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窑工开始卖力地往窑里加柴，窑膛里的火焰暂时小了下来，不过等新加入的柴都烧起来，那火焰和温度都会增加不少。
李康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李响站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紧张的样子，便对父亲道：“父亲，您也不用太紧张，还是放松一些吧！您试着做几个深呼吸，晚上睡觉都不会感觉到腰酸腿痛的。”
李康依言，做着深呼吸，说实话他的确太紧张了，换了谁能不紧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虽然这窑里面装烧的坯料，达到了宫中所需要数量的十倍，但没有一个人有信心。毕竟在正常情况下，成品率都只有百分之十几，前两次就只有百分之零点零几，一窑茶盏坯子，也就几件烧成的。
窑里的火焰随着李康的呼吸在跳动，仿佛他们之间有了某种联系，就连李康自己也觉得，这一次肯定会成功了。
至于旁边的管事和窑工，更是觉得神奇无比，他们都在想，难道说先前的祭窑，真的起了作用么？祖师爷真的显灵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胡管事大声道：“停止加柴，你，把火夹子给我！”
胡管事拿起旁边窑工递来的火夹子，这种火夹子是特制的，长达丈余，他拿着火夹子在膛里面拨弄了几下，几堆正在燃烧的木柴轻轻散开，窑中火焰变得更明亮了几分。
另外两名管事和两名窑工也凑过去看了看，然后大家互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意思是这火口还不错！
李响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古老的烧瓷方法。他在大学里学习无机非金属材料，现代陶瓷烧制，完全是采用工业化的方式，燃料一般也是煤粉或是天然气，采用喷射的方式，并且有自动化的窑温控制装置。
而这种古代的龙窑呢，几乎都要靠窑工的个人经验了。
这时候李响身体里的3D打印机又冒出来了，这次它显示了一串龙窑的资料：这种龙窑，通常依山坡或土堆倾斜建造，多与地平线构成7—23°角。前端低，为窑头、火膛；后端高，为窑尾。因窑身宛如一条龙，故名“龙窑”。它的“背或两侧沿窑长度方向每隔l米左右开一排或一对投柴孔”，焙烧时“将燃料投入窑内坯体垛之间的火道中燃烧”，当该处达到预定温度时，投柴位置即向前移动一排，如此自下而上逐排焙烧，形成移动的火焰。
龙窑窑头设有预热室，窑尾不设烟囱或只设一不高的烟囱，属平焰式窑；装烧时，制品放置于固定的窑床上，依靠火焰的流动，自下而上逐段将制品烧熟。“前部燃烧所产生的热气体沿窑内坡度向后部流动，将后面的制品预热后经窑尾排出。前段的制品烧好后，火焰后移，下一段的制品即进入烧成阶段，前面的制品则开始冷却，而烧成段后面的制品仍处于预热阶段”。
这种龙窑，具有很多优点：一是生产周期较短；二是窑内温度比较均匀；三是容易控制还原气氛及升降温速度；四是窑的结构简单，造价甚低。缺点是装窑、开窑的劳动强度大；窑的某些部位气氛和温度的波动较大；因窑底为坡形，故给装烧带来诸多不便。
不过，对于皇家的官窑来说，一切都是为了烧制出最精美的瓷器，所以成本高也好，装烧不便也好，都不是李康要考虑的，他只需要考虑怎么样才能烧制出更精美的瓷器来交差。
大约烧了一整天，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李康和几名管事合计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
李康命令道：“好，现在可以封火口，等明日出窑，相信祖师爷保佑，这次我们一定能成！”
李响跟着父亲在窑场呆了一天，就连中午吃饭，都是让人送到窑场来的。
没有人知道李响其实已经在身体里面，用超级3D打印机，把几百件青瓷茶盏都打印出来了，而那些用超级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青瓷茶盏，甚至要比官窑烧出来的青瓷茶盏还要精美，质量更上乘！这就是一千多年后的高科技，超级3D打印机连飞机坦克，高楼大厦都能打印出来，何况是小小的瓷器呢！
当然，现在时机还没有到！李响需要的是一个时机，来个偷天换日，把窑里面烧的青瓷茶盏，换走一部分，也就是几百件。窑里多的那些，其实这次同样会烧制失败，等明日开窑，也不会有人发现，成功烧制出来的几百件青瓷茶盏会是来自千余年后的超级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李响胸有成竹，有了超级3D打印机，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呢？
第十五章 改革（）
