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乡兵伤亡虽大,竟然没有一个人后退。
“你们都来干什么呢?”高猛脸色有点不自然:“给老子回去。”
难道男人都死光了吗?但这话高猛没有说出口。
张娘子摇头,道:“张大人说过,国家兴亡,匹女有责,张氏虽不敢自比木兰,可为了保住妞妞,再危险也不怕。”
“妞妞就是民女的生命,我们都已从白老头那里听到了鞑子的罪行,难道高大人就不怕看着我们被凌辱?”
“这……”高猛有点慌张,李响都说了什么啊?国家兴亡跟女人有什么关系?但张娘子说道妞妞,自己却是万万没有借口反驳。
“就是,李响这话说得真好。”蒙面女侠笑了笑:“姐姐也不说一下,张大人是什么时候给你说的这话呢?”
史纪皱了眉头看着连续不断的箭雨,已经到了这个距离,然后宋兵还不后退?往日懦弱的宋兵一旦看到自己开始冲锋,就拍屁股走人?
自己已明白看到,宋军的伤亡已经大量出现,但宋军为什么还不后退呢?难道在他们身后,有不能让他们后退的道理?
既然他们不怕死,那英勇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草原雄鹰,又何尝怕死?史纪的心不由活了,看来自己升官发财也就看这次了,想到这里,史纪顿时兽性大发,高举马刀:“弟兄们,跟老子冲。”
“杀。”史纪身边的侍卫,见大人已经冲了上去,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跟着就冲了上去。这样一来,蒙古军士气大振,簇拥着史纪冲了上来。
很快,就已经接触到木墙,蒙古兵的身上非常敏捷,而且经验非常足,往往两人手握手,就可以把其中一个蒙古兵抛过不是很高的木墙。
虽然偶尔也有几个被削得锋锐的木墙挡住,血沿着木墙往下流,但更多的却是顺利从垛口处跳过木墙。
“第一列,杀。”闻仲谟大喝,举刀向已越过垛口的蒙古兵砍去。
高猛见状,连忙组织第二列、第三列弓箭手退后,然后让他们取出早已经预备好的弓箭,最后再组织乡兵退出战场,这个时候不是人多就可以办事。
从垛口跳进来的蒙古兵,却是蒙古兵中的精锐,往往一个人就可以牵制多人,很快特种营百人与鞑子混战在一起。
绍熙府,烈日之下。朱文武看着用千百百姓人头垒成的人头塔,眼睛流出了鲜红的血。
张远之看着满目疮痍的水寨南寨,脸色却很平淡,他已经从绍熙府的不愉快中镇定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阳圆缺,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才是真正能成大事之人。
水寨仅存不多的小将,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额头磕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块土地:“大人,请饶命,宋军从江安城而出,冒充丞相援兵,巴拉大人遵循大人之命,不让宋军进城。”
“哼。”张远之哼了一句,现在的他,想到的不是如何将李响杀死,而是另外一件事。
这江安城的宋军,究竟是自己突围而出,还是史天星有意相让,如果是有意相让,那么恐怕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再想到史纪的援兵,心中的感觉越是不妙,如果说自己之前对史天星为什么只派步卒前往配合自己作战还有疑问,那么现在自己总算完全明白过来。
步卒行军缓慢,史天星这个老贼肯定又吩咐史纪放慢进军速度,让自己最好与绍熙府军拼得两败俱伤,到时他史纪就可以轻松挑胜利的果实,而且更加阴险的是:史老贼绝对会在大汗面前参奏自己进攻不利,有意包庇红妖军残余。
这样一来,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幸好他的宝贝侄儿史纪,不懂得史天星的心思,竟然为了抢功劳日夜兼程,才发生了后来绍熙府的一切,史纪在绍熙府城内的所作所为,若没有史天星的有意纵容,他一个小小的真定路兵马都总管,敢如此大开杀戒?
