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包房,掌柜的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诸位大人尽管放心呆着便是,今日小店今日不再招呼其他客人’。
一名土司管家微微点点头,顺手将一张银票递给掌柜,那人接过银票,两只眼睛突然放大,而后又满意点点头,连连致谢一番后,便匆匆退了下去。
仲逸心中不由暗暗笑道:“都清场了,还找个包间干什么?大厅多好?既宽敞又明亮,说话也方便,岂不是一举两得?”。
片刻之后,伴随着店小二的一阵吆喝,饭菜已悉数上桌。
放眼望去,一水的本地菜,做法精致、用料考究,色香俱全,倒还真有几分食欲,很不错的样子。
再看看一旁酒坛、酒碗,简直令人汗颜:菜多、酒更多,怕是不醉难归了
第797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午后,城中大酒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刚有点感觉,原本可以继续开喝,一顿饭也就这么过去了,但姜飞越却偏偏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
本是一句玩笑话,还是替仲逸说的,却让众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诸位,你们还真别说,我们仲大人如今可了不得,探索出开采盐矿之法,五井旁边就是最好的例子,若是你们辖地有可采之盐,倒可以一试”。
姜飞越最近一定是飘飘然的太厉害,一个小小的大理知府,硬是把自己当做云南布政司了。
人啊,就是不能得意,即便得意,也不能太得意,否则就得意忘形了。
若换到平时,这也就是一句玩笑话,但眼下刚遇怒江驿站被劫一事,被劫之物又涉及私盐,那怕再无心之人,也不得不多想。
众人纷纷放下酒杯,不由的相视一眼,就是不好表态。
此事难就难在:这到底是姜飞越的一句玩笑之语,还是处心积虑的一种试探?
酒是碰不成了,有人开始默默夹菜,这饭也就慢慢吃出些味道来。
“诸位不必如此,姜某就是一句玩笑之语,再说了,此次怒江被劫一案不是有结论了吗?与你们各土司无关,难道,还怕朝廷再查一次吗?”。
姜飞越是喝醉了,他定是还将这里也当做是知府衙门了,毫无察觉道:“放心,翻后账的事儿,朝廷是不会做的”。
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土司的人立刻有些挂不住了:这他么不是没事找事吗?
方才还有疑问,现在却不必纠结了:姜飞越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屋内有些安静,咀嚼饭菜的声音,听着有些单调,土司的人心里开始默默盘算:若答应了仲逸来土司的地盘探查盐矿,难免会牵出其他事来。
但眼下怒江被劫一案风波未平,其中有牵扯私盐,若一口否决,反倒落个自己脱不了干系的嫌疑。
再说了人家只是说帮忙看看,并非就非要占了地盘。
贩卖私盐的,不止一家一处,土司管辖境内,谁又能保证的了?而仲逸一旦查出,其中又有多少人牵扯进来,如何向朝廷解释?
场面上混迹之人,最怕猜测,一件很普通的事儿,猜来猜去,最后就猜的没边没际了。
平心而论,仲逸完全起身说一句圆场之话,简简单单的一句玩笑,再用一句简简单单玩笑结束,大家无非一笑而过而已。
不过这句无心之言,倒是真的让仲逸有了几分兴致:若是能扩大范围探查盐矿,自然不是什么坏事,连同铁矿、铜矿,都可以一起。
就在他一直视为至宝的地图中,就有几处在土司的辖地内,若能一起开采,自然是最好的。
没有唐小丫那里来的地图,这些个土司老爷们是断断不会发现的。
怒江驿站一案的结论本就难以信服,仲逸一直心存‘单独秘查’杀他个回马枪,若是能名正言顺的进入他们的地盘,自然省去很多麻烦。
至于朝廷方面,仲逸已通过石成向皇帝禀明实情:除黑金山外,几处盐井、铜矿,尽管将这一切可以推向原先的户部侍郎陈覃。
至少,已经探明的这几处,朝廷一定会准许继续开采,那样得到的就是一点点碎银子了。
到时,若皇帝一高兴,没准还真来个特旨,他这个盐课提举司的提举就可以——遍地开花了。
“诸位,姜大人也就是一句玩笑话,不过”。
思来想去,仲逸决定将这个玩笑‘认真’下去:‘不过,关于怒江驿站被劫一案,朝廷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旨意,若是万一朝廷准许了呢?’。
呵呵,咳咳,众人一阵异动,脑子快速盘算着。
‘哦,对对对,仲大人说的极是,若是朝廷准许了,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见有可以下的台阶,土司的人立刻附和道:“反正我们都是要听命于朝廷的嘛,没有旨意,总是很难办的嘛”。
当两方僵持不下时,最好能找第三方来化解,而这个第三方若是两方都不能控制时,那便立刻将矛盾转化。
“既然如此,我们大家操的那门子心?还不快快喝酒?”,姜飞越感觉自己都湿透了。
