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坐了几个儒生打扮的人,正围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敬酒,只听其中一人说道:“正卓兄,明日辩理大会,听说皇上要赠何老夫子为太师,并追封文定公,可见当今皇上对我等理学之士甚地看重,只不过这何老夫子却也赶不上先儒张子从祀孔庙的荣耀,明日辩理大会,我等定要大施辩才,绝不可输给了他人。”
旁边有人附道:“是啊,皇上要的就是百家争鸣。明日辩理大会,皇上正是要从理学中悟出治国之道,我等定要全力以赴。”
李响前日做了一整晚的准备,对宋朝的理学已有了大概的了解。在他身体里的超级3D打印机里有相关的资料,据说宋元明清时期的哲学思潮,又称道学。它产生于北宋,盛行于南宋与元、明时代,清中期以后逐渐衰落,但其影响一直延续到近代。广义的理学,泛指以讨论天道性命问题为中心的整个哲学思潮,包括各种不同学派;狭义的理学,专指程颢、程颐、朱熹为代表的、以理为最高范畴的,即程朱理学。
北宋以后社会经济政治展的理论表现,是中国古代哲学长期展的结果,特别是批判佛、道哲学的直接产物。理学在中国哲学史上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它持续时间很长,社会影响很大,讨论的问题也十分广泛。当时,理学流派纷纭复杂,北宋中期有周敦颐的濂学、邵雍的象数学、张载的关学、二程的洛学、司马光的朔学,南宋时有朱熹的闽学、6九渊兄弟的江西之学。
尽管这些学派具有不同的理论体系和特点,但按其基本观点和影响来分,主要有三大派别,即张载为代表的气一元论哲学;二程、朱熹为代表的理一元论哲学;陆九渊、王守仁为代表的心一元论哲学。
现在听了这些人的谈话,李响知道这些人所说的何老夫子指的就是朱熹的传人何基。朱熹继承以往的学说,又独立挥,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后人称为程朱理学。朱熹死了以后,弟子很多,最重要的弟子叫作黄榦,他与朱熹有特殊关系,他既是朱熹的大弟子,同时又是朱熹的女婿。黄榦在世的时候,他对朱熹学说的解释,代表了朱学的正宗。黄榦的后学又分为两派:江西一派和浙江一派。浙江一派,黄榦传给何基,何基传给王柏,王柏传给金履祥,金履祥传给许谦。
只听吕诗雅说道:“这些人应该是关学派的人了,其创始人张载被封为明公,后又赐封眉伯,从祀孔庙。不过关学派自从张载去世后,其传人青黄不接,再加上朱程理论日趋完善,这关学已是穷途末路了。”
李响“哦”了一声,心道:“原来又是些孔孟传人之间的较量,明日辩理大会这些人难免争得面红耳赤,我对这些东西又不感兴趣,明日只便罢。只是这皇帝要将理学作为治国之道,其实也未必不可,但仅靠这理学,又怎么能治国安邦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辩理大会()
第二天一早,早有人前来通报,参加辩理大会的所有人都前往辩理院。原来宋朝的历代皇帝都没有成立辩理院,到了赵昀手上,对理学大加推崇,只不过此时尚未确立程朱学说至上,仍然在各学派之间听聚众家之长,因此特意修了这辩理院,今年是第一次辩理大会,自然是十分隆重。
在历史上,赵昀亲政时,史弥远作为辅政大臣,独揽了朝中大权,赵昀皇帝实际上只是一个傀儡,原历史上在赵昀即位十年时,史弥远去世,这才罢黜史党、亲擢台谏、澄清吏治、整顿财政等等改革措施,至于后期,朝政相继落入丁大全、贾似道等奸相之手,最终导致亡国。
李响等几人收拾妥当,便跟着来人前往辩理院。李响颇为兴奋,倒不是因为参加这辩理大会,而是听说皇帝要亲来听辩,李响又要再次见到皇帝,心中自然要激动一番。
到了辩理院,官兵守卫森严,所有人都被搜身以确认没有带兵器。待进去后,只见一大群人在大厅前等候。李响一眼便认出了昨日被称为“正卓兄”的那位中年男子,“正卓兄”身边围了一帮儒生打扮的人,而另外一边也有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白衣年青公子,身边也围了一大帮相同打扮的儒生。两帮人不时向对方递与鄙视的眼神,但都是文雅之人,倒不会动起手来。
另外还有一些僧道俗儒之人,但这些人气势就没刚才的两帮大,都是零零散散地聚在一起,估计都是些小的学说门派,皇帝为了博众家之长,只要是一派学说,便都请了过来。
又过了一会,只听得有人传唤:“参加辩理众人,请进大厅。”
吕诗雅与李响随着众人一起走了进去,这厅也不小,整整齐齐摆放了几十张桌椅,正前方的高台上早已站好了龙椅,专为皇帝准备的。
众人落座未久,使听得传礼太监的声音尖叫道:“皇上驾到!”
