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阳的中心思想便表达得清清楚楚,却和上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依旧提倡以圣人之言教化众生,从而达到让国家兴盛的目的。
听了这话,陆逸夫一阵皱眉,还真是个书呆子,圣人之言历史两千余年,历朝历代颇为推崇,可也没见到太大的成效啊,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些空话套话嘛。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身旁一干须发雪白的博士们却不怎么认为,看向张明阳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祥,孺子可教也。
同时,台下众监生也报以了热烈的掌声,张明阳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等读书人寒窗十年,不就是为了明晓大义振兴朝纲的吗?
面对如此情形,张明阳也是得意非凡,略作姿态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昂首挺胸的走了下去。
“还别说,这小子文辞不错,李兄,该你出马了!”肖大有自知不是张明阳对手,唯有李兄出马才能让他颜面丢尽。
“李兄,你可要小心啊,这张明阳把圣人之言作为挡箭牌,若是你轻易否决,只怕那些教授博士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康丙为小声提醒道,李兄虽然才识不凡,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子,正要论起来,那里是那些研读圣人之言几十年的博士们的对手。而且惹得他们不高兴了,集体向陆大人施压,任凭陆大人再看好你也不敢轻易出言袒护啊。
“呵呵,放心就是,我心中自有计较分寸。”李扬微微一笑,抓过肖大有拿在手中装斯文人的折扇走上前去。
“诸位同窗,方才宋学兄一番高见,在下是佩服不已。不过人无完人,对于宋学兄言辞间的一些不当之处,在下也是不吐不快啊。”这话虽然听上去挺平和的,但是绵里藏针,明确的向张明阳表明了一个态度,你说的话老子不服!
张明阳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今日研究学问的博士们都出马了,他要是胆敢反对自己的话,那可就是反对圣人之言,博士们岂会让他得逞。
这道理众人都明白,谁也不说什么,一个个瞪大眼睛等着瞧热闹。
“话说孔圣人弟子三千,个个学问精湛,深受当时各诸侯国王公敬重,长长设延讲经以求强国之路。但是大家都知道,春秋有五霸,战国有七雄,这几个诸侯国凌驾其他诸国之上,靠的却不是圣人之言,而是变法。以秦言之,经过商鞅变法之后,国力一直强于其他诸国,这才一统天下成万世之功业。”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得身后有人喝问道:“然暴秦三世而亡,何故也?”李扬回头一看,却是坐在陆逸夫身边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在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呵呵,博士稍安勿躁,学生现在只是在讲秦国因何而强盛,至于他的灭亡缘由,学生稍后会解释的。”李扬不卑不亢,一个软钉子奉上立刻就让准备好好教训他一番的博士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屑的扭头看向一旁。
“由此可见,一国一朝之兴衰并不能说只取决于圣人之言,重在适时而为,对待不同的境况,实行不同的政策,唯有如此才能让一个国家走在别人的前头,才能永久的兴盛下去。”
第六百二十九章 快逃吧()
“李兄学,祖宗之法不可变。纵观历史,宋朝的王安石变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正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才致使宋朝天下大乱,法令不通,因此由盛转衰,最终被北方蛮夷夺走半壁江山,更有二帝北狩的奇耻大辱!”李扬刚刚说罢,张明阳就急不可耐的反驳起来。
“此言差矣,王安石变法可取之处颇多,之所以失败只是因为朝中顽固守旧之臣刻意阻挠,这才前功尽弃留下祸根的,倘若当时朝堂上下众人一心,又岂会有二帝北狩之祸端。”李扬不假思索,立刻出言辩驳,这可都是后世之人研究了多少年得出的结论,能有错吗?
“哼,上下一心?王安石肚量狭小,利用手中权柄肆意排除异己。这等奸佞之臣司马光大人又岂会同他同流合污,而奸佞之臣的革新之策又岂会真的为国为民?”张明阳一脸不屑的说道,话音一落立刻引得场上诸监生喝彩不断,说得好啊,王安石他就是个奸佞之臣!
看到这幅情形,李扬不由愕然。然后就明白过来,现在的人都比较迂腐,最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变法了,那王安石当然不会有后世那样的改革先锋称号了。“奸佞之臣,此话何解?”略微一想,李扬决定从奸佞之臣下手,只要证实王安石不是奸臣,那他的变革就是对的了。
“呵呵,难道李学兄方才没有听清楚吗?那王安石利用手中权柄排除异己,难道不是奸佞之臣的手段吗?”张明阳依旧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倘若不是肖大有死死拽着康丙为,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揍他一顿,奶奶的,越看这小子越觉得他欠抽!
