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见啊。
只是穆一虹那里想到:这位袁大小姐,正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新鲜中带点好玩的:这样的场面,这种吃法,在袁府是绝不会有的。
图个新鲜呗,否则,就不好玩了。
这些人当中,老姜头年纪最大,从进来之后,他只是打了声招呼,寒暄几句,而后便找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了下来:一杯清茶,一盘水果,足够了。
在老姜头看来,这多多少少是不合礼数的:从若一当铺而言,仲逸是他们的少东家,抛开若一当铺不说,仲逸是朝廷翰林院的六品侍读,平日都是与朝中文武打交道的。
即便主仆间处的再好,也断断没有让仲大人‘下厨’,他们等着品尝的道理。
平日里,他们也偶尔同桌吃饭,已十分难得,今日确实有些‘过了’。
当然,若抛开这些礼数不说,老姜头却心里热热的:无论仲少东家,还是仲大人,都是最好的主人。
在遇到他之前,老头几乎断定:这辈子,自己绝不会遇到这样的主家。
院内众人说说笑笑,老姜头也跟着微微一笑:既然少东家喜欢,礼数不礼数的,就暂时放到一边,这里都不是外人,反正别人也不会知道。
眼下最让老头犯愁的,还是仲逸昨日说起的那十家店铺:置办门店,又要上货,又要雇伙计,这么多银子呢,从何而来?
况且,真正管事的‘少东家’都没有,如何经营。
承蒙仲逸信任,老姜头管着若一当铺大大小小的事儿,他能看的出来,这位少东家心思不在当铺上,不在买卖上,也不在银子上。
若真的开了十家店铺,根本就忙不过来啊。
少东家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伯,来一串烤肉,我断言:你绝对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小地瓜拿着几串肉,端着一杯酒,来到老姜头面前。
自从来到若一当铺后,二人处的不错,小地瓜整天嚷着要拜他为师,老姜头却连连摇头,但只要有空闲时间,还是给他讲一些当铺经营之道、当物估价技巧等。
照这样下去,师徒名分只是迟早的事儿。
“姜伯,你有没有发现?这位袁大小姐,与偶尔来咱们店里的许公子,怎么这么像呢?”。
小地瓜压低声音:‘许公子,就是咱们少东家的表弟’。
才准备尝一口烤肉,一听此言,老姜头立刻急了:“休要胡说,一个公子,怎么会像大小姐呢?”。
脸一沉,老头干脆将烤肉扔下:“不吃了,人上年纪,牙口不好”。
小地瓜急忙端起酒杯赔罪,都恨不得拍自己一个耳光:这破嘴,没个把门的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有事要说”。
总算烤完了,仲逸来到长桌前,端起一杯热酒,向众人说道:“今日,大家难得一聚,先祝穆姑娘乔迁之喜”。
“谢谢诸位,谢谢”,穆一虹急忙与众人碰杯,小地瓜忙着与丫鬟香儿碰杯。
“此外,还有一事,要向大家提前知会一声”。
仲逸再次举杯,小地瓜急忙走了过来,瞬间一本正经起来。
能看的出来,仲大人真有事儿。
“姜伯,小地瓜”。
仲逸示意他们二人上前:“思来想去,十家店铺太大,我还是为你们找了一位‘少东家’,这位少东家,绝对比我这个少东家强百倍、千倍”。
少东家?
