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文章两篇()
“北国之土,高山连绵、幽谷谧谧、苍翠蔽日。山下有河、河中有水,清水连连、溪流相映。此山此河,山河相依。山中小院木亭、河中鱼虾虫草:实乃一景。
此处,是我家。
”。
家中之事安顿妥当,仲逸便从扬州起身回京,按照与师姐当初合意:入京之前,先到凌云山拜见师父凌云子。
因为时间所差,仲逸并未收到仲姝从京城寄来的书信,否则此刻他早就奔赴京城了。
师徒再次见面,仲逸顾不得其它,首先遵照凌云子嘱咐:下次见面,务必要以‘凌云山’为题,仲姝与仲逸文章各一篇,念于凌云子听。
为使师父无从笔迹看出到底是谁所写,仲姝将仲逸写好的文章再次誊写一遍:如此一来,两份皆是她一人笔迹。
此举虽是仲姝一时起了玩心,不过确实倒有几分乐趣。
方才念完一篇,见师父并不言语,仲逸便拿起第二篇开始继续念道。
“
山中有茶香、尊者可独饮,对弈亦一人。山下有清湖,湖中可觅鱼。米香与鸡汤,天下鲜美皆在此,此乃平生一餐最难忘。
白衣宛如云、青丝如浸墨,唇如樱花、齿如雪,最是容颜难相忘。前世未谋面,今生不曾见,眼前之人真笑颜,此乃平生才懂:为何心要动?
从此有兄长,尊者亦师又亦父。
此处,是我重生之地。
山之高,高入云霄可见巅,水之深,深入暗渊终现底。人之高,曲曲数尺之体,上可射得云中雁,潜水十尺可觅宝。
志之高,高于云而沉于渊,高可穿云再登峰,淀而隐隐终难侧:腹中装万民、胸中有山河。清风徐徐、羽扇微微,笑谈间,千军万马来相见。
此乃:凌云山”。
仲逸终于将师父嘱咐任务完成,只是仲姝还是想错了:当初他所誊写的那份,仲逸压根就没有念。
无须笔迹:只需短短几句,到底是他二人谁写,自然一目了然。
只是,方才第二份所念并非之前写好,仲逸手中所拿的只是一张………白纸。
方才那篇竟是他即时所作。
“逸儿果真文采了得,都能做到出口成章了”,凌云子笑道:“姝儿写的也不错,为师甚感欣慰”。
此处是凌云山,容不得半点含糊,仲逸立刻如实道出其中原委:“并非弟子有意瞒着师姐,而是其中提到她”。
“逸儿无须解释,我们都知道”,一旁的卫缨立刻笑言:“快说说,你祖父、爹娘一切可好?该为洛儿道喜了吧?”。
“家中一切安好,祖父已为小儿取名:一凡”,仲逸面露难色道:“弟子从扬州临走之时,祖父与爹娘曾叮嘱:为日后小儿不再受当年陆家庄之事所扰,还有弟子在义中村的经历,恐他日后问起,一时又无法解释”。
“无须解释,孩子姓陆,是陆家新的开始”,凌云子打断他的话:“陆家庄之事对你影响深远,无论义中村,还是凌云山,日后都不必再向一凡提起”。
末了,凌云子微微叹口气:“当年之事,你也无从抉择,就不要让孩子背负这些无畏的往事,平平常常的生活,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是,师父”。
仲逸重重点头回应,心中一阵热流涌过:按祖父与爹娘之意,孩子的姓氏等与师父商议之后才可定夺,没想到师父早就想好。
想起当年在凌云山学艺之时,师父很少在他面前提到陆家庄之事,可在下山之时,却精心为他安排去了蠡县,其实师父心中从未忘记过。
此次,也不例外。
仲逸在京城与罗龙文、严磬周旋,而这些人正是当年陆家庄之事的幕后重要之人,况且文泰还在刑部,他与陆家的关系自是人人皆知。
凌云子本名姓仲,对仲逸而言,他亦师亦父,无论从济南府已经做成的户册,还是出于安全考虑,仲逸这个名字,确实合理不少。
但为让一凡最大程度免受当年之事所扰,凌云子甚至特意叮嘱:在家中,尤其是孩子面前,必须要以“陆仲逸”自居。
原来,这一切师父早就深思熟虑过。
卫缨在一旁跟着乐,不免说道:“陆一凡,一生平平凡凡,大富大贵咱不图,只要一生不会大起大落、平平安安才是真的”。
卫叔叔所言,仲逸未尝不知:若非当年陆家庄之事,自己绝不会到义中村。在义中村时,若没有那场瘟疫,没有那个该死的神婆,自己亦绝不会到凌云山。
若是没有凌云山,这个世上就不会有一个叫“仲逸”的人。
如今,当年参与陆家庄之事的人大多死去,就连那个在牛头山遇到的仇佶,都被他一掌毙命。
若是没有师父的部署,或许仲逸早已将所剩的罗龙文、严磬一一结果,甚至严氏都可立马来个了结。
不过,那只是报的一家之仇,这些人身后那些肮脏之事,便永远无法解开。
这一切,从开始,就注定了当年那个叫“难难”的小男孩,一生不会再有田间劳作的耕农生活。
不管愿意与否,仲逸已踏上这条路。
但是他的孩子,就无须再来一次了。
师父凌云子用心良苦,却只是寥寥数语。