“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这如果也是奸臣的话,那天下众官员没有一个不是奸臣!”这话一出口,立刻便是哗然一片,这小子胆忒肥了,竟然敢说全天下的官员都是奸臣。
“那敢问李学兄,照你的说法,那王安石利用权柄排斥异己就不算是奸佞之臣吗?”说这话的时候,张明阳眼底隐有一丝得色,看来李扬是被自己逼得手忙脚乱了,不然这样触犯众怒的话他这么会说出口呢。
“排除异己自然不对,但请学兄仔细想想,当年王安石大人排挤打压的都是些什么人。而他排挤打压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他只是为了一己私利,那便是奸臣无疑,但他为的却是让变法不再受制,为的是让大宋朝早日兴盛富强,这样排挤是值得赞扬的,而不是让你今天拿来污蔑王安石大人是奸佞之臣的罪证!”李扬的话铿锵有力,一时间说的张明阳目瞪口呆。
停了半晌,张明阳才鼓起勇气耍赖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王安石排除异己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王安石大人排除异己是为了一己之私,敢问宋学兄,你可曾在那本史书上见过这样的文章?如果有,还请宋学兄例举出来!”李扬看着张明阳的脸色变了几变,不由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小样,你丫成天就知道抱着几本书摇头晃脑学习你的圣人之言,何时研读过史书啊,若实再不识趣,今天定要你颜面丢尽!
“这……那依李学兄所言,只要奸臣戴上为朝廷效力的帽子,那任他肆意排除异己,岂不是依旧要称他为忠贞之臣?”张明阳看似无力的辩驳却暗含杀机!
“大错特错,是非公理自在人心,倘若真是奸臣的话任他百般掩饰,也休想瞒天过海。而且,凡是奸臣当道,必是天下民不聊生之时,当年王安石大人推行变法,地方百姓拍手称赞,这样的人又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污蔑他是奸佞之臣?张学兄,倘若你连这点都不清楚的话,在下奉劝你还是回去多读读史书长长见识去吧!”只怪张明阳的目的隐匿太深,李扬也不免着了道,不但如此,更是作茧自缚,愈发的深陷进去。
“呵呵,既然如此,那敢问李学兄,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我朝吏治清明,没有奸臣为祸了?”这话一出口,张明阳凶相毕露,立刻让李扬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刚才没明白,但是张明阳这话一出口李扬就在明白不过了,好小子,手段挺高的嘛。
这下可却是犯难了,一明白怎么回事,李扬就把两种情况想到了。一番计较得到一个结论,这不能说出来了。说出来九死一生,不说出来,十死无生!现在的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说时迟那时快,这也就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李扬便将利弊权衡清楚,微微一笑,“呵呵,看来张学兄不但要多读读书史,更要时常出门走动了解天下大事啊。也不知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如今天下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是不是你读书已经把脑子度糊涂了?”
小样拖老子下水,就算老子这次吃不了兜着走也要让你小子喝几口!
被人如此辱没,张明阳不由脸色发胀,可是一想想李扬接下来的境遇,反而谦虚的说道:“李兄学教训的是,我国子监生当以肩负天下为重任,日后小弟必定会关注朝政熟悉民生的。”
贱,太贱,非常贱。听着这小子暗含讽刺的话语,李扬巴不得上前狂揍他一顿,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不好大打出手,待摆平了这件烦心事再收拾他不迟!
