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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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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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是我听信蔡洁生的一面之词,故而误会了蔡封,开祠堂之事,只是说说,并无此事。”

    好不容易定住神,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扬声说道。

    因为声音太大,他甚至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还一边弯腰,想要以自己的衰老体弱,换取农会的同情。

    只不过在这时,他还没忘记暗暗向蔡柄使了个眼色,伸了个大拇指动了动。

    那是要去向县里告变的意思。

    蔡柄悄悄退了两步,正想离开,却被不知何处挤来的两个蔡氏族人夹住,这两位,也是蔡封身边的蔡氏族人,蔡封见农会大队人马赶到,早就盯上了蔡柄,如何会让他走脱?

    不过蔡乾也知道,蔡柄被人盯着,想要溜出去报官很难,就在众人都看着蔡柄的时候,他实际上向着另一边的一个老头点了点头。

    那老头是他家的管家,家生子,最是忠心,因此悄然无声地退出了人群。

    只不过这一幕却被周铨身边王启年看在眼中,王启年凑在周铨耳畔嘀咕了两声,周铨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咱们十里八乡几千农会聚拢过来,可不是听蔡六太爷你说一句误会的。今日蔡氏的祠堂,不开也得开,你若不开,我们替你开!”

    “这是我蔡家人的事,谁敢,谁敢闯我蔡家祠堂!蔡氏子孙,若是任凭外人闯我们祖祠,我们哪时感觉有面目去见先人,你们若……”

    “叭叭!”

    蔡柄跳脚叫嚣,却被走过来的蔡封连抽了几记耳光,将他的叫嚷全抽了回去。

    “我看十九叔公是有些失心疯了,我蔡封就不是蔡氏子孙么,他,他,他,还有他,不都是蔡氏子孙么?凭什么祠堂只由得你们开,不准我们这些蔡氏子孙开?莫非这祠堂和祖坟的风水一样,只照顾你们几家大户,却不让我们这些人诉个苦喊个冤的地方都没有?”蔡封此时面目,也是有些狰狞。

    他感觉到了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几记耳光,算是把蔡柄抽蒙了,也让蔡乾更是满面死灰,而农会众的情绪则高涨起来。

    不需要鼓动,众人就上前,不但将蔡乾、蔡柄等,还包括此前来的各宗族人等,都拥入了庄子。

    在庄子靠中间有块小空地,蔡氏祠堂便在此,这许多人进来,将祠堂前的小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嗡嗡的说话声。也有人忧心忡忡往这看,只觉得这般下去要出事,唯有不晓事的孩童,觉得这里热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蔡氏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在此,在列祖列宗面前,我们就好生说一说,蔡洁生呢,蔡秀才呢?”

    今日之事,是蔡秀才挑起的,但是此时众人却找不到他了。蔡乾面上浮起一丝得意,那老仆做事果然妥当,只要蔡洁生不在,蔡封他们没有了由头,聚不了多久,自然就会散去。

    等那个时候,自己有的是办法,再和蔡封算账!

    他心中如此想,面上却装出一副老实模样。蔡封果然有些急了,没找着蔡洁生,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单宝凑在他耳畔,嘀咕了两声,蔡封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转向蔡乾:“既然蔡秀才跑了,那么六太爷,你说说看,你今日原本是准备如何处置我的?”

三九六、浸猪笼() 
“没有的事情,没有的事情,哪里谈得上处置,不过是叫你来问一问罢了。”

    蔡乾老脸上挂着干巴巴的笑,山羊胡子也随着这笑抖了起来。

    “胡说,你胡说,我方才就在祠堂里,我听得你和蔡秀才说,不能让蔡封这样闹下去,看在同是蔡氏宗族的份上,浸猪笼算了!”

    原本蔡乾这话说出后,众人以为会冷场的,哪知道突然间有一人跳了出来,大声叫道。

    却是蔡乾家的一个佃户,他突然跳了出来,面色涨红,一脸怒色,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不仅是蔡封,还有蔡家其余子弟,凡是加入农会的,你还说,今年的徭役,全都由这些加入农会的族人承担,反正他们有精力去农会折腾,不如这样还做些实事!”

    “另外,你还有讲,说我们想要成立护路会,你说什么泥腿子想修路致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象是个能发财的模样么?”

    这佃户一一说出来,每一句话,都仿着蔡乾的口吻,当真是活灵活现。

    蔡乾没有想到,这个老实巴交一直惟命是从的佃户,这一刻会出手!

    他忙开口辩称并无此事,但是那佃户却又一指旁边数人:“你们也在,你们说说,我讲的对不对,他方才是不是这样说的?”

