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道:“正是孩儿。”
朱治道:“入来。”
朱然推门而入,朱治回府,家丁便告之,家中来客,少年带两人少客,去城外捕猎,朱治知道朱然性子,又担心几人安危,便叫家丁若是回来,马上来找。
朱然走前,孙辅,孙权两人尾后,行至朱治不及一丈便停,朱然抱拳,“父亲有礼。”
朱治正在炕上习书,见三人入房,便将竹卷置桌,看着朱然道:“无须多礼。”
朱治又打量孙辅,孙权两人,孙辅见朱治望向自己,弯腰行礼,“孙辅拜见叔父。”
孙权见孙辅行礼,跟着弯腰行礼,“孙权拜见叔父。”
古时礼重,讲话见长辈皆先行礼,平辈之间聊话,也是弯腰合手行礼,文人弯腰行礼,武人见同辈则只抱拳行礼,并不弯腰。
朱治今年四十有三,八字胡须,待军中便是一副磷甲,家中便着一紫色长袍,袍有多种,有棉,有麻,有绸,平常人家只着麻袍,富裕人家着棉,绸,所制长袍,麻布好洗,耐脏,袍常用麻布制,若是冬天天冷,袍外再置棉袄,棉袍取暖。
朱治道:“无须多礼。”
孙权,孙辅直腰打量朱治,只看一眼,便又低头听训。
朱治起身,“你等二人坐下,我等聊话。”
朱治书房,也置几张席团,朱然见父亲望向自己,便转身去摆麻团,摆了四张,又摆一矮桌,朱治从大桌上提一壶冷茶,一碟点心摆在矮桌之上。
朱治坐下,望向二人,“你等也坐。”
孙辅,孙权坐定,朱然站在旁边,不敢入座,朱治道:“朱然,你也坐下。”
朱然道:“是,父亲。”
朱然坐下,望了一眼朱治,又望孙辅,孙权。
朱治问道:“孙伯符历阳起兵,渡江吴郡,现正攻何处?”
孙辅年龄稍长,朱治正望他,孙辅答道:“我等来时正攻县南。”
朱治摸须,作思考状,“伯符可有信件于我?”
孙辅道:“走的甚急,未带书信,只叫我等带来口信。”
朱治问道:“是何口信?”
孙辅道:“伯符叫我等来你此处,便是叫你起兵取吴县,吴县军资颇丰,乃刘繇后方,若是吴县一下,我等首尾击刘繇,驱走刘繇,占这吴郡便指日可定。”
朱治点头,问道:“若是起兵,刘繇便会征讨,二千兵马甚少,怕抵他不住。”
孙辅道:“我等先智取吴县,守住城池,就算刘繇派兵来攻,也是不惧。”
朱治道:“当要先谋划一番,若是伯符能拖住刘繇大军,只需三月,我便有兵去助他攻刘繇。”
孙辅道:“时不我待,我等先取吴县,再去信伯符,他自会知道如何应对。”
朱治道:“我明日便去军中与众将士相商,如何去取吴县,此时许贡也无防,我等带兵去吴县,驻扎城外,领百兵入城,趁起发威,吴县便下。”
孙辅道:“叔父,我等此来,当出些力量,可许我们各领数百兵马,杀敌。”
朱治道:“你等皆是少年英雄,我各许你们二人三百士兵,为我军中曲候,你等随我杀敌。”
孙辅起身,单膝跪地,“多谢叔父之恩。”
朱治起身双手去托,“孙辅无须多礼,我本是孙文台(孙坚)旧部,少主江东起事,我当助他成事。”
孙权一旁,也不表现,只听二人讲话,习得经验,以后仿之。
两人重新入位,朱治又道:“你等用过晚饭否?”
朱然接话,“我等刚回,便被父亲叫来,父亲知我等去城外打得何物?”
朱治笑道:“是何野物?”
朱然道:“大虫一只。”
朱治起身,“你等三人皆是了得,速带我去一观。”
朱然道:“父亲,且随我来。”
朱然讲完,前面引路,朱治,孙辅尾后,孙权起身,跟着三人身后,往后院去。
后院之中,老虎已被家丁架起,朱治走向大虫,离大虫不及三尺而止,手摸虎皮,“着实不错,虎骨泡酒,虎皮可做一毯,冬天着身尚是暖和,今晚便炖虎肉下酒。”
家丁道:“老爷,宰杀大虫,我等无此技。”
朱治道:“去请刨丁前来。”
家丁道:“是,老爷,我去去便回。”
家丁讲完,出府去请刨丁,孙权不知其人,望向朱然问道:“刨丁何人?”
朱然答:“刨丁乃本县解牛好手,当有此能。”
孙权作思考状,又有一家丁来叫,“少年,以准备好温水,可否现在洗身。”
朱然道:“你提三壶,留两壶给二位贵客,一壶放我卧房。”
家丁道:“是,少爷。”
朱然道:“我等先洗身,换得长袍,再来观刨丁解虎如何?”
