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乱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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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乱长河-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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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弓一笑置之,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当褪却皇子的神圣和风华之后,自己的故事却不如一段风月一样来的令人沉迷。

    陈长弓很年轻,他知道这些只是因为他刻意了解过,在华国境内但凡是上了年岁的人基本上都会了解这样的一桩旧事。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说不出对与错,是与否。大华的崛起绝非偶然,当年身受威胁的又何止南陈和西蜀?北凉铁骑骁勇,北平王所向披靡,十几年的时间扫平了大华周边诸国,如今只听得见大华的人称赞北平王常胜不败,又有谁会提及亡国的切齿之恨!

    不得不说,北平王创造了一则传奇,而吴潮儿多半是和陈长弓一样,是侥幸活下来的“他国余孽”。若是南陈和西蜀王室无能,陈长弓和吴潮儿也许是两国最后的骨气!

    陈长弓知道吴潮儿在挑衅自己,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还是很平和的道:“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因为这样死的更快!只是我搞不懂,你我不过见过几面,你为何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来杀一个本不该杀的人?”【!,。

第010章。胸前几两肉() 
吴潮儿对陈长弓怒目相向,丝毫不掩饰憎恨神情。平日里她老是与那些对穆家人笑脸相迎的女子拉开距离,因此落下了“孤僻难相处”的名声。

    西蜀最辉煌的时候,那也是不可一世,骄狂的很。

    但世事如白云苍狗,前一秒高高在上,下一刻便已堕入深渊。吴潮儿入北凉地界不过五六岁,那时候大华兵士正锐,北平王刚刚灭掉娇纵狂傲的西蜀帝国,北凉军军纪严明却不像其他侵略者一样烧杀抢掠,不过这阴狠却是一绝。百姓具无损伤,这皇室却是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当时“赵”是西蜀国姓,吴潮儿年龄虽小,心智却是成熟的很,因此自己改名吴潮儿。但是那一手娴熟的五弦琵琶仍然令人生疑,后随着西蜀皇室彻底湮灭,乐器开始传入中原,种种揣测便淡化,尘埃便也只是尘埃了。

    陈长弓此刻猜透了这位吴性女子的隐秘身份,斜瞥了一眼出落的亭亭玉立,娇若生花的吴潮儿,这一举一动倒令吴潮更加的心生怨恨。

    她冷笑了一声,反驳道:“本不该杀?你与穆家的那个小王八蛋谈笑风生,狼狈为奸为何不该杀?”

    陈长弓哭笑不得,原来吴潮儿把他当成了北平王的鹰犬,与君子交,如入芝兰之室。与小人交,如入鲍鱼之肆。在吴潮儿眼中陈长弓多半是个口蜜腹剑,嗜酒如命的登徒浪子。

    陈长弓微红着脸委屈的道:“只是与穆公子喝了几杯茶,我就无故的要被杀吗?北凉城与穆家接触的人千千万万,岂不是都该死?”

    吴潮儿表情黯然,不掩秋水的眸子中却依然充斥着彻骨的仇恨。

    毕竟是个女孩,还是少不了那些脂粉气。陈长弓看着吴潮儿半委屈半忧伤的面庞竟有些可爱,道:“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不过夜。姑娘本是上流人,沦落到这般田地却不是常人所能经历的。只不过这满腹怨恨,一腔热血却不该用在这里。凭着姑娘手中琴,到哪不混个生计,父辈之间的恩怨不应该让你一个女孩承担!”

    “混个生计!?”吴潮儿满眼热泪的反问,徐徐道:“我六岁便被卖为官妓,大华中人如狼似虎,虽说姿容不凡,但是她们听说我是西蜀人处处排挤我,于是我苦练琴艺,终于有了名气,傲立双凉。但是这凉州城青楼众多,舞凤楼却又处于中下地位,我就是活出些名堂,这才苦苦追寻花魁之位!今日那众人的目光再次勾起了我心中的怨恨,仇恨毁天灭地般湮没了我心中的良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吴潮儿心中旧伤未复,新伤又起。这伤心事如海浪一般一浪盖过一浪,但吴潮儿的心却不能像沙滩一样浪过无痕。

    陈长弓有些不解的道:“其时,你应该找个好男人,早日有个靠山不好吗?”

    吴潮儿慧黠一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初次见面总是好的,一旦累了,卷了,就会视而不见。再说了,乐籍是轻易脱得了的吗?官妓无法自己赎身,皇上会把我们赏赐给有功之臣,他们欺凌我们的领土又玩弄我们的身体。等到年老色衰没人碰,恩赐回乡常伴青灯古佛。凡青楼女子,就算是乐妓,身子也是不干净的,又有谁会一个青楼女子脱籍赎身?”?