大爱无言,多说无益。
“先去见见你穆大娘,用过饭后再说”,凌云子向仲逸打趣道:“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可惦记许久了”。
一脸喜色,仲逸快步奔向后厨。
“是吗?我就说,定是个大胖小子”,穆大娘才盛好一碗汤,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乐得合不拢嘴:“什么时候带上山来,让大娘看看”。
“是个小子,但一点都不胖”,仲逸笑道:“现在孩子太小,日后师父下山时,你可同去,在扬州府好好呆一段时间,天天可见孩子”。
“好好好”,穆大娘立刻吩咐道:“先用饭,今天一定要多吃”。
穆大娘刚端着一盆鸡汤向外走去,仲逸急忙帮忙准备碗筷,这时,却听穆大娘停下脚步,嘴里却念叨:“乖乖,今儿是什么日子,好事都赶到一块了”。
闻听此言,仲逸立刻放下碗筷,向门外奔去,急忙将穆大娘扶助。
仲逸抬头望去,果真好事连连:师兄与师姐回来了。
第176章 喜事连连(上)()
“什么?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人?此非单单内力深厚之故,要达到这种境界,悟性与天赋也至关重要”,凌云山上,才听完宗武说起不久前,在北征养伤时遇到的那位“无风大师”,仲逸也觉得不可思议。
木屋中,宗武立刻成了众人关注的中心:此次北征刚立奇功,又被嘉靖帝钦点为正千户,而且被留守在京卫司下的千户所。
从军以来多次涉险,今日,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
那可是一千多人的兵马,且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上至百户,再到总旗、小旗,甚至于不同军士,皆是如此。
用嘉靖帝的话说:要将这千人的兵马打造成一柄利刃,一柄随时可插入敌军心脏的利刃。
无疑,宗武将是这柄利刃的核心。
“日后我将在京城当值,见你们俩就方便多了”,宗武对这个变动还是相当满意的,不过除了师妹与师弟外,还有一人要随他一起进京:‘只是此次我不能随你们一起回京,下山后先去趟济南府,除了在都司办交接外,还要向林啸义指挥使道别’。
“还有,师兄要将姚姚嫂接到京城,那样我以后就多个伴了”,上次在济南府一别,仲姝对林姚姚还是你念念不忘。
宗武没好意思说,作为女子,仲姝开口反倒合适。
“这些自不便说,我还是对那位‘无风’大师感兴趣,师兄细细说来”,尽管一向以“仲先生”自居,但说到武功,仲逸的兴致也丝毫不减。
三人当中,若论起轻功,当属仲逸,只是这位无风大师被师兄说的如此神奇,他还是第一次听。
“师弟这么一说,那就更得随我去见见这位高手了,到时你二人比试一番轻功如何?”,宗武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两位轻功高手同时出现,那该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这两者不可相提并论”,一直在旁边听着,若论武功,他们三人口中的卫叔叔也是行家里手:“如宗武所说,这位高手瞬间快速移位,依靠强大的内里支撑,短期爆发。可逸儿则不同,他可掠地越墙,依托外物、借力使力,可久也”。
“如同两匹马儿,一匹可瞬间疾驰,但无法远行,而另外一匹则恰恰相反,虽在起发点时略有不足,但可长远”,卫缨笑道:“就像是大宋年间民间流传的水浒人物:神行太保岱宗,此人日行八百里,但其运气必须均缓,像那位无风大师如此之快的速度,若时间久了,内力是无法支撑的”。
如此一说,宗武却更来了兴致:“照卫叔叔所言,孩儿就更应该再次拜会这位大师了:两军阵前要的就是这种神速,师弟就不同了,他目前的轻功,完全可以办成很多事”。
无风的功夫是高,但宗武还是要向凌云子道明其中的顾虑:“初次见面,弟子对这位高手过往经历不甚清楚,更何况他在北方鞑靼不远处落脚,虽有救命之恩,我二人却无法推心置腹”。
凌云子向他的三个弟子挥挥手,示意他们再靠近些,稍后便语重心长道:“无论天赋秉性,还是悟性耐心,各人皆有别于常人所不及的某个长处:有人天生力大无比,有人却能妙笔生花,还有人可出口成章,只是大多人并未将这个长处发挥到极致而已”。
“就拿你们三人来说”,凌云子如说家珍:“宗武的剑术最高,轻功当属逸儿,姝儿的易容术也非常人可比。再说道文武之道,宗武更重武,逸儿则善谋,姝儿二者兼顾”。
