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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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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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就是帝王,即便没有坐在那张冰冷冷的龙椅之上,可适当的时机、适当的事情,该管的还是要管。

    反之,若没有操控权柄的权威,坐在龙椅之上又能如何?

    如当年的被曹操挟持的汉献帝、并未挟持却无法掌控全局的刘禅。

    或许是一时兴起,或因确实事关重大,小小一桩命案却引起嘉靖帝极大的重视。

    他要亲自过问此事。

    帝王之术与单纯的谋术不完全相同,或许他此举另有深意。

    当然,这都是后话。

    谁知这奇怪的事还在后头。

    嘉靖帝知道此事后,并没有任何旨意:既未将此案发回重审,也未说惩办凶手。

    这日午后,嘉靖帝突然召来几位近臣,专门议及此事。

    最后的结果是:此案存疑,发回重审。

    按照惯例,朝廷会专门派一名钦差,退一步讲,至少要有专人督办此事。如此既能显示出天子之威,更能协调各级官衙尽快办理此案,以显雷厉风行。

    可令人意外的是:嘉靖帝并未派任何人专门督办。

    因博野县知县之前审理过此案,重审之时理应回避,如此才能显出公正。

    县衙是初审之地,如今又没有领头之人专门督办此事,才有些进展的一桩命案,如今却又要搁置下来。

    圣心难测啊

    圣上不言明,众臣也不敢妄自揣测,当初上书的那位御史,倒是请旨了,但依旧没有下文。

    如此,众人连揣测都不敢了:反正此事与自己无关,皇帝不急太监急,懒得理他。

第219章 情与法() 
这日午后,仲逸等一干人正在翰林院当值。

    入职以来,每日几乎都是如此,仲逸起初还有些许好奇与兴奋,日子久了,也就见惯不惯了。

    翰林院不同与六部等实务衙门:既无诸多杂务,亦不与底下的衙门过多交集。其职权历朝历代有所不同,主要以文学供奉宫廷,为皇室成员侍读,有掌编修国史及草拟制诰之责,虽无实权,但地位却极为优越。

    在此处办差,说白一点,就是:一张嘴、一支笔、一杯茶而已。

    嘉靖帝这日闲来无事,随意转悠,一时兴起,随传旨翰林院:要几名当值之士来陪他说说话。

    片刻之后,传旨的公公来到翰林院,掌院学士立刻起身迎接,公公特意嘱咐:之前的学士、侍读学士,皇上已见过多次,此次最好叫新些面孔,人数最好为三到四人为佳。

    科举之后,状元一般会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受编修。其余进士经考试合格者叫翰林院庶吉士。

    “三到四人?新面孔?”,翰林院学士有些犯难:此时,修撰与已向皇子讲读,只剩两名编修,剩下的主要就是庶吉士了。

    面圣自然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良机,莫说其他,仅是混个脸熟就是天大的恩赐,他日飞黄腾达,或许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作为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他自己多么希望能去面圣,可旨意里说的明确:只要新面孔。

    “回公公的话,此刻当值的这一批新晋人员中,两名编修,两名庶吉士可奉旨进宫”,翰林院学士立刻复旨。

    两名编修,都有些来头,二人刚进翰林院时,严士蕃与徐阶曾特意关照过。

    庶吉士中有一人并无靠山,作为点缀,自然也被挑选。

    剩下的那名庶吉士,竟落在了仲逸身上。

    翰林院学士心中早有盘算:严氏与徐阶之前关照过的,自然不敢怠慢,再选一名无背景者,正是为显示自己的公正。

    至于仲逸,自然是因为袁炜那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关照’,顺水人情,卖礼部侍郎一个面子而已。

    何乐而不为呢?

    果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一句话、一个特殊的关照,甚至一个眼神,都会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微臣参见皇上”,片刻之后,仲逸等四名翰林院的‘饱学之士’前来面圣。

    “朕叫你们过来,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之事,今日不讲读,谈古论今、朝事民务,都可谈,陪朕说说话就行”,嘉靖帝随意一说,并未以九五之尊咄咄逼人、语出惊人。

    气势不同于气场,有时,越是高高在上,越需要这份泰然自若。

    “近日以来,朕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不知你们对‘律法’与‘情义’二者,如何看?”,嘉靖帝果真是想找个说说话的,随和的很。

    ‘律法’与‘情义’?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而又深刻的问题,想必古往今来不少文人学子、贤者智者对此争论不休,却没有一个统一的结论。

    一支笔、一张嘴、一杯茶。

    此刻无笔无茶,靠的就是一张嘴了。

    “法者,从三水从廌从去,以水之平、廌触不直者去之。廌,相传为一种神兽,能曲直辨明,可用其角触不平也。

    情者,谓外界所引喜怒哀乐、爱憎哀惧,意为心中所想、心中之感,更有情面、情愫、情义、情怀之意,是为引申”。

    榜眼出身的翰林院编修确实了得,只是他这番言论,有几人能听懂?