李响跟着父亲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两人在一家饭馆吃了顿简单的晚饭，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
李响一回到家里，也没有闲着，连忙去灶间烧开水，给父亲泡茶。
李康见儿子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像以前那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少爷，心里更是高兴。
喝着儿了泡的茶，李康微笑道：“响儿，今日到窑场看了一天，有何感想呀！”
李响沉吟了片刻道：“父亲，孩儿认为，现在必须要对官窑的烧制工艺进行改革了。试想，现在临安附近的瓷土质量越来越差，烧制瓷器的成品率一步一步下降，如果不在制瓷工艺上改进，将来官窑就会难以为继的，您是修内司主管官窑的监丞，责任重大呀！”
李康点头道：“我儿说到点子上了！只是，以目前的技术而言，想要改进整个官窑的制瓷工艺，难度太大呀！”
李响呵呵笑道：“父亲，不如您把这件事交给孩儿来办，孩儿定能在一个月内完成。”
李康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道：“什么？你一个从来没有进过窑场的少年，敢说这样的话？就是那干了二十几年的胡管事，也不敢拍胸口说能干这事！你莫不是犯糊涂了？”
李响正色道：“父亲大人，我说的是真的！不改革，修内司官窑就没有出路！”
李响自然知道，后世制瓷工艺的飞跃，主要是在瓷土配方、烧制温度控制、窑炉的设计、装烧工艺等方面得到长足进步，比如说，到了清代，烧瓷的温度一般达到1300℃以上，不仅高于明代，而且达到现代硬质瓷的烧成温度。所以那时候的粉彩瓷器同样很出名，不但瓷胎致密、坚硬，制作技术甚为熟练。瓷器的外观质量和物理性能较前代有明显提高，更重要的成品率也大大提高了。
烧瓷窑炉是一代一代发展起来的，到了明末已出现了蛋形窑的雏形，演变至清雍正时，蛋形窑无论是窑体及内部结构还是烧成制度都更为成熟，并逐步规范化而被固定下来，成为正式的蛋形窑。除蛋形窑外，清初时还另有用作焙烧龙缸的龙缸窑、用作焙烧颜色釉瓷器的色窑等多种专用窑炉。
元以前，制胎原料多数为单一的瓷土。到了元代，便开始采用瓷石加高岭土的“二元配方”法。采用这种配方后，有效地提高了瓷器的烧成温度，减少了瓷器的变形率，增强了瓷器的硬度，提高了瓷器的白度和透明度。
这是陶瓷工艺划时代的进步。元以前，制釉原料一直为单一的釉石。到了元代，遂开始采用搓灰配制。制釉原料改变后，使影青釉的釉色比宋代的深。此外；元时还创出了一种白中微带青白、光透如玉、酷似鸭蛋色的卵白釉。著名的元青花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李响接着道：“父亲大人，我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在官窑上设置一个技术研发中心的机构，专门研究瓷土配方，这是目前急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通过添加一些原料，可以使得目前品质不佳的瓷土，重新变成一种优质的原料。再就是对窑炉和装烧进行研究创新，等等此类工作。另外，可以效仿本朝的营造法式，搞一部官窑瓷器的制瓷法式，把整个制瓷的全过程规范下来，这样的话，就可以提高瓷器的整体质量，使得成品率大大提高。”
李康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变得如此精通制瓷的事情了？比起他这个督陶官，还要来得厉害许多！从他口中迸出来的新鲜玩意，自己都有点听不懂了。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李康惊喜地道：“响儿，你说得太好了！为父差点都快认不得你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响神秘一笑道：“父亲大人，这件事情很是离奇，孩儿希望你听了之后，也不要对人说起！其实孩儿这次大病，是因祸得福了，在梦中孩儿遇见一位神仙，他教会了孩儿许多东西，这制瓷只是微末之技罢了！”
“什么？响儿，这，这都是真的么？”李康几乎不敢相信，神仙真的眷顾他李家么？
李响点头道：“父亲，这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您千万不能把这个说出去了，否则定会招来麻烦，那位神仙在梦里对孩儿说，这些神技千万不能随便向世人展露，否则必遭天谴。”
李康哈哈大笑道：“真是天佑我李家呀！响儿，听你这么一说，为父就知道，今天这一窑瓷，肯定是成功了，是吗？”
李响点头道：“父亲大人说得没错！我可以保证，明天开窑，您就会见到奇迹的！”
李康连忙道：“响儿，神仙还教了你什么神技，快说来为父听一听，为父保证不会传出去。而且，神仙传授你如此技艺，肯定是希望你用它们来造福百姓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拿一些出来。”
