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逸不由想起曾在一次垂钓时,一只鱼被甩在地上,拼命的挣扎,最后奄奄一息快要翻白眼时,被自己放入水中才留下一条活路。
此次严士蕃这条大鱼,是绝不会再被放回去了。
“就拿这么多吧,还是金子省事”。
仲逸掂掂手中的分量,不由微微一笑:“我的姜伯啊,这些金子,够开十家店铺了吧?”。
路过一间屋子时,偶尔听到里边说话声。
一个曾经十分熟悉的声音,他们正说着倭寇
回到仲府大院,却见只有师姐仲姝一人在家,一问才知宋洛儿又被穆一虹叫去她的小院,今晚不回了。
看来她们二人确实谈的来,才几日的功夫,竟这般熟悉。
袁若筠回了袁府,还要住上一阵子,此刻洛儿又不在,府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也好,正好有事找师姐相商。
“新店铺,准备就绪。有姜伯在,雕刻玉石的师傅不难找。小地瓜在京城熟,再有穆一虹亲自坐镇,用不了多久,便可经营”。
仲逸一脸轻松道:“这些金子,绰绰有余”。
此事二人之前曾议过,仲姝并不好奇。
连日以来,她潜心钻研仲逸带回来的‘宝物’,兴趣颇为浓厚。
说起十家店铺的掌柜、伙计,仲逸曾想到一个法子:请师兄宗武找一批因负伤而无法继续留在军中,此刻赋闲在家的人来做分店掌柜、伙计。
“今日我去师兄府上,这批人已基本到位,都是当年随师兄一起上阵杀敌的勇士,除部分伤势无法痊愈,其他人行动尚可、言语清楚,做杂货铺的伙计可行”。
仲姝有些为难道:‘只是,其中大多人不太识字,即便勉强能识文断字的,也无法直接做掌柜,还得要姜伯、小地瓜他们帮忙带一段时日才行’。
不足为虑,在仲逸看来,无论开多少店铺,赚银子都是其次。
说到经营之道,仲姝确实比他强不到那里,一旦真正开起十家店铺,还要穆一虹这位‘少东家’亲自打理。
当然,老姜头这个大掌柜,是绝不能少的。
夜深深,雨蒙蒙,几多夜风几分静,仲逸懒懒躺在木椅之上,师姐端坐在一旁,红红灯光下,照出那动人的脸庞
次日用过早饭后,仲逸径直去了樊文予的府上,他们二人早有约定:今日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贤弟啊,为了约这位神医,为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今日总算是能见上一面”。
樊文予才换好衣冠,望望窗外,说着便走了出去:“人家这位神医不要金银,不要绸缎,就喜欢书,医书”。
他说的这书,仲逸还真见过。
早在蠡县做知县时,樊文予就曾说起过此书,好像是关于一些草药生长、采集的,看发黄的书皮,就知道颇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祖父的祖父留下的,为给我樊家长辈有个交代,我特意誊写一遍,重新装订一本,不至于失传”。
樊文予拿着手中的‘宝贝’说道:‘不过,我祖父说了,能将此书赠与李神医,也算物有所值’。
仲逸一脸感动:“我替袁家谢谢你了”。
樊文予却笑道:“只要李神医答应为袁尚书诊断病情,我客是功德一件”。
李时珍,这位德高望重、医术高超的神医颇为有名,民间关于这位神医的故事很多很多:他曾到各地采药,所到之处,无论耕农、樵夫、渔夫,甚至捕蛇者,他都一一请教,并将他们所说记录下来。
仲逸清楚的记得,他与唐小丫在一起时,有一次他们去药店,都能看到李时珍的名字和画像。当说起这个名字时,唐小丫脱口而出:神医呗。
后世更将他尊为‘药圣’。
如今袁炜患病,仲逸不懂医术,思来想去,只得请这位妙手回春的李太医了。
“二位大人,实不相瞒,袁尚书府上,我曾去过,既然你们又为此事而来,我一言相告”。
得知仲逸与袁炜的关系后,李时珍也不回避,他取来纸笔,写下两行字。
第400章 诚信堂()
拜别李时珍后,仲逸与樊文予随意找家酒楼用些饭菜,没什么胃口,胡乱喝了几杯便匆匆来到袁府。
“你这是干什么?这些药都是上品,还有这补品,可都是大补的,有银子也买不到”。
袁若筠走了进来,见仲逸正要将药碗撤走,她急忙上前制止:“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
一旁伺候的下人不知何故,个个面面相觑,却谁也不动一步。这里是袁府,姑爷的话,当然比不上小姐。
竟是要撤走这些药汤、补品,简直不可思议。
原本在歇息的袁炜听到说话声后,缓缓走了过来,他向袁若筠挥挥手:“筠儿,你先不要着急,听逸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几人,先下去吧”,仲逸向管家、丫鬟吩咐一句,他们点点头,再望望袁炜,之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药碗,还有一旁的大补之物,仲逸再想想李太医方才说的话,他完全明白了。
袁炜服用这些药物、补品多年,初次见他时,就曾看到下人为他端上药碗,当然,都是好药。
袁大人门生故吏众多,当然会有人为他带各种补品,也有人会向各种‘名医’讨一个方子来,然后去药铺抓药。
久而之久,吃药,就成了一种习惯。
那个时候,袁炜身体尚可,他自不会向真正的名医说起病情,总觉得喝喝药,补补身子,总是没有不好。
都这么说,听的多了也就信了,反正大家都不懂,也无人天天盯着,就这么过来了。
最近一年多,来才觉得身体每况愈下,却又为荣升礼部尚书一事而忙的不可开交,更不能将病情随意说出:别人会说他这个礼部尚书是个病秧子,那可如何是好?
