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说,袁若筠便不再理会:“原来是这样?那就找一个管事的帮忙打理呗,小事一桩,你做主便是”。
仲逸笑着:“如此甚好,只是还烦劳你这位真东家一如往常,万不可将你我合伙之事说出,在外人眼里,若一当铺东家只有我一人”。
“好,听师父的便是”,袁若筠早已无心说这当铺杂事,她微微将头一扬:“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好玩儿”。
第138章 耳边响起驼铃声()
若一当铺临街一个茶馆中,才进了包房,袁若筠便自豪的向仲逸炫耀起来:“既然师父要入仕,筠儿便给你寻个机会,晚饭约了几个人,只是还得要换身女儿装来”。
“换装?”仲逸不解道:“到底请了些什么人?还用的着你袁大小姐亲自换装?”。
闻听此言,袁若筠便猜出大概:准是自己平日里贪玩儿没个正经,师父这次又不相信了。
“你听好了,为了师父的前程,筠儿这次不是开玩笑的”,袁若筠扳起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吏部郎中的公子、刑部侍郎的大小姐,还有都察院副都御使的侄子、大理寺卿的外甥女”。
果真是大户人家,这平常交往之人皆是官宦之后,想必在这些人的口中,也会向别人说起,他们的朋友中有一个“礼部侍郎家的大小姐”。
“你这不是胡闹吗?”,仲逸气不打一处来:“早就对你说过,不要插手此事,你当这是过家家?莫说是我还没有做官,即便真的做了,你叫这些人干什么?人家认得你袁大小姐,又有谁认得我?”。
袁若筠依旧嬉皮笑脸强词夺理:“这有何难?一回生二回熟嘛,这些都是些仗义的人,很好处的”。
仲逸笑道:“你若是再胡闹,我便不认你这个徒儿,且将你女扮男装之事告知于你的朋友,与你开当铺的事告知你爹爹”。
如此一说,袁若筠有些急了:“师父干嘛生这么大的气?你若都告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莫说别的,单说这当铺,要是让我爹爹知道了,你还能开的下去吗?”。
“我有何可怕的?大不了回山东济南府祖籍便是”,仲逸不以为然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可不像你袁大小姐,本来就一无所有”。
如此这么一说,袁若筠倒确实有些害怕起来,别看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说到正事,她还是打心眼里对这位年轻的师父有几分忌惮。
“既然如此,筠儿不管便是”,袁若筠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只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又嘟囔了一句:“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没趣,一点都不好玩儿”。
二人稍坐一会儿,仲逸便唤来店家结账,袁若筠急忙跟在后面:“既然不去赴宴,那今日你去那都带着我,一个人闷的慌”。
仲逸连连摇头:“带着你作甚?我要回家,你快回去吧,免得令尊大人又担心”。
袁若筠喜出望外,一脸欢喜的样子:“对啊,还没去过你们住的地方,如此岂不是正好?一块看看阿姐,我爹那边你不必担心,晚饭之前不会回来”。
执拗不过,仲逸只得答应了她的请求,反正师姐闲来无事,也好与她一块说说话,权当是解闷了。
二人随意走在大街之上,袁若筠左看看右望望,在她眼里,似乎永远有看不完的景儿,处处都是稀罕的好玩之物,可只要盯着某处细细看一会便立刻没了兴趣,继续寻觅下一处场景了。
三分钟的热情
一阵驼铃声随风而来,放眼望去,一只驼队迎面而来,每只骆驼左右搭着两只箱子,上面一个大大的“药”字不难看出里边装的是中药材,看这架势确实是个不小的量,足可以为几家药铺铺货。
牵驼之人服饰与京城众人稍有差异,加之常年风吹日晒所致,肤色黝黑或灰黄了些,如此一番景致,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好大的骆驼,这个铃铛真好玩儿”,物以稀为贵,平日里见过马队、牛群,眼前的这幅景象倒是让袁若筠大开眼界。
“师父什么时候带筠儿去乌斯藏、朵甘等西北诸司,那里一定很好玩儿”,袁若筠的玩性又起,仅是几只骆驼与铃铛就能让她浮想联翩。
西北诸司各地常年大多缺雨多旱,其中不乏一些高山沙漠之处,加之地势高、砂石遍地,如此地形虽不利于农耕,但却生出了一些特有的药材。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对药材而言,自然也例外。诸如枸杞、沙棘、手掌参、花红、虫草等药材,确实得益于这样的水土。