    榜眼如此高论,探花岂会甘于落后?

    “律者,刑也,除暴安良、惩恶扬善。情者,意也,可思、可想,但却与行为有异也。所谓执法而不求情,更不得因情而枉法”。

    这话说的,高论啊。

    “微臣则认为,法与情,既有别,亦有同。所谓法外开恩,这个恩字,讲的就是一个情字,古人言:法不仁,不可为法。若法无情,则与屠刀何异?也谓之恶法”。

    那名“朝中无人”的庶吉士,显然有别于其他二人。

    “好,果真是翰林院的英杰,个个出言不凡。看来,这圣人之书确实没少读啊”。

    仲逸并未言语,他对嘉靖帝的特意召见,摸不清底,不知如何应答。

    “哦,他们三人都各自所言,你怎么不说话?”,嘉靖帝望着仲逸:“朕说过了,今日就是找你们说说话,不必拘束”。

    仲逸稍有异样,竟被嘉靖帝察觉。

    “启禀圣上,方才三位同僚所言颇为深刻,以微臣之拙见:律法与情义,前者有明文规制,后者大多为主观感知。二者不可断章取义,不可孤立而行。

    历朝历代皆有律法,同朝各代,人人皆有情义”。

    仲逸继续道:“太平之日与战事连连不同,国富民强与生灵涂炭有别,家中粮囤满满,自然不会为斗米斗粮铤而走险。腹中三日无米,一碗清粥可舍命去抢。

    一部律法不可治万民,无律则又不成规矩。有情有义才有德,奈何人人不是有德人”。

    仲逸见众人皆朝他而望,这才不得不收住口中之言。

    初次与皇帝‘交谈’,仲逸原本准备一言不发,但被问及时,却又一时来了兴致。

    说着说着,就说多了。

    在这种地方说话,最忌两点:讲真话、讲话多,讲了很多真话。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

    譬如,今日嘉靖帝专门挑选新面孔,其目的或许正是如此: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刚刚入仕、入朝之人,才是最容易将真话的。

    “哈哈哈,不错,不过方才所言,似乎可以稍作修改”,嘉靖帝笑道:“家中粮满囤溢,不为斗米而盗。腹中三日无米,一碗清粥可舍命”。

    “圣上英明,臣等钦佩”。

    说了这么多,还不如嘉靖帝一语中的。

    唯独仲逸所言被修改,也算是一种变相激励吧。

    “你叫什么名字?祖籍何处?”。

    “微臣名叫仲逸,山东济南府人士”,仲逸心中微微一惊:可千万不要问我的姓名、祖籍的来由啊。

    姓氏与祖籍都与事实有些出入,这算不算‘欺君’呢?

    “姓仲?这个姓氏倒是不多见,应该是江苏、河南多一些吧?山东也有”,嘉靖帝随意一说,并未多问。

    万幸。

    “是”,仲逸只回答这一个字。

    “是何时进的翰林院?”。

    或许是因为方才所言之多,嘉靖帝唯独对仲逸发问,如此恐怕要令其他三人心生不悦了。

    “启禀圣上,他是捐纳入国子监,而后参加科考,才入的翰林院,如今是翰林院庶吉士”,一名编修立刻应道。

    编纂这话倒是回应的积极,那意思分明就是说:他才是真正科考出身,而仲逸则是捐纳入仕。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仲逸无话可说。

    “哦?哦”,嘉靖帝沉思片刻,而后突然笑道:“不错,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考中进士,又能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果真有些才学”。

    之后,嘉靖帝向一旁的太监递个眼色。

    “启禀皇上,户部刚呈上来的折子”,太监立刻请示道。

    “好,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全部退下”,嘉靖帝终于不想再‘说说话’了。

    回到翰林院后,仲逸与其他三名同僚又说说笑笑交谈一番,方才四人各有所言,唯独仲逸的话似乎引起嘉靖帝重视,但一个捐纳的出身却立刻让他自降三分。

    如此也好,也能少遭些同僚的嫉疑。

    仲逸随意感叹,只说自己口不择言,偶有言中也是侥幸,其他人也连连笑对:大家都是翰林院的,皆为朝廷建言献策,作为同僚,更要相互帮衬才是。

    这话说的,估计连自己都不信了。

    说归说,众人却心中各自有打算:今日回去之后,一定要翻阅典籍,以防皇帝随时来找你“说说话”。

    从翰林院出来,仲逸再无平日那般闲情逸致,今日面圣之事,早就令他心事重重。

    律法与情义?

