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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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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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算运气,才来就用上这澡房了。”

    段铜只是觉得这间屋子古怪,王启年领他进去之后,他看到有十五根陶管从头dǐng伸了下来,每个陶管口处都有塞子,王启年去将一个塞子拔出,顿时一道水流从管口喷出来。

    出于节约考虑,水流并不大,但还是让段铜吓了一跳。

    “快洗,节约些水,不洗了就将塞子塞好,对了,这里有皂胰子,将你头发好生洗洗,都要生虱子了!”

    王启年吩咐完毕之后,就出了澡房。若大的澡房之中,只剩余段铜一人,他也没有什么害臊的,一边洗澡,一边打量起这澡房来。

    十五根陶管,也就是可以给十五人同时洗浴,洗完的水都顺着一道细沟排出屋外。段铜突然咦了一声,因为他发现,这房间里挺亮堂的,不仅仅是因为高处开着窗子,更是因为墙壁。

    整间屋子都贴了白色的陶片,将窗外射入的阳光反射得到处都是,因此屋内很是明亮。

    “这般壮丽的屋子,只是一间澡房……”

    段铜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了声,这间屋子比起马庄最有钱的曾老爷家里都好,但在周衙内这儿,却只是用来给僮仆充当澡房!

    他却不知,这间澡房乃是周铨的试验品。利国监水泥窑烧制的,除了水泥之外,还有瓷砖。

    此时大宋主要建筑都是砖木结构,而周铨所建的,则是砖混结构。以毛竹为筋骨,浇灌水泥为梁柱,再佐以砖石。这样结构的房屋,建造成本比起木结构的反而要低,以石灰粉刷之后,屋里也比较亮堂。

    这座澡房只是试验品,让工匠试试手的,饶是如此,在看过这间澡房之后,孟广、申胖子等冶主已经迫不及待寻周铨打听,建全套这样的房屋需要多少钱了。

    若是此时到龙庄别院那边去看,就可以看到按这模式建的屋子已经起了半截。孟广与申胖子每日去那边,比周铨自己都要勤。

    洗完澡,换上新衣,段铜觉得自己精神一振。在出门前他停了一下,长长吸了口气,然后才走了出去。

    “你便是段铜吧,随我来。”门外等着他的,却不是王启年,而是换了一个少年,个头与他差不多,交待了一句之后,就领着他向另一座院子走去。

    “哥哥,王……启年哥哥呢?”段铜跟在身后,小心地问道。

    他不知道如何称呼,不过既然年纪相近,称哥哥总是没错的。

    “在大郎那边听用呢,啧啧,也不知道何时我能和他们一般,总跟在大郎身边听用。”这少年倒是个自来熟,毫不见外地说道。

    王启年此时正站在周铨身边,在他面前,则是那三个被抓来的汉子。

    这三条汉子神情萎顿,身上还沾染了些血迹,显然,是受过一番折腾的。

    那嘴巴极贱的汉子,现在也不再大骂了,只是翻着眼睛,带着凶意看着周铨。

    “还没有问出来么?”周铨道。

    “倒是嘴硬,没有问出什么。”王启年有些为难。

    周铨呵呵笑了:“定然是歹人无疑了,此时来利国监,须是买通了徐州府的皂吏,否则过不了关卡,此事简单,杀了一个抛在野外,看谁来给他收尸,便知他们的帮手还有哪些。”

    “冤枉,你这衙内好生不讲道理,我们是好人,哪里是歹人!”听得周铨这样说,那嘴贱汉子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好人哪里会挨了这番惩治,连自己姓字来历都不交待?这么嘴硬,你说没有问题,你自己相信不?”

    那嘴贱汉子闻得此话,连连叫冤:“你们又没有问我姓字来历,就问我胡虎之死是否与我有关……我们与胡虎亲如兄弟,怎么会害了他,若是我们害的,为何我们还会到他家去寻他!”

    周铨听到他的辩解,只是笑了笑,他的笑容,却让那嘴贱汉子象是被浇了一头冰水般。

    因为周铨的笑容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知道这里是利国监,这里最缺的就是下矿之人,你们三个,不想在暗无天日的矿中做到死,还是老实些交待自己的身份……启年,将另两个带到别院去,分开审问。”周铨道。

    王启年眼前顿时节亮:“还是大郎有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

    分开审问,再对口供,这样一来,三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就有一个参照。那嘴贱大汉听得这一句,脸色顿时大变:“衙内,俺招了,俺招了,俺是……”

    他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王启年一把堵住了嘴:“方才让你招不招,现在想招可没有那么容易!”

