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伯,既沈捕头已介绍过,那咱们就开门见山”,仲逸环视四周,而后将目光落在墙上的字画上:“看宋家也是书香门第,待人接物自是有礼有节,莫非平日里也与人生隙?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宋博仁叹道:“仲先生所言令老朽惭愧不已,书香门第不敢当,这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除了老伴,家中只有小女,她喜好棋琴书画,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宋家祖上经商有些存银,在城中有一家铺子,且已租给别人,每年收些租子倒也足够一家开销,如何得罪于他人呢?”。
原来如此,偌大的一个宅院,包括下人在内不足十人,宋家人并不铺张,开销自然不大,为何被人盯上了呢?
仲逸再次想起沈尘所言:合理的解释就是盗贼正好遇到这个宅院,从外面看确实精致,可却未料到宋家却非那金银满堂的财主之家。
大家各抒己见,但却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仲逸知道更多线索要通过其他的途径来突破。
仲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便起身道;“宋老伯,你是读书之人,应知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钱财乃身外之物,当好生安抚伤者,衙门会尽力尽快破案”。
一直没有言语的罗氏兄弟听说要告辞甚是不爽:想必这宋家大小姐才貌双全,可平时几乎足不出户,平时难有机会,今天定要一睹芳容才算不虚此行。
仲逸不甚明白其中要害,但他知道:要对付这两人,还得靠沈尘才行。
出了宋家大院后,仲逸觉得此刻确应派人前往城内各金银首饰还有玉器店打探情况,这个主意还是罗氏兄弟最先提出,方才被沈尘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看来今日是无法见到宋家大小姐,于是他们立刻领命而去。
仲逸与沈尘来到大街上,二人无心游街串巷,顺便听听众人对宋家之事的看法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有沈尘这张熟脸相伴,别人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讲,两人只得约定分头行走,而后在城北会和。
令人奇怪的是,众街坊对宋家之事反应平淡,或许如同小王庄:自扫各家门前雪的缘故,亦或宋家平日里深入简出,并非县里抛头出面人物,自然谈资就少了许多。
此时以是晌午时分,仲逸随意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了下来,他此刻的心思却是在那牛头山的仇佶身上,至于宋家失窃之案只得依靠沈尘他们。
就在此时,两名差役走了进来,正在沉思之中的仲逸却被来人告知:樊知县有请。
回到县衙厅堂之时,看到沈尘早已候在那里:不用说樊文予定为那宋家之事而请,仲逸并未细究案情,开口却道:“樊大人,从现场看,山匪作案的可能性极大,这一点我与沈捕头的看法一致。何不派兵去几个山寨搜查一番?料他们将那些金银玉器藏于山中,到时来个人赃俱获,岂不皆大欢喜?”。
樊文予扭头道:“沈捕头你说呢?”。
“在下觉得仲先生所言可行,若人赃俱获自是最好,若未发现赃物,也可以挫挫他们的锐气”,经历过邹家命案后,沈尘对仲逸深信不疑。
樊文予听后却面露难色道:“有名气的山寨就有三家,人数众多,且分散各处,距离县衙太远,如此调动人马也非易事”。
樊文予的担心不无道理:“若山寨与县衙的人真有瓜葛,恐怕早就有人报信,到时扑个空,确实不妥,这事该如何是好”。
作为一县之主,樊文予自有他的考虑:通过宋家失窃案考验其他官员时机还不成熟。
不用说,沈尘内心并不抵触剿匪,作为一县的捕头,于公于私他都对这帮人恨之入骨,但他此刻似乎更需要一个理由,至少现在县衙出兵的理由还不充分。
三人商议无果,只得各自离去。
晚饭后,闲来无事,再去沈捕头房中喝点闷酒,几人兴致全无昨日那般高昂,开喝之前就发闷,那气氛也就没“救”了,一坛还未干完,大家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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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仿若现实的世界里,不见山野河流,不见花草树木,不见街道房屋,甚至连地上奔跑的活物:牛、马、羊群都看不见。
此等神秘世界,却能明显的感觉道它的存在:因为这个世界还有一张张的脸,那怕只剩下这一张张的脸,你也能明显感觉到它真实的存在。
夜半时分,恍恍惚惚,仲逸似乎看到这一张张的脸,辨不清容貌,但只觉似曾相识,如同在哪儿见过一般。
义中村,老姑?小浵姐?田二叔?
不是。
凌云山,师父?师兄?师姐?
好像也不是。
仲逸努力辨认,忽感胸口似有重物所压,喘气都变得异常困难。
莫非是他的爹娘?
