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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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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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手吧。”小圣公道。

    旁边的十四叔向着周围挥了挥手,顿时,两个身手敏捷的汉子,直接翻围墙进了郭驼子店对面的一院子内。

    他们翻墙入内之后,打开了院门,其余汉子立刻拥进去。

    片刻之的后,里面传来闷哼声。

    左邻右舍听得声音,才一开门,便被人堵住:“皇城司办事,诸位紧闭门户,勿受惊扰!”

    那些邻居们顿时缩了回去,看到这一幕,小圣公笑了起来:“明日里,乌台那边,少不得要弹赅皇城司了。”

    十四叔脸皮抽了抽,斜睨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郭驼子一眼,皇城司背这黑锅没有关系,不过这个郭驼子,只怕也要被小圣公灭口了。

    他心中其实有些不忍,但小圣公位高权重,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就非他所能更改。

    就如同被关的周铨一般,以十四叔的想法,饶周铨一条性命,结个善缘也好。但小圣公却不允许,非要遣人回去,让看守杀了周铨。

    想到周铨,十四叔目光微微闪动,然后,他看到了周铨的伯父,那白须飘飘的老人。

    一见那老人,十四叔脸色就大变:“他怎么回来了……糟糕!”

    小圣公不明就里:“怎么了?”

    “事情有变,小圣公,我们……”

    十四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周铨伯父抛开手中的一块麻布,露出了麻布下的刀来。老人三步两步,不仅步伐大,而且速度奇快,两个呼吸间就冲到了那座院子门前。

    门口留了两人,见老人来,他们一左一右夹击,可老人身影如同猿猱般敏捷,从他二人中间穿过去。

    “抓住他!”小圣公急道。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自己的那两个属下,眼睛发直,身体微颤,然后靠着门柱缓缓倒下。他们一个胸前、一个喉间,鲜血汩汩冒出。

    刚才那一瞬间,老人就已经动手,但他动作太快,小圣公甚至看都没有看清楚!

    小圣公吸了口凉气,他自己也是好手,自然明白老人这一下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精通技击,而且这老人必定是上过战阵,在千军万马中厮杀过,才能杀得如此轻松自如,甚至可以说,行云流水!

    “小圣公,事急矣,咱们先离开!”十四叔面皮抽了抽,拉住了欲扑出去的小圣公胳膊。

    小圣公还欲拒绝,他们人多,对付这一个老头儿,应当还有胜算,但就在这时,他看到老人身后,周傥一手执腊杆枪,快步追了上来,那腊杆枪头,鲜血犹自滴落。

    那是他安排在巷口望风之人的血!

    周傥跟在老人身后冲入院中,院子里立刻传出两声惨叫,小圣公听出这正是自己手下的声音,脸上已近乎苍白。

    “那是周侗周傥,他们既是来了,钱六那边肯定是出了事,小圣公,若是再不走,咱们就脱不了身,甚至有碍圣公大计!”十四叔又拉了小圣公一把,急切地催促。

    “那小儿竟然坏我大事……当初就该给他一刀!”小圣公拔刀在手,仍然有些犹豫。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一个属下,从院墙上伸出头来,一纵便跳上墙,显然是要翻墙逃出。可就在这时,远处嗡的一声响,一枝箭矢射出,直接贯入那属下的胸膛,那属下啊了一声,便倒了下来。

    不仅是周氏兄弟,他们还有帮手,甚至还执弓而来!

    小圣公只觉得惊骇至极,他自觉自己已经是胆大包天,但周家这些人,似乎胆子比他还大,甚至敢在汴京城中,动用弓箭!

    见此情形,小圣公知道事情不可为,长叹一声,只能随着十四叔离开。

    郭驼子被他们押着带路,两人从郭驼子店的后门出去,直接便到了汴河之旁。河畔早有一小船停着,小圣公回头一刀,将郭驼子刺翻在地,这才恨恨地跳上了船。

    十四叔见他暴戾,虽然有心想阻止,终于慢了一步。他也只能在心中一叹,然后跟着上了船。

    二人乘船离开且不提,在那小巷中,周铨望着身边的少年,满眼都是惊叹。

    少年略有些自矜地摇了摇手中的小弓:“随老师学射的时日还短,所以要这么近,若是老师自己,三石的硬弓,五十步外亦可中敌!”

    “我觉得你已经够厉害了!”周铨道。

    杜狗儿等几人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周铨的话深以为然。他们向前行进,周铨突然心中一动,从杜狗儿手中夺过蜡杆枪,猛地向前刺去。

    方才被射中的那贼人,几乎在同时翻身爬起,想要逃走,却被周铨一枪刺中,这一次是真的伤及要害,死得不能再死。

    那少年面上露出惊色,他没有想到那贼人竟然是装死,若非周铨反应快,只怕要被那贼人所挟!

