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大家不可小觑这群山匪,此山由来已久,他们对这里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而我们却是第一次登山,山中有不少暗器机关,他们私开铜矿,兵器准备十分充足,不少人都有实战经验”。
谭辽示意众人安静,他继续道:“这个陈崔九能做到老大,都是将其他山寨一个个攻打下来的,绝不是花架子”。
如此一说,众人再次抬头望去,密林之后是一道山崖,异常陡峭,听知府衙门的人说山后便是一条大河、河水很深,可谓前有险恶、后无退路。
知府衙门的官兵早知道山上如此险恶,又有多少人打死也不会上山?
这时,林宗武一脸素严道:“弟兄们,轻敌是兵家大忌,我们当年北御鞑靼、南剿倭寇,此次定不能败在这群乌合之众手中,否则,如何向死去的兄弟交代?如何向朝廷交代?”。
“遵命”,众将士起身回应,喊声震天响。
一阵风过,林宗武拔剑而出,大喊一声:“攻山”。
片刻之间,英勇千户将士纷纷向山而去,林间一阵‘挲挲’之声。
林宗武率先走在最前面,一柄长剑在手,双目凝视一草一木,那怕一只苍蝇都不放过。
不多时,山势变得更加陡峭,林中再无明显道路。显然这一带平日里无人走道,亦或陈崔九刻意让人不走固定的路线,如此也就没有踩出一道大道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动,之后便是喊叫声:“林将军,不好,这里有陷阱”。
林宗武立刻转身,几乎在同时腾空而起,直逼陷阱方向。
只见两名军士一脚踩空,即将掉入暗坑,总算身手敏捷,顺手抓住旁边的藤草,身子悬在半空中。
“接住”,林宗武大喊一声,瞬间将这二人带回原地。
副千户周通命人拨开长长的杂草,这才得以看清坑底:数十颗倒立的巨铜钉,其头之尖,堪比剑刃。
“好险啊,若不是他们二人反应及时,恐怕就没命了”。
谭辽说了这么一句,不由叹道:“成于斯而毁于斯,这些杂草作为掩护,遮住了眼线,却因长得茂盛反倒救了人一命”。
“林将军,这里还有”,几名军士喊了一声,林宗武等立刻上前,看到的是同样大小的暗坑,不过坑底是一个个的大铜夹,两侧是长长的锯齿。
这种手法本是猎户所为,一旦误入,腿脚甚至全身都会被锯齿夹断,非死即残。
“林将军,要不我们原地休整,以防不测”。
谭辽才说一句,却被林宗武猛地一推,只听他大喊一声:“大家找粗树干作为掩护,快”。
猛然间,一根根粗原木跳出铁绳,顺势滚下山下来,因山势陡峭的缘故,木棍攻势异常凶猛,所过之处,沿路小树枝瞬间被碾碎,毫无阻挡之力。
“哈哈哈,山下的人都听着,这黑金山,我们九爷经营多年,你们想攻下此山怕是要一年后啦,粮草够吗?”。
木棍声后,山上突然出现一群得意的面孔,个个满脸横肉,眼神中没有一丝温情
第771章 不是一般的山匪()
“九爷,你就到外边看看吧,我们的暗器才开不到一成,那些个官兵吓得都不敢往前一步了”。
黑金山上,一个山匪小头领跑着向陈崔九来报信:“照这么个打法,没个三五月的功夫,他们是休想上我们的山,到时候粮草谁来供应?耗死他们”。
陈崔九并不言语,脸上似乎也没有所谓的欣喜,他用平日里经常用的那把短刀正在切着桌上的烤羊腿,一刀下去满是油,看着都腻。
今日,这位山寨老大、原户部侍郎陈覃的侄子似乎胃口不大好,切了一大堆,却没有下嘴,胡乱在摆在盘中。
“没用的东西,都他么死到临头了,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
“哐当”一声,陈崔九将手里的短刀扔在桌上,顺手拿起一块布巾,边擦手边骂道:“告诉弟兄们,都给老子盯紧了,若是那部分的人有个闪失,老子定不会饶恕”。
那小头领不解道:“九爷,如今我们只是启用了第一道暗器,那些官兵们就被困在原地,这一路之上还有多重机关,加上这陡峭的地形,他们一时半会攻不上来”。
话还未讲完,这个小头领却见眼前飞来一块烤羊肉、很肥的肉,说时迟那时快,他急忙甩头躲闪,还好反应快,总算是躲了过去。
‘啪’,还未转过身来,又一块丢在了脸上,响声如同打耳光。
陈崔九扔下羊肉,一脸怒道:“老子给说多少遍了?黑金山能有多大?那些破暗器能支撑多久?一个千户所不够,就派一个卫司的兵马来,每人一脚就踏平了黑金山,说起粮草,你有朝廷的粮草多吗?谁耗谁还看不出来吗?”。
看着那小头领脸上油光光的,陈崔九干脆将盘子推到一边,向左右吩咐道:“拿出去喂狗,脏了老子的手”。
这么一说,那几个小头领便立刻黯然失色,方才那点自信满满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头皮发麻般的恐慌。
