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虹据此推断:罗英必是仲逸可信之人,他说樊文予可信,自然不会错。
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穆一虹,可称得上‘民间小军师’……自学成才。
“樊大人言重了,小女子冒昧求见,自不是为了申冤的”。
想到这里,穆一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是为仲大人的事儿”。
“仲逸?你是仲逸的什么人?”。
樊文予同样疑虑不减:“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也未曾听仲逸说起过”。
眼下仲逸在牢中,外边的情形不明,身为刑部郎中的樊文予敏感的意识到:谁知来人是不是严氏所派?
“樊大人果真心思缜密,看来仲大人有救了”。
略顿片刻,穆一虹叹口气道:“小女自小没见过爹娘,可以说,仲大人是这个世界上,小女子最为可信之人”
末了,她再次压低声音道:“我们借一步说话,就在前面那个酒楼,罗英早就定好包房等着呢”。
“好好好,这便去,马上去”。
一听是罗英,樊文予总算没有顾虑了。
穆一虹,不简单。
“樊大人,你这边请”。
见樊文予进了包间,罗英急忙迎了上来。
‘穆姑娘,香儿,这边请’。
在若一当铺时,他们就曾见过,罗英自然认得她们二人。
樊文予这才看到:仲姝、李序南,都来了。
不用说,穆一虹找了罗英后,这小子就只能找樊文予与李序南了。
只是因为罗英之前曾来刑部找过几次樊文予,有时还是与仲逸一起,为避嫌,他便让穆一虹找樊文予,而自己去户部找了李序南。
“诸位,小女子名叫穆一虹,当初从杭州到京城时,曾承蒙仲大人照顾,后来又托付他找寻我爹娘的下落,刚说过:仲大人是我最为可信之人”。
“事关仲大人安危,咱们长话短说”。
穆一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那个叫馨儿的女子,已答应为仲大人证明清白。
同时,她告诉我:有人将她家人带到城中一处私宅,当时馨儿就跟在后面,只是不能确定人是否还在那里,这才不敢贸然答应为仲大人作证”。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短暂的沉默,众人这才想起正事来。
李序南:你是怎么认识馨儿的?
樊文予:馨儿此刻被关在顺天府牢中,你是如何见到她的?
“说起来,馨儿也是个苦命的人。我们都是以抚琴唱曲为生,经人介绍认识,关系处的不错,听说与仲大人一起的是她后,我便有了几分把握”。
“至于这牢房嘛,小女子还是认识几个人,只要托人,就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他们的焦点都在仲大人身上,不会在意馨儿的”。
说着,穆一虹将手中的字条递到仲姝手中:“那处私宅,就在这张纸条上”。
“对了,还有我的住处,都告诉罗英兄弟了”。
说完,穆一虹便要告辞。
一直未言语的仲姝,却执意要送送她。
仲姝记得很清楚:仲逸曾告诉过她,回京的路上,他与馨儿商定:以三天为限,只要找到她的家人,就答应为仲逸作证。
馨儿的条件,很明确:先确定自己家人活着,才可以答应为仲逸作证。
可是方才穆一虹所说:馨儿已答应出面作证,而只是说出当初关押她家人的那处私宅。
万一找不到呢?
馨儿与师弟非亲非故,为何要孤注一掷?