    吴潮儿的话句句酸楚,而又句句刺痛陈长弓的心扉。大华律历良贱不婚,士庶不婚。除非门阀内官,王侯将相无视议论,情愿通婚。但又有谁会放着大好前程,荣华富贵,赫赫威名不要,而甘愿背负着“下贱”的名声迎娶一位青楼花妓,就算是婚嫁成功,他人另眼相看,其在府中地位,所受待遇也是可想而知的。

    其实陈长弓也明白的很,沦落到娼家为妓,谈什么身份?

    说出了这些,吴潮儿心绪稍安。陈长弓看着他那双柔媚中而又不失骨气的双眸,也已经理解了她心中的苦楚。

    “如果我愿你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长弓几乎没有思索说出这样一句话,幽森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吴潮儿,吴潮儿内心震惊,也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陈长弓,两个人就这样望着,望着,仿若忘记了时间,眉目流转了千年。

    她是笼中金丝雀,可他不一样,他虽然是个江湖人,但是却是有着清白身子的君子。可是陈长弓自己也说不出,他对这个与自己有着同样使命的女孩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爱意。

    吴潮儿浅淡一笑旋即低下了头,因为她知道她不配。背井离乡来到大华绝非情愿,在凉州的这段日子,他看到了处处笙歌,也目睹了硝烟四起。远在千里之外,他的故土被华人盘踞,文化和习俗被侵蚀。她的恨意,从他踏入华地的那一刻便没有丝毫的削减。

    所以他看不起一个大华的人,尤其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屠”父子。可是今夜面对穆昔月的时候她对那个姑娘又下不去杀手,也许自己真的不应该生在皇家!

    吴潮儿满脸泪水,痴痴的问:“你不嫌我脏?”

    陈长弓面带微笑,声音带有一丝暖意:“不嫌!”

    “你乎我出身贫贱?”

    “乎!”

    “你不怕我招惹是非?”

    “不怕!”

    吴潮儿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咬牙切齿的道:“你真是个笨蛋!”

    陈长弓还是一笑:“我不仅是个笨蛋,还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吴潮儿还是呆呆的望着他,脸上竟然泛出一丝笑意。

    其实吴潮儿也是不解,她看不穿陈长弓这样做的真正用意。也许对方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可是她却义无反顾的愿者上钩。

    她甚至正在心里敲打着自己,他的爱意会有几分,他的痴情,能维持多久。这些年她战胜一切艰难活了下来,只是因为心中的那份爱,这是她柔弱躯体之下,最后的信念。?

    一段长时间的对望,吴潮儿放下手中的被褥,再一次的站在陈长弓面前,将她那如缎子般丝滑的玉体完全暴露在陈长弓的面前。这一次陈长弓的目光却没有刻意的避开,他看了好久,似乎把时间看停了,看顿了,也把吴潮儿看明了,看透了。

    吴潮儿敛起她那秋波流转的双眸,摊开双臂,足尖轻轻踮起,此刻若是个男人当明白吴潮儿的用意。陈长弓目不转睛,起身缓步靠近吴潮儿,距离的长线越拉越短。

    当陈长弓和吴潮儿之间几乎没有丝毫距离,吴潮儿终于感觉到她心中希望的那个人惊天动地的与她相逢,可饶是如此之近,吴潮儿仍感到陈长弓犹在千里之外。

    吴潮儿终于感觉到陈长弓的鼻息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随即那落在地上被吴潮儿脱掉的外衣再一次披在了吴潮儿肩上,当她睁开眼,陈长弓只是在微笑的看着他,修长的双手抚摸着她丝滑的秀发,还没等吴潮儿发问,陈长弓抢先说道:“你睡在里面,我在外面守着你,过几天自然有人来接你!”

    陈长弓眼泛泪光转身走向门外,开门之际突然转过头来说了啊一句:“潮儿的眸子真好”

    “噗嗤”脸上满是泪水的吴潮儿竟然笑了出来。这是六岁之后吴潮儿第一次发自心底的笑容。

    陈长弓走出房间的时候恰巧徐风也走了出来,陈长弓的脸刹那之间如火山喷发一样胀红,徐凤嘿嘿一笑道:“这么晚怎么不睡?”

    “啊。。。。。。那个,屋子里面太热了!”

    徐凤眼神一扫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调戏了一句道:“你说,潮儿姑娘胸前的肉有几两?”

    陈长弓霍然回身,提剑便向徐风砍去。的,、、,,、、

第011章。剁碎你的鸟() 
其实在百姓眼里,风水不好的不是难靖山,而是凉地,可是北凉数十万布衣,就是没人敢说的出口。

    说严重一点北凉简直就是大灾大难之地,就譬如当年凉地还不属于大华的时候,北平王的第一件事便是屠城,将归降的外朝官员以及反抗之人杀了个一干二净。在此之前凉地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军阀反复争夺的战场,走马灯观灯似的杀过来杀过去,终于无人可杀,只剩下遍地瓦砾,满目懄慌。

    但这北平王虽是个人屠,治理凉地却是别有高招,入驻之际便下了一个有悖于朝廷的命令,免除三饷十年。原本华朝赋税严重,又适逢饥荒战乱,北凉城轻徭薄赋,逐渐人口渐增,耕地渐复,几年的功夫又成为北方繁华的大州。

