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瘦猴补充道:“这话说回来了,来我们赌场的,不都是些仗着家里有几个钱的浑小子吗?我看那小子是脑子缺根弦儿,前几次都是送银子,这回要不是带了那个当铺的东家,保证能敲一笔”。
“既然是这样,还是老办法,下个套,给衙门那边打个招呼”,罗龙文叮嘱道:“千万不要被外人发现是我们的人做的,亦不要伤人,若这小子真是块好料,以后将若一当铺盘过来,还可以为我们差遣,严家产业越来越大,正是缺人的时候”。
瘦猴急忙点点头,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先是刁难,后是解救,最后才为他们所用。
总之最后还要落个其他当铺主动求着罗龙文将自己的店铺盘下才是,此举并非他们怕闹事,只因名下产业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为官经商本就是大忌,虽说严家势大,但毕竟是天子脚下,有所顾忌也是明智之举。
见罗龙文欲离去,瘦猴便起身告辞,嘴里不停念叨:“罗大人尽管放心,小的一定做干净,绝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弟兄身上”。
第119章 防不胜防()
樊府中,樊文予正设宴款待仲逸与罗英,来京城这么久,难得一起痛饮一番。
罗英一大早便随仲逸去了刑部,袁大头在牢房当值,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无奈之下,他们便去照磨所找樊文予。
原本只是想来打个招呼,谁知罗英进了大院后就不想出来,再三央求要为樊文予帮忙,照磨所从来都是个缺人的地方,樊文予在这里早已熟悉,于是便留下他们二人。
傍晚时分,从刑部大院出来,樊文予一人在家闲来无事,于是顺便买了些酒菜,三人正好可小酌一番,顺便打发无聊的时日。
罗英今日颇为兴奋,传说中的刑部大院终于能一睹真容,而且此刻又能与樊文予同桌而坐,这要是在蠡县,那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照这么说,这些人与五城兵马司勾结,共同给你们下套?”,听罗英陈述中城兵马司副指挥的事后,樊文予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好像与这帮人喝过酒,应该就有中城兵马司的,回头我给说一声,以后不要盯着若一当铺便是”。
“好好,如此甚好”,罗英一脸喜色:“我早就说嘛,有樊大人在,就没人敢欺负咱”。
仲逸见状急忙提议三人碰杯,他冲樊文予笑笑:“樊大哥别理他,这小子喝点酒嘴上没个把门的,前来当铺的人鱼龙混杂,京城本就是个是非之地,你我兄弟历经磨难,如今兄为官,弟为商,舍商保官即可,舍官保商则不必”。
樊文予已微微有些醉意,但他对仲逸所言去极不赞同:“你我兄弟既是历经磨难,又何分彼此?在说为兄这个小小的八品小官,不保也罢,倒是贤弟你,真能将当铺做好,他日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罗英见状便不在言语,只得默默为二人倒酒,他在衙门呆过,自知这京城不比蠡县,各部衙门也不同于县衙。在蠡县时,樊知县可一言九鼎,此处一言九鼎的人多了去了,方才的话确实不合适,只怪自己贪杯,真是言多必失啊。
仲逸知道樊文予一向重义气,但此事他大多不知情,尤其是背后的罗龙文、严磬等,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刑部八品照磨能对付的。
“樊兄所言甚是,不过这京城毕竟不同于其他地方,若有事我自会来刑部找你,切不可贸然行事”,仲逸无法言明他心中所想,只得旁敲侧击:“至于那中城兵马司,此事已了结,大可不必找他们”。
如此反复叮咛,樊文予知道仲逸绝非杞人忧天,毕竟为官多年,量力而行可为、全力以赴不必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好,既是这样,为兄只有将官做的更大,愚弟也要赚更多的银子”,樊文予举杯而起:“到时有机会给你捐个官,你我兄弟二人并肩而战,那才叫一个痛快,来,干了这碗”。
出了樊府,仲逸与罗英便各自回家:仲逸要回樊文予之前那个小院,而罗英则继续回若一当铺睡觉,经过瘦猴的事儿后,他的警惕性变得更高了。
回到小院中,仲逸立刻将白日发生的事向仲姝说了一遍,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只要师姐这关过了才是最安心的。
仲姝端来一盆清水,见仲逸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只得一字一句道:“若找你所说,此事定是那个叫瘦猴的一手布局。为的就是能对那五千两银子有个交代,玩个空手套白狼,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
仲逸刚刚洗过脸,双手轻轻拍拍布巾,一脸轻松的样子:“是啊,不过此事已了结,罗英给了那个兵马司的副指挥一百二十两银子”。
