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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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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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仲愚抬头看着杜狗儿,仍然是冷笑,显然,他不怕这个。

    “就算他家人下落现在无人可知,但是还有别的线索可查,比如说,为何你简仲愚知道卢扬的秘密,这其中必有缘故,或许到闽地去查你家人,可以得到某些消息呢。”

    这又是拿简仲愚家人恫吓他,简仲愚眉头一挑:“周铨不会许你们这样做的。”

    “是啊,君上一直宽厚,讲究罪不及家人,可是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却将他的宽容当成纵容,屡次三番做这没有良心的勾当。你们不是有句话,叫作君子可欺之以方?不过抱歉,事情是我做的,我下的命令,根本未禀报给君上,我是阴毒小人,可不管那么多。”杜狗儿洋洋得意地道。

    简仲愚猛然从草堆中跳起,向着杜狗儿就扑去,却被身上的枷锁制着,踉跄一下倒在了杜狗儿的脚下,杜狗儿一脚踏住他的头,呵呵笑道:“击着要害了吧,你们也就欺负君上仁德,还以为现在是前朝,你们这些读书人闹事能不治罪?嗯,那是什么,让我看看……”

    简仲愚扑出来的时候,带动了身下的干草,露出下面的地面,杜狗儿看到地面密密麻麻,竟然写了许多字。

    那一刹那,杜狗儿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只是瞄了一眼,那是简仲愚书愤的文字,无非就是攻击周铨罢了,杜狗儿自己却快步出了地牢,走向距离不是太远的另一处地牢。

    片刻之后,他带着奇异的笑,又来到简仲愚面前。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卢扬虽然宁可自尽也不开口,但他和你一样,有读书人的臭脾气,故此竟然留了点文字下来,偏偏是这文字,将他背后的人曝露了!”杜狗儿嘿嘿笑着。

    他的笑容,让简仲愚既是痛恨,又是惶恐。他在书愤之中,没有泄露卢扬的秘密,可是卢扬自己呢?

五八六、灵堂之变() 


    眼看就要到下午三时了,申世谊心中焦急,他嘴角边上血泡都起来了,看在来吊唁的客人眼中,只道他生性纯孝。

    加上申世谊一向以富二代中“有才有能”著称,倒没有谁想到,申胖子之死,一半是被这个儿子气的。

    孟广此时也不在后院呆着,而是来到了灵堂前,等着周铨到来。

    军情九所的那几人,已将申家的宅院搜检了一遍,如今则站在各个要冲地方,警惕地看着往来的宾客和奔走的仆人。

    “叔父?”申世谊终究还是心焦,他向孟广问道。

    孟广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耐心等。”

    他话声刚落,突然间外头微微一乱,紧接着司仪喊道:“通州商会会长苗公来祭!”

    申世谊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一颤,脸色变了。

    苗仲先与申胖子的关系不睦,双方在产业上有一定的竞争关系,申胖子在世之时,苗仲先对他礼让三分,可是现在,申胖子已死!

    申胖子的宝泰商会,如今已经失去了支撑的顶梁柱,若是苗仲先对其下手,凭着申世谊,未必守得住。

    商场如战场,申世谊这些年来,也没少在商业竞争之中施展手段,因此他更怕苗仲先这个皮厚心黑的旧日徐州太守。

    “孟叔父?”他再度看向孟广。

    孟广面上却微露喜色:“这是好事,苗黑心想要对付你家,今天他就不会出现,至少不是这个时候出现,他会等吊唁结束,确信没有什么强力之人来助你家才出现。现在就出现,证明他得到了消息,那位马上就要来了!”

    苗仲先早年初任徐州太守时,先是对周铨倨傲,可是在受过教训之后,立刻就卑躬屈膝,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就是孟广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此后,他在徐州太守职位上,对周铨的任何安排都全力配合。比如说,在别人还置疑铁路之时,他抢先投资,在徐海铁路上占了一份子。

    这眼光与面皮,也让苗仲先成了巨富,虽然后来不再当官儿,可积攒下来的家当,就是蔡京都闻之生羡。此后他与孟广一样,紧跟着周铨的步伐,生意自然越做越大。但是他与周铨的关系,却是不咸不淡,尽管他拼了命逢迎自荐,当周铨要拟定一百零八名枢密院参政时,却仍然没有他的名字。