    三人被兴奋的王启年拖走,看得出,他对刑训之事甚有兴趣,周铨转过脸,看到已经焕然一新的段铜,微微颔首:“总算象个人的模样了。”

    这句话原本不是什么好话,但段铜不知为何,听了之后突然热泪盈眶。

    在他姐姐去世之后,他已经有多久不象个人了!

    “你只管放心,在我这里,鬼也要变成人。”周铨仿佛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温声温语地说道。

    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段铜忍不住跪了下去:“衙内!”

    “衙内是外人叫的,自己人唤我大郎。”周铨又道。

    “大……大郎,小人、小人……”段铜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周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吧,有件事情还须你去做,孙诚!”

    段铜便看见给他发衣裳的那白净少年站了出来:“大郎,有何事情?”

    “徐州府中,如段铜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应当还有,你遣人去走访打听,能招募一个便是一个,男女不禁,十五岁以下。”

    段铜听得这话,心中微微有些讶然,十五岁以下自然是因为好管教,但女的也要,这位大郎莫非真是在开善堂?

    “是,我定然会仔细辨别,不让那些有坏习惯者混入。”孙诚道。

    周铨就欣赏他这一点,举一反三,知道自己的真正用意。

    “段铜,你既然到了这里,有些规矩,我先对你说明白来,我这些伴当每日都须按照我安排好的计划行事,晨起操练跑步,上午读书学习,下午则是去工坊实习……几时几刻做什么,都有定论,若是身体有恙,或者别的什么正当原因不能出勤,则需要提前向公推的队目报告。”

    周铨细细说给段铜听,段铜小心地记住了。周铨看他听得仔细,暗暗点头,然后又道:“自然,我家也是奖勤罚懒的,在我这吃穿都不须管,每个月还有五百文的零花,另外有五个等级的优奖,少则五十文,多则五百文。罚的方面,共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二十八项处罚,有罚钱的,也有挨揍的,这些启年等会会和你说,你要牢牢背下来。”

    段铜连连点头称是,这样严格的规矩,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周铨突然一句话,让段铜骇得魂飞魄散!

一三五、炸人好玩吗() 
“炸人好玩吗?”

    周铨这句话,让段铜骇得魂飞魄散,立刻又跪倒在地。

    见他束手待毙的模样,周铨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抵赖狡辩呢……你是在哪儿弄到的火药?”

    “小人……小人自己配置出来的,小人在矿上见过……”

    火药到了大宋时期,其用途已经渐渐被挖掘出来,除了军用之外,部分矿上也采用它来开矿。只不过此时火药的威力有限,故此用得比较少。

    周铨在那胡虎的屋里打了个转,便知道那绝对不是所谓旱雷劈死的,因为里面的硫磺味他实在太熟悉了。

    “你倒是有些本领,还会自己配火药……杀人之后,你是否后悔?”

    “不悔!”段铜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周钱,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周铨。

    “哦?”

    “胡虎该死,他害死了我姐姐……庄子里没有人为我姐姐讨公道,朝廷不会我姐姐讨公道,那我自己来讨公道!”

    这小子的回应让周铨吃了一惊,没料想他看上去畏缩懦弱的外表下,竟然还藏着这种刚烈。周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这样一来,你自己可就成了案犯,此事要被官府知晓了,即使你是复仇,了少不得刺配流徒——你当真没有悔过?”

    “我只悔我下手晚了,未曾在我姐被害之前动手!”

    段铜姐姐的事情,想来是一个悲剧,在这大宋似锦繁华之下,掩盖着多少类似的悲剧,埋藏着多少血肉与仇恨,周铨算不清楚,也不想算清楚。

    “孔里正应是猜到几分,故此他还想要维护你,你婶婶是个蠢妇,倒是什么都不知晓。你可知道,我是奉太守之命,特意去马庄查此案子。”

    段铜在马庄时就已经偷听到了,他只是没有想到,周铨当时就已经推断出案情,闻得此语,他垂下头:“衙内将俺押到太守那去就是,俺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这般聪明,如何不知道,我带你回来,就没准∴dǐng∴点∴小∴说,。↗。≌os_;备将你送到太守那去!”周铨笑道。

    此时皇权难及乡村,那些大家富户私下庇护亡命之事不知多少,以周铨身份,莫说区区一个段铜,就是再庇护十个八个江洋大盗,也不足为怪。周铨说到这,轻轻用手拍了一下桌子:“你觉得如何?”

    “多谢衙内!”

