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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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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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逸想着:樊文予虽无事事亲力亲为,但毕竟这是在他治下的县城,能否破案直接关系着他这个新任知县在本地的名望。

    看似没有关联或不起眼的线索往往能有意外收获,而那些明显的嫌疑或破绽往往是靠不住的,反而会扰乱视线,尤其遇到狡猾的凶手,此种现象更是明显。

    仲逸决定还是推心置腹:“樊兄,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或许与本案没有直接关联”,

    当讲不当讲?但凡说出这句话,得到的往往是肯定的回答。

    于是仲逸便将自己与沈捕头那日在运来客栈与邹公子一起吃饭的情景讲了一遍。

    樊文予听的一阵沉思,他背着手低头来回踱步,在仲逸看来这样的反应似乎比涉及到具体案情还要为难,看来自己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这个或许是邹家内部之事,且不管他”,良久之后,樊文予突然驻足道:“那么,你觉得沈捕头这个人怎么样?”。

    这倒是大大出乎仲逸的意料,原本以为是说案情、说邹大公子的,没想到樊文予突然问起了他。

    才来县衙几日光景,谈不上什么了解,仲逸只是凭着感觉道:“我觉得沈捕头这个人不错,是个直肠子,办差能力也不差”。

    樊文予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为兄还担心你们合不来呢,他一个粗人,你饱读诗书,现在看来我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此案你们务必要全力配合”。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门外邹公子求见”。

    樊文予抬头看看:“这么晚了,不见,何事明日再说”。

    那人却道:“与他一起还有几人,生面孔,好像不是本地的,看样子是有什么要事”。

    仲逸见状急忙说道:“邹公子既然登门求见,你何不借此机会了解一下案情,顺便看看他到底是何意思?”。

    樊文予沉思片刻:让他们在客厅等着,那人便立刻领命而去。

    “贤弟啊,还有一个地方你们没有去查,我觉得此刻去最合适”,樊文予笑着说道:“你和沈捕头一起去,他绝对十分乐意办这个差事”,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沈捕头,你这里好悠闲啊”,刚进门,仲逸便轻松与沈尘开起玩笑来,几日来他们熟悉了许多。

    “仲先生啊,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樊知县有何差遣?”,沈尘果然厉害,竟能猜到樊文予会在晚上派他们出去。

    “还能有什么差遣?”,仲逸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两眼发光道:“去翠香楼”。

    沈捕头听罢立刻向外喊了一声,门外立刻进来两个年轻人,似乎早有准备似的。

    仲逸认得他们,此二人也是县衙的差役,属于快班,跟沈捕头的。

    “来来来,见过仲先生”,沈捕头言毕,二人便立刻上前。

    “罗英、罗勇见过仲先生”,此二人是同姓同村好友,由于经常一起办差,被大家称为罗氏兄弟。

    “这俩小子跟着我有些年头了,心眼不坏,身手也不错,今晚这个美差,就一起去吧”,说完,沈尘一行四人便出了门。

    “沈捕头,那地方究竟有多神秘,看你这样我都不知该不该去了”,仲逸边走边问道。

    沈尘头也不回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暮色中,家家户户亮起了油灯,三菜五汤、一壶热酒、几杯青茶,家中老幼,邻里好友,大家说说笑笑,一副懒洋洋的感觉。

    街上行人比白天少了许多,不过大部分铺子还在未关门,酒肆与客栈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沈尘一行四人走街串巷,仲逸只觉得七拐八拐的,最后好不容易才收住了脚步。

    门前数盏粉红大灯笼,灯光下几个妖艳的女人在说说笑笑,她们手里的丝巾挥来挥去,进进出出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皆上前嗲声嗲气打声招呼,如同熟人一般自然、亲密。

    改头换面,全部换了装束,沈尘带着仲逸与罗氏兄弟便像模像样走进了…翠香楼。

    进门一个大厅,一排扶梯直上二楼,一楼靠窗便有桌椅,可以要盘瓜子或一壶酒坐下慢慢欣赏。

    仲逸看的此处雕花镂空窗后条条粉红轻纱笼罩,随着人来人往而轻轻摇曳,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味飘过,令人眼花缭乱。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扭动着她那肥硕的身子走了过来,如同店小二在介绍自家招牌酒菜一般,只是没说几句她便认出了沈尘。

    沈尘不是这里的常客,但经常在县城大街小巷的转悠,中年女人自然是认识他,县衙捕头,且又恰逢邹家人命案这个档口,中年女人竟不知如何招待他。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香雪的姑娘?”,沈尘明知故问。

