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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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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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是干笑了几声,然后,贾员外就离开了。

    贾员外才转身,方腊的脸色就变了,他毫不犹豫,向着自己的家走去。

    他心中后悔,今日实在不该出来的,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地方,也险些会被人认出来。

    想必是他的画影图形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他虽然改了妆扮,还特意在额头贴了张膏药,可是有些明眼人,仍然能看出几分来。

    不用多,只要几分象,就足够让这些明眼人前去检举他了,毕竟,他的脑袋可是值五万银圆!

    方腊决定回到住处后,立刻收拾行囊,离开利丰监,这一次,他要北上,前往楚州。在那里,他要想办法弄一个合法的身份,然后从海州出海——想来周铨想不到,他会从最危险的地方离开吧。

    只不过,他才收拾好东西,就听得外头有急促的脚步之声。

    方腊不敢从前门,直接走了后门,翻墙而出。只不过因为当了小半年的圣公皇帝,他体型发胖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带的金银细软太多了,沉掂掂的银圆让他行动迟缓,所以他在落地时声音大了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惊讶的面孔。

    那是一个往盐监里送柴的樵夫,看上去甚为苍老,方腊不只一次瞧见过他,知道他在这里干了二十余年。

    “我抓住了!”不等方腊说话,老樵夫手中挑柴的铁冲就伸了过来,直指他的喉咙,然后是兴奋的呼声:“我抓住方腊了!”

    “我不是……”

    “不是你为什么要跑?”老樵夫得意地道:“我抓到了,五万银圆!”

    “我身上有银圆,你快放了我……”

    方腊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狡辩,一边说,一边在怀里掏。

    然后,乘着老樵夫被他的话吸引,他猛然扑上去,匕首刺入老樵夫的胸脯。

    没有确认老樵夫死活,方腊撒腿就跑,离这里不过五十丈的地方,是他的另一处狡窟,那里养着一匹好马。

    可是才跑了十余步,他脚一软。

    因为他看到,在他前面,四五个盐丁迎了上来。他只能折向,向着东面跑去,可同样是十余步,他又被拦住。

    四面八方都是来抓他的人,方腊绝望地坐了下来:“五万银圆,就是这么重要么?”(。)

五三七、窃国与偷鸡() 


    方腊终于赶到了海州,只不过,并不是象他设想的那样,自己逃到海州,而是被囚车押到这里来的。

    囚笼被送到海州的路上,至少发生了四次摩尼教徒欲劫囚车的事情,结果当然失败了,护卫军从不掩饰押运的行程,甚至利用这行程,有意将一些潜伏的摩尼教徒引诱出来加以铲除。

    所以这段路程很慢,足足过了一个月,他才到了海州。

    此时已经是所谓的靖康二年三月,想到这个时间,方腊脸上就有嘲意,也不知道靖康这个年号还能打多久。

    大约当大宋灭亡的时候,这个年号也会终结吧。

    他来过海州城,在摩尼教与周铨关系可的时候,他秘密潜来此处,为的是近距离观察一下周铨的行事风格。

    只不过就如此前他多次观察的那样,当他自以为看透了周铨时,总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比如说这一战。

    方腊琢磨了很久,然后肯定,自己是上当了。

    海州与此前他来的情形有些不一样,更加繁华了。据说因为此地被周铨定为特别市,不纳入山东、淮北二省,所以有传闻,若是周铨定鼎新朝,这里将会成为新朝的首都。

    虽然有那守旧的书生认为绝无可能,海州并无为都的底蕴,也有识风水的人嘀咕,此地不宜为都,还有通晓兵法的人认为,海州无险可守,国都不该于此,可是海州将为都城的传闻还是传出去了。

    传出去的结果,就是天下富商,特别是各大商会,纷纷在海州附近置田购地大兴土木。

    所以方腊看到的是这样一个非常繁忙的海州。

    他的囚车经过街道时,也有人在围观,原本方腊以为,自己所到之处,一定是万人围观,哪知道看的人三三两两,就算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有几人说什么。

    这让他很惊讶,忍不住问了押送的军士,押送的军士咧开嘴笑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这边连太上皇都见过,还在乎一个你?”

    这句话对方腊的打击特别大,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里的重要人物,可是那位护卫军军士的一句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大多数人心中终究还只是一个小人物。

    哪怕他的脑袋值五万银圆,哪怕他曾在江南掀起滔天巨浪,可是被擒获之后,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盗首。

    不,不会这样的,他是堂堂圣教圣公,永乐皇帝,怎么能只是一个小盗首?

