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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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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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家属,既是让工匠们没有后顾之忧,也是人质。

    而且还有差役们分散到工人中去,渲染贼人是如何残害彭城中百姓的。虽然都是编出来的谎言,这些差役们却讲得绘声绘色,听得工人们极为骇然,也让他们明白,想要家人不受那些乱贼的残害,就只能与乱贼死战。

    周傥自京师来时,将杜狗儿留在京师,但还带来了武阳、狄江等十余个老兄弟,这些老禁军出身的兄弟,被他分派出去,每人领个百人队,充任一卒之长。这样,周傥手中直接掌握的就有近千人。

    然后再由各个冶主家族出人,充任本冶之长,就有了近三千的外围。

    外围的这三千人,周傥将之视为辅兵,唯有他老兄弟带着千余人,才是战兵。

    “老爷说,兵在精不在多,这千余战兵还是多了,若有更长时间,他会再裁汰一半,有五百人,正好指挥。”叶楚还替周傥解释道。

    “这些就不必说了,贼人来攻,老爹他准备怎么应对?”

    “贼人自徐州来,不是少数人马,那么肯定会选择更方便省力的水路,而且听闻贼首乃是海州贼,乘船比乘马更精擅,所以在得知贼人动身之前,老爷就已经猜到他们必经运河,因此老爷早就铸成十八根铁锁,只等贼人来此的消息确认,就要给他来个铁锁截河!”

    周铨听得一笑,这倒是符合他老爹的风格,肯定要阴对方一把。

    “除此之外,老爷虽在大张旗鼓,整顿兵备,实际上却已经准备好了,他只会带三百人出发,直袭贼首,他说贼人是乌合之众,只要击溃贼首,自然就……”

    叶楚说到这里,周铨已经咦的一声站了起来,背手转了一圈,然后跺脚道:“你被他支开了,他如今肯定已经带人出发了!”

    周傥是知道周铨对阵列少年的重视的,而且他也不希望这些少年卷入真正大规模的战争中。

    周铨去擒史奉仁,在周傥眼中不算是真正的战争,只是小规模的械斗罢了。因此,他做好准备之后,便立刻将叶楚打发回周铨身边,名义上是让他来通知情报,实际上是支开叶楚,避免这少年真的去参与战争。

    说白了,周傥还是不希望自己儿子去战场冒险。

    “唉呀!”也明白过来的叶楚连连顿足,若不是周傥,他早就埋怨了。

    “没关系,没关系……”周铨喃喃说道,心突然有些悬了。

    带三百人去奇袭贼人……肯定是在徐州到狄丘的运河中途,悄然用铁锁拦住运河,当贼人被迫上岸之时,乘着贼人立足不稳,然后突袭。

    算算时间,只怕再有几个时辰,战斗就已经打响。

    “我不能坐视老爹如此,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叶楚,出去传令,集合起来,然后你速速回镇……不行,老爹这样做,是料到除史奉仁之外,镇中可能还有贼人的耳目眼线,如果你再回镇子,贼人的耳目眼线发觉不对,就会走漏消息,老爹只怕连这点都想着了,他是让我坐镇后方!”

    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周铨挠了一下头,却没有办法。

    狄丘此时不能乱,若是真乱了,他们父子失去基业倒还罢了,更大的可能是让贼人夺取狄丘,此战他们输得干净。

    “我们……”

    周铨正待做出决定,突然间听得外头有脚步声,他向门口望去,却看到狄江一脸倦意地跑了进来。

    “狄叔,你脱困了?”周铨惊喜地道。

    虽然狄江有这样那样不如人意之处,可周铨并非无情之人,更不是那种极度功利之辈,狄江能够脱困,他还是非常欢喜的。

    “误了大郎的事情,我有错……大郎,徐处仁也逃来狄丘了,还带着武卫营,我先一步,发觉傥哥不在,不能让徐处仁进入狄丘镇!”

    这又是一个坏消息!

    周铨呆了一瞬间,然后忍不住骂道:“这狗官来凑什么热闹!”

    徐处仁据守武卫营,就能牵制住贼人,但让周铨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徐大学士治徐州以来,忽视武备,因此武卫营上下,对他都不是很待见。

    特别是整个彭城都乱了起来,各方贼人都无法无天,看起来贼人势众,而徐处仁只会缩在武卫营,逼迫将士平乱。将士被他催逼不过,在毫无战意的情况下被迫出击,结果直接被乱民冲散,大多数武卫营士兵都脱了禁军军服,也混入百姓之中,不少人甚至直接加入到海州贼之内!

    这种情形之下,连武卫营都无法守了,徐处仁带着几十名武卫营军官,还有跟着他的差役保丁,乘乱出城,直接向狄丘逃来。

    “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他就能进狄丘,我怕他一到之后,先要夺兵权,若是如此,傥哥就算胜了,功劳也全归他所有!”