直到前些日子,也就是袁若筠大婚后不久,他觉得实在瞒不住了,才设法请了真正的神医李时珍,但已经晚了。
事到如今,只能试试了。
“岳父大人,这里有一个良方,你若能照办,病情必能大大缓解,但这些药,不能再喝了”。
仲逸特意说道:‘就是那些补品,也不能再碰了’。
这么一说,袁若筠立刻急了:“不喝药,算什么良方?真是闻所未闻”。
一道严厉的眼神,仲逸示意袁若筠不要再言语。
“良方就是:每晚子时前入眠,辰时中起床,若朝中有事不得不早起,但入眠时间切不可推迟”。
见袁若筠不在言语,仲逸便一字一句道:“停掉所有的药、补品,饮白水,尤其晨起一杯。饭菜宜五谷菜蔬为主,定期可搭配瘦肉、蛋类。早晚院中慢走千余步,复之”。
袁炜细细听着,顺手端起桌上一杯参茶,皱皱眉,犹豫一下,又放了回去,随口问了一句:“还有吗?”
仲逸微微笑道:“当然,若岳父大人在后花园那块地上除除草、亲自浇浇花,就更好了”。
袁若筠一直皱着的双眉似乎展开许多,只是她还一时没有完全领会,不由的问了一句:‘这,是谁开的方子?’。
“听说过李时珍太医吗?”。
仲逸顺手将桌上的药碗端起,默默向外走去。
临到门口,只听得身后传来袁若筠的声音:‘爹,这次可一定照做啊’。
若一当铺中,老姜头与小地瓜瞪大眼睛,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这么多的金子。
穆一虹也早早来到店里,从此刻起,她已经正式担起少东家之责。
要说最清闲的,还是仲逸这位昔日的‘少东家’。
“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剩下的事就全交给你们”。
仲逸倒像是个无事人一般,只是叮嘱要诚信买卖、童叟无欺,若有人无理取闹,可找五城兵马司、顺天府,甚至刑部樊文予等,就事论事而已。
“新买卖,也要有新字号”。
穆一虹起身对众人说道:“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人之所助者,信也。从今日起,若一当铺便改名为‘诚信堂’”。
诚信堂,三项经营:当铺、玉石店、杂货铺。
诚信堂东家穆一虹,掌管收支、账目;分店掌柜去留;未来重要部署等,宋洛儿协助之。
大掌柜姜城,也就是老姜头,掌管当铺、玉石店日常经营。罗英从西北回京后协助之。
杂货店由小地瓜打理,为分店掌柜,负责上货、补货,日常经营由伙计完成。宗武属下那批从军中退下的二十余名勇士,可做伙计,协助小地瓜。
“这是各种玉器雕刻成型图,街面上很难找到相仿款,此外还有最新雕刻、打磨技术,有详解”。
穆一虹将图纸交到老姜头手里:“姜伯,带着你的那些老伙计,放手干吧”。
毕恭毕敬接过,老姜头如获至宝。
这时,穆一虹再次取出一套图纸,向小地瓜叮嘱道:“这是杂货铺装修图,还有货架、货品摆放技巧,另有经营之道,诸如与木材店、铁匠铺合作、伙计管理等”。
小地瓜瞪大了眼睛:仲少东家找的这位穆少东家,简直神了。
这些当初叫做电子版资料的东西,经过穆一虹、宋洛儿,还有丫鬟莺儿、桂儿重新临摹、誊写后,立刻派上用场。
至于小地瓜负责的杂货铺,说白了,也就是不太成熟的‘超市’而已。
仲逸在一旁品着新茶,半句插不进话,穆一虹也不理会。
“现在缺的就是人手,从诚信堂正式经营后,我们就着手招收一批学徒,要诚信、有悟性”。
穆一虹继续道:“学徒先打杂一年,主要考其德行、悟性;一年后,录用者拜师学艺成为学徒,学艺三年;三年后录用者为正式伙计,伙计满三年可升为大伙计;大伙计再根据年限、才干、德行升为分店二掌柜,择优升为分店掌柜”。
末了,她特意补充道:“但凡我诚信堂正式伙计、大伙计,入店以来不欺主、不欺客、勤勉诚信,十年之后,若自愿留下做事,我诚信堂养其一生。
至于各掌柜,等日后再做详尽安排”。
小地瓜细细听着,生怕漏过一个字,不时扳起指头算起来:学徒三年,伙计大伙计