穆逸虹有些始料未及,却见老姜头和小地瓜已走了过来,二人恭恭敬敬道:“见过少东家”。
第392章 大喜之事(上)()
午后,穆家小院。
饭后,老姜头回了若一当铺,小弟瓜则上街去看新门店。
如今,连穆一虹这个‘少东家’都找好了,看来,十个店铺、三项经营之事,是板上钉钉了。
此事,仲逸已向师姐说过,仲姝虽不懂经营之道,但听完之后也觉得可行。
至于所需的大笔银子,则要等她看完电子版资料之后,再做决定。
袁若筠只听仲逸说个大概,便立刻同意。
在她看来,店铺多了,好玩的地方也就多了,至于银子嘛,能多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位袁大小姐当即表态:她可以出一笔银子,除了若一当铺给的本钱和红利外,还可以拿出一笔。
而仲逸则当面拒绝:上次若一当铺几乎全是她一人之力,这次绝不会再如此‘做买卖’。
当然,袁若筠虽出手大方,但毕竟有袁炜在,不得胡来。在京城买十处店铺,无论地段,无论装修,还有上货、补货,这些银子还是不够。
倒是穆一虹,她这么多年积攒下的银子绝不是小数,且所有银子他一人可全力支配,无须请示他人。
之所以请穆一虹来做‘少东家’,既是因为这些银子,也不全是因为它。
穆一虹在江浙杭州一带长大,她那姓穆的养父还算个读书人,只是后来迷上赌钱,无奈之下才来到佟柱的府上,帮忙做些写写算算的杂事,因其祖上与佟家有些交情,他的待遇还算不错。
见到穆一虹后,佟柱觉得她相貌非凡、聪明伶俐,于是决定收养,佟家掏钱教她读书写字,琴棋书画也就渐渐精通起来。
江浙一带富足,商人多了,买卖也就多了。佟柱在杭州一带颇为有名,除药材外,还有瓷器、茶叶等买卖,生意做的非常大。
穆一虹耳濡目染,学会不少经营技巧,这便是她初步接触到的生意。
佟柱有意培养穆一虹,她接触的富家、官家弟子多了,对人情世故自然深有体会,身边无至亲,也就养成她独立、独断的习惯。
这么多年下来,穆一虹积攒了一大笔银子,身价骤增的背后,是她更能体会赚钱经营之道。
仲逸打算新开十家店铺,当铺一项,有老姜头打理,出售贵重鉴赏之物,主要在于玉石、瓷器等质地、品相和做工。
这些,同样有老姜头,还有他多年的老友伙计,只要有好东西,雕刻手艺高,生意并不难。
杂货铺的经营,如同超市一,地方选好、货物铺满,有人照看就行。
作为十家店铺的少东家,穆一虹主要负责所有账目、收支,还有老姜头、罗英、小地瓜协助,以她多年历练的本事,足以胜任。
小院中,袁若筠正与丫鬟莺儿试着烤菜蔬,佐料放多了,压根都入不了口,她只得嚷嚷着重新再来。
客堂中,仲逸、仲姝正与穆一虹说着店铺的事儿。
“仲大人,承蒙你看的起,让我做少东家,我穆一虹不缺金银,但人活一世,总得要找个事儿做。抚琴唱曲非长久之计,如今,也不能在小院中度过一生”。
穆一虹看的明白:“既是仲大人一片苦心,这个少东家,虹儿我做了”。
这个结果,仲逸并不意外,通过前几次的接触,穆一虹似乎早有此意,只是苦于一个女子,有些事情也不好开头。
对于她来说,缺的从来都不是金银,而是一种归属,一种安全的‘依靠’。
就在今日,小院里这么多人为她来庆贺乔迁之喜,这两种感觉,她都找到了。
“既然我都做了这个少东家,也应担起这个‘家’,十个店铺,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穆一虹已进入少东家角色,开始算起账来:“说吧,大概需要多少银子,看看我能不能拿的出来?”。
末了,她补充一句:‘若是不够,我还有一些金银玉器,折算一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好大的手笔,这底气,绝不是一般人可为。
“需要多少银子?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仲逸笑道:“老姜头与小地瓜去核算了,不管花多少银子,都不用你垫付,我自有办法”。
有办法?
穆一虹有些异样的望着仲逸:“仲大人,你不会是?,一个翰林院的侍读,你哪来的银子?”。
这时,一旁的仲姝缓缓起身,她笑道:“穆姑娘误会了,他哪来这么多银子?此事,日后你自会知晓”。
穆一虹对仲姝是极为佩服的,仅是上次刑部救仲逸一事,已领略到仲姝的本事,如今她既然这样说,自有她的道理。
这个道理,也是仲逸的道理。
“好,就这样吧,即便店铺开起来,你也无须天天到外边转悠,那些账目也可以在小院里核算,香儿还能帮忙”。
仲逸双手一摊,又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如此一来,生意、休闲两不误,连同要画的那些图纸,你可有的忙喽”。
回到仲府,依旧闲不下来,趁着师父在,有件大事,也不得不说。
这件大事,就是她与袁若筠的婚事
“袁炜如今是礼部尚书,你与那个叫袁若筠的女子一旦成婚,以后在朝中就是袁大人一派了”。
凌云子对袁若筠并不陌生,当初仲逸开若一当铺,就曾说过,后来去袁府时,他也曾见过这位袁大小姐,只是没有想到二人会走到这一步。