    这让苗仲先非常不安,也让他更为迫切地要拍周铨马屁,凡是周铨出场的公共场合,他只要能打听到消息,定然也会赶到,为的只是在周铨面前混个脸熟。

    此时他赶到了,证明周铨快要到了。

    听得孟广这样分析,申世谊心头稍安,面上哀色都少了几分。几位吊唁者来与他说话时,他腰杆不觉也挺直了些。

    然后就看到苗仲先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若从外表来看,苗仲先生得一副好相貌,气质脱俗,说是大宋的宰执大臣,也有人相信。他一见孟广,未语先笑,然后再来到申世谊面前,连连叹气:“唉,令尊英年早逝,实在让人叹惋,世侄还要节哀顺便,莫使令尊泉下难安。”

    这话带着点味儿,不过申世谊也顾不得那么多,当下孝子磕头,苗仲先于灵前施礼,将这过场走遍后,苗仲先动作敏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孟广身边:“孟参政,今日那位会来?”

    “若那位不会来,你这时会来?”孟广不怕他,话语里也带着讽刺之意。

    苗仲先哈哈一笑,全然不顾是在申胖子的灵前:“这话说得,你且看吧,过会儿象老夫一般来的,还有不少!”

    如同苗仲先所说,他的到来,仿佛是一个信号,在他之后,接二连三又有许多人来吊唁。此前来吊唁的,要么是申家的亲朋故旧,要么是些想要在申家宝泰商会中讨吃食的小商会,但现在来的,都是些商场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就是申世谊自个儿,都有些愣了,原本他以为,这些人遣个子侄来吊唁就已经给足了面子,没有想到他们会亲自来。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看的并不是他的面子,甚至不是被他气死的申胖子的面子,而是听到了风声,知道周铨要来,这才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他面前。

    想明白这点,申世谊既是嫉恨,又是不满。

    “当真是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的本领难道就比周铨小了么,他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他的那些所谓实学,其实都是研究院里弄出来的,我们家在政和铁厂里,也有研究院,搞出来的东西,也未必比他差了!”

    他心中这样嘀咕,但实际上也明白,宝泰商会的政和铁厂研究院,实际上最大的工作,就是在破解龙川研究院的部分成果罢了。

    比如说蒸汽机,比如说火枪,其实都是在仿制,至于自己研究新的,他们还没有这个本领,也没有周铨这么值得投资。

    象这样的研究院,如今已经有许多,几乎各大商会都会根据自己经营的方向,设置一个研究院。因为大伙都从周铨那儿学到了,知道研究院平时看上去没有什么,但百种研究里只要有一种突破有实用性,就意味着滚滚财源。

    这么多人到了,一起在这等,申世谊的心算是定了下来,周铨来的事情,应当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可是左等右等,三时到了,三时半到了,四时到了,四时半都到了,周铨人却还没有来!

    本来三时到了没来,申世谊可以理解,周铨如今可谓日理万机,总有一些事情会耽搁他的行程。可三时半没来时,他就在猜,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等到四时半,周铨仍然没有来,申世谊嘴边的血泡又多了好几个。

    心急如焚。

    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向孟广询问,孟广此时脸上也有汗水,只能强自镇定。等到快五时,天色都暗了下来,终于外头司仪喊道:“济王殿下……”

    听到这四个字,申世谊觉得身上的万斤重担终于卸了下来,他忍不住就要长出口气,但那司仪却接着道:“……派遣杜公……杜公讳狗儿吊唁……”

    一开始司仪还念得很正常,可是当看到名敕上的“杜狗儿”三字,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这位可是军情九所的当家人,虽然少有人看到过他,但他的大名,在上层当中却有不少人知道。那司仪便知道,这位出现的地方,准没有什么好事!

    不仅是司仪,里面的苗仲先等人,听到来的不是周铨,反而是杜狗儿,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只不过众人此时虽然神情变化,却没有人敢提前离开的。

    而申世谊更是觉得腰腿都没有了力气,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突然间后悔起来。

    只不过他还带着一丝希望,虽然杜狗儿所执掌的部门很可怕,但同时他也是周铨最亲信的人。或许周铨身边一时派不出别的人手,所以才将他派来了,若真是如此,他能乘机与杜狗儿结交,也算是件好事。

    在他身边的孟广神色也凝重起来,这一次再遇到申世谊求助的目光,他再无半点反应。

    若他猜的是真,那么……他和申胖子的交情,就止于申胖子死的那时了。

    杜狗儿终于出现在灵堂前,他目光转了转,见到一群似曾相识的人,不由笑了起来:“还挺热闹的……各位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先回吧。”

    那些商场上的大人物顿时如释重负,不少人抹了抹额头的汗,也顾不得和申世谊道别,直接就走了。

    孟广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申世谊的身边,在经过杜狗儿时,他还作了个揖,面带苦笑地道:“看来我是来错了。”