孙权,孙辅道:“甚好。”
三人行礼朱治,便往自己卧房去,朱府后院厢房倒空有几间,孙辅,孙权倒是各有一间,三少年各入卧房,又置一木桶,家丁兑冷热水,温度刚好。
孙权入桶,泡了一刻,皂角洗发,又洗身体,扛着大虫,身上满是腥味,洗完周身轻爽。
刨丁以入后院,手中一刀,名为尖锋,乃好钢打造,一刀下去虎肚便开,刨丁熟练出刀,片刻,整张虎皮,便剥落下来。
三少年洗完,便来后院一观,院中众人皆称奇迹。
一过柱香功夫,刨丁便将皮,骨,肉分开,置于各盆,朱治叫刨丁在此饮酒,刨丁言家中事忙,朱治便叫帐房拿出一两纹银交给刨丁,刨丁言谢,家丁送出府外。
厨工忙活半个时辰,煮得两盆大肉,虎肉不同猪肉,生硬难咬,厨工酱之,便也好食,多之虎肉便盐制,风干,倒也可食多餐。
朱治摆一大桌,赏给佣人一盆虎肉,以供分食,自已几人便在客房饮酒吃肉,朱治喝得兴起,便与三少年讲起与孙坚旧事。
孙坚任长沙太守之时,朱治便是军中司马,祖茂,韩当,程普,黄盖皆是好友,乔帽发讨董剿文,孙坚便起兵斩了荆州刺史王睿。
王睿乃董卓犬牙,孙坚与他借粮,他反派兵马来围,孙坚斩杀之后,便投袁术,袁术许得万石粮草,以供孙坚三千兵马,袁术又补他二千兵马,去讨董卓。
朱治感叹,男儿在世,当是如此,逆贼把持朝廷,祸国殃民,当要拔剑杀贼,只叹主公时不济也,被黄祖所害。
孙权起身,“总有一日,我便杀过江夏,屠了黄祖,以供父亲在天之灵。”
朱治道:“仲谋,我当领兵助你一臂之力。”
孙权单膝跪地,“叔父之恩,自当谨记。”
朱治起身相扶,朱治也是性情中人,少主羽翼渐丰,正是旧臣相辅之时。
孙权回到位置坐定,敬酒朱治,朱治一饮而尽,几人边喝边聊,又聊半个时辰,少年饮酒量少,头昏目眩,朱治叫管家将三人扶到卧房休息。
朱治叫家丁收拾客房一番,自己回到书房,着笔写信,此信便是叫人交给许贡。
信上言,许太守,朱治身体已是恢复,我知许太守疑我与孙策有约,实不相瞒,我等皆食皇粮,必忠于朝廷,我虽与其父有些交情,然我任吴郡都尉,必先忠于吴郡百姓,忠于太守与扬州刺史刘繇。
为表其心,即日我便带兵为吴县,去交兵权,望太守明察。
朱治写完,便叫家丁,将此信笺,交给驿站,叫他快马送到吴郡太守许贡手上。
第八十二章 许贡府上相商军事,三少年军帐想计()
次日辰时三刻(早上7点45分),朱治整军拔寨,兵马往吴县去,许贡三日后收到朱治信笺,便叫众吏来府上相商。
许贡门客颇多,整个宴客厅几乎座满,众吏来了五六人,门客便有十几人之多,许贡拟重二人谋士,蒋柔,窦智,此二人乃门客之首,阴谋,马屁,二人玩的娴熟,颇得许贡重用,两人为许贡谋,倒有些本事,能在众门客中脱颖而出,又岂是差手。
许贡知朱治五日后便至吴县,心中始终不安,此时正值孙策起事之际,明眼人皆能看出,朱治此来不善,必有所图。
许贡先敬酒在座诸位,众人陪作笑脸同饮,酒过三巡,许贡便起话题。
许贡道:“吴郡都尉朱治五日后便至吴县,尔等有何看法?”
众人被问,不知从何答起,许贡扫了一眼宴厅,见众人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聊些什么,许贡咳嗽一声。
众吏又望许贡,厅中安静,许贡道:“你等有何良策?”
许贡左手侧第三位座人,便是吴郡功曹,开口问道:“不知朱都尉有讲何事到来?”
许贡解释:“信上言,我唤他数次,他有疾在身,不便前来,现身体已复,便带兵前来,叫我更置都尉接手其职。”
功曹许常讲道:“此事不可不防。”
许贡道:“吴县兵马尚有三千人,我倒是不惧于他,他不过二千兵马罢了,若强攻城池,便是自取其辱,古语有日,五倍兵马方去攻城。”
许常道:“那太守又有何忧?”
