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当时虽然有些迷糊,但依稀还是看了一眼,长公主殿下似乎很面熟,难不成先前在那里见过?
另外,自己所在的会灵观是什么情况?听起来像是一座道观的名字,与长公主有什么关系吗?
满脑子的疑问,薛纵下意识摇摇头。
侍女阿莲看在眼中,连忙道:“薛公子,不舒服吗?”
不等薛纵回答,阿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薛公子稍等,我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来的很快,薛纵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仇大夫,诧然道:“仇叔,是你?”
“嗯,是我!”
仇大夫应了一声,转身对阿莲道:“劳烦姑娘移步,我看看纵哥儿身上的伤口。”
“哦,好的。”阿莲羞羞的应了一声,连忙外出。
仇大夫二话不说,上前打开薛纵身上的白布,验看过伤口才道:“到底是从小和你爹练过武,底子好,伤口恢复的很快。
不过也是运气好,没伤到要害,就是流了许多血,得好好养一段时日。幸好你祖母不曾看见,否则不知有多担心。”
听到仇大夫这么说,薛纵心中一动,问道:“对了仇叔,祖母和芸儿都还好吗?”
“放心好了,都好着呢,只是不知道你的下落……有些担心你。”
“不知道我的下落?”
“是的。”仇大夫点头道:“当时你伤得很重,长公主殿下命我前来给你疗伤……但不准我外传,所以……”
“长公主……不允?”
“是啊!”仇大夫道:“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纵哥儿你救了长公主是吗?”
薛纵摇头道:“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并不知马车上是长公主。”
“哦!”仇大夫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追问,以他的年龄和阅历,很清楚这等关乎行刺皇族的紧要之事,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至于薛纵无意间卷入其中,也不知是福是祸?从目前的情形而言,也许是好运吧?但愿如此。
那厢薛纵问道:“仇叔,我为什么会在道观里呢?长公主的侍女为何也在此间?”
“你不知道啊?”
仇大夫轻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御医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长公主殿下在此间带发修行。”
“哦!”突然之间,薛纵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我家娘子双十年华,尚未出嫁……”侍女阿莲当日在仇记药铺的话再次浮上心头,薛纵心下了然,看来这位长公主殿下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薛纵问道:“仇叔,我的伤势还要多久能恢复?”
“伤口愈合需要半个月,彻底康复则需一个多月,这得多亏了长公主请御医从宫中弄来不少上佳药品。”
“哦!”薛纵轻声道:“祖母不知我的下落也好,否则也是要担心的,这几日劳烦仇叔帮忙照料。”
“家里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照料。”
薛纵道:“嗯,待伤势稍微好点,我便回去,在此之前,我会请求长公主,好歹带个口信,让祖母安心。”
“如此也好!”仇大夫深以为然。
话虽如此,但请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养在榻上养伤的时候,根本没有见到长公主的机会。
侍女阿莲也忍不住有些奇怪,明明薛公子昏迷的时候,长公主每天都要来探看的,为何苏醒之后反而不来了呢?
至于薛公子的请求,她自然是不能做主的,只能如实转达给,可是即便是贵为大宋的长公主,又哪里能决断此等“大事”呢?
……
垂拱殿里,王守忠垂首而立,低声道:“陛下,今晨渔夫在五丈河发现了几具尸体……经查应该都参与了那日金明池的行刺。”
“都死了?”
“大部分,不过混入禁军中的李四并不在其中,已经逃脱。”
“哼!”皇帝赵祯冷哼一声。
王守忠仓皇道:“陛下恕罪,老奴无能,线索也自此断了……”
“罢了!”赵祯闭眼片刻,淡淡道:“线索虽然断了,但照样大张旗鼓地查下去,哪怕是敲山震虎也是好的,你懂吗?”
“是!”
“必要的时候,找个替罪羔羊结案便是,这些账往后再算。”赵祯的表情始终平淡,但语气里透着强烈的怒意,甚至是杀机。
“老奴遵旨。”
“另外,禁军之中是否还有别的奸细,务必查清楚,朕不希望身边不安生。”
皇帝一句话,宫廷内外,少不得掀起一场严格的审查,有多少人会离开,多少人莫名其妙死去尚都不得而知。
“是!”王守忠答应一句,轻声道:“陛下,长公主那边派人问,薛纵想要向家里报平安,不知可否?”
“可以,此子是清白的。”
听到赵祯的感慨,王守忠心念微动,原来皇帝怀疑过此子,以为他是玩苦肉计吗?