“九爷,照你这么说,我们可怎么办呢?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快拿个主意吧”,几人纷纷凑上前来。
陈崔九怒色未消道:“此处就你们几人,也都是跟了老子多年的兄弟,老子给你们说的话,千万不要出去乱嚷嚷,以免乱了军心”。
那几人相视一眼,立刻重重点头道:“放心吧九爷,兄弟们都是你给的,你说甚便是甚,绝无二话”。
这个陈崔九虽说如今是山大王,但毕竟之前跟随陈覃身边多年,尤其在京城时,那也结识过不少衙门里的人,对这里面的门门道道知道不少。
就这一点而言,他远超其他山匪头目。
这些年坏事做尽,经验也积攒了不少,陈崔九的手段也越来越阴险,若非铜矿这里日进斗金,他才不会离开京城那个繁华之地呢。
至少,像他这样的人,那怕是在大理城中,那也是个整日穿着讲究、手里一把纸扇子、身后几个头腿子,酒馆出、花楼进的主儿,他能做到如今这一步,足见此人确有过人之处。
“听着,如今我们黑金山被围,山下肯定到处是官兵,但我们务必要设法派人下山,将这里的一切告知我叔父,这才是长久之计,否则,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思量一番,陈崔九向他的几个心腹吩咐道:“此事一定保密,否则一旦叔父迟迟不来回信,山上的其他兄弟就会乱了分寸、人心惶惶了”。
一名小头领依旧不解道:“九爷,你说老爷如今早已不是户部侍郎,他哪里来的兵马救咱们?难道,就靠府里的那些家丁吗?”。
陈崔九立刻瞪大了眼,顺手就向桌上抓去,这才想起烤羊肉被端了下去,只得骂道:“一群废物,猪脑子,等死的命”。
一看又说错了话,那些人立刻又凑了上来:“九爷我们就是废物,你快说说,叫老爷来到底有什么用?”。
陈崔九坐了起来,冷冷的说了一句:“山下这些人嘛,都是朝廷派来的,只要是朝廷派来的,就一定有管他们的人,叔父毕竟做过户部侍郎,要找到这些管事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连连点头,陈崔九继续道:“当然,我们也是准备花银子的,谁和银子有仇呢?再说了,此次朝廷派人来是为怒江驿站货物被劫一事,这在之前我们早就打听过了至于剿匪嘛,也就是个幌子,到时我们交出一些小喽啰即可,只要银子花的够多”。
“哦,原来如此”。
众人听了这番‘高论’之后,不由的竖起大拇指,一脸的献媚道:“高啊,还是九爷高见啊”。
黑金山、山腰密林中,英勇千户所将士。
经过接连两道暗器和圆木棍阵后,林宗武为减少伤亡,只得命将士们暂时停止攻山。
叫来英勇千户所正千户谭辽、副千户周通,商议对策。
“林将军,要不等到了晚上再攻吧”,话未说完,周通自己觉得都不合适:“晚上地形就更辨别,算了”。
身为千户,谭辽也是一脸的惆怅:“想当年我们对付鞑靼、倭贼,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没想到却被这群小小的山匪给困在此地,我实在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但林宗武心中再清楚不过:不是弟兄们惧怕这些个山匪,而是连山匪都没见到,却眼看被暗器所伤,于心不忍啊。
周通生着闷气,举刀胡乱砍着地上的杂草,随意说了一句:“要是仲大人在就好了他足智多谋、出其不意总能有办法的”。
林宗武猛地抬头,细细盯着周通望去,看的他一阵迷茫。
“林将军,周大人的意思是‘仲大人在的话,可以帮我们出出主意’,不过我们英勇千户所只要有将军在,就无所畏惧,我们总会想到应对之法”。
猛地,林宗武仰头大笑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都是为朝廷做事,叫仲大人来有何难?”。
“对,就叫师弟来,他可不止是足智多谋啊”。
第772章 一条大河()
大约一个时辰后,英勇千户所的军士前来回话:盐课衙门的人说,仲大人去了怒江驿站,会同刑部和都察院的钦差办案,有事晚上再见。
千户谭辽耸耸肩,副千户周通立刻着急道:“这可怎么办呢?方才我都说过了,等天黑了我们对这里的地形更不熟悉,这可如何是好?”。
林宗武并未言语,他轻轻摆摆手,示意军士退下,自己则细细品着从盐课衙门回过来的话:晚上再见
片刻之后,林宗武猛地起身道:“告诉弟兄们——撤”。
撤?周通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在我们英勇千户所的概念里,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过什么叫‘撤’吧?