李响笑道：“父亲大人，您真是心怀天下黎民呀！孩儿敬佩！没错，孩儿知道这世间上还有很多神奇之物。比如说，在咱们的脚下，说不定就有神奇之物，像神仙所说的天然气，就埋藏在地下深处，如果利用得当，甚至可以用它来烧瓷，那比用木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还有，用山中的石灰石，加上普通的粘土，就可以烧制出一种叫做水泥的材料，用它混和砂子和石头，就可以建造很多坚固的建筑。当然，这些都是要慢慢来的，父亲大人不要着急。”
李康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道：“好，响儿！这些都是对为父很有用的东西，如果把你说的什么天然气和水泥都弄出来，不知道要造福多少百姓！这真是天意啊！看来上天还真是眷顾我李家！响儿，这官窑工艺改革的事情，为父就交给你办了！为父现在就要看看，那御前内辖司，以后还敢不敢压在我提举修内司头上！好教他们知道，我李康也不是好惹的！”
李响默然道：“父亲大人，没想到您一直都受着气呢！好，为了争这口气，孩儿定助您力压那御前内辖司的刘轩！”
第十六章 准备打脸（）
第二天早上，李响也是早早地起来了，今天是开窑的日子，李康也起得很早，不过这时候李响已经做好了早饭。
又换了一种新鲜的玩意，不再是昨天那种辣得李康流汗水的燃面，而变成了猪儿粑。
这种猪儿粑也是李响前世最爱吃的早点之一，它选料考究，制作精细，质量优良，以其糍和而味香糯软而不粘牙的独特风格，成为西南地区名小吃之一。猪儿粑分咸馅、甜馅两种。咸馅以鲜猪肉、冬笋、香葱、味精、精盐等为原料；甜馅以白糖、化边油、桔红、桂花糖或玫瑰糖、芝麻等为原料。包馅的原料，则用八成上熟糯米、二成饭米磨浆吊干后的粉子。刚蒸熟的猪儿粑洁白而有光泽，仿佛是煮熟的小猪，当然它的美味也是令很多人口水直流的。
当李响把热气腾腾的猪儿粑和八宝粥端到桌子上时，李康又忍不住食指大动，现在他反倒是不太惊讶了，因为儿子在病中得神仙指点嘛，做点特别的小吃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猪儿粑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李康忍不住就用筷子夹起来一个，往嘴里一送，这时候猪儿粑里面的馅料还是很烫的，差点没把李康的嘴皮烫起泡，不过这热的猪儿粑味道确实很好。
李响呵呵笑道：“父亲，您慢点吃！以后您想吃什么，尽管说，孩儿来为您做就是！”
李康不好意思地道：“呵呵，响儿，为父让你看笑话了。不过，今天我们可不能让那个刘大人看笑话！说实话，你觉得咱们这一窑真的能成么？”
李响点头，认真地道：“父亲，您就放心吧！孩儿看过了，这一次肯定能成功！您就等着吧，到时候那刘轩肯定是要跑过来嘲笑您，到时您就可以打他的脸了！”
“打他的脸？不，不，不！响儿，这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不管怎么说，为父和那刘轩都是同在一个衙门办公，虽然隶属不同的机构，但都是为皇上办事。只要能让他自讨没趣就好了！”李康笑道。
李响也笑道：“父亲，我说的打脸，并不是真的让您去打那刘大人的脸，而是指，让他丢面子，最好是让他觉得我们会失败，在他最得意的时候，让他看到，我们这一窑瓷，烧成功了，这时候他肯定会觉得面子丢尽，这就叫打脸！”
李康抚掌笑道：“响儿，说得好啊！这次就让那刘轩吃点苦头，免得他总是想骑在为父的头上拉屎！”
吃过早饭，在李响的建议下，父子俩雇了一辆马车，赶往修内司官窑。
李康也没进衙门，直接就去了窑场，在窑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李康手下的，几名管事，还有不少窑工，还有些兵丁。
李响一眼就眼到了人群中，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此人面白无须，挺着一个大肚腩，一张胖胖的脸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李响不用猜就知道，此人肯定就是父亲的政敌，御前内辖司的监丞刘轩了。
那刘轩竟然比李康还要早就来了，当然了，这次他要看李康是怎么完蛋的，自然是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所以说这家伙一大早就跑到窑前来，已经是奚落了胡管事他们一番，在他看来，这一窑瓷器肯定跟前两次一样，不可能成功，即使是烧成几个，也没有用，因为宫里要的可是几百件青瓷茶盏。
窑火早已经灭去，窑温也已经冷却下来，现在可以开窑了。所有的人，不管是希望这一窑烧成的人，还是希望看李康笑话的刘轩，都在等待着开窑的那一刻。特别是刘轩，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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