仲姝则摇摇头,显然不赞同他这位师弟所言:“那一百多两银子只是打发了兵马司的副指挥,赌场那些人岂会善罢甘休?如我所料不错,他们下一步还有动作,你可要当心”。
“师姐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现在还真不怕他们来找事”,仲逸懒懒的坐在木椅上,冲仲姝扮个笑脸:“就怕他们不动,只要一动就露出马脚,到时再见机行事”。
二人如此说说笑笑,仲姝提醒他山东都司那边的公差来京办差,师兄给捎信来他不日将成婚,仲逸立刻来了兴致:“如此甚好,我明日去当铺稍作安顿,后天就动身去济南,正好看看咱们的这位大嫂”。
仲姝白了他一眼,默默的端起水盆走向门外,片刻后只听见一阵清脆的泼水声。
次日早饭后,仲逸便向师姐告辞,他打算先去当铺,而后再上街买些东西,难得见一次师父,总要为他老人家带些礼物,况且师兄大喜,无论如何都少不了备一份大礼。
来到若一当铺,老姜头一如既往向他打声招呼,罗英见仲逸进来急忙跑了过来:“许,许公子,在里边”。
仲逸微微点点头,他向老姜头嘱咐一番:“家中有些事要处理,我与阿姐明日要回济南府,店中之事就劳烦姜伯与各位兄弟,大家一如既往便可”。
“我走之后,店中事宜皆有姜伯做主,你们听从吩咐便是”,仲逸叮嘱道:“若是存银不够,向罗英要便是,我一会自会安排”。
众人听的此言,立刻纷纷点头,而后便缓缓来到老姜头身边听他安排,仲逸见状颇为满意:老姜头管事,罗英管钱,他这个东家确实不无须天天来此。
正欲起身回里屋,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重而有规律的脚步声
“这里谁管事啊?”,一个年纪四旬的男子轻声问道。
片刻间,只见一群官差已将当铺围住,昨日那兵马司的副指挥正来到柜台前,而为首的则是那名四旬男子。
显然,此人的品阶比那个七品副指挥祁亮还要高。
仲逸缓缓上前,心中快速思量:自己刚来当铺,这些人便恰到好处的出现,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好年轻的东家,是少东家吧?”为首之人打量仲逸一番,而后一声令下,数名官差便开始搜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却听见一名差役禀报:“启禀大人,搜到了,是王府的东西”。
搜到了?王府的东西?仲逸循声望去,只见那差役手中捏着一个小布袋,不知是何物,从未曾见过。
这时,老姜头急忙上前辩解:“这东西不是本店的,我门从未收过,各位大人一定是弄错了”。
“没收过?”副指挥祁亮一脸阴笑:“这么说,你们连当票都没有?那岂不是偷盗所得?”
“大家不必惊慌,我们只抓这里的东家”,为首的男子喝令左右:“拿下,押入大牢”。
第120章 倔强的老头()
穿街过巷、走走停停,耳边时而人声鼎沸,时而一片安静。偶有街边小摊小贩叫卖之声、清脆马蹄之音,亦或抬轿人一声声的喊着:“让开,让开”。
从出了若一当铺后,仲逸便上了轿子,之后便被人用黑纱蒙住双眼,那些所谓兵马司的官差立刻不见踪影,而抬轿之人则是一身布衣,轿子也是那种极不显眼的民轿,只是前后各两名年轻男子跟随,此举颇有几分神秘之感。
袁若筠被罗英堵在里屋中,这是仲逸的意思:大庭广众之下,况且有罗英在,仲逸也无法动手,否则自己会武功的秘密便不攻自破。
闯入当铺的虽是官差模样,但事出突然,所说的搜查也是含糊其辞,小布袋中的东西虽说是“王府”的,但他连看都未看清。出门之后那些官差全部散去,只留下几个来路不明的人。
很明显,这是罗龙文一手策划的:那些刚进门的官差只是个幌子,这些抬轿之人及四名随从才是真正办事的。
此刻的仲逸并不着急,借助兵马司的人做个表面文章,而真正要带他的则是罗龙文。
至于那些官差,事后他们完全可以不认账,反正无人能证明此事,而他们人多势众。
仅凭老姜头与两个伙计显然是无法辩解,况且他们本为当铺的人,而兵马司那些人本来就有权巡查街面的店铺。
临走之时那为首的四旬男子一句:“押入大牢”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仲逸心中清楚:他绝不会进大牢。
如此说来,这罗龙文接下来要怎么玩儿才是关键,当务之急便是以不变应万变,看看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究竟是那里。
一阵连续的安静之后,那规律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几声敲门声后隐隐听见一阵“吱吱嘎嘎”的开门声,之后轿子便落地了。
“下来吧”,一个深沉的男音,仲逸的脚落地便有人上前将蒙在他双眼之上的黑纱解掉。
天空阳光明媚,黑暗之后重见光明,仲逸感觉双目有些刺痒,环视四周,稍稍定神之后才缓缓恢复过来。
只见此地为一处独院,院子不是很大,但够一家居住,两间大屋居中,左右一侧各一间偏房,与其他小院并无差别。
只是这院墙高了很多,甚至高的有些离谱,好在院墙之外皆为大树所绕,枝繁叶茂之下将这个小院掩盖的恰到好处,想必从外望去定是极不显眼。
仲逸心中暗暗发笑:莫非?这就是那人所说的“押入大牢”?