    “多谢周铨哥哥!”他向周铨抱拳道谢,虽然年纪小,举手投足,却与大人无异。

    周铨一把将他拉到身边,甚是亲热地道:“既然呼我一声哥哥,就不要见外……说起来,是我失礼了,到现在还不知贤弟姓名呢。”

    这一路上他都相当紧张,所以忘了询问少年姓名,而那少年也是沉默寡言,话并不多。此时见那少年本领高强,周铨有意结识,便开口询问。

    少年微扬起头,笑着回应道:“小弟姓岳,单名为飞!”

    “岳……岳飞?”周铨骇然!

十二、街头戏鼓,不是歌声(5)() 
岳飞!

    周铨绝对不曾想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岳飞。

    即使是此时,他还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后来每至国家板荡、民族危亡之时,便会被国人想起的良将和民族英雄。

    无论某些犬儒与浅薄政客如何抹杀,在周铨心中,岳飞就是民族英雄,而且是华夏族裔、炎黄贵胄中顶天立地的民族英雄。

    只不过,现在这位未来的大英雄,还只是九岁的模样,手中抓着一张小弓,满脸敬佩地望着周铨。

    “咳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现在周铨也知道,自己那位年迈的伯父究竟是谁了。

    周侗,岳飞的射术恩师,也是最早发现岳飞才华并且培养了他的人!

    “岳……那个贤弟,我们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吧!”周铨拉着岳飞的手,眼中放光满脸堆笑。

    这热情让还只是孩童的岳飞有些不适应,不过他沉稳聪慧,开口一笑:“恩师与我情同父子,大郎既是恩师之侄,便是我之兄长!”

    周铨眉开眼笑,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他拉着岳飞问东问西,这才晓得为何岳飞会到他家来。

    原来周侗年迈,唯有一子,十余年前在与西夏的边境冲突中殉国。自那之后,周侗辞官,他看不得汴京城中的纸醉金迷,又受人雇请,于是隐居于汤阴,传授几个弟子,见到岳飞之后,喜爱他的天赋,便传授其射术。

    前些时日,周侗听说周铨落水失魂,于是从家乡匆匆赶来,还带着岳飞,让他来见识世面,所以正赶上这件事情。

    他二人在这里说得高兴,杜狗儿等则开始搜索那几具尸体。

    看着这几人熟练的动作,还有面对尸体时嘻嘻哈哈的神情,周铨心里生出疑惑来:自己便宜老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京城中敢大开杀戒不说,就连他身边的亲信兄弟,也一个个象是做惯了强盗的,搜起战利品来轻车熟路。

    “咦,这是什么玩意,小郎,你识字,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在那几具尸体上,都发现了木制的木牌,那木牌上刻着一座神佛之像,旁边还有字迹。周铨伸过头去看,岳飞也望了望,上面左右各一句,分别是“光明普度皆清静”与“常乐寂灭无动诅”。

    这两句似谒非谒,周铨也不明白其意,但从这些尸体每一个身上都有,可以猜出,他们应当属于某一个秘密组织。

    他们这边搜完,那边周侗与周傥也走了出来,两人都是一身煞气,面色阴沉。

    “狗儿,你们留下来把善后的事情办妥了,该打点的地方都打点,你知道怎么做的!”周傥向杜狗儿吩咐道。

    “哥哥只管放心。”杜狗儿笑嘻嘻地道。

    周铨又诧异地望了这家伙一眼,原以为这家伙就是一个粗莽汉子,除了胆大包天之外别无所长,现在看来,父亲对他极是信任,他应该不只是表面那样粗莽。

    “也不知道,这便宜老子,怎么能摆平此事,这可是在大宋京城之中,出现近十人的命案!”最后望了那座宅院一眼,周铨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

    他们乘车回到家中,到家之后,周大娘带着师师在门外守着,周侗、周傥,再加上周铨与岳飞,四个男人留在屋子里。

    原本周傥的意思,连周铨与岳飞也要赶出去,但是周侗却不同意。

    “那些贼人,是明教妖徒!”只剩四人之后,周傥沉声说道。

    周铨将那些木牌拿出来,心中恍然大悟。

    难怪悍不畏死,又有这样的组织程度,原来是明教的!