    那几人却没有开口,只是相互望了望,脸上有惧色。

    “你们都傻了么,除了这一次,你们还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么?王老三,你媳妇儿的事情,你就忘了,这老东西糟蹋你媳妇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还有麻子哥,你老爹的腿是怎么断的,蔡二哥,我二嫂为何被浸了猪笼,别人不知晓,你自己还不知晓?”

    那佃户这一番话说出来,那几人顿时都面色惨然,眼中闪动着仇恨之色。

    而蔡乾顿时口中发苦。

    这几人都是他家使唤的佃户长工,完全当成仆人一样用的,他这老儿看上去道貌岸然,实际上却做过不少狗皮倒灶的坏事,这些被他欺凌压迫的人,原本完全没有机会,可现在不同了。

    “你们莫怕,说出来,咱们也加入农会,跟着蔡封去狄丘发财去!”那佃户又叫道。

    那几人相对一望,点了点头。

    “蔡林方才说的不错,六太爷……蔡乾这老鬼,方才确实是这样说的,他还说了,若不多浸几个猪笼,这些泥腿子怕是要翻上天,不仅要浸蔡封的,还要将农会里的几个头领,全部拿来,便是不浸猪笼,也要寻个由头送官!”

    “还有,秀才来时,说上回反对修铁路之事,便是六太爷在背后怂恿他出头,如今出了事情,六太爷也须帮他。”

    “方才是蔡乾这老鬼身边的福老爹来,将蔡秀才唤着,两人一起跑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后来,开始诉起苦来。

    蔡乾这老头儿好色,不仅沾染别人媳妇,当别人媳妇不从,还被他以不敬尊长、不守妇道、与人淫奔等罪名,将人浸了猪笼。面对稍有反对之意,便行私刑,任意打骂。随着他们起头,越来越多人出来,指证蔡乾,渐渐从蔡乾身上,扩大到他这一记的蔡柄等人,一桩桩旧事都被翻了出来,有人证,还有的藏了血衣等物证,群情激昂,几乎是人人喊打。

    蔡乾最初时还辩几声,待后头,他辩无可辩,也被众人掀起的声势所吓,竟然瑟瑟发抖,再无平日里的威福。

    蔡封有些不知所措,可那边单宝却是早有准备,他这大半年来跟着九河,就是在学这个!

    “慢来慢来,林书生,你读过书,会写字,你来写,将大伙说的一一记下来!”他向农会众人中的一个穿长袍的道。

    那是农会中唯一穿长裳的,只不过这一身长裳,也是补丁打着补丁,不太成样子。听得众人这样说,他推托不得,只能上来,向蔡乾拱了拱手:“六老太爷,你做多了害人的事情,今日总得算一算账,莫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有人送上笔墨纸砚,他开始一一记录。虽然其貌不扬,此人写字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将众人陈述都记了下来,还让所有控诉者都按了指印。

    这一弄就是弄了半日,而且还有在外庄居住的,听说附近有名的大财主六老太爷正在被围,纷纷赶来控诉的。周铨在外围,也听得众人声泪俱下,忍不住摇头:这等土豪劣绅,在乡里横行惯了,无法无天,总有犯众怒的时候!

    眼见天色渐晚,没人再出来了,此时蔡乾已经萎顿在地,面上还多了巴掌、指甲的印子和不少口水唾沫,单宝在蔡封身边低声道:“今日之事,如何收场?”

    “还请单家哥哥教我。”

    “不能让这厮再担当族老宗长,否则他定然要报复,最好是……”单宝做了个手势。

    蔡封立刻悟了,他跳上方才林书生写字的桌子,大声道:“今日咱们蔡氏各房当家爷儿们大多都在这里了,大伙议一议,六老太爷这样的人,做了这么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能不能当咱们蔡氏的族老宗长,我蔡封虽是晚辈,但也怕自家得一个恶人名声,竟然让这等人物,坏了我们列祖列宗传来的清白名声!”

    这番话,当初蔡乾开祠堂惩治族中不肖子弟时常说,他常以坏了列祖列宗传来的清白名声当作罪名,如今被人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让他忍不住抬头,气得几乎要吐血。

    “那是自然的,你们蔡家竟然会出这等人,而且还让这等人成了族老宗长,啧啧!”

    周围不是蔡家的农会之人,一个个都起哄,闹得蔡家人面上都无光彩,一个个低头丧气。

    “咱们考城蔡氏远近各支二十九房,如今每一房都有人在,大多数男人都在,我这一房,各位长辈和兄弟,你们觉得,还能让六老太爷当族老么?”