    杜狗儿向他还礼:“参政说的是哪儿的话,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申胖子虽然有眼光,但他儿子似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你身为长辈,被晚辈蒙蔽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是给孟广定了性,孟广松了口气,再也不看申世谊。申世谊却知道,这是自己救命的护身符,在后边连声呼喊,可是孟广却跑得比什么都快。

    开玩笑,帮助申世谊邀请周铨来吊唁,这已经是洗不清的嫌疑了,此时情况已明,再呆在这里,只怕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杜狗儿来到申胖子的灵牌前,捻了三根香,点燃后做了三个揖,然后抽入香盆之中。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几乎趴在地上,顾不得回礼的申世谊。

    申世谊此时眼泪鼻涕都流在了一起,还沾上了地上的尘土,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再无半点富二代的气质了。

    杜狗儿长长叹了一声:“我与你爹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奈何你会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啊你!”

    他口气和缓,申世谊听得他与死鬼老爹还有交情,心里顿时又生出一丝希望,嚎叫着道:“世伯,世伯,是侄儿的错,侄儿犯了浑,被小人蒙蔽,侄儿愿意将功赎过……”

    申世谊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有吞食天下的气概,但只是面对一个杜狗儿,他便已经承受不了,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倒出来,好给自己换一条生路。

    只不过,能不能换到生路,却由不得他了。

五八七、真巧与不幸() 


    申世谊的喊声才结束,突然灵堂门前,又传来了脚步之声。

    孟广抹着汗,一脸无奈的神情又走了回来。

    除了他之外,方才离开的吊唁客人,也都神情各异地退了回来。

    申世谊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他心里突的一跳,莫非又有什么变化,只是不知,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他偷瞄了杜狗儿一眼,杜狗儿却还是笑吟吟地。

    然后,外边司仪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济……济王殿下亲临吊唁,孝子行礼……”

    一队华夏军军士左右分开走了进来,在他们中间,周铨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他和别的吊唁客人一般,在申胖子的灵前捻了三根香,然后拜了三拜,将香放入香炉之中。

    按礼仪,身为孝子的申世谊应当跪谢,可是申世仪此时完全忘了这回事。

    他拜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周铨进来之后,根本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周铨目光在众人面前扫了扫,然后对孟广笑道:“孟兄,让你看笑话了。”

    孟广苦笑道:“是我惹来的,罪过,罪过……”

    “与你无干,孟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周铨说完,再看了看苗仲先。

    苗仲先这老头儿倒是笑嘻嘻地,他向周铨拱手道:“殿下,殿下,老朽有些消息,正要向殿下禀报。”

    “哦?”周铨扬了扬眉。

    “殿下宅心仁厚,要我们善待工人,可是总有些利欲熏心之辈,完全没有仁爱之念,只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要将所雇工人往死路里逼。这伙人碍于殿下律法,明里不敢如此,便私下串联,还欲将厂子迁到殿下治外之地去,一来可以避税,二来可以盘剥工人!”苗仲先大义凛然地说道。

    趴在地上的申世谊眼珠都红了,这是他们的安排不错,可是苗仲先这个贪婪无耻之徒,竟然也敢说起这个!

    偷税逃税的事情,在周铨治下,苗仲先是不敢做,但把厂子迁往周铨治外以避税,这种事情,苗仲先即使不是第一个做的也是前十个做的之一。至于对工人心狠手辣,苗仲先也是出了名的,他钻了律法的空子,让工人“自愿”加班,然后又以三十五岁以上的工人没有了上进心为借口,将那些早年为他效力、如今薪资涨到一定程度的工人尽数赶走,取而代之的是些年轻薪少的工人。

    这厮还有脸说别人!

    “别人倒还罢了,只是耍些小花招罢了,殿下明察秋毫,只是不与其计较,可是这个申世谊,他不只耍小花招,还纠集了一群与他一般的二世祖们,暗中不知在做什么背法的勾当,他老子倒是个人物,却在知道他们的勾当后被这小子杀了。”

    苗仲先最后一句话,让整个灵堂都骚动起来。

    以子弑父,这种指责,可是大罪!哪怕明知道周铨来者不善,申世谊肯定是有什么违法之事,但弑父这罪名,还是太过了。

    周铨瞥了苗仲先一眼,目光里有些厌恶。

    苗仲先的想法,周铨很清楚,无非是看中了宝泰商会,想要将之攥在手中罢了。

    “殿下不信?我有人证!”苗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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