    “吆,沈捕头这是哪里话?我们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姑娘们也是每年有进有出,要说这个香雪嘛,两三年前就被人赎出去了”,末尾了,她又补充一句:“离开这种地方的人,还有几个走回头路的?”。

    “一壶好酒,几个小菜,一楼安排个说话的地方”,沈捕头说着拿出一块银子道:“银子不会少你的”。

    中年女人不敢主动招呼他,也不敢怠慢,只得极不情愿的接过银子,嘴角挤出一个字…“嗯”。

    沈尘望着仲逸与罗氏兄弟道:“兄弟们,对不住了,樊大人让咱们来这里办差”,他将脸凑过去低声道:“办完差事,你们想干什么我就管不着了”。

    仲逸不自在的点点头,罗氏兄弟则只顾四处张望,连他说什么都未听清。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个女人便带着他们到了客厅中,她忙着招呼客人,沈尘也不愿在此多呆,于是大家便开门见山。

    沈尘道:“你也知道,这城中邹家发生命案,死者邹小五生前有个相好叫陈雪,就是你们这儿原先叫那个香雪的女人,如你所说,当初她是被邹小五赎走,那么当时他花了多少银子?”。

    那个女人想了想,便拿出一张契约:“呶,你看,这上面写着呢,三百两”。

    沈尘接过契约细看一番,并无什么异常。只是像这种地方好进难出,一般有人要离开时,尤其是遇到舍得花钱的主儿,她们往往会狠狠的敲一笔,三百两虽说不是个小数,但以香雪的姿色完全可以再加价。

    莫非是那邹小五手头紧?

    沈尘立刻摇头暗道:“若给的少,她们岂会愿意?这种地方的人最是无情”。

    他放下契约,淡淡的说道:“莫非,你与那邹小五有甚交情不成?”。

    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也不掩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沈捕头您啊,我这儿正忙着呢,实话给你说吧,我有个堂兄是个厨子,还带着几个徒弟,想进着邹家酒楼做掌勺师傅,是邹小五帮的忙,所以香雪的事就便宜他了”。

    原来如此,沈尘讥笑道:“掌勺师傅?这勺子抖一抖,几斤面来几斤油?况且酒楼买那家的菜?那家的肉?若掌勺师傅挑剔起来,那还了得?看来你这个堂兄没少在邹家酒楼捞好处吧?邹小五作为介绍人,岂能少的了?”。

    中年女人毕竟是出来混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与邹家之案无关吧?”。

    这时仲逸接过话茬:“那邹小五赎香雪这事,邹家邹老头或邹荫知道吗?”。

    中年女人白了他一眼:“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有说,你要去问邹家人了”。

    多余一问。

    出了翠香楼,反倒感觉街上安静许多,看来这邹小五背着邹老头做了不少事,不过正如那个女人所言:这些是否与命案有关呢?

    看着一身轻松的沈尘,仲逸轻声说道:“沈捕头,你说这邹小五又是背着邹家安排人进酒楼,又是私下赎人、置办宅子,看来他习惯顺手捞银子,或许正如香雪所说,他真的发现邹家秘密藏银之地,然后去窃银?”。

    想起那晚在运来客栈邹公子一味热情却只字不提案情线索,莫非?是邹小五窃银被邹家发现,然后

    仲逸不解道:“若果真是如此,那凶手不是成了邹家自己人了吗?”

    沈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刚才在衙门里看到邹公子带着几个陌生人来拜访樊知县,你可以问问他”。

    对啊,仲逸想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次日清晨,仲逸还在睡梦中,却被破门而入的沈尘唤醒。

    “我说,你还睡?出事了,樊知县让咱马上过去呢”,大清早的,沈尘脸色却极为难看。

第20章 匆匆收场(下)() 
仲逸刚刚起床,却听一旁的沈尘忿忿道:“刚刚听说杀害邹小五的真凶已落网,马上就要开堂审案了”。

    听的此言,仲逸立刻清醒过来,他胡乱的理理头发,将刚打好的那盆清水搁到一边,顾不得洗漱便道:“沈捕头,这大清早的,你开什么玩笑?”。

    此案前前后后都是沈尘与自己在明察暗访,真凶落网他二人却浑然不知,岂不成笑话了吗?

    难道?仲逸心中诧道:莫非此案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暗中调查?

    一拍即合,沈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仲先生,原本以为你是知道的”,他顿了顿神,继续道:“看来咱被人当枪使了,早知如此,还他娘的还查个屁啊”。

    沈尘此举并不奇怪,此事他跑前跑后出力不少,现在果子被别人摘走,能不来气吗?