小将见张远之不吭声,以为死罪难逃,赶紧把头磕得叮当响,道:“宋军熟悉丞相大人,冒充是丞相侄儿史纪,巴拉大人不敢得罪,只好在对方同意士卒不能进寨的前提下,让冒充史大人的宋人进寨。”
“想不到,想不到,”小将颤声喊道,声音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想不到对方会召唤雷神,晴天响了一个霹雳,巴拉大人和出寨迎接的诸位大人瞬间身亡,甚至连尸首也不能存。”
在蒙古人的萨满教中,有一套完整的祭雷法术,萨满们在进行祭祀时,往往要使用弓箭和木棰,而这些弓箭和木棰就是用雷震木制成的。蒙古人会将被雷击死的人送往远处掩埋。他们认为被雷击过的地方是禁区,人与动物均不可入内。
第五百一十三章 新式武器()
“大人,此乃非我等不作为也,乃天意不可违也,还请大人看在长天生的面上,放过小人一命。”小将头磕得狠啊,就如晴天一个响雷。
张远之扶起小将,柔声道:“你们做得已经很好了,天意不可违,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们,都下去吧。”
诸位小将哪里见过张远之如此善意,赶紧磕头拼死也不敢起来,要知道自己的小命可是完全掌握在张远之手中了。
张远之摇头,道:“此乃非天意,乃人力也,非你们的责任,我不会责怪你们的,都下去听候领赏吧。”
见张远之把话说得诚恳,诸位小将才欢喜的磕头离去。
待身边只剩下张远毅时,张远之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低声道:“你把刚才那几个人处理了,告诉他们家里人说他们是为国效忠,战死沙场?”
“为什么?”张远毅疑惑的看着张远之。
张远之暗中摇了摇头,以前若是吩咐下去的事情,张远毅绝对不会问为什么就会一丝不苟直接办好,但自从去了绍熙府之后,这小子对所有的事都抱有怀疑的态度,有时候连自己的话也反驳。
“哼。”张远之怒道,对张远毅恨铁不成钢:“难道你还没看出吗?”
张远毅不由皱皱眉头,道:“九哥请恕我愚蠢,还请九哥教导。”
“你啊,”张远之叹气,道:“去了一趟绍熙府回来后怎么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
“九哥,我让你失望了。”张远毅低声道。
“不,你永远都是我的十弟,”张远之抱了抱张远毅,轻声道:“江安城外有诸堡警戒,宋军数年来也未曾突破,为什么就突然突破了数座堡垒?”
“听说是汉人用了新的武器?”张远毅疑惑的看着张远之,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新武器,未见得吧。”张远之不屑说道:“宋人向来有用火药作战的习惯,只不过那人将火药集中起来而已。”
“即使是宋军用新武器攻破诸堡垒,但仲美可否知道史天星部有多少士兵?”
张远毅沉思了片刻,才道:“丞相与乌力罕主帅主持四川军务,除鹿鸣山大营外,丞相军中应有士卒五万左右,大哥意思是?”
“这难道还不明显吗?”张远之怒道:“五万将士,竟然被三千士兵突出重围?堡垒被克一天一夜竟然不能完全收复?你还认为是宋军新武器吗?”
“这个,或许丞相另有苦衷也未必?”张远毅争辩道:“即使是丞相的阴谋,但也用不着杀了那几个小将?”
“杀了他们,也是为了他们好,这件事你就按照九哥的去办,”张远之缓缓说道,明显是转移话题:“我们张家、史家,董家乃蒙古三大汉族武装势力。”
张远毅点点头,接过话,道:“董家虽亦称三大家族,其实名不副实也。”
“正是,”张远之接过话,道:“我张家在地方上显赫,他史家自然在朝中称王,父亲大人乃地方世侯,任荣禄大夫,河北东西路都元帅,昭毅大将军。父亲去世后更是被大汗晋封蔡国公,父亲大人可谓是达到了地方官员之极致,后来八哥继承父亲爵位,任顺天路管民总管、行军万户,我又得大汗恩宠,任益都、淄莱等路行军万户,你几个大哥也不是孬种,可以说我们张家现在最得圣恩。”
张远之颇有滋味说道:“今年六月,那人强袭工场,毁掉攻城锐器,并且把史家最有前途的史云杀掉,大汗虽然下旨不做追究,但七月却任命从大哥为尚书六部事。”
“你要知道,史天星之父也正是因为尚书六部事之后,史家才真正在朝中立下地位。”
“大哥意思是说,大汗为了平衡张家与史家,有意打压史家?”张远毅问道。
“你看得太肤浅了。”张远之摇头,道:“你看史天星多大了?”
“七旬?”张远毅问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张远之叹息:“史纪为人残暴,史权为人谨洪胆小,史枢新任新军万户,军中信誉不高,史天星几个儿子,除了死去的小儿子史云外,其他都是平庸之辈。”
“万一史天星死后,你认为最有利的是谁?”