    此时农会势大,大伙的态度,自然都是不同意的,蔡封乘热打铁,便请林书生写下文书,蔡氏各房公议,认为蔡乾坏了蔡氏名声,为老不尊,伤风败俗,当罢去族老宗长,另择族中年长德高者,主持宗族祠堂祭田事宜。

    换言之,这一次农会发力,目的只是帮助蔡氏宗族换一个族长罢了。

    蔡乾心中冷笑,这样的公议,哪怕各房男人都按了手印,也不过是废纸一张,只待今日事了,他就要……

    他还想着报复,可是没有机会了。

    “蔡乾为族老宗长之时,最喜将无辜之人浸猪笼,如今他罪大恶极,若送去衙门,明刑正典,必然要杀他头的,只是这样一来,咱们蔡氏名声有妨,倒不如用家法,浸他猪笼,若有谁反对的,不妨站出来!”蔡封站在高处,眼中凶芒闪动,大声吼道。

    若他说有谁支持不妨站出来,保证没有一人出来,现在他说反对的站出来,同样也是没有一人站出来。

    旁边看热闹的周铨见他使出这样的小手段来,忍不住笑了。

    “既是无人反对,那就是所有人都同意了,将蔡乾浸了猪笼之后,我蔡氏诸房,便可以公议谁来任这宗长,此事我是小字辈,就不插嘴了。”蔡封又叫道。

    蔡乾大骇,浸别人猪笼他很高兴,可轮到自己浸猪笼时,那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大声抗议咒骂,可此时他的话,谁还会再听?

    浸猪笼的工具是现成的,很快,蔡乾被塞进一个装猪的笼子里,十余个蔡氏的壮汉,将笼子抬了起来,然后向着庄外的河行去。蔡乾大叫大嚷,老泪纵横,用力拍着那栏杆,他的家人跟在旁哭哭啼啼,不停哀求。可是此情此景,不但激不起众人的同情,那些曾经被他家欺凌侮辱者,还生出一种快意。

    你这老贼,也有今日!

    以往骑在大伙头上作威作福、看上去不可侵犯的族老宗长,大户豪绅,随随便便就可以唤出几十个打手的人物,现在却在众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让众人真切意识到,“天下穷人是一家”,他们这些穷汉子若抱成团来,当真有极大的力量!

    小半个时辰之后,浸猪笼完毕,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曾经于附近不可一世的蔡乾,就成了过去。

    蔡家如何公议新的族老宗长,这事情与农会就没有关系了,可参与今日之事的人,在除去首恶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帮凶身上。

    象蔡柄,他平日里也是做了不少坏事的,当下便有人开始指着他大骂。

    亲眼见到伯父被浸猪笼的蔡柄,吓理屎尿齐出,哪里还有平日里呼来喝去的威风,一见矛头转向自己,忙不迭在地上叩头求饶。

    这边闹得正欢,突然间,后边有人厉喝道:“这是在闹什么,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此喝声一出,众人再回头,顿时神情大变。

    却见官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跟着官兵的,还有蔡洁生,他满头大汗,脸上尽是庆幸之色。

    他逃走之后,直接去了县城,将鼓敲得震天响,那知县出来一问,当得知是“民变”,骇得魂都要散了。要知道考城离祥符不远,也算是天子脚下,在这里竟然出现了民变,那知县之罪可是不小。

    好在京师禁军有一支便驻在附近,知县这次不敢耽搁,立刻去请来军将,片刻议定,此事情形不明,先不急着向京师示警,而是派兵先去弹压,若能压住,再向京中请功不迟。

    因此,随他而来的,还有县中的差役、民壮,加上禁军官兵,一共也有千余人。,。

三九七、装疯() 
有这些官兵民壮作后盾,此时蔡洁生底气又壮,他还不知道蔡乾被浸了猪笼,因此耀武扬威地道:“六老太爷呢,快将六太爷放出来,我要与他说话!”

    “你想与六太爷说话,恐怕有些麻烦,须得你自己亲自去一趟,他老人家可是出不来了。”蔡封冷笑道:“不过你来得正好,今日之事,起因在你,只要你再认罪,事情就可以了结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老父母,就是此人为首倡乱,只要擒下此人,这农会暴乱之事自解!”

    蔡封与蔡洁生,不约而同将对方视作解决今日问题的关键。

    农会众人,看到官兵来了,多少是有些畏惧的,而考城知县发现这一点,他胆子顿时壮了起来。

    今日之事,看来并非民变……但是大批百姓聚集,离得京城这么近,总不是好事。这农会据说在乡间闹得很凶,今日似乎是个由头,可以将它们摁一摁。

    将一场可能的民乱,化解于无形,不但无过,反而有功,给朝廷知道了,或许自己官还可以升升,至少考评上一个上上跑不了。

    因此,知县昂然而出,指着众百姓道:“各位,我知道你们都是良善百姓,只是被少数刁民煽动,如今若迷途知返。尚且为时不晚,若能立下功劳,将那些为首刁蛮之辈告发出来,还可以受赏!”

    周围人都沉默下来,一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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