“薛纵之事就不要对外公开,朕不希望皇妹因此受到影响。”赵祯轻声道:“只是此番薛纵也算有功,不能不赏……”
王守忠小声道:“陛下,此子入了四门馆,将来多半会是朝廷栋梁,赏赐总有机会。”
“往后是往后,今次……先赏他个承奉郎吧!”
从八品的散官,但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而言已经不小了,毕竟那些新科进士最初也不过七八品的官职,不过多是实职。
王守忠道:“陛下厚爱是薛纵的福气,可是以什么理由呢?若是公开,岂非要扰了长公主清静?”
“笨!”
赵祯轻啐一声,说道:“年初朕刚录用了前唐狄仁杰的子孙,薛家祖上是薛仁贵,父亲又为国捐躯,给个承奉郎不行吗?”
第三十四章 道姑公主()
第五天的时候,薛纵已经勉强能够下床。
身在会灵观养伤,还得到了御医的照料,自然该去拜见长公主殿下才是。
男女虽然有别,但长公主是出家的方外之人,礼教倒也不是那么严重,要不她怎么会留自己在这住着呢?
当表达了这个想法之后,侍女阿莲没有立即答允,大概是去向长公主请示吧,直到晌午的时候才带来了肯定的答复。
长公主召见!
薛纵跟着阿莲来到了后院的一处泉水边,桃花自是早已落尽,树枝上挂满了即将成熟的蜜桃。
桃林之旁,泉水之侧是一处凉亭,亭前垂了轻纱。
隔着轻纱仍旧能够看到后面的人影,至少看得见杏黄色的道袍,但长公主背向而立,看不见其面容。
不过薛纵有种感觉,这个身影似乎很熟悉。
想要再看得仔细一些,站在一旁的老嬷嬷却瞟来一个冷峻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似乎在说皇家御前失仪后果很严重。
“小子…啊,臣薛纵参见长公主殿下。”临了,薛纵才想起来自己得了一个承奉郎了官职。
虽然是八品芝麻官,但好歹也进入了大宋公务人员行列,已经不是原来的白衣平民了。
“免礼!”轻纱之后,杏黄道袍轻轻摆手。
“谢长公主!”
“薛纵,那日多亏你相救长公主殿下。”老嬷嬷脸上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是看着却比哭还难看。
“不敢当,应该是臣谢过长公主才是,若非长公主相救,臣已经死在凶徒刀下。”薛纵倒也没说谎,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不过他并不知道的,这次行刺或许从一来是就与大宋长公主有着密切关系。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金明池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还望薛公子谨记。”长公主,清虚灵照大师仍旧没有发话在,只有老嬷嬷沉声叮嘱。
薛纵是聪明人,略微沉吟便心中有数,当即点头道:“臣明白。”
皇家辛秘之事,人家要你不知道,你最好什么都忘掉。
想想这个承奉郎的来历就该知道,不是有功赏赐,而是因为先祖薛仁贵是前唐郡公,所以得了赏赐,被朝廷所录用。
想想这样的理由,当真是有意思啊,作为一个聪明人,更应该心里有数了。
老嬷嬷道:“好了,薛公子再好好将养几日,待身体完全无碍之后在回去吧!”
“谢长公主!”薛纵道谢一声,转身便要离开,但临走之时,下意识问道:“长公主殿下,不知臣的冰糖葫芦与雪梨如何?可和您胃口。”
轻纱之后,杏黄道姑轻轻点头,老嬷嬷随即道:“薛公子有心了,些许吃食甚合长公主胃口。”
薛纵道:“能得长公主喜爱是臣的福气,往后臣会多多进献美食,还望长公主殿下不嫌粗陋。”
“薛公子有心了。”
这次是阿莲抢先一不道谢,虽然此举有那么些许不合规矩,老嬷嬷自然是不开心的。
但是长公主肯定不会反对,作为最亲近的贴身侍女,阿莲心中有数,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
又过了半个月,眼看着五月初五端午节就要到来。
薛纵的伤势也已经好了大半,继续留在会灵观显然不那么合适,加之挂念家中祖母和妹妹,所以辞别回家了。
进门的那一刻,老祖母老泪纵横。
孙子失踪了许久,她还以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灾祸,甚至怀疑过孙子是否还在人间,如今安然回来,简直没有比这再让她高兴的事情了。
前几日,倒是有人捎过信赖,声称孙子安然无恙,不日就会回家。
那时候薛孟氏才多少安心一点,但很长一段时间,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中的,不知道孙子到底身在何处,又是什么情形?