“穆姑娘,万一我们找不到馨儿的家人,她还会愿意为逸儿作证吗?”。
才走几步,仲姝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当时,我已向馨儿说明:无论她是否为仲大人作证,无论她的家人,还是她自己,无论牢中、牢外,若有人想杀她灭口,都是一死”。
看来,穆一虹确实早有准备:“可只要她能为仲大人自证清白,仲大人便是清白了”。
原来如此。
很明显:馨儿若答应为仲逸证明清白,严氏自不会放过她全家。
若她按照严氏所指示,而令仲逸有口难辩,严氏同样不会放过馨儿全家……她知道的太多,是要被灭口的。
一般人,即便深谙官场之道的人,也说不出穆一虹的话那里不对。
这时,仲姝轻轻拉住穆一虹手说道:“若是以馨儿一家微薄之力,自然横竖都是死,但既然她无故卷入此事,就要设法让她为逸儿作证,同时,也要保住她们一家人”。
“保住所有的人?这如何能做到?”。
穆一虹有些惊诧。
仲姝微微笑道:“试试看吧,我们总要争取的。而且,下次见面说起她爹娘的事时,你务必将我的话带到”。
二人就此道别,却各怀心事。
仲姝:这个穆一虹,对人间冷暖、人情世故,颇有领悟。
穆一虹:怪不得仲大人如此厉害,他的阿姐简直要比那个樊文予还厉害了。
“李兄,事不宜迟,我马上派人,连同石成等,去那处私宅抓人”。
包房中,樊文予与李序南合计一番后,决定立刻动身。
“樊大人,要不也算上我一个?仲大哥有难,我已无心去当铺,有姜伯在就行”。
罗英见樊文予要走,急忙追了上去。
“好小子,算你一个,走吧”。
第290章 流言蜚语嘛()
刑部大牢中,一条高大威猛的黑犬正吐着它那红红的长舌,嘴角流着哈喇子,尖齿长长、霸气外露,双目注视前方,如同一名巡检的酷吏,随时可将歹人放到。
“毛毛,过来”。
樊文予顺手将一块骨头扔了出,大黑犬瞬间扑了过去。
不偏不倚,骨头还未落地之时,正好被两排长长的牙齿接住。
“袁大哥,如此凶猛之犬,为何不取个霸气的名字?”。
仲逸笑道:“毛毛?名不符其实啊”。
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袁大头终于来见他的仲兄弟了。
“嗨,名字就是个外号,别看毛毛只是一条犬,但要比一般人忠诚多了。它本是吏部一位大人的家犬,这位大人从京城调到地方任职,这才将毛毛托给我”。
袁大头顺手搬了把椅子坐下,他刻意绕到北侧,这个角度正好可避开对面的‘神仙’老头倪庚辉。
“袁大哥这是怎么了?为何从一条犬,说到人身上了?”。
以二人间多年的了解,仲逸立刻察觉到袁大头神色间的异样。
之所以拉着这条叫毛毛的黑犬,无非是做给别人看:为防止犯人在牢中私藏某些物品,狱卒们往往牵着黑犬四下闻闻。
这招,很管用。
曾经,有一个犯人的饭菜被下毒,还有人在被褥中藏匿一把匕首。
结果,被毛毛轻而易举‘告破’。
袁大头此举,是要告诉别人:他这是在例行公事,不是刻意与仲逸私聊。
虽是牢头,但袁大头的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帮当差的狱卒,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但不知身后有什么高人在撑腰。
确切的说,不知是为谁在办特殊的差事。
若换到平时,特别照顾某个犯人,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因为‘十天期限结果仲逸’的紧箍咒戴在头上。
这个牢头,还能像往常那样淡定吗?
“兄弟啊,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只要是京城能买来的,哥哥就是跑断了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
毛毛舔着他的鞋帮子,袁大头不由的喊了一句,毛毛立刻叫喊两声,之后便乖乖的卧在地上,两只眼睛直直的望着他。
“哥哥无能,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当差这么多年,袁大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的这么纠结,那么的无奈。
“大头哥,咱们二人之间,就不要兜圈子了”。
仲逸知道,这里不是茶馆酒肆,保不住有什么事,大头就得离开。
“是不是有人给你递话了?逼迫你做不愿做的事了?”。
“递什么话?谁敢逼迫我啊?”。
仲逸笑道:“比如,是否有人向你递刀子?送银子?还拿你的妻儿做要挟?”。
“这事,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有千里眼顺风耳?”。
话脱口而出,袁大头这才觉得说漏了嘴:这不等于承认,那晚发生的事儿了吗?
他的火候,还是差了点。
“不不不,没有,怎么说,哥哥也是刑部的人,谁敢要挟我?”。
这简直是欲盖弥彰。
“哦?看来,他们找的人,不是你。那就好,那就好,正是万幸啊”。
仲逸随意这么一说:‘不过,在这牢中,肯定会有一个人做这事儿’。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袁大头这次上路了,不过心虚之余,也只得在毛毛身上扒拉扒拉了。
就这段位,还想杀人灭口?