    千里之外的皇帝也只能大眼瞪小眼,谁让自己当初给了个便宜之权。

    到了华朝初年的时候,除了东桂还霸占着云地,逍遥王占据西南一隅,扶桑还坚持在海上抗争,这十分天下,华朝已经占了八分。而扎根苦寒之地的北凉,早已经远离战乱多年,这些年百姓的日子蒸蒸日上,还真没有一个人对北平王存在偏见。

    。。。。。。

    这穆昔朝不愧为小王爷,就是一个字:壕。陈长弓的宅子与北平王府只是一街之隔,但是这奢侈程度却是一点也不逊色,院落中是高矮搭背的植物景观,水景山石,再加上西苑曲水,九曲回廊,忘忧湖上屹然凉亭,门前两栋白玉石狮,那看起来阔气。

    正厅之中是南华紫檀木雕梨案,三尺多高的青古铜鼎,四面雪白的墙壁之上悬挂着盘龙大画。

    书房花梨木几案,名家法帖堆积如山,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书籍宝典琳琅满目,光是那大小不同,长短不一,柔软不类的毛笔便能看的人眼花缭乱。

    案头之上摆着一只景德镇特有的青花瓷花囊,插着各式各样,芳香百转的名花,更有两只昂首挺拔通体镶金的饕鬄貔貅傲立两旁。

    府中侍从婢女应有尽有,陈长弓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养老的还是来帮助穆昔朝查寻羊皮图纸的。

    北凉城位置靠北,眼下虽未入冬,却依然显得有些寒气料峭。

    天还未亮,珞狮街上却早已布棚林立,摊贩如云了。都是小本生意,早出来几分便能早赚一些钱。这不,火炉边上热气腾腾,铜勺敲的锅叮当作响,卖的是炸果子,豆浆豆脑。另一边也不示弱,炒花生,炒栗子,那香味足足可以飘到十里开外。不消片刻,这街上就已万头攒动,一片嘈杂了。

    “都躲开,来了,来了。”

    一个小孩子奔跑着狂喊,顿时北凉城百姓欢呼声四起,人们纷纷涌向路口,整条长街,直扑出去,大约有两里路之远。他们让出主道,翘首北望,可不是!不远处一幡金黄的挂旗,随风而飘,好不威风。

    锣鼓喧天动地,震耳欲聋,越来越近,盖过了一切的声响,把这年关将近的气氛,烘托得更加红火。

    这张长幡通体金色,长两仗,宽三尺,由一群吹鼓手簇拥着,上面四个赤红大字:风调雨顺。

    道路两旁人群涌动,喝彩声叫好不绝。待这金黄的旗帜过去才算是恢复了平衡。

    原来这是北凉城每一年丰收之前都要举行的祭天仪式,其一是感谢上天,其二是歌颂北平王。这些年延续下来,竟然成必不可少的习俗。

    “北地民俗粗犷,也就难免百姓粗俗!”徐风坐在龙门客栈的二楼,手举茶杯,品味其中香气。陈长弓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沉静不过片刻,一对军马疾驰而来,行人纷纷退让,陈长弓认得出,金甲红袍,是京城独有的燕子军,可不知为何这燕子军竟然来到了北凉,领头的是一个身骑白马的文弱书生,一席黑衣,腰间挂着一块金牌,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更加发亮,陈长弓心中一横——皇室龙牌。

    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姑娘,扎了两个小辫子,身着碎花布衣,看样子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女孩出来的突然,为首的赶紧勒住缰绳,骏马受力之后的嘶鸣令人胆战心惊。

    那人身后的士兵怒喝一声:“小崽子,你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惊了国舅爷的马!”

    那士兵凶神恶煞,怒气冲冲的下马,二话不说便向这女孩走来,走到不远处,扬起马鞭便要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墙角突然惊现一个俊美少年。蓦然暴跳而起,冲着这名士兵的肚子猛撞过去,这少年个子不小,力气也不小,一下子就将那个骁骑士兵撞得好远好远。随后全无惧意的站在几人面前大喊了一声:“不要欺负我妹妹!”

    那黑衣人一听,登时大怒,我堂堂一个国舅爷还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子给欺负了。随后向身后的两个士兵摆了个手势,两人拔出腰间宝剑,一左一右逼住了他。

    少年心慌,拔腿就跑,两个燕子军士兵拍马便向那少年追去,两把宝剑锐利的剑锋只在少年身后弄影,少年心想不妙,纵身一跃,,就地急速的打了个滚,但那飞起的一剑还是刺中了少年的右臂。他一把伤口,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之间渗流出来。少年一扬脑袋,眼中喷出怒火,一脸不畏生死的倔强神态,胸膛直直的正对一拥而上的燕骑兵和他手中的宝剑。

    “住手!”一声大喝宛若晴空霹雳,随后人影飞动,刀光闪闪,“飕飕”两声,两把蔚蓝飞刀已经骤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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