    能左右此事者,在这蠡县县衙里,只有一人…非樊文予莫属,而作为他的幕友,县衙上下都将自己与樊文予连在一起,这并不奇怪。

    细细品味沈尘方才欲言又止之言,看样子他原本以为即便有人背后调查,也不会绕开他,但就目前来看:他这位“仲先生”其实也并不知情。

    来县衙时日太短,其中门道并未摸清,随意表态乃是大忌。

    “明镜高悬”的大牌匾下,樊文予依旧端坐高堂,他头顶乌沙、身着官袍,场面犹如初审本案之时那般庄严。

    刘二、马五、薛大元三人正蓬头垢面跪于堂下,此时香雪已签字画押准备离去,披头散发下一双憔悴的泪眼,看样子这一晚她瘦了许多。

    二人对视之际,仲逸看到香雪那双眸中满是怨恨与无奈的复杂眼神,如同阴森牢狱之中那般冰冷之光。刚欲开口,却只见左右衙役用力一推便将她带出大堂。

    樊文予严肃道:“刘二、马五,你二人与邹小五因赌生仇,且又贪恋邹小五的女人香雪,后得知邹小五收的邹家店铺经营所得之银五百两,遂生歹意。

    香雪因邹小五一直未能给她名分而耿耿于怀,且宅院登记于香雪名下实际却为邹小五控制,她想将宅院据为己有。

    于是你们三人商议:由你二人将邹小五灌醉,香雪趁机在茶中下毒。如此你们便可得那五百两银子,且可与那香雪厮混,香雪亦可得那处宅院。

    谁知薛大元一直怀疑邹小五在赌局中做手脚,早就对他心怀不满,那夜薛大元便翻墙而入将邹小五打伤而后逃走,后邹小五毒发身亡”。

    樊文予继续说道:“上述供述是你三人亲口所说,与香雪供述完全相符,现还有何要补充的?”。

    三人听后对视一番,而后频频点头,异口同声道:“我等均无异议,供认不讳,请大人明断”。

    都这样供述了,还明断?

    “那就签字画押,本县依律裁决,县衙会将此案上报,上面的衙门如何公断,本县就管不了了”,樊文予话音未落,曹典史急忙命人将纸笔拿来放于这三人面前。

    随后,樊文予不容他人言语,便起身下令退堂,众人面面相觑,只得各自离开。仲逸看到刘二、马五、薛大元三人上半身还可动弹,下半身已无法站立,只得由衙役们重重拖出。看样子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但现在木已成舟,暂且只能如此。

    一桩命案,疑点重重,如此这般便结案定论?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沈尘与仲逸如走过场般便随众人出了大堂,二人均未言语,心中却极为不悦。

    片刻后,忽有人来报:樊知县有请。

    此举倒并不意外,只是感觉来的似乎晚了些。

    客堂之中,樊文予正在细细品茶,见到沈尘与仲逸后立刻笑脸相迎,举手投足间竟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之感:“仲先生,沈捕头,事发突然,但此案已有定论,不必再议,剩下的事就看上面的衙门如何公断了”。

    涉世太浅?

    此刻仲逸更确信一点,面对眼前这位“樊兄”,他突然有种极为陌生之感,如同从未曾谋面一般。

    沈尘还想申辩,却被樊文予挡了回去:“本官申一遍:此案已有定论,真凶已招供,谁也不许再议此事”,樊文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此次破案有功,本县会重重赏你,本县与仲先生还有些话要说”。

    看样子沈尘连杯热茶都喝不成了。

    即便再有不满,但这规矩却不能乱,沈尘只得施礼道:“那在下告辞”,眉宇间满是不悦。

    樊文予一副悠闲状,他似乎早就准备“聆听教诲”了。

    仲逸见状便直言道:“樊兄,此时就你我二人,我也就不避讳什么了,此事事关重大,错判一桩冤案,不仅使真凶逍遥法外,更会伤及无辜,你想过没有,若出了什么岔子,会严重影响你的大好前程。”

    樊文予似乎并不为知所动:“你应知道,这县衙之上还有知府衙门,单说这刑狱之事,还有提刑按察使司衙门

    仲逸还是不解:“那有如何?这定罪之事讲的是凭据,仅仅一个口供如何能令人信服?若被上面的衙门查下来,你定难咎其责”。

    樊文予冷冷道:“多谢贤弟关心,此事由我一人顶着,不会殃及到你”。

    话已至此,若继续争执下去便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片刻后,樊文予打破了这份尴尬,他笑道:“知道你为我着想,可此事牵扯到方方面面,莫说你,就连我这个小小的知县也是迫不得已啊”。

    一句“迫不得已”竟让仲逸显得左右不是。

    知县无奈?一个幕僚又能如何?

    仲逸突然想起了昨晚邹公子来县衙拜访樊文予,而且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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