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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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 第4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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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春上前一步,尽管十足的毕恭毕敬,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无赖之语:“文大人,该说的下官都说了,朝廷律法在上、文大人在上,该怎么处置,下官绝无半点怨言”。

    后衙的茶水白喝了,故事也白听了,知府就是知府,‘城府’之深绝非可目测、尺量。

    文博远没有理会,他转而向冯三保道:“你呢?老夫已派人去过那个大空寺,分明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你们这样做,好大的胆子”。

    这位老御史言语间也随意许多,只是对这个冯三保依旧充满不屑:“一个散官,竟敢屡屡勾结盐商,胡作非为,将朝廷律法当做儿戏,谁给你的胆子?”。

    这么一说,冯三保终于忍不住道:“文大人,我敬你是都察院的老人了,但你若想以左副都御史的身份来压人,还真不好使”。

    末了,他大言不惭道:‘即便你们都御史大人来,也不敢随意向我这样说话’。

    樊文予立刻上前道:“放肆,怎么和文大人说话,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办了你?”。

    冯三保并不为所动,他依旧傲慢道:“樊大人好大的口气,那你倒是办啊,大空寺怎么了?谁插手盐务了?你们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这绝对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得到准许后,仲逸缓缓来到堂下,围着曹知府和冯三保走了几圈,不远不近的距离、规律的脚步声。

    堂内一片安静,除了仲逸不高不低的脚步声,曹春低下了头,随着仲逸的节奏,他的头埋的更低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这位四品知府在自己的大堂上开始哆嗦起来。

    冯三保并未哆嗦,但表情也渐渐的变得不自然:他与这位大人不熟,但有一种叫做气场的东西,令他有些喘不过起来、异常难受。

    当然,做贼,总归是有些心虚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趟大空寺,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仲逸说完这句,那两人彻底懵了

第698章 酒肉穿肠过() 
当晚,知府衙门匆匆出了一队人马,出城后他们直奔往南方向而去,负责看守城门的衙役见状:立刻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时辰,大多数人家都是茶余饭后,一家人围桌而坐说说笑笑的时刻,并未在意窗外情景。

    大空寺内灯光正亮,僧人们也才用过饭菜,这个时候早已没有了前来上香拜佛的人,他们的日子也就轻松了许多。

    “今儿个收了多少银子啊?”。

    说话的是寺里的‘住持’,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虽然他只是个名义的住持,但毕竟也是管着这些人的。

    几个管事的‘大和尚’,纷纷点头,以手指当算盘,嘀嘀咕咕的算着,脸上不由的笑出一朵厚厚的花儿来。

    这几人围桌而坐,桌上有酒有肉,还算丰盛,只是这些东西不能明着吃,然越是这样,那种‘偷吃’的感觉就越吊人胃口,往往总能比平日里多吃几口、多喝几杯。

    “我这里三十八两、我这里二十五两,还有这个香火钱”。

    众人就这么算着,来银子的名目却很多:什么香火钱、向功德箱捐银子,还有为了讨个吉利的有钱人,额外赏的银子等等。

    算了半天,那胖胖的住持满意摸摸他的光头,手里端起一杯酒:‘不错,不错,算下来这些日子加起来有二百五十两了,很吉利的数字嘛,大家喝一杯’。

    酒肉穿肠过、心头无佛祖,这些人的胆子确实大的没边儿了,也多亏肠胃好,否则,满桌的酒菜如何下咽?

    “头儿,你说这些银子我们真的要全部交给三爷吗?”。

    这是个负责解读签文的‘僧人’,此人在众人中向来以‘多谋’而著称,这句话不止提了多少次?

    当初樊文予抽到那支‘上上签’时,就是这位大和尚解读的。原本发挥的很好,只是中途出去了一下,多多少少显得有些不够‘大师’的感觉。

    屋里这几人都有很深的交情,他们口中的‘三爷’不是别人,正是被外人称为‘冯爷’的冯三保。

    那住持长长叹口气,默默的将酒杯放下,心中也似乎有些不甘但又无奈道:“不交给他有什么办法?毕竟这个大空寺是人家冯三保一手弄出来的,否则,那有我们兄弟今天的好日子?”。

    说归说,这些人那个没有顺过冯三保的银子?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这才后来增加了人手,几乎每个僧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范围内。