直到今日回到家中,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薛孟氏也终于安心,泪珠经不住地落下来。
“祖母莫哭,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薛纵赶忙认错道谢。
“说,这些日子去哪了?”薛孟氏一遍抹泪,一遍神情凝重,语气颇为严厉地质问。
“孙儿这些天……”薛纵刚要说话,经不住咳嗽几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薛孟氏看在眼里,连忙道:“纵儿,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受了点伤……”
“啊?”薛孟氏顿时大惊,忙问道:“伤到哪里了,要紧吗?”
“没事,已经快好了。”薛纵道:“那日在金明池边遇到了歹人,受了些伤,怕您担心就没敢和您说,悄悄去了仇叔的药铺,请仇叔给我疗伤,养的七七八八了这才回来的。”
“是这样?”薛孟道:“养了大半个月,怕是伤的不轻啊!”
“也不那么要紧,加上仇叔医术好,孙儿如今不是好端端站在您面前嘛!”薛纵笑了笑,这件事只能这么编故事。
发现刺客,以及在长公主出家清修的道观里养伤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得好。
一来是长公主那边的叮嘱,或许也是皇帝的意思;二来也是不想让祖母担心,更不想让他们卷入是非之中。
“果真好了?”薛孟氏仍旧有些不放心。
薛纵笑道:“好了,祖母信不过我,也得相信仇叔的医术不是,不信您过后问他吧!”
“自然是要问他,明明知道你在哪,还受了伤,还不来告诉我一声,故意瞒着我,看我不跟他算账。”薛孟氏不依不饶,仿佛还是很生气。
“祖母,您老人家不能不识好人心,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这些年,仇叔对咱们家还是很不错的,这次又救了我的命……治好了我伤。您不谢谢人家就算了,怎么能上门去找麻烦呢?”
薛纵笑着打个哈哈,希望这件事尽快过去。
“还说呢,你以后千万小心了,这不朝廷刚因先祖仁贵公之故,赏了你承奉郎的职位。”薛孟氏道:“你又进了四门馆,眼看着薛家门楣兴旺在即,可千万不敢有什么闪失……”
“是是,孙儿往后一定小心,不再让祖母担心。”薛纵连忙答允。
薛孟氏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只听见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而来,有个女人扯着嗓子在门口喊道:“是纵哥儿回来了吗?”
第三十五章 黑,真的很黑()
哭声来自于刘婶,冰哥儿默默跟随在后,没哭,但是表情足够低沉。
果子刘被开封府抓了,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
虽然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但鉴于身在会灵观养伤的情况,直到此时,薛纵才得知这个消息。
刘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十分伤心。
当初金明池畔的草棚着火,开封府认为可能与售卖餐食的店铺有关,所以抓走了不少人。
有的铺子是所有人都抓走,薛家铺子还好,鉴于大多是妇孺的情况,开封府只是抓走了主事人。
不过很不凑巧,真正的主事人薛纵当时不在,唯一的成年男子果子刘便成为替罪羔羊,被抓进了开封府。
此后刘婶曾经多次前去开封府询问,得到了回答就是官府排查清楚后,若无嫌疑,自会放人。
但这个排查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似乎仍旧没有什么进展,可是放人的话却从来不说。
刘婶去开封府问的次数多了,已经有些招人烦,压根就没有人理会。
原本唯一指望的是薛纵,可惜很多天薛纵都没有回来,甚至是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刘婶除了跟着担心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望的。
今日终于听到薛纵回家,还得了朝廷赏赐,担任了什么官职。虽然只是小小的从八品承奉郎,但在普通百姓眼里已经算是大官了。
如今纵哥儿回来,肯定能帮忙将自家男人就回来了,所以刘婶便哭天抢地地跑了过来,声声哀求。
“刘婶放心,刘叔是代我受过,焉能坐视不理?”薛纵当即道;“这样吧,我这就前去开封府,为刘叔鸣冤。”
“好好好,有纵哥儿在,我就放心了。”刘婶对薛纵几乎是毫不保留地信任。
薛纵虽然觉得压力有点大,但相救刘叔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先不说是为自己受过了,就是看在街坊的面子上,也应该出面相救。
人是开封府抓的,理由是怀疑与金明池畔草棚起火有关。
但实际上呢?薛纵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把火是怎么起来的,和商贩一点关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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