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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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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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以徐阶的处事风格,这种场合是不会基于表态的。

    这时,刑部右侍郎顺着御史的话继续道:“微臣也是刑部的,但刑部本为掌管律法之事,此事固然有责,微臣也不回避。方才御史大人说的对,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如此,既能为凶案还一个清白,更能为我刑部还一个清白”。

    言毕,他与徐阶微微对视片刻,而后便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很明显,这位刑部右侍郎,正属倒严一派。

    他之所以如此做,除剑指背后的严氏外,还有一层考虑:若是刑部尚书被牵连免职,空出来的位置,他这个右侍郎就多了一份机会。

    所谓对决,实际就是博弈,而博弈则是相机而动:即便可一招将对方毙命,但若对方没有使出全部力气,自己也不能倾囊而出。

    “一查到底自是应当,但刑狱之事,讲究的是一个真凭实据,不管所指何人,不管如何定罪审谳,皆是如此。当初繆小虎被定为凶手,就因证据存疑,而如今博野县丞杀人证据确凿,当无异议”。

    说话的是刑部那位黄姓的左侍郎,此人,正是当年去蠡县复查樊文予查办邹家命案之人。

    他的话再明白不过:县丞严元桥定罪证据确凿,但若是想对严氏下结论,仅凭道听途说是不行的,必须得要真凭实据。

    这个真凭实据,当然不是博野县与保定府那些人的口供。

    目前案子查到按察司,下一步便是刑部,若刑部的人一口咬定背后再无他人,那严士蕃背后操控的实证,就无从查起。

    包括按察使陈福手中的那封书信,也是严士蕃通过刑部给他的。

    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到刑部这道关口。

    可眼下,仅是刑部的左右侍郎便各怀心思,接下来的局面自然比以往任何一个衙门更复杂。

    这时,一向心机颇深、善于揣度的严士蕃再也坐不住了:“此事,据听说有人打着我严家的旗号,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好在如今真凶已落网,事情水落石出,也能还我严家一个清白”。

    “微臣已严加管束家人、族亲,日后但凡有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者,自然严惩不贷”,此刻,严士蕃倒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借力打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严氏的那手好戏,这一点,跟随他的人,也学的相当不错。

    “说到真凶这事儿,严元桥罪有应得不假,但有件事不得不提”。

    黄侍郎再次起身而立,他口中念念有词:“听说此次奉命去督办此案的仲逸,曾命人对博野知县、县丞用私刑,言语间也有极尽侮辱、恫吓之嫌”。

    哦?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来了兴致。

    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黄侍郎略略挪动他那肥硕的身子,见众人如听书般朝他望来,他只得继续说下去。

    “不得不说,严元桥为真凶证据确凿,这个结论无人撼动。但既为朝廷所派,仲逸理应有礼有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要好好说,慢慢审。相信,这个严元桥也会招供,如此对待一个朝廷命官,有失官体啊”。

    “哦,对了,这个仲逸,身为翰林院的庶吉士,没想到手段如此凶狠”,黄侍郎微微笑道:“还是太年轻,或许他不懂这刑狱之事,言行间,有些过激了”。

    “黄侍郎何时变得如此温和?本官虽不懂刑狱之事,也知道那为非作歹之人,不会知书达理。更何况一个杀人凶犯?”。

    一旁的袁炜气不打一处来:“要不要给杀人凶犯,讲讲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不是笑话吗?”。

    呵呵,可不就是个笑话吗?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此事兹事体大,还是请圣上决断”。

    果真是绵里藏针,徐阶这话说的恰到好处。

    “都散了吧”,不远处,传来嘉靖帝一声微微的叹息。

第249章 如此结果?() 
数日后,众人一直议论不休的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终于有了结论:

    博野县县丞严元桥行为不检、捏造是非,又杀害繆大柱夫妇,处死;博野知县祁允徇私枉法、酿成冤案、包庇元凶、无视律法,处死。

    保定知府张文远、通判黄代柄徇私枉法、包庇元凶、无视律法,对抗朝廷命官,处死,家人流放三千里。

    布政使陈福犯失察之罪又妄自踹度,但念其自省自查,免去三品按察使之职,告老还乡。

    刑部尚书被罚俸两年、以示惩戒,但官职总算是保住了。

    令人意外的是,刑部左侍郎黄伦因失察、无视律法、妄自踹度、私自授意、言语轻薄,免去三品刑部左侍郎之职,处徒刑五年。

    耐人寻味的是,嘉靖帝特意为这位黄侍郎下了一道旨意:令他在牢中为其他犯人讲解四书五经、孔孟之道。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正是前几日黄侍郎在众人面前说过的‘经典之言’。

    祸从口出,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一锤定音,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总算尘埃落定,严氏终究没有被处置,徐阶依旧与他们周旋。除涉案之人外,其他人依旧照常办差、照常喝酒谈笑。

    一切,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只是,明眼人这才想起一件事来:当初负责督办调查此案的翰林院庶吉士仲逸、刑部主事樊文予,他们二人为何没有赏赐呢?