仲姝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在她看来,袁若筠与师弟是迟早的事儿,初来京城至今,当初的一对欢喜冤家,如今早已谁也离不开谁。
就拿她自己来说,早已习惯了袁若筠一口一个‘阿姐’的叫着,仲府也时常有袁大小姐的影子,这早已是水到渠成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仲逸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再过几个月,袁炜就要病逝,而且是在路途中病逝的。
这是他与唐小丫在一起时,亲自查过的,若袁炜一旦离去,袁若筠还为完婚,将是他的一桩撼事,不得不抓紧。
“师父,弟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前几天才被师父训斥一顿,如今又要说起另外一件大事,仲逸也拿不定主意,
“师父,还是弟子给你说了吧”。
仲姝干脆替师弟开了这个口:“就是我们两人的事儿”。
自从穿越回来后,仲逸多次向师姐说明:即便他们二人同在凌云山长大,也要有个名分。
名分,不管一夫一妻,还是一夫多妻,总归还是要有的。
否则,便是无名无分。
一旦无名无分,则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叫法,太难听,且还要背上一辈子的风言风语。
几百年来,皆是如此。
仲姝自小在凌云山长大,拜师凌云子学艺,下山后也只是跟随师兄、师弟,她也无法做到相夫教子,也没有人能接受她这样的脾气秉性、共度一生。
仲逸于心不忍:与师姐相伴一生,若不给她一个名分,平日里出入不便,逢年过节团聚多有不便。
无论过多久,她依旧没有一个说法。
世俗、礼数不可怕,怕的是要担一生之名。
唐小丫曾说过一句话:“现在好多人被‘结婚’,为父母,为所谓的‘传宗接代’,只要不结这个婚,这种被动的说法,就会一直相逼。
周围的人都在做着一件事,而唯独你不做,反倒是你不正常了。
这种说法,日子久了,即便自己能顶的住,也会累个半死,还不如‘从’了吧”。
在仲逸‘消失’的那一个月里,仲逸已向师父凌云子说过。
当时,仲姝找不到师弟,整整一个月,她也曾想过:若果真再也见不到师弟,他们二人,又是怎样的名分呢?
难道,就仅仅是师姐与师弟吗?
可是,除了这样的名分,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姝儿的事儿,为师可以做主,只是,袁大人那边,还要再商议”。
凌云子吩咐道:“此外,扬州府那边,你尽快安排,请你祖父、爹娘一起来京吧”。
仲逸与仲姝对视一眼,立刻回到:“是,师父”。
第393章 大喜之事(下)()
数日后,翰林院。
“仲大人,恭喜恭喜,到时我们可要讨杯喜酒喝啊”。
连日以来,仲逸备受众人瞩目,这个焦点,比当初在博野县破获大案时,更为人津津乐道。
“听说了吗?仲大人要与袁府千金成婚,啧啧”。
翰林院、礼部,都传开了。
因袁炜礼部尚书的头衔,不闹得沸沸扬扬,反倒不正常了。
瘟疫过后,仲逸如期来到翰林院,袁炜便差人来说婚事,看来袁若筠果真对他说了那晚的事儿。
只是,不知她是怎么说的。
说到婚事,凌云子来到袁府,说起早年间曾为仲逸与仲姝定下婚约,只是二人不宜早婚,不曾想到逸儿与袁家结亲,故此,之前也没有告知袁炜。
如今,仲逸要与袁若筠成婚,这才不得不说起仲姝的事。
时间紧迫,二人只得另行商议,袁炜之见:先为仲姝与仲逸完婚,但不得让更多人知晓,尤其是礼部。
凌云子笑道:此事,我自有安排,绝不会让袁大人为难。
如此一说,袁炜也只得答应:仲姝毕竟有婚约在先,不能不认。但袁若筠的事儿,绝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边是袁炜,一边是两个弟子,即便是凌云子,也只能择一而选,他选择的是后者。
很明显,按照这个说法,仲姝婚约最早,宋洛儿成婚既成事实,即便袁若筠,即便礼部尚书的袁炜,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名分这东西,不讲究不行,真要讲究起来,麻烦的不止一点点。
身为礼部尚书,袁炜原本想着让仲逸休妻宋洛儿,之后再娶袁若筠,仲逸则死活不允。
仲逸的理由很简单:当初在蠡县时,他与洛儿一曲琴音定终身,两情相悦,断断没有休妻的道理。
否则,真成陈世美了。
原本正为此事犯愁,谁知遇到仲姝早有婚约之事,袁炜再也不动别的心思了。
虽是一万个不悦,最后还是答应了,但心里却还是打了结,怎么着,都觉得不舒服。
结亲之事传开,大家说的热火朝天,袁炜表面回应一二,但不免唉声叹气,即便面圣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锦衣卫将此事禀告皇帝,朱厚熜想了想,决定替这位礼部尚书挽回一些颜面。
很快,朝中又有了新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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