可从未曾谋面,何来模样?
猛地一个打颤,摸摸这一身热汗,如同刚刚沐浴一般。
原来,这是一场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仲逸看来,这块心病不是日日夜夜,年年月月,而是他始终无法摆脱的心魔,牢牢的控制着他的一切。
对,不能再等了,要尽快对仇佶出手。
良久之后,一个诡异的想法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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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微光若隐,月亮被厚厚的乌云遮住,午夜的县衙显得异常安静,若非因此梦,真后悔此刻醒来,辗转难眠当真是一种折磨。
冷冷清清的街道如县衙一样安静,微微烛光、点点星火,就连打更之人都是双双出入,城中不久前的邹家命案刚刚落幕,如今这宋家又发生失窃案,偏偏这该死的天气,没有点特别的“肥”胆,还真是镇不住。
呼呼北风无眠,只有些许黄叶残留的枝条慢慢摇摆,街上寂寥无声,只有那街角旮旯堆放的落叶枯草瑟瑟发抖,发出微微的“嘶嘶”之声。
一个黑影腾空而起,如同庭院之中离地而起的家燕,稳稳的落在屋顶,沿着横梁在秋风中穿行,只见他翻过墙头,掠过窗户,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对面屋檐上,动作之敏捷,身体之轻盈,几无任何声响。
而这一切对那结伴而行打更之人而言,如同一阵晚风拂过,丝毫未被察觉,也未留下一丝痕迹。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时,众人自然不知昨晚发生了何事。
“快起床,仲老弟,仲老弟”。
还在睡梦中的仲逸再次听见沈尘那烦人的喊叫声——总是在这个时候。
“哎呀,你倒是快点啊,城中赵家失窃,快过去看看吧”。
城东,赵家。
一名中年男子看到沈尘一行后立刻上前道:“各位差官,我们赵家一向老实本分,平日里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何被贼人盯上?”。
沈尘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身对仲逸低声道:“这赵三参与赌场生意,城中烟花场所中也少不了他一份,现在却装起可怜来了。我看这是报应,让他出点血”。
仲逸低声道:“这可不像你沈大捕头的做派,咱们是查案的,赵家报的案是失窃,县衙先要管这个事吧?”。
赵家案发现场不在书房,因为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摆设,被盗贼惦记上的竟是他的卧房。
“所丢银两二百两,还有一些玉器,”,说话时,仲逸看到赵三的眼睛里都快要流血了,看来沈尘说的没错:该给这人放放血了。
沈尘站在那里,一本正经道:“说说,这两天家中有何异常?案发之后有何新发现?”。
赵三恍然大悟道:“有,有有有,你看我这一着急就给忘了,一支箭,还有”,说着他匆匆跑向里屋。
片刻后,他手中拿着一封信:“还有这个”。
沈尘接过书信一字一句,好不容易将几个歪歪斜斜大字凑出来:“借点银子,若敢报官,下场如此箭”,
仲逸拿过纸条仔细端详:此“信”确非出自读书人之手,中间还有两处书写错误,勉强能认出字面意思而已。
“你们看,箭上有字,这是牛头山的箭”,在一旁的罗英惊讶道。
沈尘手里一“箭”一“信”,大笑道:“他奶奶的,真是山匪所为,有了这东西,山匪必剿”。
第31章 再上牛头山()
县衙,大堂。樊文予端坐堂上,县丞李序南、主簿王进,还有曹典史等一一正襟危坐于左右。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仲逸与沈尘。
众人入座后,樊文予轻轻嗓门道:“诸位,前几日城中宋家失窃案还在调查中,昨晚城东的赵家又现窃案,行凶之人竟肆无忌惮地在现场留下信条。县衙就在城东,事发之地距离县衙隔墙可望,是可忍孰不可忍?”。
樊文予飞快扫瞄左右一眼,而后斩钉截铁道:“事已至此,本县要剿灭这些山匪,给全县百姓一个交代”
“樊大人,城中接连发生两起大案,破案迫在眉睫,可下官觉得这赵家之事似有蹊跷”,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县衙里仅次于樊知县的二号人物…县丞李序南。
李县丞环视四周而后继续道:“赵家被盗后,行凶之人却留下了信条,这又是为何?我们假设是同一个或一伙人所为。若凶手一贯如此,那他完全可以在宋家行窃时候就留下同样的信条。若凶手无此手法,那他为何单单要在赵家留下这两样东西呢?”。
“对,在下也有同样的疑惑”,典史曹正站起来,他接着李序南的话继续道:“且宋家与赵家两起案间隔的时间太短,按常理,行凶之人应是消停一阵子,等过了风头之后再动手才合理啊”。
县丞居八品,典史无品阶,县衙主要的官吏当中还有一个九品主簿,见众人各抒己见,王进只得说道:“如此说来,宋赵两起失窃案要么非同一人所为,要么赵家失窃案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典史曹正,管着治安缉盗,但威望与沈捕头相差甚远,不过他从不计较这些。主簿王进老成持重,平日话不多,但也不管事。县丞李序南,三人中年纪最小,却品阶最高,此人科举入仕,文笔非常了得,平日里读书写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政事却也从不懈怠。
此三人在蠡县县衙的作用至关重要,相对于樊文予,他们仨往往能对某争执能达成一致,因其在县衙时间之久,对当地的实际情况了如指掌是三人的共同之处。
樊文予不再说话,他漫不经心的盯着茶杯中的慢慢飘起而又缓缓下沉的片片茶叶,他似乎非常有耐心,心里却在盘算着:今日这三人竟如此齐心?非要给本县难堪?
