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丁屠户是个热心肠,早年得过父亲薛鹏举的恩惠,如今也算是知恩图报。
这边丁屠夫告辞离去,芸儿看着那条带肉的羊骨已经开始舔嘴唇,显然小家伙是嘴馋了。
薛纵笑道:“别着急,明天一早就让祖母炖给你吃!”
“嗯!”芸儿刚点点头,旋即又摇头道:“不,纵哥哥生病了吃,补身子。”
嘿,小小年纪还挺懂得关心人,真懂事!
正说话间,又有人上门了,却是个半大小子,年纪比薛纵略微小一半岁,提这个筐子站在门口,笑嘻嘻道:“薛婆婆,纵哥,我爹娘让我送些山楂来,给纵哥和芸儿健脾开胃。”
小孩子容易积食,在没有健胃消食片的年代,山楂无疑是开胃的好东西。
薛孟氏上前道:“有劳冰哥儿,只是这山楂太多了,纵儿和芸儿吃不了这许多的。”
冰哥儿倒也实在,沮丧着脸道:“不瞒薛婆婆,去岁秋冬有个大户人家的娘子有了身子,喜食酸果,派了仆从来我家采买,且要的斤两极多,可等我爹进货回来,那位娘子却不幸小产,这山楂自然也没人要了。
铺子里积压了不少,眼看着今年的山楂树都开花了,再卖不出去就坏掉了,所以多带些来与纵哥和芸儿。”
冰哥儿走后,薛纵才听祖母说起,他家姓刘,经营一家果铺子,卖些干果和时令水果,人称果子刘。
小本生意本就不容易,偏不凑巧,看样子在这单山楂生意上恐怕损失不少。
薛孟氏放下箩筐之后,悠悠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是一点不错,这些年多亏了这些邻居帮衬。早年作难的时候,你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今日你落水,多亏了邻里帮扶,才把你送码头上送回来。各家各户都来探望,这肉饼、山楂和羊骨都是邻里相送,刚把你送回来的时候,药铺的仇先生还特意来了一趟,说你没大碍我才放心的。”
“邻居们当真都是热心肠!”薛纵以往的记忆就不说了,单说今日这半天时光,便有深切体会。
“是啊!这五柳巷的人都是早年从外地迁居而来,不少人家都是几辈子的交情了,都是相互帮衬着过来的。”
薛孟氏道:“早年间,他们做生意受地痞欺负,你爹身在军伍,也曾帮过他们,大家都记得彼此的恩惠,如今对我们多有帮助。纵儿啊,做人得知恩图报,你也莫要忘了,得记得人家的好。”
“那是自然,孙儿记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打前世起,这便是薛纵为人处世的原则。
五柳巷的邻里们不见得有五柳先生陶渊明的淡泊,却有孟尝君般的仁义和朴实的善良,实在难得啊!
遇到这样一群邻居,薛纵甚觉幸运。他们对薛家,对自己有恩,自然得记在心上,寻机报答。
比如果子刘家的山楂滞销问题,得想个办法帮他们尽快解决才是!
第三章 冰糖葫芦()
山楂有开胃健脾,活血化瘀的功效,属于可以入药的果子。
因华夏自古有酸儿辣女的说法,所以妇人怀孕后多喜食口味酸甜的山楂,不管将来生下的是男是女,先让夫家高兴十个月再说。
当然了,孕妇自己也能金贵十个月。
在果子刘家订购山楂的那位富贵娘子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可惜不幸小产,以至于山楂留滞,坑了小本经营的刘家铺子。
有鉴于此,薛纵决定帮忙!
解决滞销问题,最直接的方式是市场需求增大,山楂这玩意不是生活必需品,且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影响东京汴梁的山楂行情。
所以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包装,将山楂换个模样卖出去,古往今来,山楂最好的衍生品是什么呢?
薛纵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颇为自信!
次日一早,薛孟氏给两个孩子准备好早饭便出门了,刚完工的刺绣得送去绸缎店,顺便领回下一次的活计。
家中无人,薛纵便直接进了厨房,翻箱倒柜半天才找到半罐子砂糖,质地略微粗糙,好像还有一点受潮。
不过似乎是祖母的珍藏,平素不怎么舍得喝,家中拮据,想来买点糖也不容易。
旋即便被薛纵很败家地全部倒进了锅里,点了柴火加水融糖,而后再找来几根竹签,将洗干净的山楂串起来。
一旁的芸儿瞪大了眼睛,好奇问道:“纵哥哥,你在做什么?”
“做好吃的,待会你就知道了。”
“嗯,好!”