仲逸配合的举起酒杯,心里却颇为满意:先给你们吹吹风,也好。
土司有土司的渠道,他们一定会设法在京城暗中打听,但他们无论如何都躲不过锦衣卫的视线,一旦知道了,皇帝势必会知道,这一点毫无疑问。
凭朱载垕的脾气秉性,他一定会派人来查,越是遮掩之事,往往越能激起人的好奇心,皇帝也不例外。
好比,今日这顿酒,总算是喝处了点意思。
姜飞越彻底不省人事了,其他人也卷着舌头,掌柜的中间加了两次水,也大体能看的出来:今日这顿,也就这么回事了。
当初说的是包场,不过看现在这样子,怕是晚上又可以开门营业了。
今日这买卖真不错,划算极了。
仲逸打算起身,门外就有各人的轿子,随从早就候在那里,也不必担心谁会没人招呼,是背是抬,也都是下人们的事儿。
店小二准备招呼门外是随从,却见一个女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连声招呼也不打,拦都拦不住。
‘我说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今日不招待客人,你就请了吧?’。
店小二拼命阻拦,不停的向门外的随从招手:“你们倒是快来帮忙啊”。
土司几名随从立刻冲了上来,不过他们不是阻拦这名女子的,而是将店小二推到一旁。
‘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家小姐的路也敢拦?’。
这几人怒斥道:“放开你的脏手,小心老子废了你”。
店小二一脸无辜,瘫坐在地上:“各位大哥、大爷,你们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
见那女子旁若无人地向二楼走去,那几人这才问了一句:“小姐,要不要向老爷禀告一声?”。
这时,丫鬟正从门里追了进来:“还禀告什么?小姐听说老爷要在城中待客,实在闲来无事,这才过来看看,有什么好禀告的?”。
第798章 换个吃法()
酒楼中,掌柜、伙计们都惊呆了:这风风火火的女子,竟然是土司大院的千金小姐。
好吧,原本今日的买卖就这么赚了:拿着包场的银子,晚上还能继续开门营业,赚双份。
没想到这些人眼看就要走了,偏偏来了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主儿。
“哐当”几声,走廊边又有几个花瓶碎了,那女子似乎还不解气。
‘姑奶奶,你就手下留情吧,这这些花瓶虽不是真的,但也是高仿,就这做工’。
掌柜的心疼极了,却又一脸的无奈:我的银子啊
之前,知府姜飞越曾吩咐过:今日这顿酒席,任何人的不得人打搅,那怕是叫花子。
开店就是为了赚银子,这无可厚非,掌柜的自然言听计从,伙计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守在门口,连只苍蝇也不许进来。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否则,莫说花瓶,怕是整个酒店都被砸掉了。
‘小姐,各位大人们在这里,小的这便带你去,求你别砸了’。
掌柜的已经做好被姜知府挨批的准备,不过他还是抱有一点点侥幸:“只是就怕他们都喝多了”。
店小二跟在身后,不由的说了一句:“小姐,待会儿,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那女子似乎对这些话没什么兴趣,径直来到包房中,准备给他老爹一个惊喜。
她之所以着急,也是其娘亲的意思:她老爹什么都好,就是见了女人就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有几分姿色的,走也走不动了,更是如此。
本来也在府里呆腻了,顺便出来透透气,一举两得的事儿嘛。
“小姐,你看看,没说错吧?他们都喝醉了,多啦”。
掌柜的说了这么一句,便立刻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小姐,还是先到门外,等一会他们醒了后,小的立刻叫人来请小姐上来’。
那女子那里肯离去,她双手叉腰,双眼环视一圈:好吧,所有人都趴在桌上,不少人手边的举杯也被推翻了,衣衫浸了一片。
“就这些人?酒量也不怎地嘛,看看一个个喝的”,那女子的语气中充满不屑。
如此一说,倒似乎提醒了掌柜的:“对了,好像还少一个是盐课提举司的提举仲大人,大概是去方便去了吧”。
盐课提举司?这个头衔倒是听过,不过在这位女子眼里:这么拗口的名称,一定是个糟老头子或老学究之类的。
不就是个管盐的官嘛,真想不懂朝廷为什么要设这么个差事。
想是这么想,不过那女子还是嘀咕了一句:“想不到啊,这么多人一起喝酒,就这个仲大人没有醉,看来此人酒量确实了得”。
那里还管得了什么酒量不酒量的,掌柜的急忙附和道:“小姐多虑了,或许呀,这位仲大人去‘出酒’了”。
“呵呵”,那女子轻蔑一笑:“就是本姑娘的酒量,也不至于如此吧?”。
显然,仲逸的酒量也没有得到她的‘认同’。
“我的娘啊”。
众人所料不及,那女子再次双手叉腰,大吼了一声:“娘来啦”。
娘来啦?