当地药商不远千里将此运来京城,虽长途跋涉、费心费力了些,但总归是为了赚些个差价银子,既鼓了自己的腰包,也能为远在京城的病人多了几个难得的药方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换做平时,仲逸对这样的场面自然不会留心,莫说是没有做生意,就是如今做了当铺的买卖,也不至于对这药材感起兴趣来。
只是上次在石林院听林大与小刀说起关于药铺之事后,就难免要留心起来。
仲逸想着:若是这队人马去了若一当铺隔壁的回春药铺,那剩下的事就交给罗英了。
“掌柜的,西北的药到了”,刘小二望着门外,朝柜台喊了一声。
若一当铺隔壁药铺门口,驼队缓缓停了下来,只有那偶尔摇摇晃晃的驼铃还发出几阵声响。
刘小儿开门迎接,却并不上前帮忙,吴郎中依旧在那里坐堂,只有药铺掌柜急忙迎了上去,带驼队为首之人是个中年汉子,他与掌柜寒暄几句便立刻吩咐随行之人将药箱卸下,再搬到药铺后院。
罗英早就站到当铺门口看着眼前一幕,原本想着上前“帮忙”一番,可见那打杂的刘小二都动也不动一下,他一个邻家伙计只得装作去对面的茶馆打壶水,磨磨蹭蹭的一直看着这些人,最后将一只只的大箱子全部搬了进去。
罗英满心疑惑的回到当铺,当铺里没有什么客人,他干脆拿起扫帚回到里屋包房,也无心打扫,干脆关起门来,自己琢磨起来:“到底是些什么名贵药材?连药铺的刘小二都碰不得?”。
当初仲逸吩咐罗英盯着药铺,多向刘小二打听一些消息,至于其它的他并不知情,起初还对仲逸这个决定心存疑惑:一个药铺有什么可盯得?难不成除了若一当铺,仲大哥还想开家药铺不成?
不过从今日的情形来看,这药铺确实有些怪异,罗英有些兴奋起来:“看样子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仲大哥吩咐的准没错”。
如此几番思量,一直到店铺快打烊时,罗英才来到药铺找刘小二。
“罗英兄弟,你来干什么?莫非是那腹痛又发作了?”,正在打扫桌椅的刘小二冲罗英说道:“如今都打烊了,掌柜和坐堂吴郎中都走了,我可不会开方子啊”。
罗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下随意打量一番,见这里并无异常,他没好气的对刘小二道:“你就不会盼兄弟个好?承蒙吴郎中关照,服了药后,就再未腹痛过”。
罗英见铺里不见箱子的踪影,他便捂着肚子道:“我先去趟茅房,一会忙完,晚上一起喝酒,我请”。
来到后院,罗英四下张望,并不见人影,他知道后院的小屋,透过窗口向里望去。
果然,数只大箱子正稳稳当当的堆在那里。
第139章 老东家()
晚饭时分,京城西街老坛酒楼。
罗英正与回春药铺的刘小二人等人饮酒说笑,为免于生疑,他干脆将隔壁布行的小亮子、对街茶馆的黑墩儿一起叫来,都为左邻右舍,吃吃喝喝,今晚又可快活一番了。
难得来这里放开了吃喝,这家酒楼饭菜相当了得,尤其是独特的酱黄瓜与卤肘子,色香味俱全,再配上霸道的老酒。劳累一天,三五友人相聚谈笑,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罗英之所以选这家酒楼,自然是显出自己的诚意,只是除了因为酒醇菜香外,还有一个原因:此处距离街中心较远,位置又较偏了些,所以价钱也就能省了许多。
果真是干一行像一行,自从来京城跟着仲逸开当铺后,做买卖的本事没学会,罗英这精打细算的技巧倒是掌握了不少。
短短一会的功夫,四只大肘子,大盘酱黄瓜被一扫而光,半坛老酒下去,这帮人都是些能吃能喝的主儿,接下来一壶酒是打不住的。
“小二兄弟,白日里我们见西北的驼队送来不少药材过来,可这一个下午也没见你忙活,你该不会是偷懒吧?”,罗英见众人喝的差不多了,便随意开口闲聊起来,话题却是依旧放在这药铺之中。
啧啧,刘小二再饮完一杯,他撇撇嘴巴,不以为然的望着罗英:“偷懒?你我四人都与各自的东家沾亲带故,岂有偷懒的道理?只是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药铺的规矩是:各地刚送来的药材都要经人查验之后才入铺,之后再磨碎、称斤、归类,这才可以用之”。
布行的小亮子为他再添一碗酒,微微点头应着:“这倒也是,我们布行也是如此,成卷的布匹须要经逐一查验,其中难免有脱线、掉浆、褪色之处,应好好看看,之后才可做成衣”。
罗英急忙与他碰杯,看来布行的这小子醉的差不多了,连重点话都听不出来了。
四人中,黑墩儿的酒量最好,也最是粗心大意,他这人最不喜细活,平日里烧水放茶没少犯错,好在生的嘴皮子溜、能说会道,由于东家是亲戚,这才日复一日的干了下来。