末了,他笑道:“我都成分店掌柜啦”。
“姜伯,晚辈初经商,以上这些也只是框架而已,诚信堂这幅重担,还要您老挑起来啊”。
穆一虹端起一杯茶,恭恭敬敬拜道:‘姜伯,只要诚信堂在,我虹儿在,您老永远是大掌柜’。
老姜头颤抖的举过茶杯,声情并茂道:‘少东家千万不能这么说,承蒙两位少东家不弃,老头我无以回报,唯有竭尽所能’。
这时,一直未言语的仲逸,笑着对老姜头说道:‘姜伯,日后所有店铺一概与我无关,全交给你们啦’。
老姜头连连点头:“那是,仲大人是翰林院的侍读,与我们无关,与诚信堂无关”。
哈哈哈
出了若一当铺,仲逸向穆一虹交代了一句:“等所有店铺开起来,这么多的伙计,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你可吩咐下去:就说受人之托,打听一对老人的下落,十几年前与女儿失散,其它的不必多说,有人前来时再甄别”。
穆一虹没有言语,默默低头,良久之后,她微微抬头道:“仲大人,你对虹儿的好铭记在心”
第401章 请战()
这日清晨,朝阳刚刚升起,大多人还在睡梦中,京城外一条山道上,有快马奔来,马蹄声急促,瞬间打破了安静许久的紫禁城。
尘土扬起、渐行渐近。
“倭寇犯我东南,快”。
城门守卫见是信使,急忙上前,熟料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便昏了过去。
一声长嘶,信使胯下战马竟缓缓卧了下来,嘴角白沫泛起,不多时,就合上了眼。
城门守卫头领见状,急忙吩咐左右:“快,上报朝廷”。
不大会儿功夫,急报出现在皇帝朱厚熜面前。
说起抗倭,朱厚熜从不含糊,无论北虏南寇,危及社稷,皆是心头大患,没有回旋之地。
只是相比往常,此次情形更为复杂。
数日前,江浙一带突现大量倭贼来犯,他们行踪诡秘、凶残异常,所到之处、无一幸免。抗倭名将戚继光已率部御敌,初战大捷。
只因当地驻军兵力有限,倭贼兵分多路、行踪不定,可阻止,难灭之,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此外,从已俘获的敌军中得知,倭寇中有当地海盗做内应。戚继光据此判断:倭贼会进入内海,大有继续来犯的迹象。
多年抗倭,时抗时守,倭贼来犯之时,调集大量兵力迎战,之后又相继分散。东南沿海数千里,海岸、沙滩、巨石、山野连绵不断,海防空虚之处难免,若有内应相助,倭贼登岸之处更为难觅。
戚继光部所用战船大多十分高大,船身又长又宽,此举本用于抵御强风浪颠簸,而一旦倭贼进入内海使用小船只,大船势必难以全速追击。
十万火急
堂上,嘉靖帝双眉紧锁,一言不发阴沉着脸,他手中捏着那份急报,思绪似乎早已飘到远在东南的江浙海岸。
堂下,内阁、都督府、兵部的头头,皆是站立有序,不看对方一眼,态度却出奇一致:谁也不愿做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之人。
“怎么着?都不说话,等戚继光部将倭贼全部剿灭后,再说你们的抗倭大计?”。
‘啪’的一声,朱厚熜将急报扔到空中:“这是做给谁看?等谁来接这块烫手山芋?”。
堂上一言,堂下再也无法沉默了。
咳咳,严嵩一阵咳嗽,有气无力道:“倭贼犯我大明,必要歼之,如今,戚将军所率将士已歼敌主力,其余的不足为虑”。
“是是是,不足为虑,每次倭贼来犯,那次不是被打的落荒而逃?这都是我大明将士英勇,圣上英明,天佑我大明”。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严士蕃这番话,既维护了他老爹的面子,又拍了朱厚熜的马屁。
说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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