掌柜、伙计们愕然:方才那女子虽是任性了些,但那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这点东西谁会放在眼里?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那种。
不过方才这句喊娘喊得,怎么听着有点小门小户的味道?
呵呵,想想而已,不敢多说。
再喊了这么几声,那女子干脆走到她老爹身旁,又准备大喊一声,却见她老爹浑身一阵哆嗦,之后便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毕竟还是喝多了,才站立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差点跌倒。
‘嗯?夫人?夫人在哪里?’,才被众人扶助,那土司老爷立刻就喊了这么一句。
那女子呵呵一笑,一脸同情状:“爹,看清了,是我,我娘叫我来的,好不好?”。
一看是自己的宝贝闺女,他总算是长舒一口气,轻松了许多,竟又准备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满屋子的酒气,那女子不停的用在口鼻处煽煽,双眉紧皱道:“起来,还真拿这里当家了?这是喝了多少啊?好像家里美酒似的”。
众人将他缓缓扶起,一直来到门外,随从们见状立刻上前,一通忙活这才将这位土司老爷扶上了轿子。
‘你们几个听着:立刻将我爹带回去,交到我娘手里,要是路上有个闪失,扒了你们的皮’。
那女子吩咐了一声,随从们立刻应声而去。
身后的丫鬟嘀咕了一句:“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了,咱们这次,又是去哪儿玩呢?”
酒楼中再次安静下来,掌柜的如释重负的坐在木椅之上,接连饮了几杯茶水,总算是把这位姑奶奶给打发走了。
“掌柜的,剩下的人怎么办?照这么睡下去,怕是要到晚上了吧?”,店小二有些着急,他还等着收拾这一大摊子‘残局’呢。
掌柜的也是一脸无奈状:方才那一通闹祸还没有将他们吵醒,现在谁敢去叫?等着吧
众人正说着,却见仲逸从一侧走了过来,脸上湿漉漉的,似乎刚洗过一般。
看走路还算‘规矩’的样子,酒应该醒的差不多了吧?
仲逸的酒量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今日这一桌,还真没他的对手。
突然起身离去是因为听到了窗外的声音,那女子叫喊声确实大了点,仲逸很快就听出了这个声音的背后、背后的真人。
好在反应及时,利用出去‘方便’的机会躲过‘一劫’。
‘仲大人,你看里边的诸位大人,是不是叫一声?’,掌柜的很会给自己找便利,他不敢叫这些人,但仲逸可以啊。
仲逸见众人都朝自己这边围了过来,眼神有些祈盼的神情。
想想也是,开店待客的,最怕的就是这些酒鬼赌徒之类的:赖着不走,还不敢多说一句。
仲逸微微皱皱眉,还是拒绝了:“算了吧,就让他们睡着吧,美酒之后的一顿美觉,难得享受啊现在叫起来,不是找骂吗?”。
伙计们正准备再说什么,却被掌柜的制止:仲大人也是朝廷命官,岂是给你叫醒酒鬼的闲人?
“这样吧,你们这一天天的也不容易,我这里有些碎银子,一并赏你们了,伺候好诸位大人”。
仲逸将银子丢下,打个哈欠道:“今晚,就不要再招待别的客人了本官在盐课衙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掌柜的连拦点头,眼里已闪出丝丝泪花:都说仲大人大方,今日一见,那是真的大开眼界了。
“仲大人慢走小的记住了,一定按照仲大人的吩咐”。
见仲逸的轿子已缓缓离去,掌柜的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样子虔诚极了。
“二十两,还叫碎银子?我的仲大人啊,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我们大理府啊”。
盐课衙门中大院里,程默正与肖大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衙役们刚刚考核完,与上次、上上此一样,所有人都被评为一等衙役。
按照仲逸之前承诺:一等衙役的赏银有增无减,有一个是一个,只是如此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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