李响忙随送众人跪下,等到旁边有人低低暗示道:“起”,众人便齐整地喊道:“吾皇成岁万岁万万岁。”
李响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说道:“都平身了吧。”
理宗皇帝也看了一眼李响,却并没有过来说话,只是走到他的位置上去了。
接下来便是辩论开始,先是一些小门派讲了一些其理论,有的是一些混浊之初,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类的传说,只不过版本不同,自然又演变出许多门派。再就是佛家的轮回学说,几位高僧演说完毕后,又念了一段佛经,李响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突然,李响听到一个哄亮的声音道:“贫道全真教李志常,蒙皇上赏识,既然前来参加辩理大会,便也说两句。”
李响闻言吃了一惊,抬头看去,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道,看其年纪大概已有六七十岁了,却站得笔直,大有道骨仙风之气。
李志常接下去也讲了些道家理论,李响没太注意听,只想着这李志常历史上的确有其人,只是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遇见了,但年龄却比想象中要大许多。
其实历史上的李志常,除了道家学说外,最大的事迹便是写下长春真人西游记了。这本书记述的是他师父丘处机,成吉思汗派人持诏书相邀,丘处机带弟子十八人前往。历时三年,行程万里,七十四岁高龄的丘处机终于会成吉思汗于雪山。李志常每每进言:“要长生,须清心寡欲;要一统天下,须敬天爱民。”此讲深得成吉思汗赞赏,口封丘处机为“神仙”。在丘处机的影响下成吉思汗曾令“止杀”。后来,丘处机回到燕京,奉旨掌管天下道教,并持旨释放沦为奴隶的汉人和女真人三万余,解救了大批汉族学者。
就在李响思索间,已是昨日见到的那位‘正卓兄’站了起来,说道:“在下金正卓,我关学派认为,太虚之气才是万物的本原,世界万物,皆有气组成。混沌之气组成宇宙,组成我们所见到的万物,所谓太阳,月亮,星星,以及我们所处的大地,甚至我们自己,都是由太虚之气所组成。宇宙之初,本是混沌之气,后来或聚或散,便组成万物。天地之性来源于太虚之气,而人存在于天地之间,便也是由太虚之气所组成,我们的身体,其实与这大地,日月一般无二。太虚之气决定天地之性,而天地之性决定人之心性。因此若要了解人性,先需了解宇宙之性,如能洞察得出这浩瀚天地之机理,便自然可推理出万物存在的原因,以及其展规律了。”
话音未落,便见刚才那位白衣公子站了起来:“在下何宣,乃何老夫子之曾孙,正卓兄方才说到,万物由太虚之气所组成,不免显得有些故作神秘。其实,万物皆有理,只有格物穷理,并遵循天理,才是真、善、美。而破坏这种真、善、美的便是人的本性。正所谓“存在理,灭人欲。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从不同的角度认识,他有不同的名称,如天、道、上帝等,而且他是善的,他将善赋予人便成为本性,将善赋予社会便成为礼,而人在世界万物纷纷扰扰纵横交错中很容易迷失自己禀赋自“理”的本性,社会便失去礼,所以如果无法收敛私欲的扩张,则偏离了天道,不但无法成为圣贤,还可能会迷失世间,所以要修养、归返、并伸展上天赋予的本性,以达致仁的最高境界,此时完全进入了理,即天人合一矣。无意、无必、无固、无我,则无论做什麼都不会偏离天道了。
旁边有人哈哈一笑,李响听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在下陆清风,两位此言差矣,何为宇宙?何为万物?所有的这些,只不过是人对外物的认知,人的思维意识决定对世界的认知。在人看来,所谓的万物,都是人的内心所想。我们日常所见,小到车船鸟兽,大到江河湖海,以至整个大地,甚至天上的繁星,都是出于我们每个人对世界的认知,正所谓,吾心即是宇宙。”(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双重标准()
只听陆清风哈哈一笑,说道:“何兄说得好,为何月逢初为缺,逢月中又为圆?何来月?一年十二个月,正是古人依据月的圆缺变化而定,世上本无年月之说,只是我们观察月有阴晴圆缺,本季交替变更,便自然有了年月之说。”
何宣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却听到金正卓接口道:“既然如此,敢问陆先生,明月当空,该是从何处来?古人看月之圆缺,便定了每年十二个月,但可知月亮本身便是宇宙之气所组成,没有这组成万物的气,又哪来月亮本身,又如何能看月之圆缺呢?敢问陆先生,若世上无本物,何来人的自我认识。况且,人为何会产生意识?如果脱离了人的躯体,又何来认识可言?”