    当然,这种类似‘看管’的状态并不包括夜晚,因为夜晚没有前来烧香拜佛的,也就没有了‘进项’,况且这么多闲人呆在寺里,也总归是不合适的。

    平日这个时候都是冯三保带着亲随来‘盘点’,只是今日临时有事儿被叫去了知府衙门,这才耽搁了下来。

    “这银子,我们还是实打实的向他交了吧,最近事儿多,没听说吗?朝廷来了钦差,那个什么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可不是好惹的”。

    假住持此刻要吐真言了:“这个档口,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一旦出了事儿,谁也躲不过去。再说了,我们这个大空寺不仅仅是为了这点银子,盐务的事儿,不也都在这里谈成的吗?”。

    众人听后连连点头:‘还是大哥说的对,银子虽不少,但冯三保派出的那些眼线都掌握的差不多了,除此之外,还能刮出来多少?不值当、不值当啊’。

    ‘有酒喝、有肉吃,一年到头不受冷、不怕热,再过几年还能攒下不少银子,这么好的差事上哪里去找?兄弟们还是知足吧’。

    看来住持主意已定,众人也就一门心思打定了主意:先就这么滴吧,以后的事儿,还是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

    呵呵,众人一阵乐,很快就‘知足’了。

    “哎,你们知道吧,仅凭我这几句话,那个王大公子二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你那算啥?上个月吧,钱家二公子,看上了西街的刘家女子,来算姻缘的,我只说了不到十个字:五十两银子到啦”。

    “听说了吧?这冯三保仅是向盐商卖了一单盐引,八千两的银子就到手,还有他们与曹知府、盐课衙门的同提举王核等一起串通,再派人贩私盐,那最起码也是一万两的银子”。

    ‘呵呵,现在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了吧?你们那点银子,连九牛一毛都不如’。

    知足常乐者,无非就是因为有银子而已,至少,大多人是这样的。

    今晚是有月色的,只是月光微弱了些,用文博远的话说这个大空寺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伎俩,但仅从外形来看,该有的建筑还是基本像那么回事儿。

    院墙、屋檐,连同寺院特有的菱角,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这建筑在这些人眼中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起初还有些不太适应的感觉,时间久了,便是与酒楼客栈,甚至自家房舍没有半点差别。

    胆子这东西,有的是来自‘天赋’,而更多还是‘练出’来的。

    别的不说,就在这山野寺院之中,随便一个人你吃肉喝酒试试?

    一阵风过,不知什么夜鸟叫了一声,而后拍打着翅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留下院子柱子边里那同样随风摇曳的大灯笼。

    不大会儿的功夫,连同住处在内,几个和尚估摸了半天:看来今晚冯三保是不会回来了,这里没个找乐子的地方,几人商议着:干脆一起去赌钱算了。

    这和尚的日子过得真惬意,怪不得个个都身材发福了呢。

    不经意间,一个身影腾空而起,如同方才那只夜鸟一样,瞬间消失在夜色中,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一阵敲门声后,两个小和尚懒懒的打开寺院的大门,却见几个人不由分说的向里冲进来,拦也拦不住。

    听闻动静的其他和尚们也纷纷朝这边走来,一脸的懵懂:‘到底是什么人,敢夜闯大空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第699章 夜半钟声到高空(上)() 
“我们是从大明京城而来,要去西南之地办些俗务,路过此地,特借宿一宿,还请小师傅给行个方便?”。

    不愧是说书高手,程默说出这套词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连他自己都佩服的不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这里是大空寺,要借宿,到别的地方去”。

    那两小和尚使劲儿将程默和另外一人往外推,目光全部聚集到这二人的身上,看来半天,确定不认识他们。

    “好大的胆子,平日里怎么教的你们,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举手之劳的事儿,为何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这话说的,简直比唱的好听,不过稍后赶到的冯三保,此刻却是恨死了这两个没有眼力劲的小和尚。

    门被全部打开,再添几盏灯笼,众人放眼望去,这才看清了对面众人。

    冯三保在,曹知府也在,这两人几乎都是人人皆知的。

    而一旁的同知、通判和推官等,都是知府衙门的人,僧人们虽不是很熟悉,但至少脸熟的。

    咳咳,身后的樊文予咳嗽两声,左右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对这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大人,能认得出他的,恐怕只有那个曾经为他解读过签文的‘大和尚’了。

    左都御史文博远年事已高,况且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前来大空寺的便是由樊文予带头,连同都察院几位御史,还有冯三保、知府衙门曹知府等人。

    负责打头阵的那二人便是程默和都察院的那位差官,除此之外,他们还负责诸位的安保,属于那种会武艺的‘高手’。

    盐课提举司提举仲逸要先将文博远安顿好,之后他便从盐课衙门赶过来,他与樊文予约定:最迟半个时辰,他一定赶到大空寺。

    文博远年事已高人所皆知,忙活一天了,是该好好安顿好他老人家:从知府衙门将他送到盐课衙门,再稍作安排后,仲逸这便动身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的,大伙儿也都是知道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两小和尚竟不由的下跪道:“冯爷,小的们真不知道是您回来了,而且知府衙门这么多大人都在快里边请”。

    冯三保是谁?也不打听打听,他怕过谁?