    段铜早有猜测,不过听得周铨确认,他还是松了口气。

    这十余日来的惊恐不安,此刻竟然全部没了。

    “衙内……”

    “唤我大郎,我说过,衙内是外人呼的。”

    “是,大郎,小人能为大郎做什么?”段铜问道。

    他是聪明人,只是外表的软弱掩盖了聪明,否则也不能私下配置出火药炸死胡虎。周铨庇护他,自然是看上了他的某项本领,但他细细思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本领值得周铨看重。

    “替我配置火药,我会给你一个大致的配方,你自家增减改进,我要威力最大、残渣最小的火药!”周铨道。

    其实他自己也会配置火药,毕竟黑火药的配方的配方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周铨惜命,要想提高火药的威力,得到真正可用的,需要反复试验,而这试验过程中会有巨大的危险。

    原本周铨是想再过几年再将此事提上日程,没想到在乡野之地,竟然捡到了一个“自学成才”的小子。段铜只看到周铨一脸严肃,却不知道周铨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段铜听得是让他配置火药,他没有犹豫,立刻应了下来。

    “你不问我,为何要你配置火药?”周铨见他应得爽快,心中反而有些意外。

    “自姐姐走后,俺今日是第一次象个人,大郎庇护俺,又让俺象个人,俺这条性命就是大郎的。”

    这小子其实很精明,周铨呵呵笑了两声,让他站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见周铨不作声,段铜站在那里,也不知该走还是留下。没过多久,就见王启年跑了回来:“大郎,招了,他们招了!”

    王启年有些兴奋,经过周铨点醒之后,他觉得自己象是开了窍一般,方才炮制那个嘴贱汉子时,短短时间里就想出了七八种手段。不过那汉子只承受到第三种,就经受不住,终于全部招了。

    看到段铜在周铨身边,王启年没有说招供的内容,直到周铨点头,他才继续道:“此三人来自郓州东平腊山寨,他们与那胡虎素有交往,此次来狄丘,是听闻冶坑有了缺,想要dǐng替向家。”

    “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了。”听到是冲着冶坑来的,周铨笑道。

    最近这样的人太多了,既有权贵之家,也有乡野豪强。不过这正合了周铨心意,他父子将向家的六座冶坑甩出来,再加上水泥窑场,本意就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让那些别有用心之辈不至于发现他真正的用意。

    所以,声势越大越好。

    “三人口供一致?”周铨问道。

    王启年略有些兴奋地道:“到这里都一致,那腊山寨位于腊山之中,掌控了周围数十里方圆之地,有不少田林,聚拢了两百余户山民猎户,再加上分散的各处山村,等闲间可以拉出五六百条汉子。如今的寨主姓史,单名一个鹤字,有兄弟数人,充任保正一职,平日里好耍枪弄棒,也会做些没本钱的勾当!”

    对此周铨并不意外,所谓的梁山“好汉”虽是虚构,但他如今已经比较了解此时的真实大宋,虽然京师、杭州等地富庶繁华,可是那些皇权难以抵达的地方,却仍是乡绅豪强所掌控。

    这些乡绅豪强可没有把国法放在眼中,他们一个个俨然就是当地的土霸王,而大宋朝廷只管着征收皇粮国税,至于别的事情,只须他们没有明着打出旗号造反,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还说,前些时日,史鹤已经派了一个叫史奉仁的来过狄丘,得了史奉仁的回信,他们才是第二批派来的……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十余人,都散在四乡。”

    周铨听到“史奉仁”这个名字时,隐约觉得有些耳熟,过了会儿,他才想起,狄江曾经提起过此人。

    这厮曾经试图与阿怜接触,想从那歌伎处打听自己的喜好,另外这些时日,这厮一直在狄丘活动,与各家冶坑的管事多有往来。

    “有意思,他派这么多人手来做什么,而且散入四乡,分明是想隐蔽起来,这位史寨主心中有鬼!”周铨顿时警觉了。

    若只是为了冶坑之事,派史奉仁来走门路倒还说得通,可是将嘴贱大汉等明显不是好人的家伙派来,那就是别有用心了。

    “没有别的么?”周铨又问。

    “只是些爪牙,就算有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等那史奉仁的消息。”

    关键人物,就是那个史奉仁。

    此时史奉仁,正在狄丘狄公醉酒楼后的客栈中,在他面前,一仆役打扮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将枚腊丸递了过来。

    看了看腊丸上的签印,没有破坏过,证明这腊丸未曾落到别人手中,史奉仁点头道:“来得辛苦了。”

    “九郎哥哥说笑了,这一路上有什么辛苦,都是跑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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