反正肯定按足量交货。
其实海运比漕运更合算,经济效益高,问题是“漂没”足令皇帝要吐血!
海上风浪莫测,更难估摸的是人心,你要是运十万两银子走海运,那些黑心的官员们敢百分百地漂没了这笔钱!
漕运也有漂没,可百分百的漂没则风险太大,毕竟大海茫茫,什么都好说,而大运河有底,可以找得到蛛丝马迹。
说起来大明官府心黑胜贼,而身为海贼的东南府却是正经无比地做生意!
崇祯皇帝这些年才渐渐明白过来这层道理。
他瞅了瞅那些激昂陈词的清流们,心中升起阵阵的厌烦!
他又有明悟:浊流好过清流啊,不象清流那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象浊流官员们都是一言不发,他们对于皇帝顾忌的东西,从来都是聪明地绕开,当做没看到。
贵为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浊流官员不揭人短,而清流官员,则专找痛处说个没完没了,却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去解决问题。
打,拿什么去打,那边暂署闽抚的福建布政使陈敏吾上奏说他是个文官,不会打仗!
而福建海防总兵则上奏说没有闽抚的指挥,出兵是名不正言不顺,无法打仗!
朝中浊流官员们聪明得很,坚决不肯出任闽抚。
至于清流,尽会跳脚,他们专职骂人,当然不会做闽抚,崇祯皇帝目光阴郁地看过他们,很有一种从他们当中挑一个出来任闽抚的冲动!
清流官员们才不管皇帝心中想什么,越说越带劲,越说越不堪。
然后内阁诸相、兵部、吏部通通躺枪挨骂!
内阁、各部拿不出好办法去节制东南府,任由坐大,可谓是“纸糊三阁老!”六部则是“泥塑六尚书了”!
兵部无能之极,什么敌人都无法解决!
吏部则对东南府要求给自家官员升职报告大开绿灯,是不是收钱了?
内阁首辅薛国观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且从长计较”,结果被喷了一脸都是!
骂他尸位素餐是轻的,一些年轻气盛的谏官,甚至直斥其为阉狗!
薛国观,字家相,号宾廷,陕西西安府韩城县今陕西省韩城市人。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进士,授莱州府推官。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擢户部给事中,数有建白。
崇祯即位后,薛国观奉命巡视北疆,严查将吏克扣兵饷事。后因先前曾附魏忠贤,被南京御史袁耀然弹劾,罢职归里。
崇祯九年1636,任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后升任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户部尚书,进文渊阁,再加少保、吏部尚书,进武英殿,为首辅。
能够卷土重来,自有他的能耐,只是一时依附九千岁,结果就成了他一生中洗不掉的耻辱。
可是那时不傍九千岁,连命都没有了,薛国观并不是真的跟魏公公一伙的,都是迫于形式,不得不低头而已。
清流是有骨气,与魏公公斗个你死我活的,斗是斗个爽了,可朝廷还要人办事的啊!
朝堂为之一空,那么事情谁来处理?!
当初就是凭借这个说法打动了崇祯皇帝,崇祯也说了前事不究,没想到薛国观照样被人拉出来打靶!
说得堂堂首辅脸色铁青,这骂人不揭短的,清流忒够可恶。
次辅姚明恭终究不忍,站出来启奏皇帝道:“臣有本奏!”
姚明恭,字玄卿,号昆斗,人称“姚阁老“,蕲水县今湖北浠水县巴河人。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授庶吉士,初任詹事,礼部右待郎。
崇祯十二年1639年入阁,加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任户部尚书参与机要。
明恭宅心仁厚,曾致信告诫其弟居恭任剑州牧“洁已爱民,虚心听狱,严胥役,禁家奴。”
他与熊文灿关系很好,因着这层关系,本不欲出声,但现在不得不出来说话道:“东南府孙承宗有信来,说关于罪犯逃窜至两边之事,可作‘引渡’!”
“即大明罪犯逃到东南府,由闽省派人前往台湾进行交涉,按其罪行,严重该当杀头者可以把他们捉回来,普通罪犯则留在东南府服刑进行劳动改造!”
他的话出口,引发清流狂喷:“我早就说过他与东南府勾结在一起了!”
姚明恭不受影响,继续道:“至于熊文灿,东南府不能把他交出来,乃是尽孝,亲亲相隐!”
此话倒是有理,清流不能否认,气焰为之减弱。
原来在古代,百善孝为先,若父有过,子可代父服刑,是为“美德”!
亲亲相隐,乃是古代刑律的一项原则,亲属之间有罪则应该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同样是为美德,反之则论罪。
大家心忖:“老熊还真的找了个好女婿啊!”
当天的朝会在乱哄哄中结束,哪怕清流心有不甘,但苦b的明朝又闹出大漏子,清流也不能再抓住熊文灿不放,事情不了了之。
苏州巡抚八百里加急:苏、松、湖地区大雨滂沱,淹没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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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节 帝国殇始之天哭()
风起云涌,乌云似千军万马般急涌而过,掩盖天空,天色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黯淡下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黑云像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似一块巨大无比的黑锅,仿佛就要压将下来。
白昼仿佛瞬间到了黑夜一样,天地一片漆黑。
轰!
天威所至,一道闪电映亮天空,雷声震撼天地!
狂风大作,黄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啪啪的响个不停。一道道闪电划破苍穹,犹似一道道光剑斩破黑暗,震耳的雷声叙叙传来,雨点连成了雨幕,哗哗的就如是天河倒灌般地铺天盖地的泼下。
大风卷起暴雨像无数条鞭子在挥舞,狠命的抽打着庭外,屋檐上流水下来似水幕!