    听到那二人又是这么支支吾吾的一句,立刻上前就是一脚:“你们脑子进水吗?我只是当初在建大空寺时出了一份力,平日里与你们住持往来,说好的‘带发修行’、一心悟道”。

    这么一说,所有僧人都为之一怔,尤其那两个小和尚,简直面如土色:‘小的口误,口误,请冯爷’。

    才落地一脚,冯三保又换了一只脚上去:“什么冯爷?我在这里没有法号吗?这些话,你们应该找你们住持说啊,给我能说的着吗?”。

    什么‘带发修行’?还有个法号?冯三保如此胆大妄为、近乎山匪的举止,他竟然连解释一句的话都没有。

    如果说谁的胆子大,谁就厉害,那冯三保当之无愧可做‘老大’。

    这时,方才那个身体发福的和尚急忙走上前来,施礼道:“诸位施主,贫僧教导无妨,这本是两个小弟子,才进寺不久,日后贫僧一定会严加管教”。

    他转而向冯三保说道:“悟保师弟向来宽厚待人,倾力修建大空寺也足见诚意十足、一心向善,只是今日两个小弟子着实冒犯了诸位大人,才让你生气,都是贫僧的错,还请诸位恕罪”。

    末了,他念念有词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善哉、善哉”。

    这么一说,冯三保脸上的怒色才稍稍缓解了些,他收起腿脚,再次站到了原先的位置,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位喜怒无常的‘三爷’法号是悟保,怕是悟宝吧?宝是宝贝的宝,何止是银子那么简单?

    “各位大师,这还是大空寺吗?你们还是出家人吗?今日倒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了”。

    樊文予脸色也好不到那里,他实在无心站在这里,也不愿对着这群面孔:‘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

    这么一说,那些僧人们急忙让出一条道来,请樊文予等人到里边说话。

    ‘什么味道?怪怪的,难道是我鼻子坏了?’。

    才走几步,程默与都察院那名差官说道:‘一定是我的鼻子那里出了问题,这里是大空寺,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呢?不行改日一定找郎中看看’。

    都察院那差官重重点点头:“不不不,程默兄弟说的没错,我也似乎闻到了,那还是该日我们一起去看郎中吧”。

    “不不不,不用该日了,我们明日就去”。

    二人这么说着,樊文予立刻停住脚步,他眉头紧皱,紧紧盯着眼前的几个和尚、连同那个自称是‘住持’的人。

    “哦,对对对,忘了向诸位大人说一声:寺里最近闹病灾,上街讨教过郎中,说是最好用温酒洒下各个角落,接连数日方可驱除病虫”。

    那住持脸色红的有些更不自在,但嘴里却依旧是之前的腔调:“夜色下,弟子们干活不小心,大约是打翻酒坛,洒在了身上,这才有的酒气,两位施主指点,善莫大耶、善哉善哉”。

    樊文予早已扭头而去,尽管他对程默灵敏的‘嗅觉’非常满意,但听到那类似‘善哉、善哉’的腔调,立刻就不由的一阵反胃。

    “这郎中不知道你们大空寺要酒吗?驱除病虫,就没有别的方子了吗?”。

    程默依旧与都察院的那名差官打趣道:“看来,我们真是孤陋寡闻了,今日为何屡屡要大开眼界呢?”。

    这小子,樊文予还真佩服仲逸:什么时候,自己也调教这么一个跟班,那该有多好?

    和尚们被说的一脸通,红却没有半点脾气,冯三保牙齿咬得吱吱响,就差点飞起两只脚了。

    “咱们还是到抽签房去吧,本官前些日子是去过那里的,很有意思的一个地方”。

    来到院中,樊文予指着前面一个方向道:‘今晚,我们每人抽一签,再请’。

    数数人数,终于找到了那个‘大和尚’:“对对对,就是你,还是由你来解读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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