    方腊此时已无幸免之心,故此开始考虑身后之名了。

    被押入一幢守备森严的楼中,有人送来食物,虽然简单,但是热的。方腊默不作声吃完之后,便看到一个人出现在门前。

    纪春瞅着他,微微笑了起来:“方圣公,当真是久仰了。”

    “你是谁?”方腊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便开口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请方圣公回答我几个问题。”

    纪春第一个问题就是有关无面的,无面究竟是谁,还有复仇又是谁,这一直困扰着周铨的情报系统。

    最初时纪春推测无面就应当是从济州岛逃走的方毫,方腊的次子。可是后来派往金国打探消息的,还有从吴乞买那边得到的口供,都指出那位无面很早就出现在兀术身边了,而那个时候,方毫还在济州游手好闲。

    但除了方毫,还有谁会这么熟悉济州的事情?

    无面的身份,就连吴乞买都不知道,阿骨打或许知道,只不过这厮一直不开口,他身体又不行,不能象对吴乞买一样用刑,所以一直没有口供。

    现在方腊已经就擒,纪春觉得,方腊应该知道无面还有复仇究竟是谁。

    听得纪春的询问,方腊面上露出一丝笑来:“你们永远也查不到他是谁的……无面,复仇,你们都查不出来的!”

    纪春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没有理会,然后问出第二个问题:“钟相入川之事,是不是受你指派?”

    钟相也是摩尼教首领,只不过他一向是在湖南湖北一带活动,直到数年之前,突然离开了家乡,进入四川,迅速扩大他的影响力,其人初期入川时的财力来源,一直都是个谜。

    这个问题,方腊倒没有隐瞒:“当初陈十四死后,我便开始影响钟相,让他入川,他做得非常好。”

    “确实非常好,两年前还是三年前,他将你派到他身边的人驱走,自己控制了川内魔教,成为川境之内魔教事实上的教主,也许正是因此,你才会不隐瞒和他有关的消息吧?”纪春一笑。

    方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你说的没错,既然我都已经兵败了,他又曾经背叛过我,我为何要让他好过?”

    纪春点了点头,然后问起第三个问题:“你们何时与金人勾结直来,勾结的渠道是什么,这个问题你也可以不答,不过我事先提醒你一下,我们从金人那里已经拿到了口供,从你的心腹手下那里也得到了不少消息,找你问,也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方腊却又开始沉默了。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纪春啧了两声,不准备再问下去了。

    这厮明显死硬,而且自知难以幸免,故此才会如此。

    但就在他起身欲外出时,面上却是一愣,因为在他面前周铨出现了。

    周铨自去年金人背盟、伐燕之役爆发以来,一直没有返回过济州,这一次因为一些善后事宜,正准备去济州一趟,故此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和纪春点了点头,走进来之后,轻轻抿着嘴,看着方腊。

    方腊同样也看着他。

    原本方腊以为自己再见到周铨时,肯定是满腔愤怒仇恨,而周铨看到自己时,同样应该是恨意滔天,但是,当他真正看到周铨时,却发觉自己没有多少怒意。

    周铨更没有什么怒意,一脸平静,还向他点了点头:“闻名已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方教主,在这里住得还适应么,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想看什么书,或者想吃什么,都可以提。”

    方腊愣了一下,然后大着胆子道:“我想看东海商报。”

    东海商报上有许多最新的消息,方腊都习惯了通过东海商报来搜集有关周铨和护卫军的信息。

    “每天给他送一份东海商报吧。”周铨向纪春吩咐道。

    纪春应了一声,然后周铨又转向方腊:“有一件事情,还请你合作一下,此次魔教之乱,毕竟是件大事,你回忆一下起事的经过,我会遣人来将之记下,你放心,全部按你所说记载,不更改一字,留存后世,以为史鉴。”

    “你……你不怕我骂你?”方腊讶然。

    “想骂我的人多着呢,多你一个又何妨?”周铨噗的一笑。

    笑声很平静,可是方腊却恼了。他从周铨的笑声里听到了不屑与轻视,这让他非常愤慨,难道说自己奋斗了五十年,所努力的一切,连被周铨批评一声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知道有许多人骂你就好,你不过与我一样,都是窃国之贼罢了!”

    纪春眉头抖了抖,阴冷的气息传了出来,在那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几十种刑罚,每一种都能让方腊后悔自己出生到这个世界上。

    周铨却是泰然自若,只是等方腊骂得稍停,他问道:“被一伙樵夫、盐贩、渔民擒住,你有什么感觉?”