许贡道:“战事一起血流成河,你等可有兵不血刃之计。”
许常摸须思索,他并不想去掺和此事,世人皆知孙策历阳渡江败笮融,斩张英夺横江,驱于糜夺当利口,计诈牛渚营,短短三月不到便打的刘繇措手不及,怕是不过半载,刘繇自保都难。
众人大多如此想法,许贡乃外来户,甚是霸道专横,吴郡大族不待见其人,许贡不信众吏,招得门客为其谋划,索诈大族,为自己谋私。
城中要职皆于许贡门客,亲信把控,大族士人难有出头,众吏不敢言,怨言甚多,许贡相招,不得不来,吴郡十几县,许贡可控县城不过三五个。
朱治乃富春人,少时便被孙坚征召战长沙,孙坚战陨,袁术许他吴郡都尉,叫他带兵回富春已征地方。
朱治带兵而回,又蓦得千兵,整兵训士,与大族交好,以待时机以有二载。
许常下手一人,姓严名武,乃由拳县长,与许贡交情非浅,见众人皆不讲话,正是自己献忠之时。
严武道:“许太守,我等请他一人入城,胁他迫降其兵士。”
许贡侧右门客窦智讥笑道:“朱治若是如此愚货,怕是早死千百回。”
严武摇头,“非也,朱治二千兵士前来,必自待武攻,怕是心想,带兵入城,趁我等不备,突然发威,夺下城门。”
许贡道:“如之奈何?”
严武道:“我等将计就计,城门埋伏二千兵马,再置五百弓箭手,待他带兵入城便射之。”
许贡道:“朱治乃是前来交兵权,若他入城,我等便袭杀于他,怕是名望有失,以后还有谁愿与我等为伍,朱治现也并无叛主之意,朱治在这吴县也有几家大族相交,若是我等杀之无因,必会落人话柄,埋下祸根。”
严武笑道:“太守如此妇人之仁,必会被朱治所屠。”
窦智笑道:“严县长怕是严白虎是同宗,如此喜滥杀,与贼有甚区别。”
严武站起,手指窦智,“你,你欺人太甚。”
许贡道:“严县长你且座下。”
许贡讲完又望向着窦智讲道:“窦智,你也需注意言辞,且不要与众吏为难。”
窦智道:“主公,我有一石两鸟之计。”
许贡道:“你且讲来。”
窦智道:“朱治带兵而至,我等便闭门不开,叫他去攻严白虎,朱治必然百般借口,要我等供粮草给他,我等拖延几日,派一人去叫严白虎来攻朱治,许他好处,严白虎与朱治相攻,朱治必会叫我等打开城门,或是叫我等出兵相助,我等出兵千人,与严白虎夹击朱治,朱治必为我等所擒,其部将,士兵皆为我等所用。”
许贡道:“我等为何不叫朱治入城?”
窦智道:“我等可派人去传朱治带几卫入城,朱治必会惊惧我等害他,不肯入城,要带军入城以作护身;其二城门一开,朱治带兵冲入,胜负二可,不可行此险计。”
许贡道:“此法倒是稳妥之计。”
许常道:“怕是严白虎也不是好相许之人。”
蒋柔道:“我与那严白虎有旧,我亲自去见严白虎,必能说服于他。”
许贡道:“好,有劳。”
蒋柔道:“无妨。”
许贡见商议出结果,便叫众人饮酒聊天,半柱香后便散了,许贡又叫来城门尉许煜,叫他增派兵马,以防朱治强攻。
朱治已行三日,减慢行军速度,入夜安营扎寨,古时无娱乐节目,士兵用过晚饭便开始睡觉,天现鱼肚白,便有锣声唤醒,集合早训。
军营晚上置几火堆,用于营寨之中照亮之用,士兵十几人共用一帐,帐中扑上棉毯,十月天气倒也暖和,不用帐中生火。
军营严禁行军饮酒,若被发现必会重罚,孙权,孙辅,朱然共用一帐,几人皆是军候,可领百兵有余,军中等级森严,都伯,什长,伍长各司其职,倒不混乱。
三人刚用过晚饭,晚饭倒也简单,面饼一张,粟米一碗,肉干数片,倒也能食饱,帐中有牛蜡一支,照得睡帐通亮,三人正盘座帐中聊天。
孙权问道:“叔父为何减慢行军速度?”
朱然道:“怕是另有计划。”
孙权又问:“若是我等攻那吴县,该如何攻之?”
朱然道:“我等带兵入城,里应外和便可攻下。”
孙权道:“倒是好计。”
孙辅笑道:“你等黄角(黄口总角)小儿皆能想到,怕是许贡也能想到。”
孙权道:“若是强攻,怕是为难。”
朱然道:“我父接到吴县中人来报,许贡已做防备。”
孙辅道:“我等可先入城,与那有投我等大族,官吏联系一番,待大军一至,我等从城里开门,吴县必下。”
朱然道:“怕是为难,兵马之权皆在许贡与其心腹之手。”
孙权道:“我等派一支兵马扮做村民潜入城中如何?”
朱然道:“若是三五人容易,数十人必会发现,此时怕城中也是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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