“说得好,我国子监生是应该多多关注朝政了。”陆逸夫起身说道,对着李扬微微颔首,转身而去。
“哎呀呀呀,李兄啊,你刚才为什么要把那话说出口呢,虽说天下人心里都清楚,但是谁说出这话谁就要倒霉啊。”刚回到寝舍,肖大有就痛心疾首的说道。
康丙为也是垂头丧气,一脸的悲痛,李兄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李兄,要不然你赶紧收拾东西逃走吧,这样说不定还能保条小命呢。”
“馊主意,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李兄能逃到哪里去?”肖大有立刻出言批评,不过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这话刚说完,又扭头有气无力的地护着躺在床上琢磨对策的李扬说道:“要不,就听阿丙的话,李兄你还是逃吧。”
第六百三十章 慕容氏()
“呵呵,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慕容氏父子权势熏天,我能逃到哪里去啊。只怕刚出京城就被人家给抓到了,倒不如一直呆在国子监里,这里有陆大人,他们也不敢随意进来拿人啊。”说罢,李扬坐起来反而开口安慰起了肖大有和康丙为。
“你们就不要太担心了,依我看啊,慕容氏父子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只要在挨到他们倒台,那便万事大吉了。”
“秋后的蚂蚱?李兄啊,看来你对慕容氏父子也不甚了解,慕容氏擅权二十余年,那慕容复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父子联手,天下间除了那位爷,谁还能奈何得了他们啊。”肖大有说着摇了摇头。被自己这么一说,反倒是搞得更担心了。
“是啊李兄,就连我们那小县城的平头百姓都知道慕容氏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可见他有多厉害了,你还是赶紧打点行囊逃走吧。”说着,康丙为把自己怀中仅有的二两银子拿了出来,出门在外,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看着二人为了自己的事着急成这样,李扬心中感动非常,定了定心神笑道:“你们的好意我知道,可是大有刚才不是说了嘛,天下间还是有人能收拾得了慕容氏父子的。所以别看他们父子现在风光依旧,只要那位爷一个不高兴,那父子二人便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角色。”
看着李扬煞有介事的说着,肖大有不由的来了兴趣,要知道李兄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陆大人更是时常单独召见他,说不定还给他透露过什么口风呢。嗯,一定是这样,不然以李兄的聪明才智又如何会犯下这样的过错呢。
想到这里肖大有不由得悄声问道:“李兄,是不是前几日陆大人给你透露什么口风了,快说来给小弟听听。”
一旁的康丙为也反应过来,露出一丝希冀看向了李扬。“呵呵,这样的大事陆大人怎么会和我说起,只不过是我自己推断的罢了。”
肖大有肩膀不由一塌,都说了这是大事,若是一个小小的监生也能轻易推断出来,那还叫大事吗?
“李兄,只怕这个希望不是很大吧,为安全计,你还是赶紧逃吧。”康丙为也和肖大有一般想法,一听这话,转生去给李扬收拾起来行囊。
“我说,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那慕容氏擅权二十余年,党徒成群势力盘根错节,若是在不加惩治,只怕要动摇国本了。那位爷虽然多年不理朝政,但是观朝中形势便可知道那位爷的心思绝对不简单。这可都是帝王术中的制衡之策啊。而且秦王已过而立之年,那位爷年岁也大了,迟早有一日这权柄要交付给秦王爷,也是时候为他扫清障碍了,所以慕容氏父子大祸即将临头啊。”
李扬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由不得二人不信。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会出什么差错呢,再说就算慕容氏父子现在河山日下,但徒子徒孙们成群结队,要收拾一个冒犯了他们的小小监生那只是一句话的事,谁又能保证李扬在这段时间里面不会出事呢?
“李兄,你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出去躲几天吧。而且凭陆大人对你的赏识,还有今天这事,等慕容氏父子倒台了你再要求回国子监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啊。”康丙为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埋头继续翻箱倒柜的收拾起来。
“哎呀阿丙,你就不要再收拾了,国子监人多嘴杂,说不定这时候我的话已经传到了慕容氏父子的耳朵里,这时候逃出去只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看着康丙为手忙脚乱的架势,李扬是哭笑不得。
“李兄说的也对,不然小弟去找架梯子你翻墙逃跑吧。”肖大有灵光一闪,自以为想出了一条逃生妙计,却不料李扬当场被他雷翻。
‘啪’的一声脆响,根据写作定律,这是杯子被摔碎发出的声音。
“混账,大胆,找死!”体型矮胖,大圆脸、三角眼、鹰钩鼻,一副典型富二代模样的慕容复嘴巴一张,接连吐出了这么三个词,以此来表现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这段日子以来,年近八十的父亲愈发昏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朝中大事只能自己一人承担,更可气的是秦王天天和自己作对,搞得自己是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步步败退。这些事情本来就够让人恼火的了,如今却还有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生胆大妄为的说父亲和自己是奸佞之臣,当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吃饭若是不好好教训他一番,说不定明日就有什么狗屁不是的小人物敢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屙屎撒尿了!
“去,让人寻个由头把这个混账王八蛋监生给拿了,从军发配三千里,永世不得回返!”慕容复怒气冲冲的厉声道。
躬身站在面前的家人一阵为难,小声的说道:“大人,那国子监祭酒陆逸夫可是秦王的人,只怕南京府的人去拿人他不会答应啊。”
“饭桶,别说一个小小的陆逸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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