    “呃?”

    “你以为民请命的名义起事,最后却被这样一群人抓住送给了我,就象是一个偷鸡贼被抓住一般。你认为自己是窃国大盗?抱歉,百姓可不这样认为,他们还是当你是一个偷鸡贼,最多是比只值五贯钱的偷鸡贼更值钱些罢了。”

    周铨说这番话时仍然很平静,说完之后,也不管方腊回应什么,只是向他点了点头,转身便又离开。

    周铨没有任何失礼之处,除了那番话有些尖刻之外。

    方腊却失魂落魄,感觉自己这一世,仿佛都没有了意义。

    他很清楚周铨为什么强调他是偷鸡贼,因为他在发迹之前,曾经给同乡同姓者帮佣,因为偷其鸡而受其辱。此后他愤而投靠摩尼教,历时数十载,才有此前的声势。

    可是这数十载……也不过是让自己的身价高了些罢了,偷鸡贼,仍然是偷鸡贼!

    “等一等,周铨,你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吗,你不想明白我是如何与金人勾结的么,你不想知道……”

    回过神来,方腊在周铨身后大叫,可是周铨理都不理,仍然是只管离开。

    甚至他脚步都没有停下,仿佛在他心目中,方腊说的那些,都只是偷鸡贼做的准备,微不足道。

    方腊叫得声嘶力竭,却仍然没有唤住周铨。他只能茫然地看着周铨身影消失的地方,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

    纪春眉毛耷了一下,咂了咂嘴,然后转身也要离开,可他的脚步有意慢了些,果然,才走了几步,方腊叫住他:“喂……你站住,你方才不是问了我三个问题么,我全都回答你,我全部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说的一切,你要一字不改,源源本本呈给周公看!”

    纪春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有这个必要?”

    “看完之后,我不相信,他还认为我是偷鸡贼!”方腊瞪着眼睛,目中充血,气喘如牛。

    豹死留皮,人死留名,他该做的做过了,该享受的享受过了,因此他更不希望,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偷鸡贼被载入史中。(。)

五三八、凑齐四个君王打牌() 


    厚厚的卷宗放在周铨面前,这么短时间内能够整理出这么一大部,当真让周铨有些头疼。

    他可没有太多时间看这些东西。

    “青龙号”是他的座舰,只不过十年前造的这艘船,如今在东海舰队中都有些落后了,换座舰的事情早就提上了议事日程,只不过周铨希望新的座舰是纯蒸汽船,故此迟迟未决,这一次他去济州,所乘者仍然是青龙号。

    “有关无面的真相,方腊口中所供者就是这些,只不过他还有言不尽实之处。”

    “那是难免。”周铨道。

    他打开卷宗,看始看起其中的内容。

    纪春恭敬地行了一下礼,悄然退出了周铨的座舱,然后离开了青龙号。

    当青龙号扬帆起航之时,纪春已经在码头上了,他眉头这时才轻轻皱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年轻的主公看完有关“无面”和“复仇”的资料之后,会有什么感想。

    此时周铨已经看完了卷宗的前半部分,也就是“无面”、“复仇”的来历。

    他站起身,来到船窗前,望着正在远去的岸边,微微有些出神。

    方腊招供说,所谓无面与复仇,确实是他弄出来的把戏。但他自称是得神授天书,说周铨乃是天魔临世,故此以一卷《大光明经》授之。

    他又将这卷《大光明经》传授给了自己的儿子方毫,方毫再择人传授,这些人便都是“无面”与“复仇”。

    换言之,所谓无面、复仇并不是一人,而是许许多多人。

    “便是我失利,我子失利,终有大光明经传世,终有人会起来造反举事,因为周铨这一套,害人不浅,他越是行诸于天下,那么就会有越多人为其所害,这些人,都将是大光明经传人,都将会成为摩尼教的信徒!”

    这段话,是方腊对此的总结。

    纪春认为此是方腊的虚言恫吓,甚至可能就是为了活命而编出的故事,不过当方腊进一步解释时,纪春也有些吃惊。

    正是因此,纪春才担忧周铨会不会为此而心志动摇。

    “我曾查过,自棉布大行于世之后,苏杭一带桑农、织工,数量锐减,人数已减至旧时一半左右,而且还在继续缩减。大量百姓失其本业,不得不流落于街头,然后被坊东、场主圈去,以皮鞭棍棒相逼迫,于机器之前昼夜不得将息,其寿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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