    不但全归他所有,以徐处仁的脾气,周铨觉得,他甚至可能凭借军权,治周傥之罪。战争之中,编个罪名,算得了什么大事?反正徐处仁失了彭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周铨心中有种深深的厌恶,其实狄丘在徐州东北,徐处仁失了彭城,完全可以向西向南退,唯独不该向东北方跑来。这么想来,他选择狄丘,终究还是心中不服,想要凭借狄丘的数千冶工,来为自己挽回点什么。

    “叶楚,你立刻回镇,传我之令,将各冶保丁集中起来,只说要操演训练,不让任何人进出……带我们的人去,由他们负责隔绝,不让任何人接触到保丁。”周铨道。

    叶楚立刻跑了出去,狄江一脸惭愧之色:“大郎,我可以做什么?”

    “狄叔辛苦你,再回去一趟,想法子拖一拖徐处仁,只说……只说我亲自带人去迎!”

    “他身边还有五十余人,大半是武卫营的军士,另有十余名差役和保丁。”

    狄江明白周铨“亲自带人去迎”的意思,悄然说道。

    周铨点了点头,稍稍松了口气:“狄叔辛苦了。”

    狄江不敢多耽误,转身就又回了庄子,周铨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心里乱七八糟,许多个念头浮了出来,让他无法安心。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经历过许多事情,也历经过数次生死危机,可没有哪一次,让他心这么乱过。

    除了为父亲的冒险行动担心之外,还为接下来的局面而忧虑。

    “这狗官,怎么就往狄丘来了……”喃喃自语了一声,周铨眼中闪过一丝凶芒。

    徐处仁可是当过宰相的,不是万不得已,只要双方还有和缓的可能,周铨都不想采取极端的手段。

    “做好各种准备吧,究竟如何处置,一切,都要看徐处仁自己的!”周铨心中暗想,然后站起身,也向外行去。

一四七、别无选择() 
徐处仁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大臣的体面。

    为了便于逃跑,他身上穿着的是件大头兵的丘八服,就连脚下的官靴也换成了扎脚的草鞋,总之装扮得确实象个大头兵了。

    身为文官,又年过半百,徐处仁尽管身体还康健,可此时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学士,学士,歇一歇吧。”

    在他身边,穆琦状况比他还惨。多年养尊处优,使得穆琦成了个大胖子,能撑着到现在,还是多亏了有匹马。

    “不能歇,时机稍纵即逝,我要速速赶到狄丘,整军备战!”

    徐处仁脸色虽然灰败,可是精神却还很亢奋,生死攸关之际,他将自己的全部本领都拿了出来,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让自己脱罪甚至戴罪立功的法子。

    “学士,咱、咱们人受得住,那马……马受不住了啊。”穆琦断断续续地道。

    他们所乘的马是从武卫营中夺来的,此时也已经累得四脚打晃。徐处仁见此情形,却还是不顾:“马算什么,只要……”

    “学士,穆琦说的有几分道理,人受得住,马受不住,反而欲速不达。”跟来的武卫营指挥关士廉忍不住插话。

    这关士廉如今胸中可以说是憋着一肚子气,若不是徐处仁逼他出战,他完全可以守住武卫营,彭城之中的局面也不会坏到不可收拾。

    可是文官对上武将,天生就高一等,特别是这位文官还是一殿学士,曾任过一段时间的宰相,喝斥关士廉这样的武将,当真是如训狗一般。

    “便是你这等无能之辈坏了局面!”徐处仁半点面子都不给关士廉,破口大骂道。

    关士廉额上青筋跳了跳,却不敢反驳。徐处仁骂完后也自知失言,他此去狄丘,要夺兵权,同时想法子将彭城失守的责任推给别人,关士廉还能发挥几分作用。因此骂完之后,他又哼了一声:“如今正是戴罪立功的时机,你若再推三阻四,本官定然上奏朝廷,穷治你之罪!”

    徐处仁觉得自己这≥dǐng≥点≥小≥说,。↖。↓os_;番话已经是给关士廉面子了,可只到关士廉耳中,却完全不是滋味。

    这种情形下,他也只能唯唯喏喏,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就见前方一骑飞驰而来,正是此前先行一步的狄江。

    “狄江回来了!”穆琦欢呼了一声。

    是他力主派狄江赶往狄丘的,他身为徐州府的总班头,消息灵通得紧,知道周家父子不好惹,而且他们都上过战阵,至少比徐处仁这位文官要强。

    故此,派狄江先去,也有向周家父子示好的意思,让他们做好对付徐处仁的准备。

    也是徐处仁不得人心,所以连他所用的胥吏头目、武将指挥,都不愿意看他掌权。而徐处仁则自恃身份,觉得以文御武乃是国朝之政,只要自己到了狄丘,周傥自然就会将最高指挥权拱手交与。

    毕竟这不是造水泥的功劳,他完全没有理由插手,而是军事,他这个太守正式的官衔中,就有知徐军州事!