“庞老头,人给你带来了,这是刚抓的,不过你得当心,这小子会轻功”,一名男子向刚刚从侧屋中出来的老头说着什么。
老头抬头望望天空,他并不正视院中之人,而是随意开口:“既是会轻功,那这个石林院能关的住吗?人跑了,我老头子可不管哦”。
那男子听罢大笑几声,一脸不屑状:“会轻功怎么了?咱们罗大人为你派了四大高手,他们就住在隔壁那个小院,有事你喊一声便是”。
老头依旧没有理会,那名男子继续他的自信:“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小子的店铺还在呢,他不会跑的,等过几天”。
“好啦,知道了,你们走吧,有事我会喊的”,老头一脸的不悦,转而朝仲逸这边望望。
仲逸趁机打量一番:眼前的老头发须灰白,中等个子、略显消瘦,但精气神尚可,说话干脆利落,步伐沉稳,年纪应在五旬之余。从他与方才那些人对话来看,他应是小院的管事,而且有些资格,至少那些人不敢惹他。
众人离去后,老头便缓缓靠上前来,盯着仲逸看了半天,直到被仲逸狠狠瞪了一眼后,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老头并不着急,他捋捋胡须,下意识点点头,脸上则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当铺的,还是药铺?”。
仲逸继续打量着小院,并未理睬,随意回了一句:“为何非要开这两样店铺?”。
老头:“不开这两样店铺,你来这里作甚?”
仲逸:“开这两样店铺,就要来这里?”
“开不开这两样店铺你心里清楚,如今来到这里,你心里也清楚”
“这里?是何处?”
“此处叫石林院,是某些人的大牢”
“大牢?刑部大牢?顺天府大牢?还是五城兵马司的大牢?”
“大牢就是大牢,何必前面冠以名称?禁其足、禁自由,足出不了户,便是大牢”
“莫非?这是某些人的私牢?听说过私设公堂,今日眼见私设大牢,真是大开眼界”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来“公”与“私”之说,掌握在个人手中便是私,公也变成私”
“你是何人?听此言,似乎对这私设大牢之事并不赞同”
“老朽姓庞,大家都喊声老庞头,私设大牢名号太大,我一个小老头赞同不赞同,又能如何?”。
“高手啊,没看出来”,仲逸这才回过头来望着他:“如此厉害的角色,怎么会屈尊于此,做这种卑劣之事呢?”。
老庞头并不理会,他轻轻嗓子,向里屋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出来吧,有新人来”。
话音刚落,主屋一扇门缓缓打开,两个懒洋洋的人影走了出来,仲逸放眼望去,两名中年男子已来到他们面前。
“这是大林与小刀,姓氏名讳也懒得打听,大家都这么叫,开药铺的,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老庞头转身望着仲逸:“年轻人,总该告诉你叫什么吧?”。
“仲逸,两位兄弟也是?”,仲逸一脸无奈道:“不会这么巧吧?”。
老庞头继续向二人介绍:“仲逸,是开当铺的少东家?”。
大林与小刀刚欲打声招呼,却听仲逸上前询问老庞头:“庞伯何出此言?”。
老庞头脸上微微一动,而后便指着大林与小刀:“看看,他们二人人都是开药铺的,来这里没几天都患病了,现在后厨都熬着药呢,你是开药铺的能看不出来?”。
末了,他补充道:“当铺一行颇为熬人,你年纪这么轻,不是少东家是什么?大概连当物估价都未学会吧?”。
仲逸后退几步,眼睛瞪得老大:“果真是高手啊”。
老庞头刚欲开口,却听大林与小刀先后开口:“仲老弟先忙,我二人身体稍有不适,晚上再聊,反正都住一个院”,说完二人便转身回屋。
“晚上再聊?都住一个院?”,仲逸心中暗暗钦佩:“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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