“难道是我们张家?”张远毅脸色有点苍白。
“或许是,或许不是,”张远之摇头,道:“但都绝对不会再是他史家。”
“就算如此,丞相又何必对我张家不利?”张远毅不敢相信的看着大哥。
“我们张家,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对手而已,恐怕,史天星心里,不止这么一个对方,他要保史家富贵荣华,他就要把对手打压得比他史家更加弱小。”
“史天星这样,大汗能放过他吗?”张远毅有点生气。
“这难道不正是大汗所想吗?”张远之若有所思,道:“汉族三大家族,实力这几年又见涨了,汉人家族相互争斗,却正是大汗心中所愿而已。”
看着已修补完整的古城堡,刘荣若有所思,那个被宋军虎蹲炮炸出来的缺口非常显眼,有点讽刺,仿佛睁开巨大的嘴巴,在嘲弄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蒙古帝国,一夜之间被宋军连破六堡,说出来也算得了蒙古帝国史无前例的败绩了,这次得好好看一下史天星老头子怎样应对大汗的责问。
但从四川各个战场传来的消息,刘荣却知道这并不是宋军的虎蹲炮,这是宋军运用了一种新的武器,这种武器具有巨大的响声和爆破力,巨大的响声可以使得战马受惊,而巨大的爆破力,可以使得坚固的城墙变得更加容易被攻破。
汉人,向来是一个聪明的民族,他们充满了创造力,充满了想象力,他们充满了浪漫的情怀,汉人在世界上能生存这么久,很大程度上在于他们懂得反思,在于他们愿意与别人摒弃偏见共存与世上,一笑泯恩仇。但对其它民族的野心及恶意,他们又绝对要战斗到底,永远不会屈服!
刘荣捋了捋胡子,在蒙古帝国待得时间长了,他早已把自己变成了狼,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其他的狼吃掉,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国度,并不是如大宋一样。自己年轻时曾以18骑袭破金国信阳,然而,此时此刻自己年纪已大,不再当年之勇,特别是这几年,自己越是得到大汗的重用,就越是担心,能够平平安安度过这几年余生,并为自己的后人留下点余荫,恐怕是自己现在所追求的吧。
第五百一十四章 绍熙府危机()
“杀。”高猛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显得棕红,沙哑的声音发出虎啸,犹如要把眼前的蒙古汉军吓退,又仿佛要激起心中最后的一丝力量。
手中一把三十八斤的大刀虎虎生威,这柄大刀跟从了自己已三十余年,今天,难道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吗?
“噗嗤”,大刀横扫过去,眼前的鞑子来不及后退,竟然被拦腰砍断。
然而高猛紧握大刀的右手,却由此抖了一抖,凭谁都可以看出,高猛此时已经力竭,别忘记了,他已经年过五旬,又隐居家乡十余年,武艺终究是有点生疏,气力更不如从前。
“杀。”闻仲谟紧握长枪的右手,青筋暴露,但却略微发抖,想起幼年时父亲就已经请来武师教自己武艺,苦练二十年,难道就是为了今天,难道就是为了今天殉国?
眼前的鞑子越来越多,仿佛杀不完,木墙已经成了一块破烂的遮丑布。
“铛”的一声,长矛碰到鞑子的马刀,发出一阵轻响,闻仲谟毕竟年轻,力气不洪足,虎口一阵发麻,手中的长矛差点掉了下地。
“杀,”蒙面女侠阿诗玛紧紧护住张娘子,只见她身体矫健,身手敏捷,但手中长剑却是雷厉风行,蒙面女侠阿诗玛,自幼习武,但胡人的武术和中原又是不一样,胡人性子急躁,往往就是直来直往的几招,简单实用之极。
眼前的蒙古汉军欺负阿诗玛是一介女流之辈,想借助力量震退阿诗玛手中长剑,然而阿诗玛却借助对方的力量,长剑削向蒙古汉军的头颅。
“啊”,张娘子不由惊慌叫了起来,只见长剑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已经砍断了蒙古汉军的头颅,张娘子甚至看到对方的眼睛还带有几分疑惑,估计是不相信阿诗玛一个女人,竟然如此轻巧的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杀”,史纪大喊,随着越来越多的蒙古兵越过木墙,木墙内的优势已经调转过来,宋兵多是不经过训练的乡兵,杀起来也不费功夫,只是有百余人明显是宋军的精锐,死死的抵抗,才不至于让局势变得不可为。
史纪杀得性起,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足,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那数不清的头颅,垒成的高塔,仿佛在嘲笑懦弱的汉人,压在身体之下不停惨叫的汉人女子,将会是她们最后的愉悦。
不过让史纪觉得不爽的是,眼前这个还带有几分稚气的小将,竟然和自己打成了平手,这是史纪不能接受之事。
“铛”的一声,马刀再次砍向小将的长矛,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史纪紧紧逼眼前小将,让他不能把长矛从中抽出。
史纪看着对方咬紧牙关,右手微微颤抖,知道对方虎口已经受伤,但见小将依然敢跟自己碰刀,也不禁为对方的勇气喝彩。
“杀,”此时的闻仲谟,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突然,“啊”的一声,战场上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叫声,是张娘子?高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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