    有赏有罚,既然有罪之人被处置,那有功之人理应奖赏才是。

    不过,嘉靖帝的旨意却迟迟不到。

    很快,人们便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旨意过几日才能下来,有人说仲逸对涉案之人动了私刑,还有人说皇上当初选择两个位卑言轻的年轻人担当此任,或许另有深意。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而仲逸与樊文予二人每日早早去各自衙门办差,晚上匆匆回家,而那一直等着面圣的旨意,终究还是没有下来。

    圣心难测啊。

    “刑部主事樊文予,在此次朝廷督办调查博野县鄱家庄、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中,处事得体、协助有功,擢升为刑部五品主事”。

    数日后,宫中终于派人到刑部传旨:樊文予由之前刑部六品主事,升为五品郎中。

    这一刻,樊文予感觉:整个天地都是阳春三月了。

    “公公辛苦,一点小心意”,樊文予急忙掏出一张银票,向传旨的太监递了上去。

    “恭喜樊大人,一年之内连连升迁,前途不可限量啊”,那公公收好银票,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便欲转身离去。

    “公公请留步”,樊文予急忙追了上去:‘敢问公公,与在下同行的翰林院庶吉士仲逸仲大人,是何赏赐?’。

    哼,一声长长的鼻音,那太监立刻收起方才的笑意,轻轻竖起一根手指,而后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圈。

    “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最好别说”,说完,只见他白了樊文予一眼,而后转身匆匆离去。

    “啊?这”,樊文予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次督办调查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中,仲老弟为主,我为辅,既然我都能升一个品级,想必仲逸的赏赐会更高。只是如今他还只是庶吉士,最好能提前委以实职,那便再好不过了”。

    翰林院庶吉士为临时、过渡之职,一般要等三年之后再次考核,通过者才委以实职,成为正式的翰林留馆,或给个六部的主事、或御史、或下方地方之类。

    仲逸做翰林院的庶吉士不足一年,能被钦点为此次督办调查繆大柱夫妇被杀案,已是十分罕见,而能否提前委以实职,就看造化了。

    回到屋中,樊文予心情大好:“多亏当初听了我的,若真查到刑部,那定会掀起一股大风浪,赏赐先不说,得罪了这帮人,日后必定寸步难行”。

    现在好了,升也升了,案子也无须继续调查下去,岂不是皆大欢喜?

    “不行,我这便去翰林院,看看仲老弟到底领何旨意?从蠡县到京城,但凡有事,都是二人出面,如今这么大的好事,岂有独享的道理?”,想到这里,樊文予立刻起身。

    “樊大人,恭喜,恭喜啊”。

    “樊郎中,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啊”。

    “樊郎中,今日大喜,晚上这顿酒席,是必须要请的啊”。

    才到门外,樊文予见一群人围了上来,又是道喜,又是奉迎,还有不少人嚷着要请一顿酒席。

    都是同僚,这个脸面自然是不能驳的。细微之处见端倪:他的人缘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投机随众者。

    “诸位,大街之上太过招摇,多有不便。今晚,樊某家中设宴,诚意邀请各位,好酒好菜,保证与城中大酒楼一样的水准”。

    樊文予笑道:‘这里的每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看来,一时半会是去不了翰林院了。樊文予想着:反正仲逸不喜热闹,就等今晚招待完这些同僚后,再去找他。

    翰林院,仲逸一如既往例行公事。

    连日以来,他每日皆是如此,其实也并无具体差事,除与同僚寒暄几句外,大多时间,只能看些书卷,或者写写字、发发呆。

    一张嘴、一支笔、一杯茶,还是那样的日子。

    同僚之间,也无非偶尔说说话,玩笑几句,有人还称呼他一身‘仲大人’,令他不甚自在。

    连个品佚都没有,何来‘大人’一说?