小馋猫一个,很有吃货潜质啊,这样下去,萝莉养成个小胖妞可就……
薛纵轻轻摇头,专注地在锅台上捣鼓着,砂糖已经全部融化,水分蒸发得也差不多了。见锅里已经有密集的小气泡出现,拿筷子一挑,已经能拉出长长的糖丝。
是时候了!
薛纵当即串好的山楂放入锅中,快速转动,让山楂上均匀地裹上一层薄薄的糖水
。
然后放置在砧板上晾了半刻钟,再拿起来的时候,红红的山楂果上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糖脂,大宋简易版冰糖葫芦诞生了。
薛纵先咬了一个,因缺了些许材料的缘故,虽然有些美中不足,但味道也已经算不错了。
递过一串给芸儿,小姑娘先轻舔一下,然后咬开了山楂,连续吃完三个之后才嚷道:“纵哥哥,好吃!”
“好吃就行!”薛纵将几串冰糖葫芦装进框里,将锅灶砧板洗濯干净后,说道:“我们去一趟果子刘家的铺子,芸儿知道怎么走吗?”
穿越重生,虽然继承了以前的记忆,但多少有些混乱,薛纵不免担心在东京汴梁城里迷了路。
“知道!”芸儿嘻嘻一笑,然后取了铜锁来,让薛纵锁好门之,将钥匙塞进门口的石缝里。
“放这里,祖母回来能找到!”
薛纵轻轻一笑,前世他也这么干过,不过后来小区发生盗窃案后便不敢了。人常说古代民风好的时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不知道大宋的治安与民风如何?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薛家一穷二白,有什么可偷的?
出门瞧见五棵依次排开的大柳树,巷名来历一目了然,等出了巷子,拐过几个路口,便瞧见远处碧波荡漾的汴河。
河边仍旧是桃红柳绿,河面上画舫货船来往不绝,两岸的街市也十分热闹,人流熙熙攘攘。
“那边是码头,经常泊着好多船,相国寺在那边,可热闹了……”芸儿又指着西边道:“那边是州桥,宽宽的大路是御街,经常有长帽子穿袍子,还有长胡子的人坐车过,我们不要去乱走……”
“芸儿真聪敏,知道这么多啊!”薛纵忍不住夸赞一句。
“都是纵哥哥你教我的啊?”芸儿等着大眼睛,反倒有些奇怪了。
薛纵干笑两声,不禁有点尴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是……
不过,听到芸儿的说法之后,薛纵心里也泛起了一丝疑惑。御街是东京汴梁中轴线,汴河是交通动脉,对岸不远处便是相国寺,那是著名景点兼商业中心,且汴河两岸风景优美。
那么五柳巷的地理位置应该很好,相当于后世京城二环以内的绝佳好地段。薛家在这区域有几间房,一个小院子,这要是放在后世,怎么着也是身价八位数的拆二代才对。
可是附近这一带却鲜少有公侯官邸,深宅大院也不多见,主要都是些寻常低矮房舍,根本没有拆迁迹象。
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啊?
关于这个问题,薛纵暂时有些疑惑,一段时间之后才偶然弄明白。
果子刘家的铺子就在离汴河不远的集市上,不大的门面房,里面一多半算作库房,前面临街摆着摊位,多少有些占道经营的意思,不过这年头似乎不违规。果子刘夫妇正在忙着装点称斤两,儿子刘冰则站在一边叫卖揽客。
“纵哥儿,芸儿、你怎么来了?”
“刘叔、刘婶,冰哥哥好
!”不等薛纵开口,芸儿便抢着招呼,俨然一个小甜嘴。
薛纵问道:“刘叔、刘婶,生意都还好吗?”
“凑合,还算过得去,今个天气好,沿河看柳的人多,能都卖上些许果子。”果子刘道:“纵哥儿虽无大碍,但到底惊险,该在家里多休养几日才是,怎么跑到这来了?”
“有劳刘叔记挂,不打紧的。”薛纵笑道:“过来是给冰哥儿送点吃的,也请刘叔、刘婶尝个鲜。”
说话间,薛纵将三串冰糖葫芦分别递了过去。
“纵哥儿,这是何物?”
“尝尝就知道了!”
“甜的!”刘冰先抿嘴一舔,等再咬下去的时候,眼睛一亮,诧道:“山楂?”
薛纵点头道:“刘叔,昨天听冰哥儿说你家山楂存货不少,有些滞销,我呢想了个办法,把山楂做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好不好卖?”
果子刘吃了两颗之后,连连点头道:“酸酸甜甜,倒是很不错,兴许是个好法子。”
“嗯,我做的不多,您试卖几串,看看效果如何,再作打算如何?”薛纵倒是不急,经过市场检验才是硬道理。
“好,不过此物叫什么名字呢?”