“同为一师所教,剑谱也罢,秘诀也好,都是一成不变的,只是个体因素差异所致,才有了各有所长”,凌云子叹道:‘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不是每个后者都可居上,若是遇到真正有秉性之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凌云子之话再清楚不过:同样的师父与方法教出来的人,却大不相同,各人悟性有别,无法一概而论。
从这个角度来说,不一定是徒弟来找师父,遇到可塑之才,师父反而会找徒弟。
如此,便可将之前的所学所得发扬光大,才能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位叫无风的老者,既懂医术,又深谙武学,自然非常人能比”,凌云子放下羽扇,转向宗武道:‘能救我大明的军士,又特意提到与鞑靼之战:依着救死扶伤,战者死伤难免。
此人,定有不为人知的特殊经历’。
师父如此点拨,宗武立刻领会:“如师父所说,要切实打听清楚这位老者的过去?若他真为我大明的千秋大业,弟子虽不才,但自认还有些资质,愿意一试”。
“如此更好”,凌云子笑道:‘如今你已是千户,所统兵马已逾千人,多一项绝技用到两军阵前,自然是好事。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越是高手,越不愿被人牵制,更不愿被人所控制,那怕是背后打听,一切随缘而安即可’。
“是,弟子谨记师父嘱咐”,宗武心中总算是踏实下来,他甚至想着,自己非但要将一身本事传授给手下的军士,更要教他们学会这瞬间移位的本事。
如此,才能对得起‘利刃’这个称号。
至于这些属下当中,有谁能悟道其中奥妙,或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多日未见,大家随意说说笑笑,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自从下山后,他们三人已形成默契:不论多久上山一次,都会各自向师父道出心中所想,正如当年在凌云山学艺之时。
月渐高、夜渐深,夜幕下的凌云山显得更加静谧。春节已过,喜庆的氛围还未完全散去,今日在凌云山团聚,正如春节来临之际。
宗武与仲姝一路劳顿,况且他内伤痊愈不久,身体消耗甚大,卫缨示意他们二人先回房休息,唯独仲逸留下。
难得回来一次,仲逸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
“师父,弟子此次上山有三件事不解,想请师父点拨”,仲逸为盆中加好木炭,凌云子从木椅上起来,缓缓上炕盘腿而坐。
看来二人要促膝长叹一番了。
“除了京城捐纳入仕之事,说说看,你还有什么不解之事?”,凌云子心里再清楚不过:与宗武不同,仲逸一向更重视文谋。
而文谋则需要更多的耐心与推敲。
随手取来一块布垫,仲逸干脆席地而坐,模仿着师父的模样,他一本正经道:‘一为捐纳入仕之事、二为师姐之事、三为凌云山之事’。
第177章 喜事连连(下)()
月高高、山巍巍,凌云山之夜,师徒二人一番交谈,仲逸向师父道出三件事,皆是他思虑良久,只等师父一一点明。
“哦?如此严重?这里边还有凌云山什么事儿?”,凌云子笑道:‘你这三件事看来都不简答啊,说说看’。
师父亦师亦父,言语间,自然随和许多,正如拉家常般轻松。
稍顿片刻,仲逸便娓娓道来:“此次西北之行,在归途的路上,遇到数名山西孟县的百姓,他们送的那份血书,已深深印在弟子心中。故此,入仕之意已决,且定要做出些名堂来”。
“凡事当先谋而后动,你能做到这一点很好。只是捐纳入仕,不仅在职位上受限,在日后的升迁中亦有所不同,要做出些名堂来,谈何容易?”。
说起仲逸,自然就会想到宗武,凌云子欣慰道:“当然,若是能像你师兄一样,得到圣上的恩赐,有个钦点的出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末了,凌云子问道:‘若是条件准许,你想去哪个衙门?’。
“刑部”,仲逸不假思索道:‘刑部掌管刑狱,对付罗龙文、严磬等严氏一派,也会有诸多便利。
况且弟子的祖父与外叔公皆在刑部当过差,如今樊文予也在刑部’。
刑部?凌云子却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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