樊文予将话题引向沈尘这位原本无权发言的小吏身上:“沈捕头,站在那里干嘛?怎么说你也是衙们的人,再说这缉拿盗贼本就是你的职责,说说的意见?”。
同样是县衙的老人,沈尘自然知道这两种意见背后是何种较量。
匪患问题,沈捕头确实是有口难言,几乎每个县都会遇到,大家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县衙中有人与他们有瓜葛是不争的事实,是故所谓的“剿匪”也就是敲打敲打,根本伤不了元气。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知县大位易主,新来的樊县令想立威,与原先的官员有冲突很正常,但作为一个捕头,若非特殊情况,他既不敢得罪知县,更不敢远离其他根深蒂固的其他官员。
但是,至少在对山匪动真格的这件事上,他认为樊县令的做法是对的。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仲逸,罗氏兄弟已将他们在牛头山的遭遇告知了自己,沈尘觉得这位仲先生对剿匪是双手赞成的。
所以,隐忍多年的沈尘决定这次决定冒冒险,他不是向着樊文予予仲逸,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说句公道话。
“樊大人,各位大人,此案件确有疑点,但在下认为既然现场发现信条,我们就可以查查,牛头山的山匪为非作歹并未一朝一夕,就连前段时间仲先生与罗氏兄弟都被绑上山,更何况于普通百姓呢?”。
沈尘望望樊文予,很明显这位知县大人很满意他的主张,于是他继续道:“即便这两起案件不是牛头山所为,我们也可借机整治匪患,更何况目前没有别的线索,调查毫无进展,我们何不以此为突破?至少也是个查案的方向”。
沈尘话音未落,樊文予便立刻起身道:“好,好好好,沈捕头所言极是,此事吵得沸沸扬扬,县衙再无行动,那会被百姓耻笑,衙门的脸面何在?官威何在?”。
最后,樊文予终于下定了决心:“本县心意已决,剿匪之事刻不容缓”。
当两方相持之时,第三方或外来的力量往往显得尤为重要,甚至可巧妙的扭转局面。
此种场合,作为一个幕僚来说当是多听少说,而一直未言语的仲逸却在心里再次感谢着这位沈大哥:此言恰到好处。
县衙终究还是知县说了算,如此商议也只是不为以后掣肘,如此几番争执,终于有了结果。
看到众人低头静默,樊文予也不予理会,他继续道:“本县决定直取牛头山,此次本县亲自前往,李县丞、王主簿留守县衙,处理日常事务,除了必要站班的衙役外,其他人马均随本县一起上山”。
随着樊文予一声令下,仲逸的“一脚”终于是踏进了牛头山。
县衙中有官、吏、役。官吏在吏部在册可查,差役无定额,且难有升品进阶机会,如遇紧急情况可临时组调杂役。
快班缉盗刑捕,壮班征粮纳税,皂班升堂站立打板,只是各地按实际情况不同,人数不一。
如仲逸报仇之心重于破案一样,樊文予立威重于剿匪才是真目的:此次大动干戈当是深思熟虑,而绝非心血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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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余光之下,一队人马穿行于乡间小路,官有官服,役有役装,长矛在手,腰跨刀剑,全副兵器,百人之余的人马,三组而行,沈尘带人牵头,曹典史紧随其后,樊文予率兵殿后。
夜半子时,县衙的人马已经抵牛头山下,按沈尘的建议:人马休整片刻,晚上动手最为合适。山匪住在山顶,白日盯梢之人可见山下动静,深夜休眠之时戒备之心松懈,便于控制。
仲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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