“山楂成串像一个个连起的葫芦,外面裹了糖……糖葫芦?”薛纵看着吃的正香的刘冰,笑道:“这糖看起来像冰晶一样,不若就叫冰糖葫芦吧!”
“好!”嵌入了刘冰的名字,果子刘婶自然很是高兴。
名字是愉快地定了下来,冰糖葫芦也插在最显眼的位置,前来购买果子的客人倒是好奇,有人会问上两句,却暂时无人购买。
这让薛纵很受伤,经过上千年实际证明,冰糖葫芦味道上佳,深得喜爱,绝不至于无人问津才对。
是宣传问题,新品上市需要宣传,需要口碑才行……
薛纵当即把为数不多的冰糖葫芦拿上,带上芸儿向远处河边的人群走去,免费发放试吃。
当然了,肯定是有选择地发放!
芸儿负责卖萌,前去找那些年轻男女试吃,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很甜;薛纵负责耍帅,有选择地找到一群小孩,发给冰糖葫芦,并教他们学唱歌。
不一会儿,汴河岸畔便有童声歌谣唱起:
都说冰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
都说冰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裹着酸
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
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
第四章 冰糖,奶糖?()
随着歌谣在汴河两岸唱响,冰糖葫芦立即成了抢手货。
不得不说,大宋消费者的好奇心和试吃**还是蛮强的,自然而然供不应求。
当天晚上,果子刘夫妇便带了几筐山楂来到薛家,请薛纵再做冰糖葫芦,需要什么材料也全由他们准备。
薛纵也不客气,当即算了需求之后,让他们购置砂糖和蜂蜜,倒是这冰糖……这年头似乎还没有的,好像又是个不错的商机
。
材料备齐之后,薛家连夜挑灯,果子刘和冰哥儿两个人负责清洗山楂,串成串,刘婶则跟着薛纵学习如何裹糖风干。
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工艺也不复杂,薛纵更没打算藏私,所以全程教授。刘婶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很快便学会上手,不一会一串串的冰糖葫芦便新鲜出炉了。
果子刘按照薛纵的说法,找来稻草扎成小捆,将成品插在上面,芸儿见状拍手道:“冰糖葫芦树啊!”
积压滞销的山楂总算是有了销路,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赚上一笔,刘婶自然是喜笑颜开。
“纵哥儿,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法子?”
这一问,其他几人探寻的目光全都落在薛纵身上,尤其是老祖母薛孟氏。她已经盯着细瞧,不动声色地看了半晚上了,心中的大问号也已经憋了许久。
午间出了一趟门,再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情形完全变了。或者说,自打昨天落水有惊无险之后,孙子好像发生了些许难以名状的变化。
人还是那个人,性情有些变化,话多热情了,脑子似乎聪明了许多,竟然弄出了这个所谓的冰糖葫芦的奇思妙想。
薛纵不免有些尴尬,黯然道:“这个…我……我以前经常在河边的码头上坐,是听一个西番人说的,那人自称是西番的智者,懂得不少稀奇之事。”
“西番人?”果子刘诧然道:“东京城里确实有一些西番人,其中有一二个智者倒不奇怪,比如那些一赐乐业人就很精明,特别会算账。”
一赐乐业人?薛纵读了一遍这个略微拗口的说法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流落到大宋的犹太人!
犹太人在商业方面的天分那自然不用说,后世有目共睹,只是他们确实是命途多舛,竟然从万里之外的耶律撒冷流落到了大宋……
不过幸好如此,果子刘才能欣然联想到他们,让自己有些蹩脚的说辞显得不那么荒诞,倒是让薛纵轻松了不少,笑道:“以往听西番人说时没在意,昨日呛了水,这头脑像是开窍了一般,亮堂了许多。”
“就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怪纵哥儿越发聪慧活泼了。”刘婶下意识附和一句,便彻底坐实了此事。
薛孟氏虽然心下还有那么一丁点疑惑,却已经不很在意了,谁不希望自家孙子平安聪明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上百串糖葫芦准备妥当,天色已经很晚了,众人都比较疲累,所以都匆匆洗濯睡去。
薛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大概是心疼孙子落水受惊之故,薛孟氏没舍得叫醒孙子。
等薛纵吃过饭来到集市的时候,远远便瞧见果子刘一脸喜色,几个稻草一捆上的冰糖葫芦几乎已经售卖一空,婶与冰哥儿暂时不见人影。
果子刘瞧见薛纵之后,笑道:“纵哥儿,你来了啊,给你说啊,这冰糖葫芦卖的很好,冰儿和他娘已经回家加紧赶制了。”
薛纵道:“那就好,只是……这冰糖葫芦其实完全可以边做边卖的,不必如此麻烦的。”
“那怎么行?”听到薛纵的话,果子刘立即义正言辞道:“这可是我们的秘方,岂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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