    狄江到了面前之后,徐处仁不待他说话,就严厉地训斥道:“为何只有你来了,周傥呢?”

    “周知事正在主持编练冶丁之事,暂时无法脱身……”

    狄江一句话就让徐处仁火冒三丈,这厮竟然敢不亲自来迎!

    他厉声道:“周傥敢如此轻谩大臣,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莫非他以为本官腰间之剑,斩不得他这种幸进匹夫么?”

    “周知事无法脱身,故此遣其子来迎,小人怕学士心急,便先赶了来,迎接仪驾者就在小人身后!”

    听得派来了周铨,徐处仁心中微微一宽,然后一个念头闪了出来。

    这是大好机会!

    他要夺周傥的兵权,最好还将彭城失守的责任推在周傥不肯发兵救援之上,可周傥岂会不反抗?

    但现在,机会来了,周傥唯有一子,若是能将其子控制住,那么周傥就只能俯首帖耳听命于己。

    想到这,徐处仁面上缓和起来,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智珠在握。

    “辛苦了,周铨带了多少人来迎?”

    “带了三十余人来迎。”狄江信口开河。

    “既然如此,你先去休息休息……穆班头,你方才说的没错,咱们要歇会儿了,来人,给本官备衣,穆班头,还有关指挥,你二人随本官来。”

    穆琦与关士廉心中莫明其妙,这个时候所谓备衣,就是从别人身上扒套衣裳来,换掉徐处仁身上有失体面的军服。一老男人换衣裳,叫他们二人来做什么,他们可没有兴趣看这老头儿赤身的模样。

    他们被唤到一处避风之所,果然有徐处仁的亲随不知从哪扒了件衣裳来,倒是件儒服便裳,徐处仁换上之后,叹了口气:“二位可知,你们已经大祸临头了!”

    关士廉与穆琦苦笑,他们如何不知自己大祸临头了。

    彭城之乱,始于穆琦抢功之举,而彭城彻底失守,又是因为关士廉出战失利。

    “如今你们二位唯一的出路,便是戴罪立功,想法子夺回彭城,可是要夺回彭城,我们手中就必须有兵,周傥此前屡屡抗命,否则彭城也不会失守,他不会轻易将兵交给我们的……”

    说到这里,徐处仁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他在等着穆琦与关士廉的反应。

    穆琦与关士廉的脸上在不停地抽动,他二人没有想到,事情到了这种境地,徐处仁还想着扳回局面。

    扳回局面就扳回吧,他打的主意,竟然是对自己人下手。

    “怎么,你们二位有什么不同意见?”见两人迟迟不说话,徐处仁不满地道。

    “这个,这个……不知学士是何意,周傥若是不交出兵权,我们又能如何?”关士廉喃喃说道。

    “他儿子马上就来我这,他只有一个儿子!”徐处仁训斥道。

    这点手段,还要他教?

    关士廉与穆琦对望了一眼,原本两人的关系不大好,但这一刻,他们却有了相同的感觉。

    这位徐学士……真不愧是当过宰相的人啊。

    莫非想要成为宰相,都须象徐学士这般,翻脸就可以不认人,并且恩将仇报?

    “关士廉,让你的人布置好来,穆琦,你也一般,你的那几个差役,手脚得利落些,若是能得到利国监的冶丁,我们反攻回彭城,我必然上奏朝廷,为你二人表功!”

    “是,是,我们这就出去安排!”

    关士廉还想说什么,穆琦却开口道,然后向他使了个眼色。

    二人离开徐处仁,关士廉苦笑道:“穆琦,你当真准备去擒那个周衙内,好威胁他父亲交出冶丁?”

    “关指挥,你相信学士会上奏朝廷,为我二人表功么?”穆琦反问道。

    两人都是在吏场官场混久了的油子,并不吐露心中实话,而是试探对方。

    关士廉终究是武人,他叹了口气道:“失彭城之责,我是推托不掉的,表功?学士不治我之罪,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周衙内可不是好对付的,连向家,就是国舅家,都被他扳倒了,还让咱们学士老爷吃了个闷亏,他敢来此,岂会没有防备?”

    二人交换了看法,便也明白了对方心意。

    以徐处仁行事风格来看,就算一切顺利,他们夺得冶丁收复彭城,徐处仁也会穷治他二人罪责,毕竟彭城一度落入贼人之手,这事情总得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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