何宣反驳道:“按两位之言,一说为太虚之气是万物之本,另一说为人的内心才是万物之源,但请问一句,为何我们所感知的世界不是另外的样子?为什么树叶是绿色的而不是黑色?为什么月圆月缺每月一次而不是两次?这说明万物都在遵循一个理。”
此时其余门派之从多已停嘴,只有金正卓,何宣,陆清风这三派之人唇枪舌箭,辩个不停,三派中十几人已争得面红耳赤。李响听了一会,便知这是些主观唯心主义与客观唯心主义的辩论,过了一阵,甚感无聊,便独自一人喝起茶来,突然,众人已辩到天地万物,阴阳调和的话题上。
只见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头子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道:“老夫欧阳范,对朱公子之言论深表赞同。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大抵人有身,便有自私之理,宜其与道难一,无人欲即皆天理正如朱夫子用饮食为例所言,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男人娶妻,便是娶来作为配,若娶了失节者,则其自己也是失节者也。”
旁边有人笑问道:“寡妇贫苦无依,难道也不能再嫁?”
欧阳范摇了摇头,正色道:“绝对不能,有些人怕冻死饿死,才用饥寒作为借口,要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李响起先听到“存天理,灭人欲”,觉得耳熟,心道:“按理说,在封建社会中,最纵欲的当数皇帝了,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知道这些皇帝是如何来灭自己的欲的?”后来李响又听到欧阳范说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八个字,心底突地一震,心想正是这些狗屁礼教让中国女子近千年来深受其害,又想起前些日子玉雅的遭遇,心中一阵怒火再也无法按捺,霍地站起,大声说道:“什么失节事大,纯粹是狗屁理论!”
他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见他言语粗俗,都噤了声,齐刷刷地看着李响。李响也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脸上一红,正待坐下去,却见欧阳范已气得脸色红,跳了出来,气急败坏地道:“你,你是何人,竟然如此放肆!如今不说得清楚,休想再坐下去。”
李响便也不坐下,他心中仍然怒气未消,心道:“就你个糟老头子,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妇人失节之事。”他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心道反正老子也不怕触犯了你们的礼教道德,当下冷冷地道:“在下李响,认为你刚才所言便是狗屁不如,若你不服,我来问一句,既然你口口声声说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可是这些妇人的性命也比不上所谓贞节了?”
欧阳范一怔,点了点头道:“正是!”
李响仰天哈哈一笑,说道:“可笑啊可笑,按你们的理论来说,宇宙万物都讲个阴阳平衡。正所谓有白天就有黑夜,有水就有火,有阴就有阳,有上就有下,有内就有外,这两方面即是相对,又是相合,缺了一方,则另一方便不成立,甚至不复存在,这便是天道。上天造就了阴阳平衡,却被你们这些无知之辈所破坏,还在这里恬不知耻地讲什么天道!”
欧阳范闻言,直气得浑身抖,李响不待欧阳范回答,又接着道:“这世上之所以有男子与女子,便是顺应了这阴阳平衡,倘若无女子,人又岂能得以传宗接代。”
李响刚说完,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儒生站了起来,向李响施了一礼,说道:“这位李公子看似能言善辩,所说又句句在理,在下董泳,有一事想不太明白,还请公子释疑。”
李响见这董泳举止沉稳,听了李响所言也不像众人一样气急败坏,便也一回礼,客气地问道:“不知董先生所谓何事?”
董泳说道:“按李公子所言,可是认为这男女该是平等的?”
李响一怔,说道:“正是。”心里却在想着这董泳肯定是有所准备,看来所要问的问题也不容易回答。
果然,董泳接着问道:“既然如此,请问李公子,既然男子平等,为何自古以来,子女兼从父姓,而不从母姓?为何行军打仗全是男子?便是今日在此参加辩理大会之人,也无女子,如若女子对此有异议,为何不见有女子前来参加辩理大会据理力争?”
李响倒没想到董泳会问这种问题,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却听董泳继续道:“况且各行各业,凡有所建树者,皆为男子,不知李公子作何解释?”
李响闻言,哈哈大笑,却不回答,心中只想着这样笑下去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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