哗哗哗暴雨倾江而下,而不是倾盆而下!
电闪雷鸣,闪电闪过,照见松江府衙里的一群人影似庙里的塑像般阴森可怖。
松江知府周六一看着暴雨如注,眼里浮出了沉痛和悲伤。
他是崇祯元年进士,饱读诗书,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在天威之下,也觉得多年的信念动摇。
这大明是怎么了!
明崇祯十三年四月以来,苏、松、湖等府的吴江、归安等地昼夜倾盆大雨,涌入江河,水势骤发,霎时汹涌,不分堤岸,屋宇倾倒,民不聊生!
等到大雨稍停,心急火燎的周六一急不可耐地走出府衙,察看灾情。
“快!”他上到松江堤坝上,心一下子瞅紧了。
城外白茫茫一片都是水,高处上人头涌涌,就象蚂蚁。
他们号叫着,哭声震天,远远传来,虽风雨声也不能掩盖,令人心悸,仿佛天地同悲。
天哭!
周六一双颊流下清泪,生民何辜,竟然遭遇如此大劫。
回到城中,灾民陆续出现,米价腾踊,斗米至银三四钱,这可是江南粮乡!
雨在不停地下,周六一唯有高价雇人,组织船只,出城救援。
灾民们脸色青白,无比悲惨!
他们家园被毁,妻离子散,身无分文!
大水来时,势不可当,能够逃脱一命,都是祖宗保佑了。
可是遇救,送进城里,却是从水坑跳进火坑!
富家多闭粜,民食草木根皮俱尽,抛妻子死者相枕。强横之徒三五成群,鼓噪就食,街坊罢市,乡村闭户人情汹汹。
城里米店几乎停业,不停业的打出“斗米一两白银!”令人瞠目结舌的高价!
万历年间,一石米的价格浮动在七钱至一两银子之间,一石米有十升,一升米有十斗!
官仓?
官仓老鼠大如斗,当然不是指老鼠,而是指的是人!
各部贪官硕鼠大量吃米,哪怕周六一是个清官也架不住胥吏们的伙同颠弄,更可怕的是上下其手。
一清点,松江官仓米不足十石!
周六一的头一下子就炸了,怒斥管库大使道:“府库按制该贮粮千石以上,粮食哪去了?”
管库大使是个五十余岁的积年老吏,面形削尖,留着三缕鼠须,不阴不阳地道:“回府尊的话,朝廷不停调粮,去岁因北虏入寇,南京户部自府库调粮调粮,已把旧粮给拿走大半,秋收后纳新粮,又因流寇肆虐,兵部把所收粮食都给调走了!”
说话、账本滴水不漏,周六一出离愤怒了!
他怒斥道:“兵部调粮,亦有定数,库藏应留千石以上,你们真是好大方啊,看你们怎么向松江乡亲们交代!”
怒而唾地而走!
管库大使脸上露出了一阵阴笑,他把好粮全都卖掉,买入劣粮,然后借兵部调粮之机,把劣粮全部运走!
所以明朝大兵们岂能不败,吃的粮食包保拉肚子!
再无对证,如此周六一也无法找出差错,这新劣粮之间的差价,就归上上下下的硕鼠们瓜分了!
不仅松江出了大麻烦,苏州、湖州这些鱼米之乡尽泡在洪水中。
这些地区素来富足,民间储粮丰富,但没想到洪水一来,一切成空。
其实,城里多处没受水泡,还是有粮食的,但那些黑了心的士绅富豪们大发国难财,少少都是斗米换一两白银,周六一在街道上,看到一户灾民凑了又凑,少十个铜板到一两银子忍痛买下一斗米,可是这家人有七口人!
周六一试图劝说那些人赈灾,却仅仅收到了一千两银子,按市价就是十石,正好是库府的粮食存量!
恨得周六一牙痒痒的,然而他却拿这些人没辙。
“清流”好做,“清官”难为,他们势力庞大无比,盘根错节,周六一哪怕是知府也惹不起他们。
大队稍退,四乡灾民涌向城里,官府施粥,粥清可当镜子照人,放筷子立不住,惨呐!
这哪是粥,这是水!
不,城里还是有人施粥,放筷子立得住,但是这碗粥不好吃。
吃了就要卖身到东南府!
东南府的办事处大摇大摆地亮出了旗号,吆喝着“移民东南亚,有粮又有钱!”
起着劲儿地想把松江人卖猪仔给卖到东南亚去,当然,不是卖字这么难听,他们去到东南亚是正式子民身份,有良好的待遇。
东南府之所以能够在江南立足是因为与当地的士绅富豪们合伙做生意,把他们的丝绸贩到欧罗巴去赚取大量的银子,如果那些人为难东南府,那就大家一拍两散,因此对东南府的行径是听之任之。
以往东南府的办事处做人口买卖还是低调从事,现在水灾一来,即时满城灾民大派传单,鼓动他们移民东南府。
不过,即便在这样的大灾下,故土难移,灾民们只比以往多上一成移民东南亚,大家都在等官府赈济和水退后返回家园。
这需要钱粮哪,周六一暗暗叫苦,不停的向上报告,苏州巡抚衙门报急文书以八百里加急送帝都和南京户部。
崇祯皇帝恤民疾苦,作出批示道:“或天灾流行,人谋感召,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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