    这种问题,绝非一朝一夕、一人一口可辨明。退而言之,也绝不是用来辨论的。

    嘉靖帝为何偏偏要以此为题?

    翰林院,几个初入茅庐的年轻人,位卑言轻,为何要被召见?

    仲逸心中暗暗思量:此举,若非嘉靖帝真的闲来无事作为消遣,那必是另有所指。

    相比那些老成持重者,年轻人能说实话倒是不假,而嘉靖帝专挑新面孔。

    又是意欲何为?

    这时,仲逸又想起近日以来,私下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圣心难测啊。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数日后,朝廷有人专程来传旨:请仲逸进宫面圣。

    此次,只传他一人。

第220章 给你个差事() 
“仲逸啊,说说看,上次“情义与律法”之辩,你是否有新说?”,嘉靖帝再次召见仲逸,话题却是接着数日前的‘情与法’。

    “新说?微臣那日只是心有所想,想而言之”,仲逸心中疑虑重重,但被皇帝问起,又不得不回答:“微臣才疏学浅,再无新说”。

    此次,嘉靖帝召见的只有他一人。

    想想其中缘故,或许就是那日说的太多了。

    言多必失,果真是真理啊。

    “哦?那是朕看错了,那日召见翰林院的有四人,当时看你似乎意犹未尽,所以今日专门召你来说说”。

    “不必拘束,就是随意说说话而已,朕近日以来,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

    近日?律法?情义?

    仲逸似乎明白了些,但所谓伴君如伴虎,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多言半句。

    话已至此,只能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以微臣之见,律法自当遵守,情义不可摒弃。良法要扬,善情得表,但不可以律当情,以情抵法。

    法度当严,情义当续。但更要强国富民、规则当先。国要强、民先富,国要安、民先稳。但再好的律法也就是写于案头、贴于墙壁、传于口中,若没有很好的执行、公正的运用,那便是良法也不是法了。”

    “呵呵,果真是翰林院新晋进士。说着,说着,就说道社稷上来了”,嘉靖帝微微一顿,而后笑道:“依你之见。我大明国不够强,民不够富?”。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圣上早就说过:谈古论今,说说而已,”,仲逸微微道:‘微臣并未有所指’。

    “哈哈哈,果真是年轻人,朕喜欢这个样子”,嘉靖帝笑道。

    仅此而已,仲逸心中暗暗思量:若皇帝不再谈及其它,自己也就不会刻意将话题扯开。

    就这‘情与法’,说下去吧。

    “若是在律法与情义之外,还有一层私欲、贪婪,还有趋炎附势呢?”。

    嘉靖帝果真换了话题,这已绝非那日单单说起的:情与法。

    “微臣愚钝,不知陛下所言,是”,仲逸继续等明示。

    “假如有人借律法的名义暗中操控,而将世间真正的情义掩盖,甚至于践踏,为的就是一己私利,当如何?”。

    天子之言,字字玑珠。

    “暗中操控之人当严惩,掩盖的真情义该公之于众。所谓邪不压正,如此,既是为律法立威,更要为真情撑腰”。

    仲逸几乎不假思索。

    师父凌云子曾叮嘱过:若是在情势不明之下,对方实力又远远超过自己,而双方又并非敌我,此时,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时,实话实说,或许是最好应变之策。

    此言一出,一阵沉默

    “仲逸啊,你虽是捐纳入仕,但博通古今、颇有见地,真看不出来,你曾经是一个当铺的少东家”,嘉靖帝笑道:“怪不得能得到礼部袁侍郎的赞许,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下去?

    仲逸顿觉头皮一阵发麻:捐纳之事,自然是瞒不住,况且上次自己也说明。

    可这开当铺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距离上次面圣,才数日的功夫,莫非已有人查过?

    若果真那样,自己与袁若筠合伙开当铺之事、罗龙文药材之事,甚至于自己与外叔公之事,又被查出多少?

    当如何?

    眼前之人为天子,他若不说,谁能问?

    谁又敢问?

    “启禀圣上,这律法刑名之术,本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之责,待微臣改日拜访三法司属官之后,或许能有所心得”,仲逸只得将话题推到三法司。

    否则再继续说下去,不知又惹出什么事端来。

    “你说的是刑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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