咳咳,仲逸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这还要说?兄弟我遭人陷害,但仅凭一个抚琴的女子,又治不了我的死罪,所以有人便在牢中打主意:比如毒死啊,撞墙啊,或者莫名其妙的得个什么怪病,而后不治身亡啊,等等”。
仲逸笑道:“这话,我也就给你说说,想想看,外边的人进不来,还不是要通过牢中的兄弟动手吗?”。
“即便是有人进来,那也要经过你们同意不是?”。
一听这话,袁大头立刻急了:‘还有这样的事儿?想害我兄弟,我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莫急,莫急,现在还不至于那么严重,毕竟兄弟我,曾经也是钦差副使,不会轻易被下手的”。
哎,仲逸长叹一声:“只是,我替那个准备对我下手的人,着急啊、惋惜啊”。
这一点不用说,袁大头也能听的明白:这样的差事,无论完成与否,最后都难逃一死。
“这事,还真的给哥哥说道说道,也好让哥哥提前有个准备,不然到时上头怪罪下来,哥哥也脱不了干系”。
袁大头急忙将椅子向前挪挪,认真聆听这位翰林院编修的‘高论’。
“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听说过刘备过江东吗?声势造的越大越好”。
见袁大头似有不解,仲逸继续道:“设法将有人要准备对我下手的消息,在牢中散开。直指此次鞑靼战事,仇鸾是平虏将军,他有事严士举荐的,你可以直接说是仇鸾或严士蕃指示的”。
这?
袁大头一脸为难:“要散布个消息不难,可说道仇鸾或严士蕃,是不是有点过了?毕竟,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有时候,消息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在这种情形下,证据倒是其次了”。
仲逸笑道:“你当这是三法司审案?流言蜚语嘛”。
袁大头:依旧懵懂中。
“好啦,你晚上请这帮狱卒喝顿大酒,只要喝的到位,想说什么是什么,即便是你去桥头找个说书的,或者店小二插嘴,他们也会听的”。
末了,仲逸补充道:“到时,你就说:要是杀不了钦差副使,有人就会灭掉某个狱卒”。
“比如说,十日之内?加这一样一个期限,是不是更好?”。
袁大头简直要逆天了。
“是是是,这样最好,如此一来呢,要是牢中那名狱卒不明消失,大家都会想到:是严士蕃或者仇鸾干的”。
仲逸对袁大头的上路,极为欣慰。
“我的袁大人,你干脆就说:有人已对我动手了,只是没有得手而已,我向你反应的,而且我猜出是谁干的”。
仲逸拍拍胸脯:流言蜚语,都往兄弟我身上推,剩下的随意你怎么说。
如此一说,既能向袁大头暗示自己已知道有人欲在牢中动手,同时,也可借这个牢头的口告知其他狱卒:不要动老子的心思。
很明显,无论严士蕃还是仇鸾,他们在牢中找的人,不止袁大头一个。
至少,还有一个人,在默默的盯着袁大头。
不过,这些对于袁大头来说都不重要。
“好啊,这么一闹,非但可以救仲兄弟一命,更能为自己留条活路”。
袁大头简直要笑出声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看谁还能对我下手?老子一死,有人必定难咎其责”。
只是,那五千两的银子,恐怕是要还回去了。
傍晚时分,王家酒楼。
“兄弟们,以后咱也不要说老子抠门,今天这顿酒菜,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够”。
袁大头还真听话,满满摆了一桌,牢中的狱卒,能来的都来了。
“听说,有人要对那个钦差副使…仲逸,下手了”。
“毒死?还是莫名其妙得个怪病?”。
“仲大人这次查的是仇鸾,不会是仇鸾派人要灭口吧?听说仇鸾与严家交情不错”。
“这么大的事儿?若仲大人死了,恐怕动手之人,也要被他的主子灭口吧?不然,调查起凶手来,还不是查到某人身上来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酒意上头,话越说越多了。
“都别给老子胡咧咧了,不管怎么说,人死在牢里,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袁大头举杯而起,晃晃悠悠道:“最近,都给老子长点心,谁要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老子可不敢去找仇鸾要人”。
“兄弟们,自求多福吧,杀钦差,灭九族啊”。
“不杀,那背后的主子仇鸾,能放的过?”。
“杀了也是死,你知道的太多啦”。
流言蜚语嘛
第291章 终于来了()
“仲大人,你多保重,小的先告辞了”。
临走之时,程默再次转身向仲逸叮嘱道:“小的还会来看你”。
见程默缓缓离去,再看看桌上的酒菜,仲逸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这小子,真没看出来,在翰林院时,他就是一个端茶倒水的杂役,顶多再安排一下自己的行程之类。什么时候去朝中,什么时候写什么东西之类”。
仲逸真没想到:平日里极不起眼的程默,竟能出入刑部大牢?
“他真不是找我的,要是找哥哥我,怎么着也会提前说一声”,袁大头向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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