这时,谭辽也不由上前道:“林将军,这个时候后撤,会不会影响兄弟们的士气?”。
林宗武笑道:“你们都想哪去了?让兄弟们退到方才山下驻扎的方位即可,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了”。
谭辽点点头,见周通似乎还心有不甘,只得劝了几句,众人这才缓缓向山下撤去
看到英勇千户所的将士后撤,山上的人立刻又是一阵欢喜,那个小头领一路小跑着向陈崔九前来报信:“九爷好消息,好消息啊,山下那些人都撤了”。
陈崔九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起身向院外走去,细细查看了一番地形,而后又默默的站在那里。
众头领见状纷纷不再言语,不远处站着一排排的苦力,他们听到山下有人围攻的消息后以为看到了希望,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将这些苦力集中起来,全部看管住,没有爷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陈崔九向几个小头目嘱咐一通,而后压低声音道:“此外,派人下山之事,务必要抓紧”。
午后,陈府。
陶朔正与几个家丁们说着闲话,这段日子以来,陈府简直闲极了,除了吃饭睡觉实在没有什么可做的,要不就是偶尔打打牌、开个玩笑之类的,太难熬了。
上次从黑金山回来后,陶朔又是一番苦哈哈的表演,当时他向陈覃说的很清楚:黑金山一切正常,只是陈崔九依旧捎来话来‘尽快处理与之有关的一切的证据’。
至于书信,自然是没有的,这个无需解释:看看城外官兵把手的情况就能说明一切,万一被搜到了,那便活生生的将自己的罪证留给了别人,这不是找死吗?
起初,陶朔还是有些担心的:虽然知府衙门的官兵将黑金山团团围住,万一陈崔九从其他通道派人下山,或者陈覃另派他人出城,越过沿路的哨卡,最后就会知道黑金山的真相。
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英勇千户所的将士、外加锦衣卫的校尉出马,陈覃与陈崔九怕这辈子也难得再见一面了。
不过陶朔还是有烦心事儿的:那晚突然烧起的那把大火,最后将陈覃的几个屋子全部毁掉,那么所谓的证据,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他听说有人看到有个身影从火堆中跃出来,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确有人信誓旦旦的这样说,他竟也倾向于有些相信了。
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夕阳西沉,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陶朔与那些家丁们打声招呼:快去找点活干吧,小心老爷那天生气了,大家全部玩儿完。
接下来,就是陈府藏银子的地方,铜矿日进斗金,这些银子又不会立刻兑换成银票,他们也不可能找附近同一家钱庄去兑换银子,所以必有大量的现银在,要么陈府,要么黑金山
夜色渐深,黑金山下。英勇千户所的将士正奉命休息,周围一片安静。
没错,是奉命休息,白日‘一战’让所有人都寒了心,甚至于蒙羞,将士们连睡梦中都在蠢蠢欲动,大有一举拿下黑金山之意
黑金山后,一条大河正在缓缓流淌,此处水流并不湍急,但河水却足够深,若是水性不佳,大有扑腾几下就会被淹死的节奏。
月光下,河边是一道异常陡峭的石崖,如同切面直接而上,没有半点可攀登之处,若是有人从上面掉下来,足以粉身碎骨。
山下几颗粗壮的大树,树下几个匆匆的身影,正胡乱的嘀咕着什么。
“他么的,我说你们能不能麻利点?一群饭桶”,那个小头领骂了一句,之后便不由的再次向山崖下望去,几块碎石从脚下滑过,之后便没了半点声响。
一阵风过,那人又是一阵汗颜,双脚不由的发抖起来。
“哥莫急,我这不是要检查一遍嘛,绳子可得要拴紧了,万一”,那山匪喽啰讨好般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将绳子一头交给小头领。
“万一你个头,老子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就送个信吗?”,那小头领将绳子拴在自己腰间,又是一通臭骂。
“以你的水性,这条小河还是问题吗?”。
喽啰们说了一声,之后便有些幸灾乐祸道:“过了河对面可得小心啊,不远处有巡夜的官兵啊”。
在黑金山混,必须要会两样东西:一是要会打,将那些苦力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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