此刻,黑墩儿正用他一贯的口吻说着此事:“就你们能,还查验个屁啊,实话告诉你,去年的茶与前年的茶,去年八月的茶与六月的茶,倒进壶里,你能品的出来吗?除了那文人墨客、好茶之人,一般人知道个甚?”。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放下茶碗,用异样的目光望着黑墩儿,那神情分明是在说:‘难道你平日里给我们喝的都是陈年劣茶?’。
黑墩儿才不管这些:“莫要这样看着我,你们药铺不也一样吗?谁知那药是什么时候的,还查验个屁啊”。
唏嘘,去你的吧
四人继续碰杯说笑,只是黑墩儿这话倒是让罗英感了兴趣。
从老坛酒楼出来后,街上行人明显少了许多,四人皆喝的醉意上头,踉踉跄跄的道别一声,之后便各自回家。
回到若一当铺后,罗英困意十足,随意躺了下来,片刻后便鼾声四起。
大约一个多时辰,罗英只觉得一阵紧迫感,喝的有些多,只得懒懒起身去了茅厕,痛痛快快的放了一通水来。
窗外月色正明,罗英立刻清醒了许多:“既然那刘小二说有人要查验药箱里药材后才可归铺,如此说来里边的东西还未动过?”。
“月色正好,何不去隔壁光顾一番?”,罗英暗暗笑道:“都是这贪杯惹的祸,差点误了正事”。
夜色中,一个身影慢慢向隔壁的回春药铺靠去
次日清晨,若一当铺准时开门,老姜头准时来到柜台前,罗英有些懒床,起的晚了点,才下楼就看见孙管事也缓缓走了进来。
这个小老头,果真是罗龙人派来的,虽没有老姜头勤快,倒也不敢偷懒半刻,只是今日来来这里,还有一件事:那便是等着老东家来。
罗英向两个伙计吩咐一番,他便懒懒坐了下来,昨晚在隔壁的药铺耽误了些时辰,睡的是少了些,精神不是很佳,有些心神不宁。
当然,他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昨日仲逸早有叮嘱,一定能找个老头来应付过关。
仲大哥一向善谋,他对此深信不疑,可这次要找个大活人来,才多半天的时间,去哪里找个老东家?若是让孙管事看出,该如何是好?
“您老快请进,这里便是我们的当铺,还记得不?”,说话间,仲逸便来到门口,而他的身后正是一个发须灰白、步履蹒跚的老者。
罗英瞪大眼睛,稍稍定神这才反应过来:果真是来了,好在仲大哥提前有安排。
“仲老东家来了,快里边请”,罗英急忙上前搀扶着老者,神态异常恭敬,待老者坐下后,他便向对面的茶馆扯了一嗓子:“黑墩儿,打一壶开水,上最好的茶,我们老东家来了”。
“好嘞,好嘞,你稍等”,对面的黑墩儿痛痛快快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今儿个真是怪了,平日里都是只打水不要茶,看来真是来贵客了。
向黑墩儿打声招呼,罗英的嗓音却依旧没有减下来多少:“老东家,您用过饭了吗?想吃些什么,小英子这边给你买去,已为你老人家叫了茶水”。
“才睡?”,老头一脸懵懂,用手捂着耳朵,嘴里却念叨起来:“才睡?一大早的刚起来,又要睡?”。
“茶水”听成“才睡”?
众人方才还对罗英的高声喊叫不解,听老头这么一说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这位老东家的听力不好。
罗英也不与理会,他只顾高声自言道:“哎,你老人家忘了?早年间曾叮嘱我们要早睡早起,做买卖也难免东奔西走,如今将你老人家的存银都投放到这若一当铺,自己却老了许多”。
“好了许多?看这当铺,比我们之前那个确实好了许多”,老头对着众人吩咐道:“你们都忙去吧,有什么事儿,问逸儿便是,老朽上了年纪,来一回少一回,不过,交给逸儿,我放心”。
“谁说不是呢?”,罗英向众人解释道:“我们老东家早年一直做当铺买卖,只是膝下无子嗣,我们少东家一直跟着他,二人又都姓仲,老东家将其视如己出,这才开了若一当铺,让我仲大哥做少东家,真是不容易啊”。
众人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不容易啊”,老头微微张嘴,这次总算是听见了,不过片刻后便又开始念叨起来:“这当铺有三不当: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低潮首饰不当。当物估价有技巧:玉石重成色、出处、瓷器看纹路、年份,字画最忌模仿,何人所画?落款题字,还得要看年份”。
老姜头连连点头,如同遇到知音一般,孙管事虽不懂当物技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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