    说这话的,主要还是因为他那个‘钦差’的身份。

    如今案子结了,这个身份自然也就没了。再喊一声‘仲大人’,多少有些讽刺之意。

    当然,也有一些人对他赞赏不已:年纪轻轻、初担大任,行事却有老臣风范,十分难得。

    同为庶吉士的费思应便是其中之一。他虽然平日里喜好玩笑,但毕竟与仲逸在国子监就曾是同窗,有这段旧情,虽帮上什么忙,但也绝不都做这落井下石之事。

    况且,朝廷只是没有奖赏,但也没有处罚他。

    “仲兄弟,要我看啊,你大可不必耿耿于怀,想想看,历朝历代,以庶吉士的身份被朝廷委以重任的,能有几人?且即便有刑部六品主事的参与,还是以你为主”。

    费思应向几名昔日国子监的同窗说道:‘依我看啊,圣上心中念着有功之人,日后定会有旨意来的’。

    “对对对,费兄所言甚是,仲兄日后必能大展宏图”,另外一名男子急忙附和。

    众人正在说话之际,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袁大人请你晚上到府上赴宴”,来人并不陌生,正是袁炜的随从,他刻意压低声音向仲逸说道。

    袁炜?

    当此多事之秋,袁府差人来请,到底所为何事呢?

第250章 制衡() 
“翰林庶吉士,无品领钦差。一朝查冤案,钓出条条中鱼来”。

    傍晚时分,仲逸如约来到袁府。管家来报:袁大人还未回府,请他客房品茶等候,谁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口传来了袁若筠的声音。

    这?算是作诗吗?

    仲逸暗暗笑道:听过大鱼、小鱼,她竟想出‘中鱼’这个词儿来。

    想必,这位袁大小姐对自己此次博野县之行,也知道了个大概。

    “你们先退下,老爷回府后,立刻向大小姐禀告”,丫鬟莺儿向门口的下人吩咐一声,那人立刻退了下去。

    “筠儿见过师父”,袁若筠一脚迈进门槛,却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丫鬟莺儿忍俊不禁,只得用手轻轻掩住口鼻,但还是笑出声来。

    莺儿表面与袁若筠是主仆,私下里与闺蜜无异,袁若筠知道她对仲逸的心思,故此二人见面时,也不回避她。

    ‘砡’字做何解?一块石来一块玉,莺儿将她比作‘石’,而仲逸则是那块‘玉’。

    当初莺儿向仲逸求得这个砡字,后来袁府筠知晓此事后,竟有些感动:若非仲逸是个大活人,她还真愿分一半给这个好丫鬟。

    用莺儿的话说:她只要偶尔能见见这位‘仲大人’,就心满意足了,袁若筠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与仲逸间偶尔来往,也少不了这个贴身丫鬟的协助。

    如此不拘一格之事,恐怕也只有她袁若筠能做出来。

    “袁大小姐,难得啊,多日不见,竟变得如此乖巧?”,仲逸拍拍桌上包袱,示意她们二人靠上前来。

    “又带礼物了?”。

    袁若筠急忙上前制止道:‘先别打开,让本小姐猜猜,这次,你去的是博野县,一个小小的县城,能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吃的东西就免了,本小姐上次说过,这吃食最乏味了,还有”,袁如筠笑道:‘还有什么玉石、折扇之类的,虽比吃的东西,虽雅一点,但也没什么稀罕’。

    啧啧,转眼间,方才还行师徒之礼的袁若筠,那刁蛮劲又上来了。

    “保定铁球,结构复杂、球中有球,里边装有音板,声响各异,时高时低、清脆悦耳”。

    见袁若筠一时猜不出,仲逸索性直接打开包袱。

    “不仅外表亮丽,还可以把玩呢,”,仲逸手中转动着两只铁球:‘听人家说,可以活动手指、促进循环呢’。

    “哇,春、夏、秋、冬,四只铁球、四幅画面啊”,一旁的莺儿急忙打开盒子,却见几只色彩斑斓的铁球映入眼帘。

    “嗯,勉强吧,还算有点意思,本小姐收了”,袁若筠随意一瞥,却见包袱中还有东西:‘这是什么?’。

    红红的小颗粒,很好看的样子,不知能不能吃?

    “此物名叫‘春不老’,又名‘雪里红’,属芥菜类。这小罐中是腌制好的,味道极妙”,说着,仲逸将小罐递给莺儿:“你尝尝,人家袁大小姐,才不稀罕这些东西呢”。

    “那是,我家小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莺儿立刻领会,她打开盖子,微微一嗅:‘确实不错,可做开胃菜,今日晚饭就可尝尝’。

    “哼,有那么好吃吗?腌菜,能好到那里?”,袁若筠一脸不屑,而后向莺儿吩咐道:‘把那盒铁球送到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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