    托武侠的福,周铨对明教还是有所了解,虽然真实历史中的明教并不象武侠中那么组织严密、神通广大,但在华夏历史之上,还是干出了不少大事。

    “明教……方腊!”他突然叫了起来,然后看向岳飞。

    岳飞莫明其妙,周铨却知道,有宋一朝,两场大规模起义都与明教有关,方腊是其中之一,而后来的钟相、杨幺起义,干脆就是被岳飞一手镇压的。

    他对方腊起义的印象,来自于《水浒传》,至于钟相杨幺起义,他记得后世曾有争论,认为镇压他们是岳飞人生的污点,但是持这种观点的人,却无视钟相、杨幺与投靠异族的伪齐政权勾结的资料。

    “方腊是何人?”周侗沉声问道。

    周铨愣了愣,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脑子一转道:“小侄听说过,他是明教的教主……但是是何时听说的,却记不得了,小侄此前许多东西都记不得了!”

    周侗也不疑,因为周铨溺水失魂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明教在东南势力甚大,但在京中,他们算不了什么,那吕寿竟然也是明教之人,倒是让人惊讶。”周傥开口道。

    若是放在东南,他会担心明教的报复,可在京中,他们这些禁军子弟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不去管他,先把东西拿出来吧。”周侗道。

    “这些就是了。”

    周侗与周傥二人解开衣襟,将缠在腰间的布袋子摆在桌上,布袋打开之后,里面尽是金玉之器!

    即使不算其精美的做工,单单是金与玉本身的价值,这些金器、玉器,价值绝不下万贯!

    “吕寿那厮死了,我们晚到一步,明教贼子们杀了他。铨儿,你说说,这些金玉,当如何处置?”周侗向周铨问道。

    周铨挠了挠头,心知这是一个考验。

    想到从师师、岳飞等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周铨没有犹豫多久:“这些金玉,原是宫中之物……”

    听他这样说,周侗与周傥神情微微有些失望。

    但周铨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宫中金玉甚众,也不在乎这一点,倒是有些人急需衣食!”

    周铨说的是禁军遗属。

    先帝哲宗朝时,西夏入寇,调京中禁军支援郦延路经略使吕惠卿,那一战持续近十载,前后阵亡将士不知有多少,仅金明寨一役,二千八百宋军,只有五人幸存。

    周侗的独子,便阵亡于此战之中。

    虽然伤亡最重的是西军,但被抽调去的京中禁军,同样也是伤亡惨重。西军烈士遗属,还有西军将门军头的庇护,而京中禁军烈士遗属,则是日子艰难。

    象杜狗儿等,便是当时遗属,若不是周侗周傥等照顾,此时不是饿死,便要沦为下贱仆役。

    周铨此话一出,周侗欣慰地捋须,而周傥也难得脸上露出赞许之色:“真吾儿也!”

    以周傥的权力影响,周家尚贫困如此,原因就是为了资助那些禁军遗属。此时周铨建议用奉宸库的金玉,资助这些禁军遗属生计,正与周傥的打算暗合。

    “好,好!”周侗也是眼睛发亮。

    而旁边的岳飞,则抬起头来,看着周铨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大父、爹爹,只是如何资助这些叔伯姑婶们,却还须谨慎。一来这一批金玉虽是不少,可真正分到大伙头上,也撑不了多少年岁;二来这些金玉来路毕竟不正,容易引来麻烦;三来咱们家一向贫困,骤然拿出大量钱财,必受怀疑……”

    听周铨说得条理分明,周侗与周傥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旁边的岳飞,更是昂起头,眼中对周铨,分明也带上了几分钦佩。

    “幺弟,这就是你说的性子暴躁、鲁莽愚笨的铨儿?”周侗听完之后,小声对周傥道。

    “这……这……上回溺水之后,铨儿就有所不同,似乎成长了不少。”周傥也被周铨镇住了。

    未被金玉迷惑可见心性,分析事情利弊可见智慧,周侗横了周傥一眼,心里自家兄弟的识人之眼有些不满。

    “铨儿,依你之见,当怎么办?”周傥苦笑着问道。

    “第一是要将这些金玉换成钱财,第二要将这些钱财变得来历清白,第三则是以这些钱财置办产业,雇请那些叔婶们经营这些产业。”

    第一第二,听得周侗与周傥都连连点头,但听到第三时,周侗眉头皱起,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此事不妥,若如此,咱们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了!”

    周侗口中的“那些人”,是指京中禁军军门将领。

    这些大小将领,将手下的禁军视为奴仆,驱使他们织绣、烧炭、耕作、贩卖,禁军在他们手下,不但拿不到报酬,就是军饷也被他们想方设法贪墨。京中号称四十万禁军,实际上如今的数量不足十五万,而其中大部分,便成了这些大小将领们的财源私奴。

    周侗、周傥兄弟脱离禁军,很大原因便是看不惯这种行径,这才脱离了禁军。

    “大父,爹爹,你们误会了……那些人将军中遗属视为奴仆,我将之视为手足;那些人所为者乃是自家富贵,我所为者乃众人长久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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